第61節(jié)
京中那靈鴉一事,大多百姓并不知曉實情。當時為了防止消息外傳,刑部有關官員作了個文曲星下凡加之戰(zhàn)神轉(zhuǎn)世,上天特地派來道人表演了一個助興節(jié)目諸如此類的理由塘塞過去。而大多百姓信奉神明,又迷信官府聲明,竟都相信了那是一個娛樂表演。 至于靈鴉是否真乃道士所化,能回到總部去報信,那卻是蘇永他們無法掌握得到的了。畢竟這個世界,那個世界,無論哪一個世界,都總有一些解釋不了的奇特現(xiàn)象,也自然有它的道理在里面。 蘇永聞言淺笑道:“只是有過一些交集,聽聞他們高層的兵器是這邊的黑風礁石所出,感到好奇罷了?!碧K永并不打算把詩詞大賽場上的事情宣揚出去。他也只是無端的覺得所羅門與倭寇可能會有些關系,卻是毫無根據(jù)。 楊一虎聞言笑道:“原來如此?!北娙艘簿突腥涣恕K麄兌悸犅勌K將軍所用的兵器是一把血脈刀,那是炎龍以前的兵器了。而南方靠近雷州有個黑風礁,上面的材質(zhì)更在北邊的血脈山之上,鑄造的兵器更是寒氣逼人,尚未近身,就如有寒風吹拂一般。 血清風笑道:“黑風礁是在海角島東邊六十里的一個島嶼,盛產(chǎn)一種黑色礁石,當中稀有金屬極多,確實乃是鑄造兵器的好材料。怎地,莫非蘇將軍打算換把兵器?” 蘇永笑著搖了搖頭。換兵器?打死我也不換,就算用一整個黑風礁,也未必能煉就我那樣的一把血刀來。想到這里忽然有些黯然,這些天來回奔波,血刀第四式的心中無刀,卻是一直沒有領悟出來。 想到悟到前三式,就已經(jīng)超越炎龍四杰,他心里也是暗嘆神奇。這血刀越往深處去,就越是玄妙了啊。他深知修煉欲速則不達,這當中要有感悟與機遇,甚至還需要一種到了絕境才能激發(fā)的潛能作為輔助。 同時他心里也暗暗有些期待,如果能領悟到這一層,我是否就能挑戰(zhàn)這眼前的軍王血清風?甚至,還有那大內(nèi)中的三大尊者? 他毫不懷疑那個血刀鑄劍師的說話:當年在大陸上已經(jīng)再無敵手。那么即便當年也有英杰或是軍王,或許都成了他的手下敗將。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他深信那位老者既然活過百余年,自然已經(jīng)修為到了巔峰,也早已把所有的勇者踩在了腳下。 但畢竟,作為一名將軍,與作為一名武技修者是不同的。他不可能跟鑄劍師那樣把所有精力都用于修煉上。正如他之前所云:下將之策,用己之力;中將之策,用眾之力;上將之策,用眾之智。 他現(xiàn)在個人的武技與見識都已經(jīng)為上上之選,現(xiàn)在就是依靠軍隊這個集體,去奪得更多的榮譽,為炎龍實現(xiàn)更大的宏圖,并掃除一切后顧之憂。 這時一幅巨大的詳細軍用地圖從官府那邊拿了過來,正是雷州沿海一帶的地形圖,其中大大小小島嶼竟有數(shù)百個之多,當中還詳細標出了一些航行路線,可見當初制作這地圖也頗為不易,也不知花了多少漁民與學者們的心血。 同時跟隨文書官前來的,還有一名知府特派的老學者,據(jù)說對地理定位有很深的研究。 這名老學者名叫黃書榮,詩書出身,對這些大兵將領都不怎么感冒,單單對著蘇永躬身一禮??磥硎鞘芰司┒荚娫~大賽的影響。 地圖鋪開,一眾鐵獅將官在上面搜索良久,初步選定了近二十個靠東面的島嶼,因為這些島嶼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離炎龍大陸較遠,而且都在矮倭遠洋航線的周邊位置,利于對方布防,大陸這一面的航線則比較難走。 但當蘇永與老學者黃書榮過來看時,卻同時搖頭,全面否定了這些可能。 兩人如此一致,令眾人驚嘆,不由就要問個為什么。 蘇永看著老學者笑道:“還是黃老先生說吧?!?/br> 黃老頭對他拱拱手,又對這些大兵們高傲的哼了一聲,才老實不客氣的說道:“很簡單,這些島上都沒有淡水?!?/br> 原來這地圖上甚至還表明了水源的標記??吹帽娙酥活櫦毧吹孛埠鲆曔@等明顯的問題,血清風都有些汗顏,不由對他們苦笑道:“這些家伙都是粗人,看問題不如兩位全面,看來還得由兩位出手。” 這時楊一虎補充道:“在第一大島海角島周邊的黑風礁,天涯島,白浪島也可以忽略,因為這些島臨近海角,開發(fā)的較早,現(xiàn)在雖然礦場已經(jīng)停工,但上面有我軍的崗哨布防。前兩天我去看過,并無異樣?!?/br> 兩人點點頭,直接跳過海角島附近的島嶼,把目標定在了離大陸較遠的位置。 不多時,兩人分別用紅色筆與藍色筆,選中了較有可能的幾個小島。 黃書榮看到蘇永圈住的幾個紅色小圈,愣了一下笑道:“蘇將軍選的這個銅鑼島固然位置地貌極為合理,但是依然是沒有淡水的啊。” 蘇永笑了笑,紅筆點了點地圖邊上的一片綠色,道:“這個跟其他的不同,因為這里有大片的椰子樹林。” 第6章 布陣黑風礁 有大片的椰子樹林,自然就不再需要擔心淡水的問題。何況椰子里的水分營養(yǎng)極為豐富,有“天然葡萄糖水”之稱。比之礦泉水之類的地下水不知要好了多少。 椰子也分三種,外觀為綠色的是青椰,黃色為黃椰,紅色的是紅椰。其中以紅椰內(nèi)含水分營養(yǎng)最佳,直到現(xiàn)在,南方一帶依然有人把紅椰水作為打點滴之用。 扯遠了。回到正題。聞聽到這銅鑼島不存在淡水的問題之后,眾人又細察其地形環(huán)境,倒是發(fā)覺這個小島無疑是最有可能成為對方海上基地的一個。 原因在于這個小島除了東面是海灘,其他三面皆為高山環(huán)繞,如果從大陸或是南端的海角島過來,首先就得翻過一條蜿蜒的盤龍山脈,而這條山脈幾乎占了全島的四分之三。 剩下的四分之一就是東面的沙灘與椰子樹林。如果倭寇從這邊登陸,無論即時補充淡水,還是在其他三面高山頂上設置崗哨,都是極為方便。 眾人面面相窺,臉上臉色都有些沉重?!叭绻量苓x擇此處,那倒是不好攻啊?!睏钜换@道。 憑借所有的地理位置分析,此島無疑具備了眾多其他島嶼沒有的優(yōu)勢,眾人幾乎可以肯定,如果對方有海上基地,多半會選擇此處。 但楊一虎這幾年都在南線上混,到底是熟悉了這邊的環(huán)境,說出的話自然很有道理:“現(xiàn)在近中秋,海上刮的大多是往西南向的風,這也難怪倭寇從遠洋過來這么快。但如果我們從西南方向過去,就是逆風,莫說速度極慢,在這么復雜的海上航線上走,極難繞過兩端從東面登陸。如果是翻過那盤龍山脈,則必然被對方一早發(fā)現(xiàn)。” 被發(fā)現(xiàn)就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對方看自己人少,占據(jù)地形優(yōu)勢防守;另一條就是自己來的人多,對方趁著自己翻越山脈時早早卷走一切。 而炎龍的戰(zhàn)船一直采用的是老古董式的平底橢圓敞篷船,在海上無論抗風浪程度還是行駛速度,根本難以跟倭寇的戰(zhàn)船對抗?,F(xiàn)在靠著大陸這邊尚且極少出去迎戰(zhàn),何況還要出去幾百海里的東面島嶼? 因此,大批出兵去根本不可能,那是送死。但小股部隊去偷襲,不更是送死? 眾人面面相窺,再次沉默下來。 這時一名鐵獅將官進來稟報道:“地方軍器部已經(jīng)參考圖紙修整了一條龍舟戰(zhàn)船,各位大人是否要去看看?” …… 軍器部的這條完工的戰(zhàn)船還在港口引來的其中一條大水渠之中,看過根據(jù)山本太郎提供的情報改造的這條龍舟戰(zhàn)船如同一個大梭子一般密實,眾人都挺為滿意。 不得不說,這矮倭人在精密制造方面,倒是要比炎龍領先不少。 “官府調(diào)查那些外來人與暴發(fā)戶的時間還需要多久?”蘇永問一直跟隨他們身旁的文書官道。 “至少也得三天。這還是粗略的名單,不完整的?!蔽臅俅鸬?。這倒不是推搪,事實上南方一帶官府做事方面還是比較務實有效的。三天查清這雷州城內(nèi)數(shù)不清的外來人明細與數(shù)以十萬計的生意人賬單,地方官府也不知要找來多少官差與官員來辦事,這已經(jīng)是一個不能再壓縮的時間了。 蘇永點了點頭,對他的答復頗為滿意。但是這幾天,難道就先等著?想起在京都皇上問過他需要多久,他無法作答但已隱隱想到皇帝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等著這邊盡快了結,他就有些坐不住。 這時文書官從一名急著趕來的地方官員手中拿過一份卷宗遞給他道:“這是從官府拿來的所羅門卷宗,請?zhí)K大人過目?!?/br> 細細的看了一遍,他一驚,問道:“今日什么日子?” 蕭長風笑道:“我們從京都出發(fā)已經(jīng)是九月初十,路上行了三天,后晚就是中秋佳節(jié)了。” 中秋?這么快就到了中秋?他搖頭苦笑,多久沒有吃過月餅了?只不過不知這南方的雷州,做的是否也是蛋黃蓮蓉月? 只是,又能跟誰過?他眼光掃過眼前的這些軍中漢子。這些人似乎也跟自己一般,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每逢佳節(jié)懶思親。 思親會心軟,心一軟,熱血就會冷。思念是一種無法醫(yī)治的病。前世曾有過“四面楚歌”,不戰(zhàn)就可屈人之兵。從軍者,早習慣了硬起心腸。 血清風看他呆呆不語,不由笑道:“蘇將軍,后日晚上,地方官府也有舉行同賞天涯海角月的盛宴,蘇將軍不妨去湊湊熱鬧,屆時露兩手,也給軍中將士長個面子?!?/br> 蘇永一愣,苦笑道:“不去了,這中秋本應是民間家庭的歡聚節(jié)日,沒必要搞這些官方的活動。何況,地方上的百姓還在憂心倭寇之害,不少人甚至早已因此家破人亡,我等軍人以保護百姓為己任,應該為自己防護不力而羞愧才是,哪里有心思去附那些假面盛會?” 這一席話雖然刺耳,卻聽得眾將官肅然起敬。 “血統(tǒng)領,我想向你借些兵?!碧K永苦笑之后突然肅然道。 眾將官都是一愣。按理說蘇蕭兩人帶五千人馬過來,人數(shù)也不少了。此刻還向統(tǒng)領借兵,莫非真是要去強攻銅鑼島? 血清風也只是略一皺眉就清醒過來,趕緊道:“蘇將軍有需要請直說,跟血某無需客氣?!?/br> “聞聽鐵獅軍團之前曾訓練了一小隊由南方民眾組成的水軍,我想借百十名熟悉水性并懂得行船的將士?!碧K永拱手道。 “沒有問題。”血清風爽快答應,雖然心里有些疑惑,卻終究沒有說出來。 “另外,我還希望軍器部明天黃昏前,能多趕制幾艘這樣的龍舟戰(zhàn)船出來......呃,大約有七八艘,也就差不多了。”蘇永再次請求道。這軍器部一天下午不到兩個時辰,就已改造好這艘龍舟戰(zhàn)船,可見材料充足。只要多投入一點人手,這個也不是什么問題。 這樣的大型龍舟加強版,大概每艘可載人一百余,七八艘上來,就可拉上近千人。眾將官更是狐疑。這一千人雖然不算少,但要是出海去攻打銅鑼島,那恐怕還不夠路上喂魚的,天知道那條極端難行的水路會碰上幾艘敵船,這翻版哪里夠那原版的拼?何況逆風行駛那么難走的航線,天知道會否導致意外觸礁。 血清風當然也是一口答應。只不過他苦笑勸道:“蘇將軍莫非真想去那銅鑼島?不如還是等上三天,多少拿到一些情報再定吧?” 蘇永搖搖頭,壓低聲音對他耳語道:“這不是去銅鑼島,中秋夜那所羅門以往常在那荒廢的黑風礁礦場聚會,我想去看看他們到底搞什么鬼。還望血統(tǒng)領代為保守秘密?!?/br> 原來如此,血清風肅容道:“蘇兄弟放心。要不,多支些兄弟過去?”他知道現(xiàn)在跟隨他們過來統(tǒng)稱“黑旋風戰(zhàn)隊”的五千人,幾乎全是北方的旱鴨子,水性還比不上自己部里的半鴨子。 “不需要,他們后晚才開始,到時暈船的將士早已恢復過來了,我只需要一些船員水手來掌船就行?!碧K永笑道。 于是自有血清風叫來軍器部官員,吩咐他們把這艘戰(zhàn)船馬上試水,沒有問題后加緊趕制。 而蘇永與蕭長風耳語一番,卻是跟著楊一虎去水軍中挑將士去了。 ps:澳門回歸十周年哦,節(jié)日快樂。 第7章 出師不利 “我覺得既然找到了對方的基地極有可能就是銅鑼島,不如組織力量強攻,一步到位?!笔掗L風在黑旋風的營帳內(nèi)豪氣干云的說道。 這里,自然都是黑旋風將官聚集著。先前那些鐵獅將官,早已分散出去布防去了。畢竟他們的主要職責是防守,而這營帳中的人,卻都是主攻一方。 “不行。雖然我們?nèi)硕?,但在海上,如果?zhàn)船落后,水性又不及對方,就沒有必要做那些犧牲?!碧K永搖搖頭,忽然又笑道:“剛才在那改造的龍舟戰(zhàn)船上,只不過晃了幾下,蕭大哥就吐了個不停,你應該想象得到,如果在船上顛簸,將士們還有幾分戰(zhàn)斗力?” 蕭長風臉色黯淡下來,狠狠的一擊掌道:“他奶奶的,不知怎么回事,一上船就暈乎乎的,人都有些看不清?!?/br> “這就是了,”蘇永嘆道:“血統(tǒng)領手掌五萬兵馬,尚且不敢出海一戰(zhàn),更何況是我們這五千個旱鴨子?就那山本太郎的資料來看,倭寇的總數(shù),大約也只有一萬人左右,但他們戰(zhàn)船極多,來去如風,倒是把鐵獅團的兄弟搞得焦頭爛額疲于奔命。蕭大哥你試想想,我們五千個旱鴨子去攻那對方兵力最集中的銅鑼島,就算順利登陸,只怕也是送死的命?!?/br> 眾將官本來千里到來,也都有股壯志在心間,奈何鐵獅軍中所見,也令的眾人清醒過來,聞言都沉默著點了點頭。 “那我們此番去黑風礁島,又是如何?”蕭長風道:“那些所羅門幫派的人裝神弄鬼由得他吧,反正不與我等為敵。單對付倭寇就夠人頭痛的了?!?/br> 即便連蕭長風,也不知道詩詞大賽上發(fā)生的事情。蘇永也懶得解釋太多,只是微笑道:“我直覺上覺得他們極有問題,也許去看看會有意外之喜?!?/br> 蕭長風眼睛一亮,卻終于又搖了搖頭,沒有搭話。 這時一個膚色黝黑的南方漢子有些猶豫的在門外看了看,用南方這邊的方言問道:“呢度系唔系黑旋風軍隊大營吖?我搵蘇將軍?!?/br> 眾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只有蘇永覺得甚為親切,笑道:“系吖,叫埋滴兄弟過黎?!痹瓉韰s是楊一虎找的水軍將士過來了。 過來的有大概一百人,全是黝黑面貌的南方漢子,之前大多是土生土長的漁民,由于文化程度不高,雖然從軍大半年,卻沒有幾個會說炎龍的官話。 此刻這個一身小麥膚色的漢子一看沒錯,有些驚喜的進來拱拱手,用極為拗口的炎龍語道:“在下系水軍副都頭曾水生,奉楊將軍之命黎拜見蘇永大將軍?!?/br> “我就是蘇永,”蘇永看著他笑了笑,覺得他的官話實在講的有些困難,改口道:“你名叫曾水生,按照你地鄉(xiāng)下習慣黎講,系埋叫造阿水?” “阿水”又驚又喜,趕緊應道:“系吖,原來你就系蘇將軍,蘇將軍大名如雷貫耳哇,冇捻到甘后生。啊,蘇將軍真系博學勒,連我地既地方話都識講。”莫說是他,即便是黑旋風一直跟隨蘇永的其他將官,也是跌了一地眼鏡,如果有的話。 豈知蘇永前世涉獵甚廣,語言天份更是極高,通曉的地方語本就有好幾種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