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拼體力,藍軍人多,可以輪番休息,陳陽他們這幾個人能耗得了幾天? 五百米! 馬上就要進入了藍軍的射程了。 藍軍的樣子越來越清晰,林烈鋒攥緊了拳頭,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野驢,不能再等了,我們得撤了,要不然就只能和他們硬拼!” 陳陽沒答話,扭頭看了看簡捷。簡捷收起了剛才的一臉戲謔,面無表情地望著藍軍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陳陽把槍舉起來扛在肩上,吐了一口胸中濁氣,對二人沉聲道:“走!”說罷,看也沒看藍軍的方向,轉身邁著大步就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沒走出兩步,陳陽突然收住腳,停了下來,對簡捷和林烈鋒道:“想辦法再刺激一下他們。” 簡捷愕然,道:“這樣還不行?” 林烈鋒笑道:“記得你以前怎么嘲笑悍馬的嗎?照樣子做一遍。” 簡捷也笑了,上下牙床暴露在空氣中,眼角堆起的褶子就像八十歲的老頭,直把那張臉笑成了恐怖片主角。 “保證完成任務!” 說罷,一臉陰險狡詐的簡捷跑回了沙丘,對著五百米左右位置的敵人豎起了大拇指,當確認藍軍已經看清楚了自己的手勢,簡捷的身子忽然轉了過來,將大拇指指向了自己的屁股,隨后又做了個讓藍軍吃屁的動作。 似乎是壓抑的情緒得到了爆發(fā),簡捷的動作越做越過火。 良久,陳陽道:“曲馬多,你要是不想‘陣亡’被藍軍鞭尸,就馬上離開那兒?!焙喗莳q自開心地做著各種動作,聽到了陳陽的喊聲不由得回頭一看。這一看,嚇得他連忙跳下了沙丘,撒丫子追向頭也不回的二人。 九名藍軍的戰(zhàn)士再次被怒火點燃,動作也不似先前那樣小心翼翼,殺氣騰騰地向沙丘直沖過來。 而此時在距離陳陽適才所處位置大約五百米左右隱藏的蘇涼,嘴角已經露出了一絲冷笑,陳陽的風格一直是猛沖猛打,這一次竟然主動的撤退,這里面的目的,他已經猜到了個大概,只是其中的一些細節(jié)還有些琢磨不透。 幾百米的距離,很快藍軍的戰(zhàn)士就迅速了接近了陳陽等人曾經停留過的那個沙丘。 放眼望過去,隔著半人高的小沙丘,茫茫的沙海中,紅軍的幾名戰(zhàn)士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班長杜宏偉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面對沙丘,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絲警覺,怒火漸漸的消退后,他越發(fā)感覺這幾個紅軍的戰(zhàn)士有問題:“注意隊形,側翼,小心敵人的陷阱!謹慎搜索,不要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發(fā)現不妥馬上開槍!” 可他們的小心謹慎除了浪費了追擊的時間外,并沒有發(fā)現有任何的不妥,就在這時,兩名名蹬上了沙丘的戰(zhàn)士停住了,其中一名叫道:“班長!有發(fā)現!”杜宏偉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發(fā)現了什么?” “水壺,他們的水壺還在這里!” “別動!別動那水壺!”杜宏偉的眼神立刻就變的緊張了起來,水,沙漠中最重要的生存物品。就算是水已經喝光,紅軍的戰(zhàn)士也沒有理由會將水壺遺棄,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水壺有問題。 剛準備用手去拿水壺的戰(zhàn)士手停住了。 杜宏偉迅速的登上沙丘,來到兩名戰(zhàn)士身前,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沙丘上的水壺。這一看,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大驚小怪。斜放在沙丘上的水壺擺放的很隨意,而且水壺邊上的沙子有很明顯的壓痕,他一眼就判斷出來,這個壓痕應該是有人曾經有人坐在這里休息,而他當時應該是拿起水壺喝水,隨后將水壺隨手放在了這里。 當這個人撤退的時候,他明顯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水壺。 看著敞著水壺蓋的水壺里蕩漾的水波,杜宏偉咽了咽口水,從他們出來到現在,每個人的水壺都已經見底,“草包”杜宏偉恨恨的啐了一口,抬頭將目光掃向了茫茫的沙海。到處都是差不多的景色,而紅軍的戰(zhàn)士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匆匆趕過來的戰(zhàn)士匯聚在了一起。一名戰(zhàn)士站到了杜宏偉的身邊,道:“班長,他們逃了,怎么辦!” “涼拌!”杜宏偉道:“繼續(xù)搜索前進?!闭f罷,他頭也不回的沖下了沙丘。 而就在這時,一名戰(zhàn)士的手伸向了沙丘上的水壺,在這炙熱的沙地上,還有什么比這更誘惑? 第四集 兵王 第五十六節(jié) 餌 陳陽的眼中清晰的看到,當那名戰(zhàn)士拿起水壺,連同他附近的兩個人一起,三個人的頭頂瞬間暴起了藍煙。 “開火!” 隨著陳陽冷冷的話語,蘇涼和e5的狙擊槍響了。嘭!嘭!,兩名藍軍戰(zhàn)士瞬間被‘擊斃’。 杜宏偉焦急的吼道:“狙擊手!隱蔽!快隱蔽!” 兩名藍軍的戰(zhàn)士,一眼就發(fā)現了沙丘后陳陽他們所挖掘的沙坑。 “別進去!”杜宏偉的話剛才嘴邊吼出去,兩名藍軍的戰(zhàn)士已經跳下了沙坑。兩股藍煙立刻就升了起來。 陰謀! 徹底的陰謀。 嘭,隨著一聲槍響,伏在距離他不遠位置的另一名藍軍戰(zhàn)士同樣被打上了‘死亡’的烙印。周圍已經徹底的安靜了下來,而杜宏偉的心里卻翻起了滔天巨浪,短短的幾十秒內,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呆呆的站在那,杜宏偉一個一個的打量著自己的戰(zhàn)士。而他所見的卻只是一雙雙不甘心的眼神。 “班長!快隱蔽!”一名藍軍的戰(zhàn)士忍不住提醒道。 “隱蔽?”杜宏偉自嘲般的笑了笑,隨后眼神瞬間變的冷厲了起來,快步的踏上了陳陽等人曾經站過的沙丘。杜宏偉怒吼道:“來?。∠蛭议_槍??!”而回應他的只有炙熱的太陽,和空曠的沙海。 紅軍方面的人已經消失了,他只能大概的判斷紅軍狙擊手所處的大概位置。 班用電臺里已經傳來了蘇勇的吼聲:“杜宏偉!混蛋!原地隱蔽,馬上就會有人去接應你!” 而此時杜宏偉的眼睛已經被水霧所包裹。 八名戰(zhàn)士,幾十秒內在就他的眼前被打上了‘陣亡’的標記,不錯,這只是一場演習,可在他的心里,這就是戰(zhàn)爭,此時,他的部下已經全部‘死’了,沒有人能夠讓他們再次復活。 而更另他覺得難以忍受的則是紅軍的戰(zhàn)士放了過他,即使他在沙丘上暴跳的像一個小丑,也沒有有任何人向他開槍。 恥辱。 杜宏偉的心在抽搐。 連長的話此時對他來說已經失去了意義,帶著八名戰(zhàn)士出來,連敵人的毛都沒有碰到一根,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而此時隱藏在幾百米外的e5,手抖了一下。張濤皺眉道:“盯住他,但是別開槍,留著他還有用?!?/br> “明白?!?/br> 蘇涼吹了吹嘴邊的沙子,調侃般的道:“野驢,這一手玩的不錯,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利用剩下的這名戰(zhàn)士引藏在石頭后面的敵人出來?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難道你真得認為就憑咱們幾個就可以將他們全放倒在這里嗎?” 陳陽的眼睛已經亮了起來,被他盯緊的巨石峽谷里,藍軍的戰(zhàn)士已經放棄了休息,所有人都在集合,看的出來,他們應該是要有大的動作,而這就是陳陽所期待的。 高溫,沙地,饑渴,疲勞。 再加上對于神秘敵人的恐懼感,陳陽相信,只要繼續(xù)這樣做下去,藍軍的命運已經注定將會被他們耗死在這片沙地中。 精銳的戰(zhàn)士也好,愣頭青的新兵蛋子也好,在這荒無人煙的沙海中,缺少水源,沒有食物,沒有人可以撐的太久的,而陳陽,雖然對于沙地不是特別的了解,但相比于其他的戰(zhàn)士,他更加了解一件事情,那就是無論在任何地方,都會有食物,區(qū)別僅僅是味道的好壞。 坎溝門子哨所里,他已經學會了如何的生存。 縱然將環(huán)境變換成沙漠,對于他這個野外生存的專家來說,也算不上什么難題。 而藍軍的處境卻不一樣,只要他們被拖住,就隨時有可能被步兵旅所派出的戰(zhàn)士圍殲。 蘇勇的眼睛里已經冒火了,雖然他明知胡慕松的話說的很對,敵人留下杜宏偉絕對就是想引誘他們去營救,可看著遠方的杜宏偉,讓他怎么決定放棄他?部下,不假,杜宏偉只是一名普通的班長,沒有了他,蘇勇可以隨時抽調老兵,士官,來擔任班長。 可在蘇勇的心中,杜宏偉是戰(zhàn)友,他的戰(zhàn)友! 沒有人可以強迫他將自己的戰(zhàn)友遺棄在茫茫的沙海里。 現在已經沒有人拿這場戰(zhàn)斗當成演習來看了。 每一個人都清楚,在這里陣亡,雖然不會真的死去,但這已經證明,假如真的有戰(zhàn)爭,他們這些掛上了藍燈的,已經全部死亡了。真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人能幫得上他們。 “我再說一次,胡連長!你沒有權利阻止我。”蘇勇雙眼噴火的道:“就算這些兄弟都交代到這兒,我也不能眼看這自己的兄弟呆在敵人的槍口下!” 胡慕松的目光變冷了,他道:“我希望你能夠冷靜一點聽我把話說完,事情非常的簡單,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假如紅軍的人真的想讓你的人退出演習,他就早已經‘陣亡’了,這么長的時間,他們可以向他開上數百槍,你想一想,為了他一個人,我們所有人都要沖出去嗎?你看看現在的戰(zhàn)士,四天了,你知道嗎?我們的人已經出來四天了,這四天我們從來就沒有休息過,現在的氣溫已經超過了三十五度,而這還是在有陰涼的情況下,外面!” 胡慕松的手指向了暴露在陽光下的沙海,沉聲道:“氣溫至少超過了四十度!你知道這樣做會讓我們的戰(zhàn)士消耗多少體力嗎!你知道有多少戰(zhàn)士的水壺里沒有一滴水嗎!在那邊,有一名我們的戰(zhàn)士,在這邊,有我們幾十名戰(zhàn)士,為了他一個人,我們所有人都要去拼命嗎!不錯,我們不可以放棄每一名戰(zhàn)友!但你想過沒有,你是連長!你有責任也有義務照顧好你的每一名士兵!” 胡慕松的話很硬,落在地上叮當響。 而聽在蘇勇的耳朵里,卻多了一份nongnong的情感,他知道,胡慕松并不是真的想放棄杜宏偉。但他這心里卻怎么樣也不是個滋味兒。戰(zhàn)士們已經自發(fā)的集合到了一起,所有戰(zhàn)士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們兩個人的身上,看著戰(zhàn)士們嘴唇干裂的一道道血痕,看著戰(zhàn)士們臉上那層被陽光曬死的死皮,蘇勇的心像被刀子剜一樣。 人都說戰(zhàn)士是鐵打的。 每次聽到這句話,蘇勇都想笑。人,都是rou長的,他們一樣需要休息,一樣需要飲食,他們有自己的思想,他們不是機器,他們會疲勞,會饑渴,會憤怒,也會傷心。 一名戰(zhàn)士走到了蘇勇的面前:“連長,下命令吧,我保證,一定安全的把他帶回來!” 蘇勇反而沉默了。 胡慕松長出了口氣,道:“所有人解散,抓緊時間休息!” 戰(zhàn)士們散了,胡慕松拍了拍蘇勇的肩膀,望著千米外晃動的杜宏偉,輕輕的道:“你沒有做錯什么,戰(zhàn)爭面前,沒有任何人的性命比其他人更嬌貴,既然選擇了這身軍裝,就要有隨時準備獻身的精神?!?/br> 蘇勇的目光轉向了蔚藍的天空。在天空中,一只孤單單的飛鳥劃過。那有些落寂的鳴叫聲聽得蘇勇想落淚。 這次的突襲任務已經徹底的失敗了。 后勤兵站沒打下來,連隊減員70%,如果不是見機的早,估計此時他們所有人都已經掛了‘陣亡’的牌子。襲擾戰(zhàn),一擊不中,遠遁千里??涩F在的蘇勇的腦子里卻只想找到紅軍的戰(zhàn)士,狠狠的打上一場,真刀真槍的拼一次! 越是壓抑這種想法,這種想法反而變的更強烈。 胡慕松用望遠鏡望了望遠方,思考了良久,道:“通知你們的那位戰(zhàn)士,留下原地,千萬不要試圖回來,他只要留在那里,他就有存在的價值,所以紅軍的人不會向他開槍,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留在那里會拖住紅軍的腳步,這樣的一個誘餌已經完全可以拖住他們的鉤?!?/br> 蘇勇的眼睛亮了起來:“你是說……” 胡慕松點了點頭:“紅軍沒有理由放棄這樣一個誘餌,他們會牢牢的盯住他們自以為是的誘餌等我們上鉤,而我們現在抓緊時間休息,等天黑下來,我們的戰(zhàn)士已經休息好了,而他們卻整整的盯了誘餌幾個小時,他們也是人,疲勞不會放過他們的?!?/br> “我明白了!” 第四集 兵王 第五十七節(jié) 突圍 陳陽的眼睛已經瞇了起來,身下guntang的沙礫已經不能在刺激他的身體,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藍軍。 焦躁的藍軍戰(zhàn)士不知道得到了什么命令,已經安靜了下來,靜靜的和其他的兩名已經‘陣亡’的戰(zhàn)士呆在陳陽親手挖掘的沙坑里,看樣子,似乎準備要留在那里。 而巨石后的藍軍已經看不到了,如果估計的不錯,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在休息,想一想那陰影下的涼爽,陳陽的喉嚨就不由自主的發(fā)干。很明顯,自己精心設下的圈套被藍軍識破了。 其實他的想法很簡單,早在撤出那塊沙地的時候,他就已經準備好了狙擊藍軍的計劃。 留下這名藍軍戰(zhàn)士,是這計劃里非常重要的一環(huán)。 蘇涼的語氣有些無力:“野驢,我現在覺得自己像蒸鍋上的包子了?!?/br> 陳陽的心一緊,蘇涼,平時話不太多,體校出身,專業(yè)是氣步槍,入伍后順利的做了狙擊手,執(zhí)行任務多次,意志力以頑強著稱,而此時蘇涼的話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但陳陽知道,情況一定已經非常糟糕,不然以蘇涼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 咬了咬嘴唇暴起的死皮,陳陽道:“病毒,計劃取消,想辦法讓自己舒服一點,渴的厲害就喝點水。” “放心吧,我沒事兒?!碧K涼的話說的很大,但陳陽從他的話里已經聽到了那種澀澀的味道。“病毒,我明白,這次任務的難度你應該清楚,所以無論從任何的角度上來講,你這個至關重要的狙擊手都必須要保證戰(zhàn)斗力,水的問題我會解決的,你需要做的就是休息,戰(zhàn)斗!其他人也一樣,渴的厲害就喝點水,堅持一下,盡量在不暴露的情況下讓自己舒服一點?!?/br> 良久,通訊器里傳來的蘇涼的聲音:“我明白?!?/br> 話已經說了,至于蘇涼會怎么做陳陽的心里還真有些摸不準,而此時戰(zhàn)場上隨時有可能出現變化。藍軍隨時都有可能沖出來營救那名被他們刻意留下的誘餌,雖然現在明知道,藍軍很可能會放棄,但假如一旦藍軍真的出來,陳陽是不會錯過機會的。 氣溫還在繼續(xù)升高,陽光將天空中的云彩都烤化了,只剩下蔚藍的天幕。 身上的衣服已經變的guntang了。 沙海的地表上,急速蒸發(fā)的濕氣在陽光的照射下不停的扭曲。 眼睛又干又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