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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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卻在去楚國前最后一次入宮時(shí)見過。 時(shí)隔多年,已經(jīng)記不太清當(dāng)時(shí)究竟是為了何事自寢殿摔簾而出,疾步穿行于滿苑雍容華貴的花叢中,難抑的怒氣沖得血脈火海一樣翻滾,幾欲拔劍長嘯,一泄憤懣,而那身著素衣道袍的女子便在此時(shí)出現(xiàn)在視線盡頭。 無聲無息,她以瑩白的指尖掠過冰雕玉琢的花蕊,淡紗被清風(fēng)揚(yáng)起,剎那間,牡丹妝殘,艷華無光。 “守國而爭,不如去國?!?/br> 直到今日,那沖淡至極,卻最終促成少年甘愿入楚為質(zhì)的溫言淺語仍在耳畔,記憶中輕紗影下驚鴻一瞥,令天地失色的媚冶仿佛是對世間所有美麗的淡嘲,卻又溫柔如無底的春水,在此刻淺影流漾的火光之下,竟與子?jì)魄鬻热牍堑奈⑿z絲重疊。 “子?jì)?,”夜玄殤突然開口,聲音柔和得連自己都覺意外:“你在想什么?” 子?jì)扑票粡奈粗乃季w中驚醒,“沒什么,”她淡淡一笑,“我只是在想,明天到底能不能找到燭九陰,取到蛇膽?!?/br> 夜玄殤停頓了剎那,忽道:“還是在想需要蛇膽的那個(gè)人?” 子?jì)坡勓哉艘徽?,笑容卻依舊:“或許都有吧?!?/br> “我可以知道他是誰嗎?” 這一問,聲音中竟略有些緊張,說不在乎,卻終究忍不住問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分外異樣,像是面前那熾熱的火光正在心頭不斷跳動(dòng)。隔著輕暗的光線,面前的女子垂眸沉默,再抬頭時(shí),迷蒙波光之下點(diǎn)點(diǎn)蕩漾的幽涼,看得人心頭糾結(jié)難休,“他是我的哥哥,”她低聲道:“這世上最寵我、最愛我的人。我入楚都為他求醫(yī),對方卻說除非我能取到這蛇膽為診金,否則便不肯診脈。” 黛眉輕顰,子?jì)萍?xì)媚的眸中隱隱泛起寒亮的光,憑著巫族的秘術(shù),前些日子果然在楚都找到了歧師。這老怪物深恨王族,得知她來意之后一口拒絕,后來雖被她用言語逼住,但卻提出了這般苛刻的條件。 雖明知是故意刁難,魍魎谷她還是要來,縱然到時(shí)候歧師言而無信,這蛇膽也能暫時(shí)抑制毒性,至少他不必再受那毒蛇噬骨之苦。再往巖洞外看一眼,霧鎖幽林,魑魅魍魎叢生之地,遙遠(yuǎn)的地方卻有她無比熟悉的笑容,令冰冷深夜幻作一片潔白的寧靜,那是輪回不休的黑暗中唯一的光明,她傾盡一切也要守護(hù)的東西。 夜玄殤無意挺直的脊背微微放松,目光中只余深亮溫暖:“放心,我們定能取到蛇膽回來。憑你我兩人的武功,對付那林中異物應(yīng)該不成問題。只是要小心那‘幽骨蟲’,明天進(jìn)了谷中,千萬小心莫要見血,否則招惹了它們來怕是麻煩。” 子?jì)浦浪傅檬悄潜{(lán)色的流螢飛蟲,凝眸想了想,指尖一彈,炫出一只輕盈的墨蝶,轉(zhuǎn)手揮袖,那墨蝶飛向巖洞外游蕩的螢光,“噗”地一聲輕響,綻開一片飛旋的火花。星火散開,周圍原本飄忽不定的幽骨蟲瞬間被吞沒,分毫無存,子?jì)茖σ剐懼噶酥干砬暗幕鹧妫骸坝墓窍x怕火,先前那些躍馬幫的人所持的火把和這堆篝火都是它們的克星,我的焰蝶化五行之火而成,也一樣有效。” 夜玄殤含笑道:“這么美的武功,這么美的人,死在其中也該無憾了!” 子?jì)平杌鸸庑毙毖怂谎?,欲做嗔怒,卻展顏失笑,那明媚風(fēng)華竟看得夜玄殤一呆,“你這人啊,冷起臉來怪怕人的,說起話來又常恨得人牙癢癢,待哪日恨極了,便讓你也死在我手中試試看?!?/br> “這主意倒也不錯(cuò),”夜玄殤一本正經(jīng)地點(diǎn)頭:“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玄殤何其幸也!” 子?jì)茡P(yáng)眸瞪他,笑意卻掩不住,隨手用枯枝撥弄著篝火,“這一路有你做伴,還真省了不少麻煩,想不到穆國的三公子江湖經(jīng)驗(yàn)如此豐富?!?/br> 夜玄殤道:“我自七歲那年就極少待在王宮,十余年闖蕩江湖,若還渾渾噩噩,那才真是奇怪?!?/br> “嗯?”子?jì)频溃骸澳銥楹纹邭q便出宮?” 夜玄殤漫不經(jīng)心地道:“我不愿待在宮中?!?/br> 子?jì)菩南缕婀?,隨口問道:“為什么?” 夜玄殤似乎靜了靜,繼而淡淡一聲冷嘲般的笑:“母后不喜歡我。說是生我的時(shí)候夢遇白虎嘯日,為惡夢所驚而早產(chǎn),險(xiǎn)些性命不保,白虎嘯日,遇子克母,所以她極厭惡我這個(gè)兒子,甚至在重病彌留之際,我自漠北千里迢迢趕回去,她都不肯見我一面,你說,我待在宮中做什么?” 克母。這兩個(gè)字眼閃入腦海,終究記起那次宮中憤然離去的原因。太子別有用心的話語,父王深沉的眼神,母后冰冷的面容在生前不曾給予半絲溫暖,死后亦帶來更加荒唐的難堪。那日出宮之后,繼而奉詔入楚,除了一個(gè)質(zhì)子的身份和無休止的刺殺之外,六年來再不曾與穆國有半分交集。 實(shí)際上,自七歲時(shí)拜天宗宗主渠彌國師為師修習(xí)武道后,在他心中,那金碧輝煌的王宮早已萬分遙遠(yuǎn)。 但終有一天他會(huì)回去。 橫置膝上的歸離劍緩緩在指間收緊,唇邊一刃笑痕越發(fā)深了幾分,明滅不定的火焰,映得整張臉龐深邃如若刀削,多年來明槍暗箭下淬礪出的殺氣,無形中逼得這火焰烈烈跳動(dòng)不休。 子?jì)埔魂嚦聊?,“抱歉,我……問得冒昧了?!?/br> 夜玄殤卻毫不在意,神情如舊:“無妨,我的事只要你想知道,便盡管問?!?/br> 子?jì)苽?cè)了頭看他,眸光輕輕漾了一漾:“那你若想問我什么,也隨你問好了?!?/br> 夜玄殤手腕一翻,歸離劍插入地上,靠向背后巖壁換了個(gè)舒服的姿勢,一手把玩劍上垂下的佩飾,一手搭在膝頭,亮焰黑衣,笑容散漫,說不出的瀟灑好看,看了她一會(huì)兒,搖頭道:“我沒什么想問的?!?/br> 子?jì)破娴溃骸澳悴皇窍胫牢业纳矸輪幔俊?/br> 夜玄殤眉梢微挑:“不過隨便說說,你還當(dāng)真了?我無所謂你是誰,你若是想說,我隨時(shí)聽著,若不想說,便也作罷?!?/br> “嗯?”子?jì)莆⑽⒓?xì)了鳳眸,半是認(rèn)真,半是玩笑,“你難道不怕我別有所圖,說不定我也是太子御派來的殺手呢?” 夜玄殤深眸之中滿是興味,唇角挑起一刃薄薄的微笑:“但凡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沒有幾個(gè)敢和我一路同行,更何況聯(lián)手殺敵如此默契,你若真別有所圖,我倒甘之如飴?!?/br> 子?jì)魄宕嗟男β曤S之響起:“那么明天,便看看我們是不是還這么默契吧?!?/br> 第18章 第十八章 篝火漸漸燃盡,一夕長夜,隨黎明的到來退步遠(yuǎn)去,谷中的陽光在氤氳薄霧的遮擋之下呈現(xiàn)一種朦朧清幽的姿態(tài),但當(dāng)越過魑澤林邊緣之時(shí),便忽然再次黯淡下來,絲絲掩入了籠罩不散的霧氣之中。 幽林之中毫無道路可尋,子?jì)坪鸵剐懸宦沸⌒谋鎰e方向,往北行了不過小半炷香的功夫,地上深厚的敗葉枯枝間散亂的白骨逐漸增多,顏色灰敗的是舊時(shí)遺骨,而一些新鮮慘白的則顯然是剛死不久之人留下的殘骸。白骨旁邊散落著各種不同的兵器,夜玄殤目光掃過一柄幾乎淹沒在枯葉間的長劍,“東海劍派掌門白余上人多年前失去蹤跡,以至派中紛爭迭起,門戶大亂,不想竟是死在這魍魎谷中。東海無涯劍法雖不以快見稱,但以白余上人的修為,卻連劍都未及出鞘,好快的速度?!?/br> 子?jì)戚p輕一揮袖,將嵌在身旁樹干高處的幾柄飛刀卷下,垂眸審視:“無涯劍法雖不算快,但一刀門的暗器卻是公認(rèn)的追風(fēng)奪命,這是他們天字堂高手的飛刀,看來也落了下風(fēng)?!?/br> 兩人不約而同地注意到不遠(yuǎn)處一對分水刺,認(rèn)得是昨晚躍馬幫一名幫眾攜帶的兵器,旁邊一副骸骨向下?lián)涞?,頭骨正中一個(gè)圓洞,四面碎裂,正和那秦舵主一模一樣,身上血rou也早已分毫無存。 “是昨晚他們遇襲的地方?!币剐懞唵蔚?,停下腳步仔細(xì)看察,“這一片樹林并不密集,正適合自上而下的攻擊,但想要去燭九陰藏身的魑澤,似乎必須經(jīng)過這里?!?/br> 子?jì)普菩脑缫涯壅鏆?,暗中提神戒備,四周只見霧氣和憧憧暗暗的樹影,難以穿透濃霧的光線在林中化成絲絲點(diǎn)點(diǎn)忽金忽銀的浮光,使兩人身上玄色的衣袍亦似沾染了金銀碎粉一般,分外幽亮炫美。夜玄殤微微抬眸向前方更加開闊的地方示意過去,“先發(fā)制人。” 子?jì)茣?huì)意前行,林中霧氣漂浮,一片瞑蒙死寂,但極輕微的空氣旋動(dòng)的先兆,對于借自身真氣而將感官靈覺提到極限的人來說,已是無比明顯的波動(dòng)。仍是背對而立,兩人側(cè)首時(shí)目光短暫交匯,卻耐著性子一動(dòng)不動(dòng),待再過了片刻,空中似有陣風(fēng)旋過,卷得霧氣翻涌不休,夜玄殤忽然低喝一聲:“動(dòng)手!” 話音未落,兩人身形已同時(shí)沖天拔起,頓時(shí)破入層層重霧之中。 霧氣被沖開一道急遽收縮的缺口,去勢之快,似連地面也被猛地向上吸去。兩人這一沖足有三、四丈高,眼見力將盡時(shí),憑空雙掌牽引,互借對方真力陡然再升上數(shù)丈。身在半空,子?jì)茡]袖卷住夜玄殤腰身,猛地借勢上拋。在她自己飄然下墜之際,夜玄殤身形疾升,眼前忽地一暗,空中霧氣似化作鋒利的氣旋,合著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面罩下。 眼見罡風(fēng)襲來,夜玄殤縱聲長嘯,歸離劍奪鞘而出,挾他手中凌厲無匹的真氣化身銀龍,直飚上方空間! 一道驚電貫空,一聲慘厲長鳴,他與一只怪鳥龐大的身體間不容發(fā)地擦過,下方爆起一片血霧,伴著凌亂的羽毛當(dāng)空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