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漢王大怒,于乾元宮進行了聲情俱茂的表白,情詞懇切猶如赤子,痛罵百官“置吾于不義”。 李光地、周培公等不為所動,慷慨機昂的和漢王殿下進行大辯論,將漢王舉出的理由逐條駁回,致漢王怒不可遏,揮袖而去。 但是,文武百官這時空前團結,林漢朝廷此次意見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統(tǒng)一,當漢王逃入后宮之后,大臣們不依不饒,在各部大臣首腦的牽頭下,在中南海御道上排成方隊伏闕上書,四部大臣錘胸跌足、監(jiān)察院御史痛哭流涕,軟硬兼施,逼迫漢王登基為皇帝。 消息傳開,整個北方群情洶涌,大漢國子監(jiān)、律算監(jiān)、馬莊武學、保定武學等眾文武生員勃然大怒,紛紛罷課,前往京師聲援百官勸進,國子監(jiān)祭酒顧炎武、太學博士黃宗羲、武學都監(jiān)高士奇上表請罪,聲稱“無法彈壓”,請漢王治罪。 未等**平定,朝鮮王、蒙古察哈爾部、卓圖索部、伊克昭部等遣使來京,一行使者于中南海大街上連連歡呼“天可汗”,強烈要求漢王尊重少數(shù)民族兄弟同胞的真摯意愿,早點登基為帝。 隨后,蒙古將軍趙廣元、寇北將軍趙良棟、安西將軍張勇、羽林將軍瑞克?拉歇爾、破虜將軍馬英、平遼將軍王大海等各地駐軍大將紛紛發(fā)來血書,泣血上奏,肯請漢王看在三軍將士的薄面上,千萬勿要推辭。 公元一六八八年六月初,大漢元興三年,在廣大人民的強大壓力下,漢王被迫登基為皇帝。 大漢皇帝陛下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發(fā)出圣旨,命令各地督撫進京朝見,其中,大漢順義公爵、陸軍中將、山南將軍楊起隆名列榜首。 第十五節(jié) 七月的北京猶如火爐一般,天氣炎熱無比,巡遍全城,唯獨只有位于太液池的皇宮海子稍稍涼爽,自六月末夏收結束之后,大漢皇帝林風便把內廷遷到了豐澤園,相應的辦公機構散亂設在瀛臺的幾座偏殿,而他自己和吳阿珂皇后則住在西瀛。 相較前朝,中南海的宮殿建筑群已經(jīng)大大變樣,因為紫禁城已經(jīng)成為往昔,林漢帝國不得不另起爐灶,在原宮室的基礎上進行擴建,雖然林風本人并不太注重駐所,但朝廷仍然每年都撥出一大筆銀子投入到皇宮建設上,于是這一片建筑群從最開始的“休閑花園”慢慢演變成“漢王府”,最終成為帝國皇宮。 實際上這一片區(qū)域并不屬北京重心,甚至還比較偏僻,因此許多配屬設施都是一片空白,而且因為建筑群內有幾個大海子,所以警衛(wèi)工作就顯得有些為難,起初林風剛剛進駐的時候,中南海一片荒地,一些近郊農民和城內的貧民在這里開了一大片菜地,每天人來人望,非常復雜,早幾年,林風為了表示“不擾民”,還任由這些老百姓在王府內種菜,直到和阿珂結婚后,老婆對澆菜園的糞車意見很大,不得已之下,才慢慢把這些菜地夷平。隨后慢慢加筑工事望樓,安置禁軍宿衛(wèi),成為北京禁地。 林風的宿衛(wèi)一共有兩個旅,約莫五千人左右,這支部隊隸屬近衛(wèi)步兵第一軍,名義上的統(tǒng)帥是羽林將軍瑞克,但實際上這種隸屬關系更像是一種榮譽稱號,瑞克將軍并不能指揮這支皇帝親軍。 這兩個旅的部隊自成體系,獨立在近衛(wèi)軍參謀系統(tǒng)之外,由皇帝親自掌握,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兵員大都是從各支野戰(zhàn)部隊遴選的精銳,以待遇好、升遷快享譽全軍,因為是針對皇帝進行安全保衛(wèi),這支部隊被外界蒙上一層神秘的外紗,僅外號就有許多個,有褒有貶,比如因為指揮官李二茍上校的官職叫做“郎中令”,所以朝廷的文臣們稱宿衛(wèi)官兵們?yōu)椤袄芍小?;而他們同時又隸屬瑞克將軍麾下,近衛(wèi)軍的同僚又稱他們?yōu)椤坝鹆周姟保怀鲇诹w慕或者嫉妒,外邊的野戰(zhàn)軍管他們叫“驢糞蛋子”——意思就是外面光鮮里邊一團糟;而普通老百姓又管他們叫做“大內侍衛(wèi)”。 其實這支部隊并非不是花架子部隊,林風本人就是職業(yè)軍人,這些年幾乎年年打仗,而且多數(shù)都是親自領兵出戰(zhàn),因此他的御林軍自然不可能做縮頭烏龜,實際上這支部隊也可以算得上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除了少數(shù)特殊人物之外,大多人都是一路打上來的,幾場血腥的大戰(zhàn),如打圖海、攻遼東、破葛爾丹等等幾乎一場不落,傷亡也非常慘重,僅從部隊流行的方言就可略見一斑:最初這支部隊里福建話風靡一時,但幾場大戰(zhàn)打完,部隊修整補充完畢之后,大伙就只能講北京官話了。 當然,這僅僅只是指大多數(shù)人,作為皇帝親兵,這支部隊除了警衛(wèi)只能之外,還有許多政治功能,“恩遇臣僚”就是其中之一,這支部隊里很有不少特種兵,比如馬英將軍的大公子天賦異秉資質非常,雖年僅一歲半,即授中尉軍銜,平日里在奶媽的照顧下保衛(wèi)太子,另外陳夢雷大人、李光地大人等的公子、侄兒之類自然也在其中,為帝國第二梯隊建設之未雨綢繆。 炎炎夏日,李光地坐在涼轎之中,汗如雨下,聽見轎夫唱喏,掀開窗簾,隔了老遠就看見了自己的兒子李司棋。他的兒子今年方才十三歲,身材瘦削滿臉稚氣,卻穿著一套大紅色的近衛(wèi)軍服,正自宮門外值哨。 “宮禁重地,來人止步!”李司棋一眼就認出父親的轎夫,遠遠地大喝道,隔著宮門約莫五十來步,涼轎在樹蔭下放倒,李光地緩緩走出,李司棋板著臉,一板一眼的道,“近衛(wèi)軍中尉李司棋,見過李相?。 ?/br> 李光地今年不過四十四歲,然而卻兩鬢斑白,臉上皺紋如刻,眼袋松弛地垂了下來,眉頭彷佛時刻緊鎖,勒成一個“川”字形,外人見了,幾乎直以為是垂垂老朽。 他抿了抿嘴唇,嘴角弧紋如刃,看上去既威嚴,又堅毅。他朝兒子點點頭,“辛苦了——陛下起身了么?!” 林風有睡午覺的習慣,李光地輔佐多年,倒是頗為熟悉皇帝的起居,李司棋低頭回答道,“回李相的話,下官不知!……”他心中有些膽怯,抬頭看了看父親,“……請李相恕罪!……” 李光地擺擺手,命他退回,掏出牌子遞給一旁侍立的小黃門,“煩請公公走報內禁,內閣學士李光地求見!” 值班太監(jiān)不敢怠慢,接過李光地的腰牌,轉身一溜朝門內一溜小跑,約莫一頓飯功夫,又急急奔回,大聲唱道,“陛下口諭,宣李光地覲見!” 李光地默然無聲,揮揮手命太監(jiān)帶路,跨進大門,才走出的一道門禁,一股涼風吹得他官服飄拂四起,渾身為之一爽,抬頭望去,彎彎曲曲的走廊外邊,水波粼粼,映稱著花園假山,望之心曠神怡。 引路的小黃門陪笑道,“陛下眼下就在瀛臺,相爺剛來的時候,還在用午膳來著!” 李光地微微點頭,斜著眼瞟了太監(jiān)一眼,卻不答話,。 “相爺這邊請,這里是豐澤園三池之一,昔日清廷……” “公公慎言,是‘偽清’!”李光地沉聲斥道,“好生引路,莫要多話!” “是、是……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引路太監(jiān)嚇了一跳,身子一顫,差點跪了下來,偷偷朝李光地瞥了一眼,只見內閣大學士臉色冰冷,他很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本來只想套個彩頭,沒想到碰了一個冷板壁。 轉過幾重回廊,過了海子橋就到了瀛臺一側的一處偏殿,引路的太監(jiān)換了兩撥,在門外一聲通報,殿內應道,“是晉卿么?!進來罷!” 剛進大門,李光地就大吃一驚,林風今天穿著一套黃綢大褂,下身卻只著了一條……一條內侉,李光地呆了半晌,真不知道怎么形容這套行頭,說是短褲么,但又剛及膝蓋,說是褲子么,卻又露出兩條光溜溜的小腿。他倒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人會這么穿衣服,而且這位還是皇帝陛下。 “陛下!圣賢有云,‘君待臣以禮,臣侍君以忠’,臣以為……”李光地臉色一板,立即忠言逆耳。 林風摸了摸嘴唇上的兩撇小胡子,嘻嘻一笑,打斷了李光地的話,“沒啥、沒啥,晉卿又不是別人,”他朝殿外昂了昂下巴,解釋道,“這不天熱么?!這叫nba套裝,你知道不?!” 什么亂七八糟,李光地眉頭微蹙,“雖是天熱,然禮不可廢!” “行了、行了,我算是怕了你們了!”林風無可奈何,朝侍從擺擺手,侍立一旁的士兵立即送上長褲,當著李光地的面,林風大大方方毫不在乎的朝下身一套,坐下來道,“晉卿從衙門過來的吧?來、來、來,先坐下,要不要來點‘可樂’解乏?!” “可樂”是皇帝陛下親自研制,由帝國皇宮御膳監(jiān)特制的御貢,取紅糖、高麗人參、冰片、甘草等多種草料熬成,甘中有澀,苦過后甜,經(jīng)太醫(yī)鑒定,有歇火平氣、滋補養(yǎng)生之功效,平日里林風很是珍惜,不是親近的臣子,絕對不會拿出分享。 經(jīng)過林風打岔,本來想好好勸說君主的首相倒有點走神,急忙謝道,“謝陛下隆恩!” 等李光地坐下,林風問道,“你那邊有什么事情?!” 和清廷制度不同,林漢帝國的內閣首相并非是秘書型的顧問首相,而是責任制的總理型首相,而林漢朝廷的內閣,則是由內閣首輔大學士一人、大學士數(shù)人以及四部尚書組成,專責政府行政事務,直接對皇帝負責,而除了非常特殊的大事或突發(fā)性事件,平日里的基本運作不需要經(jīng)過皇帝,一般大事小事,內閣通過之后即可作出決定,一邊執(zhí)行,一邊象征性的給林風上個奏折,而林風在很多時候更象是一枚圖章,披幾個指蓋個印就可以了。因此林風平時并不是很忙,而且和順治、康熙比起來也懶惰得多,同時也很少舉行大規(guī)模朝會,他的工作重心始終是放在軍隊方面。 在這種制度下,李光地的權力大得異乎尋常,可以算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民間曾有戲言,說天無二日,所以皇帝林風就是那顆太陽,但李光地大人,則就是晚上的月亮,可以當半個家。 當然這種說法肯定是有些夸張,內閣首相權力雖大,但也并非沒有制約,至少都察院的御史就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而按照林風創(chuàng)造的這套制度,都察院的預算一半來自戶部遞解,另外一半則是來自于皇帝的“內帑”,并不是很受政府卡壓,所以李光地雖強,卻也不能一手遮天。 如果說有比較的話,現(xiàn)在的林漢帝國政治制度倒很有點類似于昔日西漢當年的“三公”分權制:其中大漢軍總參謀長有點像是“太尉”,主管軍事;內閣首輔大學士則就是“丞相”,主管民政;而巡檢都御史就等同于“御史大夫”,專責監(jiān)督糾彈。 這次李光地來見林風,卻并非單單是民政,聽見林風詢問,他想了想,對林風抱拳道,“啟稟陛下,臣此次來,是為軍糧!” “軍糧?!”林風一怔,他看了李光地一眼,狐疑的道,“軍糧怎么了?三天前你不是親口對我說,今年大豐收么?!” “是豐收,府庫寬裕了許多!”李光地點點頭道,“陛下是知道的,我朝自從起兵京師以來,財貨一直不甚寬裕,其中,第一年赤字近兩千二百萬兩;第二年陛下開商禁,通海路,大有成效,赤字僅有九百萬兩,;而第三年就堪堪持平,到了今年,臣以為,應該大有盈余!” “是啊!”林風奇怪的看著他,其實他雖然平時不太理會那些繁瑣的政務,但作為一國元首,國家的財政狀況自然心中有數(shù),“那軍糧有什么問題?!” “回稟陛下,臣今日來,倒也不是朝陛下叫苦!”李光地縮縮手,從袖子里抽出一本奏折,雙手遞上,“請陛下過目!” “不急看,”林風隨手接過,“你說、你說!” “是,”李光地道,“啟稟陛下,陛下可知,我朝錢糧繁茂之地,可在哪里?!” “直隸、遼東!”林風想了想,“山東應該是最富!” “陛下明鑒,”李光地附和點頭,“臣此次來,其實并非軍糧不夠,而是轉運艱難!……” 林風立時省悟,“你是說山西、陜西、甘肅、四川那邊的駐軍?!” “陛下英明!臣剛才的奏折,就是山西巡撫于成龍、陜甘巡撫張英以及四川巡撫李紱與內閣的合議,據(jù)地方藩庫結報,現(xiàn)在我軍駐扎西北、山西、四川共約十三萬余大軍,加上地方兵丁,或有十五、六萬,而晉、秦、川以及蘭州一帶干旱少雨,土地貧瘠,兼之戰(zhàn)亂數(shù)十年,藩庫實在窘迫,因此,為維持大軍開支,我朝鈞是自直隸、山東或遼東調撥糧草,委實耗費過糜,臣以為,長此以往,恐非國家幸事!” 林風沉吟良久,其實李光地還是說得非??蜌?。為了奪取四川和應付準葛爾汗國的威脅,帝國現(xiàn)在在西北一線部署了三個精銳野戰(zhàn)兵團,光作戰(zhàn)部隊就有十幾萬,如果再加上隨軍輔兵、民團和運送糧秣的民夫的話,恐怕不下于二十五萬脫產(chǎn)壯丁,西北邊陲非常貧瘠,地方財政收入不高,這個負擔確實重了點。 轉過頭去看了看李光地,“晉卿有什么辦法呢?!” “回稟陛下,”李光地搖頭苦笑,“當兵吃糧,天經(jīng)地義,臣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林風愕然,不悅的道,“晉卿莫不是戲弄朕?!” 李光地急忙解釋道,“陛下恕罪,臣今日來,是想陳奏陛下,依我朝之國力,可維系軍力幾何!” “哦?!這話怎么說?!” 李光地定了定神,正色道,“啟稟陛下,依我戶部冊薄記載,去年伐川之役及羽林將軍大兵西進,我朝共出動大軍十一萬六千余,民團兩萬二千余,而隨后為輸送糧秣輜重,直隸、河南、陜西、山西征發(fā)在冊丁壯四十一萬四余千人,其中陜南數(shù)個州府還是在農忙時節(jié)征??;戰(zhàn)事一直拖到年尾,一共耗費米、面三百八十六萬余石,干草、苜蓿、燕麥、紅薯藤兩百二十萬余斤,費銀四百六十余萬兩,大軍過處,道途府縣庫藏為之一空,為避勞役,民有多逃,拋荒無數(shù),故春荒時賑濟折合白銀兩百四十余萬兩,而山西、陜甘數(shù)省賦稅亦無法上繳,此誠……” 林風聽了半天,見他拋出一大堆數(shù)字,嘮嘮叨叨說個沒完,也不知道想說些什么,不耐煩的道,“晉卿,那你的意思呢?!” “陛下,臣想說的是,若是此番局面遲遲不動,我大漢恐怕是無力負擔這西北戰(zhàn)事了!” “什么?!”林風嚇了一跳,情況雖然不好,但也不至于嚴重到這個地步吧?怎么說也只有十多萬軍隊,難道三個省都負擔不起?! “啟稟部下,若是大軍原地駐扎不動,或者勉強支撐,但若是象前年忻州那般大打仗,恐怕就很為難了!”李光地想了想,補充道,“陛下莫以為眼下我大漢光景還好,其實這也是邀天之幸,陛下主政以來,河北年年大熟,但所謂‘天有不測風云’,若是有災呢?”他攤開手,苦笑道,“黃河決口、旱、蝗、只要來了一樣,我朝將進退失據(jù)爾!” “所以……”林風看著他,“你的意思是,瑞克兵團要盡快南下,去湖廣?!” “陛下英明!”李光地拱拱手,“陜西、山西、四川不窮,只是沒緩過氣來,如果等上幾年,地方平復了,莫說十來萬大軍,就是二十萬、三十萬也是養(yǎng)得起的?!币娏诛L有些猶豫,他急忙伸出三根手指,“三年,陛下,臣只要三年就可讓此三省若遼東一般,百姓歸于田園,地方丁冊完備,陛下便可大舉西征,討伐葛爾丹!” 林風笑了笑,遼東開發(fā)可以說是李光地政府的巔峰成就,數(shù)百萬人一無所有的遷移過去,一年開荒,兩年熟地,第三年,就成了林漢帝國的糧倉和兵源基地,這種事情,歷史上是沒有的,這項壯舉,應該算是李光地這一生之中的最高成就,象這么難的事情他都辦到了,難怪對西北地區(qū)的經(jīng)濟回復大有信心。 “西北這幾年應該不會有大戰(zhàn)了,”林風點頭應允,“趙良棟兵團只是原地防御,而且只有兩個軍,應該耗費不大;而張勇兵團也只有兩個軍,我前天給培公下了旨,四川的那兩個軍要重新編組訓練,朕準備將他們改編成山地兵團,至少一年之內不會參戰(zhàn),這樣一來,輔助的民團、征發(fā)的壯丁都可以遣散回鄉(xiāng),僅只戰(zhàn)兵消耗,應無大礙,你放心好了!” “至于瑞克兵團,眼下正在勛陽囤糧,應該馬上就要南下了!”林風笑了笑,“楊起隆還沒有回復,如果他進京覲見,朕就把他封在北京,改編他的部隊,順勢拿下湖北全?。蝗绻芙^進京,咱們就立即順漢水而下,消滅這只蒼蠅!” “如此甚好!”李光地站起身來,準備叩辭,剛剛準備跪倒,忽然想起一事,隨口說道,“啟稟陛下,今日禮部接到文書,東瀛日本國給咱們派來了使者,眼下人已經(jīng)在山東上岸了!” 林風呆了一呆,忽然精神一振,“什么?!日本?!”忽地啞然失笑,“他們來干什么的?” “回稟陛下,文書語焉不詳,大體上說是兩件事情,一是日本國王祝賀陛下登基;二個是……是他們有個什么大將軍要和他們商談貿易之事!” “是德川幕府將軍吧?!” “哦?!……這個……”李光地訝然望去,由衷欽佩,“陛下果然見聞廣博,就是這個……這個德川將軍!” “咱們和他們沒啥來往吧?!”林風皺了皺眉頭,想了半天,一時還真想不出自己和日本方面有什么交集,“談什么貿易?我們和他們有生意么?!” 李光地驚訝的看著這位皇帝,一時語噎,愕然良久,方才苦笑道,“回稟陛下,咱們大漢和朝鮮、日本往來甚是繁密,陛下不記得了么?前年咱們大漢糧荒,咱們一面在江南買糧,一面要朝鮮王進貢,那時咱們的商船就大批駛往東瀛長崎,收購糧食回國,記得后來日本國最后還限制我們買糧呢!時至而今,我國糧食已然自給盈余,貿易卻依然未減,我朝尚自日本購買大批硝石、硫磺、銅料,甚至還套取黃金、白銀,而日本則自我國購入生絲、糧食、藥材、紙張、書籍、皮毛、砂糖、香料等,如此名目繁多,互通有無,各取所需,可謂骨rou之聯(lián)也!” 林風下意識的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看來這位宰相大人對日本的印象真是非常不錯,居然說是“骨rou之聯(lián)”,看來是得找個時間給他開導開導了。 當下嘿嘿一笑,揮揮手道,“朕明白了,回頭倭……那個日本友人來了之后,不要耽擱,朕要親自會一會他。” 第十六節(jié) 日本國德川幕府使者名字頗為古怪,據(jù)說完整的叫法是“吉良上野介義央”,翻譯過來是一長串古怪的音節(jié),這讓負責接待的登州官員有些頭疼,雖然這邊大部分人都不太看得起這個“矮個子蠻夷”,但人家終歸也是一國使臣,為天朝體面考慮,也是絕對不能失禮的,幸好這個使者性子很急,做事雷厲風行,下船之后顧不上休息,只待了兩天就直奔京師,倒也沒給這些地方官找什么麻煩。 林漢帝國立國不過數(shù)年,根基很淺,雖然平日里很有些生意往來,但卻一直都沒有和日本國建立正式的官方聯(lián)系,實際上這個時代大多數(shù)中國人對日本人都印象很差,這里主要是因為承襲了明朝時期外交傳統(tǒng),其實這幾百年來中日兩國的關系都是比較緊張,從元朝忽必烈時代開始,兩國就發(fā)生過大規(guī)模戰(zhàn)爭,沒安歇幾年,江南沿海又鬧起了倭寇,爾后萬歷年間豐臣秀吉悍然出兵朝鮮,日、明兩國在朝鮮半島打得不可開交,雙方均是傷亡慘重,故而仇怨很深,直到百多年后的今天,一提起這個東邊的島國,廣大士林猶自耿耿于懷。 吉良義央的感覺很敏銳,剛剛登陸他就立即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在進京的路上,他發(fā)現(xiàn)除了陪同自己的兩位官員之外,包括護送保衛(wèi)的漢軍官兵,大部分中國人都不愿意和他在一個桌子上吃飯,甚至都不情愿和他說話,而且驛站歇息時,一聽說這邊來了個“倭寇”,往來的其他官吏居然象看猩猩一樣遠遠圍觀,背后還指點叫罵,令他很是不快。 因為皇帝剛剛登基,大部分禮部官員還以為這位日本使者是來例行祝賀的,所以雙方稍稍接觸了一下就報了上去,每隔幾天林風就宣布接見。 “日本國使臣、征夷大將軍德川綱吉大樣麾下高家吉良上野介義央,拜見大漢國皇帝陛下,”出乎林風的意料,吉良義央的漢語說得很好,而且很有點蘇州風味,聽起來又甜又圓。按照中國傳統(tǒng)的禮制,他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三跪九叩,“日本國靈元天皇陛下、德川綱吉大樣謹祝漢國皇帝陛下安康!……” 林風看心情很好,抬抬手命他起身,“吉良卿路上辛苦了,哦,對了,剛才你說你是那個……那個什么官職?!” “啟稟陛下,外臣的官職是幕府高家!”吉良義央躬著身子,恭敬的道,見林風有些疑惑,他解釋道,“陛下明鑒,這是敝國官制,與貴國之禮部尚書大體相似!” “哦?!……”林風點點頭,訝然道,“這么說吉良卿倒也是幕府的高官嘛!難怪漢語說得這么好?!?/br> “陛下過譽,臣汗顏!”吉良義央稍稍欠身,再次躬身遜謝道,“因臣頗通禮儀,得將軍錯愛,委為幕府高家,實良弼之委犬馬也,唐土之學博大精深,臣不過稍觸皮毛,今得陛下贊譽,臣不勝惶恐!” 吉良義央出身名門,母親是德川幕府上代大老酒井忠勝的侄女,父親吉良義冬深愛漢學,因而他從小就接受嚴格的漢學教育,可謂熟讀經(jīng)史,和中國本土的儒生沒有什么區(qū)別,而僅從古漢語文學這方面考究的話,林風和他簡直不在一個級別上。 “卿太自謙了!”林風笑道,“你這次來,恐怕不是單單是來祝賀朕登基的吧?!” “陛下明鑒,外臣此來,一是為祝陛下登基,二則是有些繁瑣小事,請大漢給予通融方便!” 這話說得有趣,什么叫“通融方便”?!林風差點笑出聲來,“看來還挺麻煩,好罷,反正不急,你一件一件說。” “是,謝陛下垂顧!”吉良義央深深鞠躬,“啟稟大漢皇帝陛下:第一件事情,臣斗膽煩請陛下命貴國的海軍將軍大人歸還我國重寶童子切安綱……” “什么什么?!”林風大吃一驚,打斷了他的話,愕然問道,“那個什么切什么的?!” “童子切安綱!” “哦?!……這個……”林風左右四顧,旁邊陪同的幾名禮部官員都是一連茫然,他轉頭道,“……童子切什么,到底是什么東西?!” “回稟陛下,童子切安綱是一把寶刀,乃我國前輩英杰賴朝源佩刀,因斬鬼神酒吞童子得名,至而今,為日本國鎮(zhèn)國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