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但近百艘戰(zhàn)船,花費的時間可不少,等到第二十艘戰(zhàn)船的將士登陸時,前面的將士已經(jīng)差不多趕到最高的南端與之前的把守山路的將士匯合了。 便就在此時,港灣的戰(zhàn)斗也終于被那些沉浸在嗯嗯啊啊的倭寇所發(fā)覺。 港口入口這端幾艘戰(zhàn)船的沖突并沒有引起什么人注意,那幾艘斥候船在內(nèi)外夾擊之下,用不了二十分鐘就被完全解決。 真正引起大伙倭寇注意的是岸上的兩個營地的戰(zhàn)斗。此時阿水正率領(lǐng)黑旋風(fēng)的軍士死死堵著兩端的通道與對方進行廝殺,防止對方把消息傳到港口那端。而戰(zhàn)船上的將士解決了斥候們之后,也開始在這兩個岸邊強行登陸,輔助岸上的兄弟。 但那條港灣路雖然倭人大部分集中在港口中部的高臺下,畢竟還是有人走的。此刻就是被一些路過的倭寇發(fā)現(xiàn)了兩端的戰(zhàn)斗,驚呼著跑回高臺之下傳出了警報。 雖然那幾名趕回報訊的倭寇很快就被隱藏在觀眾之中的炎龍將士砍殺,但人群外面的驚呼,依然使得沉浸在臺上表演的那群倭寇驚醒過來。 清醒過來的馳野將軍很快整合了大隊,率眾往港口兩端的營地殺來。他知道,只要自己控制了兩端的營地與沿岸,就算來了多少炎龍軍,也不可能在這鐵桶一般的島嶼登陸。 畢竟港灣里都是他的船,就算外面有多少人,在那個狹窄的入口處進來,斷然不可能打得過占據(jù)了港灣大半的自己部下的戰(zhàn)船。 混雜在人群中的將士發(fā)現(xiàn)始終無法阻止消息走漏,當(dāng)下一聲大喝之下同時發(fā)難,趁亂砍了些周圍的倭人,就趕往兩端與之前阿水的部隊匯合。 此刻岸上的炎龍人早已把身上的倭寇衣服撕下,露出一身黑色的衣裝,港口兩端是黑白相間,在昏黃的燈火下殺的難分難解。 馳野武夫組織的大隊人馬雖然來勢洶洶,但兩端的警衛(wèi)營地先前受到阿水等人突襲,已是損傷大半,加上海面上無數(shù)的戰(zhàn)船強行派出大隊人馬強行登陸,終究是支持不了,眼看著馳野將軍那邊的人馬雖然已經(jīng)把黑衣的炎龍人逼了過來,但自己腹背受敵,很多驚惶不已的倭人忍不住就往海灣里跳下,意欲游水上船逃離。 而上岸的鐵獅軍與岸上的黑旋風(fēng)隊員雖然把剩下的倭寇盡數(shù)挑下海域后艱難匯合,但畢竟人數(shù)比起岸上來勢洶洶的倭寇還是差的太多。此刻眼看著那名一襲白衣的人率眾來勢洶洶,還有些昏頭的蕭長風(fēng)長槍一擺:“回船,控制出口?!?/br> 方才他大怒之下與那個白衣人打了三個回合,竟發(fā)現(xiàn)自己仗著長槍的優(yōu)勢,還吃了不少虧,一驚之下不由連有些頭暈的腦子都清醒了點,首次下達(dá)了回撤的命令。 “狗日的,倭寇中竟然有這等人物?!笔掗L風(fēng)揉了揉眼角,避開那個白衣人負(fù)責(zé)斷后,讓阿水他們趕緊上船。 而白衣飄飄的馳野武夫也是大吃一驚。眼前那個腳步還有些漂浮的炎龍大漢明顯是還受了暈浪的影響,竟能與自己硬拼幾招而不敗,此刻對方雖然退卻,但他深知對方實力比自己差不了多少,不由得收起了輕敵的心理。 “莫追,控制營地?!瘪Y野武夫下令道。此時炎龍人重新上船正中他下懷,而他近在營地這里已經(jīng)看到了外面近百的炎龍戰(zhàn)船,心下不禁大驚,炎龍人怎地弄了這么多的戰(zhàn)船,看樣子還跟我們的疾風(fēng)船差不多。 他自知無法出海與對方對陣,但守著這個唯一的入口,幾天之后炎龍人因為儲備不足自然得黯然而歸。想到這里,他不由心里暗笑:搞了這么大陣勢花了這么多功夫,最后炎龍人還不是勞民傷財? 馳野一揮手,港口那邊停泊的戰(zhàn)船全數(shù)劃了出來,往入口這里沖來,隔著那個倒三角形與外面的炎龍戰(zhàn)船相對著。 雙方都打開翻蓋,一個個握著戰(zhàn)刀,眼中就似要冒火一般。 而此刻倭寇中無疑是馳野武夫最為光火,他看到港灣這里已經(jīng)得到了控制,才想起了山上那些崗哨,不由大怒道:“山上的崗哨都干啥吃的?統(tǒng)統(tǒng)死啦死啦的。” 然而就在此刻,一名副官驚呼著跑了過來:“馳野將軍,山上,山上有大伙炎龍人殺了下來。” 他猛一抬頭,目光掃向那幾條陰暗的山道,已經(jīng)看到無數(shù)的黑影沖了出來,為首一人身影如風(fēng),走近了竟是有些眼熟。 第23章 刀光震島 高臺下依然還有不少倭寇,看得山路有人沖下,紛紛拔出長刀大叫著迎了過去,倭寇的兇性可見一斑。 只見一道龐大的血影涌起,足有三四十個倭寇憑空飛了起來,血光四射,落下來卻已是血rou模糊。那群涌上的倭寇被這股巨大的沖擊一滯,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余下的人卻已有些畏縮的往后退去。 馳野武夫瞇著的眼睛瞪大了,眉頭卻皺了起來:這些炎龍人怎么一個比一個厲害?剛才他遇到那個長槍大漢,本以為就是炎龍軍中的主腦人物,誰料這個當(dāng)先殺下來的家伙,竟是比起剛才那個還要強得多。 蘇永血刀一揮,血色月影掃出,生生從倭寇中砸出一個巨大的血坑,高喝道:“兄弟們,砍盡這些禽獸不如的倭寇,殺啊?!?/br> 后面的將士看得蘇將軍神威,一腔熱血早都沸騰起來,大喊著:“殺啊……”往下方的港口爭先恐后的殺去。 蘇永的刀勢在這勇猛無比的隊伍前頭,更是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只見血色刀光四處飄飛,大撥大撥的倭寇像稻草一般被割下,那些倭寇更是開始亂了起來,不少人已經(jīng)發(fā)聲大喊往道路盡頭兩端的營地逃去。 一道驚天而起的白虹,自前方劃出,把蘇永發(fā)出的那一道血影刀光撞散,那些倭寇終于穩(wěn)定了一些,用倭語高呼著:“將軍來了……”開始逐漸站住身影,重新聚成了隊伍。 有矮倭最為勇猛的鶴羽神刀戰(zhàn)神,這些有些心驚的倭人也終于回過神來。在他們心中,這位神刀戰(zhàn)神是不可戰(zhàn)勝的,根本天下無敵,有他在身后,自己還怕什么? 蘇永刀勢被對方一破,有些斑駁血跡的臉上那雙燦若晨星的眼睛微微抬起,透過那些不停搖動的燈籠火光,看到了面前白衣飄飄的那個身影。 一個燈火下顯得有些出塵的飄逸身影,有著一雙極為沉穩(wěn)的眼睛,以及巖石一般剛毅的臉容。 “是你?”馳野武夫有些吃驚,他認(rèn)出了此人正是那天砍斷木樁主動要求去接炎龍使團的小隊的首腦,當(dāng)時還在想自己部下怎么有了這么一號人物呢。壓下心頭的驚詫,他冷然的皺起鼻翼兩側(cè),平靜無比的問道:“你是何人?” “我是蘇永。馳野大將軍久仰了?!碧K永右手收刀,收住了前沖的去勢,從極速前行到陡然靜止,站的穩(wěn)如巨石。 “原來你就是炎龍久負(fù)盛名的蘇永將軍。那個擒下雁蒙大汗的神奇將軍?!瘪Y野武夫吃了一驚,眼睛上上下下的看了對方幾眼,忽然一抱拳:“今日得見,不勝慶幸?!?/br> 蘇永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雙手按刀還了一禮:“馳野將軍消息靈通,在下也是極為佩服?!钡弥巳吮闶悄且种械纳衩厝陶吒呤郑睦镆彩菢O為震驚,但此刻一戰(zhàn)已是在所難免,他早已拋去一切雜念,凝神的鎖住了對方的身影。 對上高手級別的對手,必然得凝心靜氣,全神貫注。蘇永徐徐呼出一口氣,把一身真氣運轉(zhuǎn)全身筋脈,左手略略一揮:“馳野將軍,請?!?/br> 沉思中的馳野武夫微微搖了搖頭,蘇永兵入草原,不過兩個月拿下那個無邊大草原,這件事已是天下皆知,但此刻對方怎么殺入這個鐵桶一般的海上銅鑼,他卻是一無所知,甚至于此刻看著無數(shù)的黑衣人從山路上奔下,他還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這些炎龍人,長了翅膀飛過來的?就算有翅膀,都不可能不驚動最高處那些崗哨啊。 百思不解的馳野武夫深深一嘆,即便自己對銅鑼島熟悉無比,如果讓自己來破都恐怕無能為力,畢竟唯一的入口,還有最高處的領(lǐng)地都掌握在別人手里。其他場所全是絕地根本無從突破。 但對方居然幾天就摸透了此處,最后還來個“神兵天降”殺到自己面前。炎龍有此等人物,自己要攻入大陸豈不是“開玩笑”? 他閉目半晌,緩緩道出一聲:“請。”然后就像舉千斤巨石一般徐徐抬起那把鶴羽長刀,與眉心組成一條直線。 蘇永臉色更加凝重,因為對方就這么一個起手動作,竟似有著萬鈞的氣勢壓了過來,自己身邊的將士都被這股無形的刀勢逼得連連后退出去。 他深吸口氣,身上真氣散發(fā),抗住對方這股刀勢,同時右手血刀微抬,斜斜指向?qū)Ψ?,一抹無比犀利的劍意閃電一般發(fā)了出去。 此時雙方的人員都已發(fā)現(xiàn)了不對,紛紛四下散了開去。畢竟像這等殺氣外露猶如實質(zhì)可虛空殺人的高手級別的對抗,自己不過是炮灰而已。 在馳野舉起長刀,蘇永斜指血刀的那一刻,便是港灣的燈火都全都搖晃著顫抖起來,似乎感受到了那股恐怖的殺意。 楊一虎此時已經(jīng)率領(lǐng)眾人圍住了驚慌躲在高臺下的那群人,包括那個山口一閣大臣與炎龍的使團,在上岸之后蘇永就跟他說過,一定要生擒下那個使團的陸達(dá)。他知道此人牽連甚大,自然不敢大意。 然而即便是楊一虎這等猛人,在看到港灣道上那道猶如瀑布一般沖天而下的雪白刀光時,依然震驚的不能自己。 然而他張大的嘴巴還沒闔上,一道更加狂暴的幻影血月突然橫空出現(xiàn),掠入其中,把那條雪白滔天的瀑布刀光震成一團雪霧。 “快走。”楊一虎鐵棍一揮,把那名像rou山一般撲來的山口一閣打成一堆rou醬,對著已經(jīng)擒下陸達(dá)的部下大聲喝道。 但那邊的刀光碰撞的威勢實在太大,幾名稍微靠得近的將士身軀一蕩,都不由吐出了一口鮮血,便是靠著港灣還剩下的幾艘疾風(fēng)戰(zhàn)船,都在這股強大無匹的刀勢下蕩漾了一下,極為結(jié)實的木板間都咯吱咯吱的響成了一片。 兩人一合即分,蘇永的刀光雖然不如對方龐大,但刀勢無疑更要強上一點,此刻鶴羽長刀與龍紋血刀一碰,打了個不分高下,只留下一大片絢爛無比的火花在夜空中呼嘯飄飛紛揚。 蘇永滑步閃出近十米,方才看似一道血月一般的狂暴一擊,其實是三擊,正是狂暴無比的雷霆三擊,配合血刀第三式一往無前石破天驚的刀勢,實在算得上是他到目前為止能發(fā)出的最強一擊。 精妙無比的絕殺招式雷霆三擊,配合上一往無前的氣勢,更用上了他全身能使出的所有力氣。因為他知道,像對方這種已達(dá)到返璞歸真的高手,如果一擊不中,或許自己再也沒有第二個機會。 一擊。必殺。 蘇永微微抬頭,左手緩緩抹過嘴角的一絲血跡,瞇起眼睛看了過去。 那個白衣身影也退開了數(shù)十米,卻是依舊挺拔,飄飄出塵。 馳野武夫臉色蒼白如紙,那僵硬如石頭一般的臉容也微微顫抖起來。他雙手持刀沉默半晌,右腳忽然踏前一步,把身上留下的幾滴鮮血踩在腳下,冷然道:“好刀,再來?!?/br> 他是矮倭忍者中的第一高手,更是深得不動則以一動絕殺的精深意念,但是剛才拼盡全力的閃電一擊,卻是吃了個大虧。 炎龍人臨陣對敵,都有個試探的開首式。這也正是馳野武夫?qū)ψ约哼@全力一擊最有把握的來源。 你不過略為試探,我卻是全力一擊。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是全力一擊,對方竟然也是全力一擊,自己雖然在聲勢上比對方略強一些,卻是在實質(zhì)的內(nèi)力沖擊上,竟是被對方壓了一頭,而對方那無上的刀勢之中,竟然連帶著數(shù)個精妙無比的變化,他驟然出刀,到了中途發(fā)覺已是來不及反應(yīng),只得拼盡全力迎上。 結(jié)果是他無比強硬的閃電一擊可能震動了對方的心脈,但自己身上卻是多了三個小洞他終究沒法躲得過那精妙無比的連續(xù)三擊。 但看對方神色不變,顯見的自己那全力一刀并沒有順利的撞到對方內(nèi)傷,而自己……就從這一式開始,他就知道是自己落了下風(fēng)。 蘇永忍住喉嚨的那股甜意,再次抬頭露出笑意:“馳野將軍也是好刀……” 但他還沒說完,那數(shù)十米外的馳野突然雙足一點,人已經(jīng)沖天而起,看似要像自己沖來,卻中途突然一個急轉(zhuǎn),身影已經(jīng)沖上了那條山道。 咦?那些倭寇一個個目瞪口呆大驚失色:馳野將軍只不過和對方過了一招,怎么就逃開了? 只有蘇永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他急急對楊一虎說了聲:“此地就留給你與蕭將軍了?!本娃D(zhuǎn)身移影換位,極速的往那山道上追了上去。 兩個身影幾個起落,就已經(jīng)沒入山林之中,不知去處。 第24章 白沙林影 依然是那個疏疏落落的椰林,椰林很大,白色的細(xì)沙,綠色的椰樹,灰黃色的,是偶爾的石塊,在之外,便是轟隆作響的白浪暗流,映著慘白的月光,有些朦朧。 一行淺淺且隔的很遠(yuǎn)的足跡到了這里已經(jīng)完全的被抹去,抬頭四顧,四周的椰樹在海風(fēng)中瑟瑟作響,游目環(huán)視,林間樹影棟棟陰暗的近乎森冷,不知深處哪些是真哪些是幻。 蘇永雙手緊握血刀,凝神掃視了周圍一片,確定已經(jīng)再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干脆閉上了眼睛,只是微微呼吸的鼻孔,依然探尋著空氣中那一絲似有似無的血腥味。 半晌他笑了:“馳野將軍,我知道你在這里,離得不遠(yuǎn)。” 空中沉寂了半晌,忽然傳出了一個有些飄渺不知所蹤的笑聲:“蘇將軍猜的沒錯,我是在這里。” 這笑語仿佛是從林間被風(fēng)吹過來,而且還被林中的椰樹分成好幾股,竟不知道哪一個方向發(fā)出,站在林間的蘇永,只感覺椰林里到處都充斥著這個古怪的笑語,竟不能分辨對方的位置。 他耳朵微微一動,又笑道:“剛才大家只不過出了一招,彼此勝負(fù)未分,馳野將軍何故急于來此地?”那一招雙方對接的速度真是快如電光石火,他并不知道對方已經(jīng)受了點輕傷。是故話也說的客氣,并不說明對方是“逃”到這里。 空中那個笑聲停了一刻,忽然問了個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問題:“蘇將軍,你對炎龍的道家了解多少?” 蘇永一愣,不知道對方怎么突然扯到了這邊,但還是老實答道:“并不了解?!?/br> 那個笑語淺淺嘆了口氣,帶著一種似是追憶又似是感傷的語氣道:“其實矮倭的忍術(shù),根源就來自炎龍的道宗,至于外在的各種藏匿聲息的手段,也不過是你們炎龍民間一些鬼蜮伎倆的變種而已?!?/br> 蘇永心里詫異道:莫非這廝此刻打算來個認(rèn)祖歸宗不成?他略略沉吟一番,不由問道:“馳野將軍打算跟我說什么?” 馳野武夫沒有理他,自語道:“忍術(shù)的意志鍛煉,其實就是道家修心的一種方式,而化身萬千的手段,中間也參雜了很多道家靈rou雙修的理念在內(nèi)。” 難怪看起來這倭人竟然有點像道人的模樣。蘇永回道:“道家的理念中,并沒有你們那種暴戾殺戮的氣息,據(jù)我所知,道家講究的是無為而治,遵循道理,而不是掠奪與殺戮?!?/br> 馳野沉默良久,忽然嘆道:“或許是我們走了歧路吧,但沒有殺戮,何來突破,何來新生?” 蘇永哼道:“如果侵略也需要一個理由的話,你這句倒是很華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