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直到半月前,二人聞黑白雙煞殺人如麻,手段殘忍,便有意為民除害,熟料此二人生性狡詐,竟幾次逃得生天。風(fēng)熙夢與夢郎二人死死想追,想不到追到這荒山之處時,遇到的竟是秦漫修,以及黑白雙煞的死尸。 風(fēng)熙夢本為龍王,現(xiàn)雖卸去重任,但仍不改之前幾十年的習(xí)慣。遇到武功高強者,就想收為龍宮之用。夢郎是極為了解她的為人的,于是出言相阻。 “我知道,殺黑白雙煞的,應(yīng)該就是剛才那帶隊的黑衣蒙面之人吧。我只是在想,以他的一身功夫,若走正道,當(dāng)為人間之福;若非如此,恐怕會成為人間的禍害?!?/br> “既如此,我們不如去那周府走一遭。若是正義之士,咱們就多交個朋友。若是大jian大惡之輩,莫若咱二人再出一把力,全算追擊黑白雙煞的意外收獲了?!?/br> “恩,也好。沈大人是吧?我倒要看看,一個不肯將真實面目示人的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br> 風(fēng)熙夢與夢郎二人計議已定,便飛身追了上去。 且說漫修被士兵們拖著離開,剛出了荒山便被扔上了一輛馬車。他是奴隸,還是被擒回的奴隸,士兵們大冷天都得跟著在下面跑,他居然有幸能與沈大人同乘一輛馬車,免不了招來不滿、非議的目光,只是,眾人敢怒不敢言罷了。 可漫修十分清楚,讓他乘坐馬車回去,只有一種可能性,就是不想讓外人知道他的存在。正像在山洞中躲雪的那三個士兵分析的一樣,這次他被刺客所劫持,正好給了周府一個絕好的理由,即使殺他也不會被牽連的絕好的理由。 只是,漫修不明白,如果想讓他憑空消失,大可在荒山中搜到他時將他帶到別的地方囚禁起來,為何,這馬車還是照樣去周府方向的呢? “別急,好戲馬上就會開場的?!鄙蝽n給漫修點上了xue位?,F(xiàn)在,漫修既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了。到底,對方是出于什么樣的目的,好戲,指的又是什么呢? 馬車順利的前行著,透過馬車上稍微卷起的簾子,漫修可以清楚的判斷,車還是往周府方向去的。為何,心越來越不安了呢?到底會發(fā)生什么事? 馬車依舊順利的前行著,透過馬車,都能看到周府的建筑了。該不會是對方打的攻心戰(zhàn)吧?讓他一直猜疑,不安,可是,根本就沒必要啊!只要到了周府,這些猜疑豈不都會煙消云散? 除非,除非,路上會出現(xiàn)什么…… 漫修剛想到此,就聽拉車的馬一聲嘶叫,馬車一個震蕩,停了下來。而幾乎就在同時,就聽馬車中的另一個人道了一聲,“好戲,開始了!” 路邊突然冒出了三個蒙面之人,打亂了周家的隊伍,卻完全吸引了漫修的注意力。那熟悉的身形,讓漫修再次感動。袁叔叔從來都是做事穩(wěn)重之人,可今日,為了他,卻再次以身涉險。另外兩人,不用說,自是牧峰父女。蘭之,被皇上放出來了…… “袁非,牧峰,牧蘭之,哼哼……” 漫修心中一驚。原來對方早就知曉了袁叔叔等人的身份,這個局純是一個陷阱,要的,恐怕就是袁叔叔的性命吧……想著,漫修不覺擔(dān)憂,想大喊提醒袁叔叔一聲,無奈,卻是一聲也發(fā)不出。 “別急,好戲,還在后頭呢?!?/br> 心,好亂。還有好戲! 預(yù)想中袁叔叔會來馬車救他而遭到暗襲的想法在下一刻破滅了。因為,袁叔叔等人根本沒有沖著馬車而來,仿佛這次來襲就是沖馬車之后的士兵而去的。正當(dāng)漫修疑惑間,那可怕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后面,還有一個秦漫修的?!?/br> 漫修聽聞此句,當(dāng)即一怔,但隨即會意。好毒辣的計策!找另一個人假扮他,引袁叔叔上當(dāng)! “看,多精彩那!” 漫修的眉頭完全皺到了一起,只見袁叔叔沖過重圍,躍身至后面那個渾身是血、披頭散發(fā)之人的面前。漫修好想大喊一句,“離開!這是陷阱!”可是,最終他能做的,竟是眼睜睜的看著袁叔叔砍斷捆縛著那“秦漫修”雙手的繩索,一手將其攬入自己的懷里。 袁叔叔絕對是愛自己的,可是,眼下的這愛會給他帶來什么?當(dāng)漫修看到那血人將一把匕首捅入袁叔叔的腹部時,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袁叔叔!”牧蘭之看到了袁叔叔的不適,趕忙去救。 也就是這一刀,讓袁非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可惡,不是漫修! 袁非大怒,直取馬車。可是就在攻入馬車的一瞬間,卻因見到漫修那蒼白的臉而一怔,也正因為這一怔,袁非身上再中一劍。 袁非與黑衣蒙面人正面交鋒了起來。 袁非怎會不記得這個黑衣蒙面人沈韓,十幾年前,就是他,傷了自己,又傷孟興,逼他二人走投無路的。想不到,今日一見,此人功力更是大增,實在是個不可小覷的對手。 袁非與沈韓戰(zhàn)得難解難分之時,周府卻出來其他幫手了,只聽一聲令下,“放箭!”周圍不知何時埋伏的弓箭手便開始了各自的使命。箭矢如雨點般密密麻麻的射向了袁非等人。沈韓一個反躍身,回到了馬車,箭,直直的射向了袁非。 “爹!”中箭的是牧峰,他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擋在了袁非的前面,因為,他向前一擋,箭最多射中他的臂膀,而要是袁非的話,射中的可就是心臟了。 “殺無赦!”沈韓下了必殺令,身受重傷的袁非因顧著牧峰和牧蘭之,又要自保,任他武功再高,一時間竟有些應(yīng)接不暇了。 在馬車中,沈韓也搭好了弓,對準(zhǔn)了正在抵擋亂箭的袁非。 在夕陽的映照下,沈韓突然發(fā)現(xiàn)漫修的變化,他的嘴角竟然流出了血,可惡,想咬舌自盡嗎?沈韓一把抓住了漫修的下頜,當(dāng)即,便脫臼了。 沈韓手中的箭,迎著冬日的硬風(fēng),勢如破竹的射了出去。漫修欲哭無淚,他什么也做不了,即使能做,恐怕也改變不了箭要插入袁非心臟的勢頭了……袁叔叔…… 可就在眾人都認(rèn)為箭會射穿袁非的心臟之時,凌空出現(xiàn)了一支紅纓槍,隨著嘭的一聲,沈韓射出去的箭與紅纓槍的槍頭磨出了激烈的火花,箭勢仍然不減,但方向卻發(fā)生了改變。沈韓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勢在必得的一箭,竟是死死的釘在了一面墻壁之上。 “走!”夢郎帶著袁非,風(fēng)熙夢帶走牧峰父女。周府前一下子變得空空如也,若非一地的箭矢,和袁非、牧峰受傷留下的血跡,很難讓人相信,就在剛剛,這里有過一場生死之戰(zhàn)。 漫修長長的舒了口氣?;纳嚼镆姷降哪莾晌磺拜呥€真是好人,若非他們相助,袁叔叔他們剛剛可真就危險了。 漫修都能感覺的到,沈韓的眼神冷得要殺人。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好戲,最終卻太監(jiān)收尾,不生氣是絕對不可能的。 漫修帶血的嘴角露出了笑容,與沈韓冰冷的眼神共同組成了夕陽下又一道風(fēng)景線…… 且說夢郎與風(fēng)熙夢將袁非三人救走之后,幾人到了個僻靜的地方??吹斤L(fēng)熙夢給袁非和牧峰施藥,牧蘭之在旁連連稱謝。 而此時,袁非的目光卻一直盯在夢郎的身上。說是感激救命之恩吧,倒也不像。好似驚訝中帶有幾分喜悅,感激中又帶著幾分悲涼。 “五,五弟!我終于尋著你了!”出人意料的,袁非眼淚縱橫的雙手扶住夢郎的臂膀。然而,下一刻,卻是讓他的淚水更加猖獗,因為,孟興,他的五弟,竟是少了一只胳膊。 “五弟?你認(rèn)得我?”看到對面之人如此失態(tài),失憶的夢郎不知為何,卻有種久別重逢的沖動。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四哥??!你的四哥,袁非!” “他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币慌缘娘L(fēng)熙夢補充道。 “啊!失憶……”袁非顯然有些失望,但隨即又振奮了一下精神,畢竟,他一直以為死于十幾年前的孟興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還有那支紅纓槍。 袁非輕輕的撫摸著孟興的那支空洞的袖子,閉上眼睛,嘆聲,“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第二百四十四章 毒藥陷阱 而之后,袁非猛然撤手,擦干了淚水,強行忍著身上的重傷,站起身來,雙手一抱拳,對風(fēng)熙夢與孟興道聲,“今日多謝二位搭救,在下袁非,改日定將回報。” 說著,便扶起牧峰,準(zhǔn)備離開。 “袁大俠慢走?!憋L(fēng)熙夢喊住了袁非。雖然不知剛剛還淚流滿面的袁非為何變化的這般快,但事關(guān)她夢郎身世,她還是要管上一管的。 “袁大俠,話既已出口,不妨就說到底。為何又要突然離去呢?” “在下可能認(rèn)錯人了,還請二位海涵。今日救命之恩,改日再求報答。” “都說,改日不如撞日,我對袁大俠所認(rèn)錯之人的故事十分感興趣,莫若袁大俠今日就用這個故事報答我二人吧。” “事過境遷,既已忘了,又何苦再提?” “袁大俠可是相信命運?” “對,命運!例如,我與袁大俠原就是相識一場的?!?/br> 袁非審視了風(fēng)熙夢許久,實在沒有想起究竟何時見過這個女子。按說,長相如此美貌,武功又出眾的女子,自己不會一點印象也沒有的。 “五年,為我賣命五年,我就赦免了你的罪過!”風(fēng)熙夢的腹語一出,袁非大驚。這女子,竟就是與他有過五年之約的龍王。只是,他因救漫修,在深山中隱居兩年,根本沒有機會接受龍王的命令。 “是你!” “是我。怎樣?袁大俠,這回你該相信命運的安排了吧。五年,如果我沒記錯,現(xiàn)在還有將近三載的時光吧。就算出于對我的承諾,是否也該滿足我的小小要求呢?” “只可惜,龍王易主,我與你的約定,早在一年前便已無效了吧。” “你不要忘記,我當(dāng)時說的是,你為我,可沒說,我是誰的時候。”論起這種算計來,袁非可遠(yuǎn)沒有風(fēng)熙夢厲害,當(dāng)下,只得搖搖頭,道,“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啊?!?/br> “四哥,既然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們又何苦逆天而行呢?”夢郎這話不是虛妄,剛剛見袁非有難時,他甚至沒有思索片刻,便動手救人了。因為,就在那一刻,一幅模糊的畫面劃過孟興的腦海,就是他與袁非一起被逼絕境,雙雙牽手跳入湍急河流之中的場面。 他的紅纓槍,包括他的心,一時間全都放在了袁非的身上。而就在救人的前一刻,他還是理性的想要證明那黑衣蒙面人是好是壞,再做判斷的。 “好,你既想知道,我便告訴你?!笨稍沁€沒再開口,便口吐了一口鮮血,支撐不住,暈厥了過去。孟興和風(fēng)熙夢趕忙上去將其扶住,查看時,卻很不樂觀的發(fā)現(xiàn),袁非在馬車中被刺中的那一劍,是有毒的。 “奇怪,我剛剛明明給他試過脈,沒有中毒的跡象的?!?/br> “此毒能夠麻痹人的神經(jīng),使人逐漸失力,卻不至于致命。四哥功力深厚,才一時克制住了毒發(fā),而這一發(fā),又是不可收拾的。如若不能很快找到解藥,功夫且不說了,人都有可能廢掉的?!?/br> “那怎么辦?大俠,求您救救袁叔叔!”一旁的牧蘭之聽到袁非傷得如此之重時,眼淚都快下來了。 “丫頭,你先別急,周府現(xiàn)在肯定搜查得嚴(yán),無論去哪家醫(yī)館或客棧,恐怕都不安全??磥?,眼下還真得去尋個人幫忙了?!?/br> “尋誰幫忙?” 風(fēng)熙夢與孟興相視一笑,二人心有靈犀的想到了同一個人,林雨薇。她也是大夫,家里有的是藥,即使沒有,去醫(yī)館抓也不會引起任何的懷疑。而且,此事又事關(guān)秦漫修,她不會撒手不管的。 半夜里,林府卻再無之前的寧靜。屋外,林雨薇與孟興一起商議配藥,屋中,風(fēng)熙夢則試著用內(nèi)力給袁非逼毒。林義夫婦等人在聽聞袁非是為搭救漫修才受傷之時,更是照顧有嘉。整整一夜,眾人皆未入睡。結(jié)果換來的,竟是袁非依然的昏迷不醒。 “不行,毒逼不出來,反而好似更往骨髓里鉆了呢!”風(fēng)熙夢好久都沒有如此煩躁了,這次,費了自己許多功力,卻依然無功,不由的焦急了起來。一旁的孟興見風(fēng)熙夢如此,立刻安慰她道,“這應(yīng)該是特制的毒藥,既然無法用外力逼出,就換別的法子吧?!?/br> “都試了多少種藥了,還不是一點效用也沒有?”風(fēng)熙夢手里擺弄著手里一大堆的藥材,又上來了脾氣。 “恐怕,解鈴還須系鈴人啊?!?/br> “我去周府,明的不行,暗的還偷不來嗎?” “恩,我跟你一起去?!甭牭脚畠鹤愿鎶^勇要去周府偷解藥,牧峰也附和了起來。 “不行,牧堂主受傷了。何況,你二人的身份早已暴露,說不定此刻周府正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在等你們自投羅網(wǎng)呢?!?/br>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袁叔叔成為廢人不可?” 眾人一陣沉默,隔了好久,雨薇才嘆氣道,“要是師父在就好了,當(dāng)年神毒人和祁天晴害了那么多人,也一樣被師父一一治好了?!?/br> “祁天晴?你剛才說祁天晴嗎?” “是啊,哥,怎么了?”看到哥哥如此大的反應(yīng),雨薇倒有些不適應(yīng)了。 “你可知道,昨日來找我的那位客人,就是祁天晴!” “什么?你說那個翩翩公子,是祁天晴?她的易容術(shù)已經(jīng)如此精湛了嗎?”后半句就是雨薇的自言自語,想不到祁天晴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了,大大方方的出現(xiàn)在林府,她竟沒有認(rèn)出她來,竟還和她見了禮! “是,她來托我,幫秦漫修辦幾件事情?!?/br> “什么?她見過表哥?這怎么可能,表哥不是被什么賊人給擒了去……啊,我知道了,是表哥故意的?!?/br> “或許是故意跟那賊人走,但聽說見到祁天晴卻是意外?!?/br> “祁天晴托你辦什么事情?” “話先不要扯遠(yuǎn)了,我說的是,我有辦法能找到她,而她,不就是精通各種毒藥的專家嗎?” “是??!我怎么沒想到她!只是,她從來就以殺人為樂,怎么會出手救人呢?” “你忘了,秦漫修!” 雨薇微微一笑,是啊,秦漫修,這三個字足以讓祁天晴出手幫忙了。 然而,幾個時辰之后,當(dāng)一臉嚴(yán)肅的祁天晴從袁非房中走出來,又很認(rèn)真地?fù)u了搖頭時,眾人的心再次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