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薇聽了賊賊的一笑，“呵呵，我看不是因為表哥火燒她的島，神毒人恨他吧。而是，我們的雪兒怕把自己未來的丈夫拱手讓給另一個女子，心有不甘才是真吧！”

    “去你的！我哪里有！”雪兒雖口中如是說著，但心中還是很忌憚的。畢竟，祁天晴對漫修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的，因為漫修，祁天晴甚至兩次差點丟掉了性命，這份恩情，就算不是愛，漫修也一定會還的。她神毒人可是祁天晴的母親啊，萬一漫修去求，她再提出什么無禮的要求，可讓她如何自處？因此，怎么說也不能讓漫修去尋她的。

    “是得我去。此事關(guān)乎我父母的命案，我不去尋她，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的?！?/br>
    “可是……”雪兒仍是心有余悸。

    “雪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應(yīng)該做什么，你相信我，好嗎？”

    漫修的溫言再次融化了雪兒的心，能做的，也只剩點點頭，同意了。

    出門后，在布店周圍的客棧打聽，相對容易的便找到了神毒人的所在，她是與啞巴叔叔在一起的。

    而見到漫修的出現(xiàn)，神毒人也不驚奇，仿佛早就料到他會來尋自己的一般。

    “前輩，我這次來是……”

    “你，是誰？”還沒等漫修說完，神毒人便冷冷的打斷了對方。

    “恩？”漫修一愣，什么他是誰？才幾日不見，難不成這神毒人失了憶嗎？可是看那眼神，根本就是認(rèn)識他的嘛……

    “對，你是誰？什么身份？什么資格？”

    “我……”漫修到現(xiàn)在才明白神毒人的這句“你是誰”包含了什么意思。神毒人知道他是有求于對方才來尋她的，可是，他是以什么身份，什么資格來求人的呢？漫修想到了雪兒，看來，她的擔(dān)心不無道理。

    “對不起！之前給您找了那么多的麻煩，還有天晴，一直沒有正式的向您道過歉。”漫修選擇了先道歉，或許，這樣才能得到點神毒人的寬容吧。

    “呵呵，你也知道你對我們母女倆有這么多的對不起??！那你現(xiàn)在還敢站在這里？”

    “前輩，我知道，您心里一直還生著我的氣。我也確實沒什么可辯解的。既來了，就聽您處置吧，您覺得怎樣才能讓您出了心中的氣，就怎樣做吧。”

    “這是反將我一軍嗎？你以為天晴喜歡你，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樣是嗎？”

    “前輩您誤會了。我道歉是誠心誠意的，想讓您消氣也是真摯誠懇的。對于天晴，我很愧疚，本不關(guān)她的事，卻把她拉下了水，還幾遭性命之危，這一輩子，無論我做什么，都難以還得了這份情的?！?/br>
    漫修說的誠懇，神毒人原先心中的氣也果真便消去了大半。過了半晌，才緩緩說道，“那你這次來，是要向我提親了？娶天晴過門？無論她活，還是死？”

    “前輩，對不起，無論天晴活還是死，我都不會娶她過門?！?/br>
    “你說什么？”剛剛壓下去的火再次燎原，神毒人憤怒的瞪著漫修。就連一直都無甚表情的啞巴叔叔此時也大為驚駭。

    “前輩，您沒追去西夏，而留在了東京，今日又與林府的丫鬟惠兒在布店‘偶遇’，還讓我如此輕松的就找尋到您，想必已對我的事情了如指掌。今日，就是想見我一回的吧?！鄙穸救搜壑虚W過一絲光彩，怎么說，女兒的眼光還是不錯，眼前這個人雖然討厭了些，卻也終歸聰明。

    “雖然知道有些話說出來您可能接受不了，但是，我卻必須得說明白了。我喜歡的是杜雪兒，也給了她承諾。雖然，這個承諾也很不負(fù)責(zé)任，不知道是能堅持一輩子？或是幾月，甚至幾日……您在東京的這些日子也該清楚，我現(xiàn)在的處境其實不比在周府當(dāng)奴隸的時候更糟糕，想讓我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的人似乎只增不減，而我能做的，只能是先發(fā)制人。所以，我今日來尋您，就是為了請您幫忙?！?/br>
    “給肖飛易容，讓他假扮朱四去騙那個什么劉喜？”果然，神毒人對他的一切事情都清楚得很。這樣也好，可以完全地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可是，我憑什么幫你？你的承諾給的是杜雪兒，無論是一天也好，一年也罷，你的承諾給的都是別的女人！而我的女兒，現(xiàn)在卻因為你在受苦，還生死不明！你的處境不好？可憐？這關(guān)我什么事！這個世界上比你可憐的人還多的去呢，要是都同情，我豈不是不該叫神毒人，而該成佛了？”

    “首先，我得感謝您。”

    “感謝我？”神毒人一臉疑惑。

    “是，感謝您。感謝您當(dāng)時相信我，讓天晴跟著我來到了東京。感謝您沒有追究我數(shù)次給您找麻煩，甚至還火燒了秋水伊人島的罪過。包括剛才，我也感謝您首肯了我給雪兒的承諾。至于天晴，我這么說吧。她死，我為她報了仇之后，一定也跟著去死。她活，除了不能娶她，她讓我做什么，我都會答應(yīng)?！?/br>
    “哼，這算什么承諾？”

    “前輩，您也有過愛情，您該知道，沒有愛而在一起的情是很難熬的。很抱歉的說一句，我對天晴，其實也不是沒有過非分之想，但終究，這想法也都是轉(zhuǎn)瞬即逝，更多的，我還是把她當(dāng)做我最好的朋友。這樣的感情，即使成了親，除了自欺欺人，更大的傷害她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別的意義。另外，不能娶她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她對我，只是由好奇而生了誤會的愛意，而只要她遇到心儀之人，她就會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愛，我不想耽誤她。”

    “你是說，天晴有了真正的心愛之人？”

    “這我不敢確定。但是，我敢肯定的是，有人很愛她，是真正的愛?！?/br>
    神毒人沉默半晌，自然知道漫修所指的是西夏的公子李世峰。連見了一面的她都看得出那李世峰對祁天晴有多么的瘋狂，更何況聰明的漫修呢？

    “天晴不喜歡你了，那我豈不是更沒有幫你的理由了？”

    漫修微微一聲自嘲的笑聲，雙手一攤，道，“如果真是如此，那就……祝前輩福壽安康，長命百歲。我，就此告辭了！”

    漫修此話一出，倒著實出乎了神毒人的意料之外。只見神毒人當(dāng)即便是一怔，可隨后便發(fā)出了哈哈的大笑聲。

    漫修停住了要出門的腳步，回頭瞧時，只見神毒人手中揮舞著一張紙，說道，“這是天晴的來信。她已經(jīng)服下了解藥，第二次逃出死亡之神的追捕了?！?/br>
    漫修當(dāng)即便面露喜色，“是嗎？天晴活了！她活了！”雖然事前就對天晴能被救活有一定的推測，但終究內(nèi)心深處還是害怕悲劇發(fā)生的。如今，親耳聽神毒人說祁天晴活了過來，簡直有些激動萬分了。

    “不過，這次可是重傷，她必須得在西夏多呆些時日了?！?/br>
    “只要平安無事就好。何況那里還有李世峰，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甭抟廊慌d奮中。

    “哼，對于一個曾經(jīng)喜歡過你的女子，讓別的男子照顧，你倒是放心！”

    這話說的好沒道理，但漫修也懶得去追究，祁天晴活了，這才是最主要的！

    “這下，你可以不用去死了。欠她的，慢慢還吧?！?/br>
    漫修點了點頭，這幾日，這應(yīng)該算是他聽到的最好的一個消息了。祁天晴，活著！真是太好了！

    “而且，好似你欠她的人情又要多加一點了。這丫頭，自己傷未痊愈，竟還想著你，要我無論如何也要幫你渡過難關(guān)！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是，卻曾經(jīng)發(fā)過誓，只要上天佑天晴這次活著，我一定答應(yīng)她的所有要求！算你，占了便宜！”

    漫修接過了祁天晴的信，看時，眼睛不自覺的竟?jié)駶櫫?。祁天晴的恩情，他要如何才能還得清呢？可能，這輩子，也無法談“還清”了吧……

    第三百零五章 初戰(zhàn)失利

    得到了神毒人的幫忙，事情便進行的更加順利。肖飛搖身一變成了朱四，陷阱有了成立的條件。

    次日，由于開封府的召喚，漫修和劉喜等人如約前至。而之前所說的平常問話，今日也變成了第一次正式地開堂審案。漫修心里清楚得很，這可是葉子廉連夜奔赴開封府，與包大人共同商議的結(jié)果。

    正如之前所料的一般，劉喜和蘭兒等一干證人所說照舊，案子沒有一點新的突破。

    正當(dāng)劉喜認(rèn)為這次所謂的開堂審案也無非就是走個過場的時候，一個十分重要的證人朱四卻意外的到場了。這是劉喜始料未及的。昨日蘇漫修還只是說見過他，還沒抓到他的，而劉喜回去之后也便迅速派人尋找這朱四的消息來著，可是，毫無音訊的朱四，此刻，竟跪在開封府的大堂之上！這讓劉喜和蘭兒心中十分的不安。

    “堂下所跪何人！”包大人依舊拍著驚堂木，履行著審案的程序。

    “回大人，草民朱四。江湖人又送外號，叫朱不眨。”

    “你是江湖人？”

    “回大人，草民因自小家庭貧窮，又跟了個師傅練了兩手功夫，?？啃┐虼驓⒌氖逻^活，也算個江湖人。”

    “本官且問你，堂上之人，你可認(rèn)得幾個？”

    朱四四下環(huán)顧了一下，回話說，“回大人，草民認(rèn)得三個?！?/br>
    “三個？你且說來，是哪三個？”

    “回大人，草民認(rèn)得劉喜，蘭夫人，還有蘇漫修?！?/br>
    劉喜和蘭兒此刻的心都快跳出來了，腦中不斷的回旋著應(yīng)該如何應(yīng)對一會兒朱四的出賣。

    “你且給本官指來，他們各是哪幾個人！”

    朱四按照包大人的要求，一一指來，分毫沒有半點差錯。

    “好！朱四。本官來問你，你要照實作答?！?/br>
    “是，大人請問。朱四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你是如何與劉喜相識的？”

    “回大人…….”劉喜本想把話搶過來說，不給朱四機會的，可是他的話才剛開了個頭兒，就聽堂上一聲驚堂木響，嚇得他半晌沒回過神來。

    “大膽！本官審案，沒有問你，怎可搶先回話？念你初犯，且饒你一回，若有再犯，定不輕饒！”包大人那黑臉的陰霾，再加上嚴(yán)詞厲語，更讓劉喜沒有了底氣，看事情發(fā)展吧，僅憑朱四一面之詞，包大人也不會就此斷案的，只要有下一次，他劉喜就有機會。

    “朱四，回答本官問話！”

    “是，大人。是劉喜許給草民一大筆錢，讓草民和一個叫錢狗兒的人去追殺一個丫頭和一個嬰孩兒，才得相識的?！?/br>
    “你且詳細(xì)說來?！?/br>
    于是，朱四便把大體的情況說了出來。當(dāng)然，這也都是葉子廉的推測，假扮朱四的肖飛也不敢說得太過詳細(xì)，再讓劉喜聽出什么破綻來。因此，很多地方，都朦朧的便說了過去。好在劉喜本來就心虛在前，偏偏葉子廉推測的又與實情相差無幾。對于這個朱四是如何殺害的錢狗兒，與那丫頭靈兒以及蘇漫修之間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劉喜恰巧也是一無所知。這便讓肖飛鉆了空子，加之其又說的一板一眼，仿佛跟真的似的。

    劉喜現(xiàn)在一門心思的是反駁。鑒于剛才的教訓(xùn)，劉喜沒有立刻出口，只待包大人問話時才答?？墒?，包大人竟沒有先問他，而是問的蘇漫修。

    “蘇漫修，本官且問你，你可識得這朱四？”

    “回大人，此人草民識得。就是他，在草民七歲那年提著刀來家中要殺草民和養(yǎng)母。可是，也是機緣巧合，草民之后掉落到了山崖之下，而養(yǎng)母也因此受了極大的刺激，一時變得癡癡傻傻。直到前幾日，觀音山一戰(zhàn)時，被周可所擒的養(yǎng)母恢復(fù)了記憶，告訴了草民實情，當(dāng)年就是劉喜，派朱四殺草民滅口的?！?/br>
    漫修的此話一出，駭?shù)脛⑾舶肷螞]反應(yīng)過來。原來，他真的低估了這個蘇漫修，孟靈真的把一切都告訴了他，而他，竟能在昨日見面時不動聲色，就為了在今日給他致命的一擊！

    “劉喜，本官問你，你可認(rèn)罪？”不知何時，堂上的問話竟已走到了這一步。

    “大人，草民冤枉！請大人做主！”這是劉喜在聽到包大人問話后的第一反應(yīng)。不能承認(rèn)，承認(rèn)了他幾十年的心血不就白費了嗎？

    “哦？冤枉？你且說來，如何個冤枉！”

    “回大人，這個朱四，草民確與他有過數(shù)面之緣。只不過，這緣也卻非什么良緣。正如朱四本人所說，他之前是與那錢狗兒混在一起的。大人，那錢狗兒是何許人也？是金華當(dāng)?shù)赜忻牡仄α髅グ?！草民原先只是蘇家的一個管家，多承蘇老爺信任，負(fù)責(zé)管理蘇家的家財生意，那時便常常受到這錢狗兒等人的sao擾，不給他們些錢時甚至還遭到過生命的威脅。大人，草民請大人詳查，這朱四在金華可就是專干殺人勾當(dāng)?shù)囊粋€混混，當(dāng)年蘇老爺在時，草民便受過他的威脅。后來蘇老爺遭遇命案，少爺又生死不明，家財一并轉(zhuǎn)與了草民名下。自此，草民便是一心經(jīng)商，數(shù)年的努力，也終于小有成就。可誰知，這朱四仍然賊心不改，居然上門敲詐，說不給錢便說是草民謀劃殺死蘇老爺夫婦的。草民承擔(dān)不起這等不仁不義之名，寧可相信了破財免災(zāi)，因此，才給了他一筆路資，讓他不要再來相擾?？烧l知，平安得過了這十?dāng)?shù)年，這朱四今日竟又血口噴人，大人，草民冤枉啊！請大人做主！”

    “你說平安過了這十?dāng)?shù)年，為何今日朱四才又血口噴人呢？且，為何噴的又非他人，而單單是你劉喜呢？”

    “回大人，事到如今，草民也就不再隱瞞了。是這樣，草民到達東京城的那日，這朱四不知用什么法子便找到了草民。說是當(dāng)年給他的盤纏早已用光，要草民借他幾個錢花花。草民知這朱四好賭，給了他銀子就像添無底洞一般，因此，便嚴(yán)詞拒絕了。他當(dāng)時便說一定會讓草民后悔的。草民想，這里又不是金華，是天子腳下，哪里就是他隨便說幾句就能左右是非的？因此，也沒多加理會，誰想，他今日竟敢如此！真是，要遭天譴??！大人，請您一定要明察啊！”

    漫修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劉喜的口才的確好極了。若不是他知道堂下的這個朱四便是肖飛，知道觀音山一戰(zhàn)中真正的朱四已被沈韓殺死，而那時劉喜根本還沒到達東京，漫修甚至都可能相信他現(xiàn)在所說的一切了。

    好可怕的人！難怪，會將一個殺人的命案做得如此完美無缺，難怪，自己的父母到死都不知，害他們的人就在自己的身旁。就連姨父姨母，不是也一度相信劉喜是個好人，是一心為蘇家的嗎？

    可惜，母親去了，若非如此，又怎能如此被動！

    “那我娘說的，你又作何解釋？”

    “少爺，我劉喜對天發(fā)誓，絕沒有做半分對不起蘇家之事。包括蘇家的家財，我劉喜也絕不敢貪占半分。當(dāng)年，蘇老爺將家財轉(zhuǎn)與我，本就是以為少爺出了事，覺得生無可戀，才做出的沖動之舉。既然現(xiàn)在少爺平安無事，自然也該將家財歸還。如今，當(dāng)著包大人的面，我劉喜就寫下承諾書，包括以前蘇家的家財，包括我劉喜后來以此為基礎(chǔ)賺來的財產(chǎn)，都?xì)w少爺一人所有。少爺，劉喜不知靈兒姑娘是否對在下有所誤會，但是，就算有所誤會，現(xiàn)在人已逝矣，想解釋也是無法的了。劉喜能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家財歸還，孑然一身的離開。如果這樣少爺還不信任劉喜的話，劉喜就真的無話可說了?！?/br>
    一份承諾書，輕松的化解了他殺人的動機。是啊，連比以前多出幾倍的家財都可以全部拱手讓出，還有什么理由說他是因為貪圖那點家財才設(shè)計害死父母親的呢？

    一時間，案子又陷入了僵局。說到底，就是沒有實證，人證物證都沒有。

    包大人宣布了退堂。但是，卻不許他們所有人離開東京，要求隨傳隨到。至于朱四，因其涉嫌殺人，暫衙開封府大牢，以備調(diào)查。

    漫修和劉喜等人出了開封府，各自回家，兩下無話。

    先說漫修，從他一回到林府那無精打采的樣子，眾人便猜出今天審案情況的幾分。

    “怎么？沒有成功？有朱四和孟伯母的證言，也抓不了劉喜？”雪兒這幾日干脆就住在了林府，以致于兵部侍郎林大人有時都在想，他到底有沒有這個女兒，還是給他的好兄弟林義又多生了一個女兒呢？

    “恩，他比咱們想象的，厲害多了?！?/br>
    “到底怎么個情況？肖飛呢？”雨薇特地看了看漫修的身后，卻沒有發(fā)現(xiàn)肖飛的身影，不僅更擔(dān)心了起來。

    “對不起，恐怕肖飛得受幾日苦了。他扮的朱四，被包大人扣在開封府大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