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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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夜雨幽靜,萬籟俱寂。這座巍峨的王城中有著千宮萬殿,廣袤的虛空中亦落著無邊無際的雨,這樣的深宮中,夜雨下,似乎唯有他們二人的身影。偌大的城池已經(jīng)空無一人,亙古紅塵也只余下這樣漫長的寂靜,但是對于他們來說,這樣獨(dú)處的時光似乎已經(jīng)等了很久很久。 “下雨了,你有沒有覺得這雨已經(jīng)不像冬天那樣冷,再些過時候,或者桃花都要開了呢?!弊?jì)沏既魂H眸,深深吸了口氣,“今年桃花開時,我們應(yīng)該多釀幾瓶桃夭酒,那樣再過十年,才能有好酒可喝?!?/br> “夜雨天寒,若臨窗賞花,紅爐溫酒,倒是不錯的滋味。”子昊隨口道,清淡的語氣再尋常不過,便似歲月平靜,波瀾不驚。隨著他輕輕抬筆,最后一朵桃花飄落在女子衣襟,那畫中人兒也仿佛隨著那落花飄到了人心頭,他這才抬眼看了看窗前伊人,含笑的清眸映著比畫卷還美的容顏。 子?jì)埔撇浇埃p衣如煙,帶來絲縷縹緲的雨意與曼妙的幽香,“奇怪,你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喝酒了?” 子昊提筆在畫卷上寫了幾個字,笑道:“該喝酒的時候,我自然也會喝,我的酒量好像并不比你差。” 子?jì)茊柕溃骸澳鞘裁磿r候該喝酒?” 子昊低頭道:“你說呢?” 子?jì)瓶粗干闲鲁傻漠嬀恚疤抑藏?,灼灼其華……”突然她輕輕蹙了眉梢,手指沿著他衣襟劃過。子夜韶華的幽香隨著雨聲若隱若現(xiàn),令人依稀想起多年前那個雨夜,重華宮中深冷的氣息。她閉上眼睛道:“又是這個香氣,明天我要把你的衣服全部都換掉,以后再也不準(zhǔn)你到重華宮去?!?/br> 子昊淡淡一笑道:“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現(xiàn)在想它做什么?” 子?jì)戚p輕抬眸,“無關(guān)緊要嗎?” 子昊方要說話,外面忽然響起輕微的破空聲,一只銀色信鳥穿過雨霧,落向白玉案前。子昊轉(zhuǎn)身抬手,鳥兒躍上他的指端。他看過信鳥帶回的密信后,復(fù)又輕輕揮手,那細(xì)小的鳥兒展翅而去,很快消失在雨夜之中。 子?jì)埔娝判砒B空回,便猜到了來信的內(nèi)容,道:“他來了嗎?” “嗯?!弊雨稽c(diǎn)了點(diǎn)頭,清眸深處透出淡淡光澤,仿若夜雨洗凈冷玉,月光照上寒潭。 雨光入幕,子?jì)苿x那心生錯覺,感覺他神情背后似乎有種如釋重負(fù)的欣然,好像強(qiáng)敵的到來并非威脅,而是他期盼已久的結(jié)果。她凝眸看他,最后終于忍不住道:“是不是到現(xiàn)在你還不肯說出自己的打算?” 子昊轉(zhuǎn)身笑道:“你不知道嗎?” 子?jì)朴挠膰@了口氣,“如果這世上還有一個人的心思我猜不透又想知道,那恐怕便是你。這一次我本來決定什么都不問,可到了這時候,偏偏又忍不住?!?/br> 子昊道:“我的心思你什么時候還猜不透過?” 子?jì)铺ы溃骸艾F(xiàn)在?!?/br> 子昊一笑道:“現(xiàn)在烈風(fēng)騎五萬精兵已入雍江口,帶兵的人是皇非?!?/br> 子?jì)频溃骸暗堑鄱家呀?jīng)是一座空城?!?/br> 子昊道:“帝都雖比不上北域機(jī)關(guān)奇城,但也有九重城墻,總共一百零八道機(jī)關(guān),我還可以憑借九轉(zhuǎn)靈石布下九道陣法,任何人想要通過我的陣法都需要付出一點(diǎn)代價?!?/br> 子?jì)契久嫉溃骸暗莵淼氖腔史?,他是王叔的嫡傳弟子,甚至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這些或許能夠阻住別人,卻絕對無法阻住他的腳步。” 子昊淡淡道:“既然擋不住,那又何必費(fèi)心去擋?” 子?jì)沏蹲?,“難道你已經(jīng)沒有應(yīng)對之策,那又為何調(diào)走所有的守軍?” 子昊道:“我讓蘇陵和且蘭離開帝部,只是不愿他們待在這里送死,他們會為帝都流盡最后一滴血,但可惜他們就算拼上姓名也保護(hù)不了帝都?!?/br> 子?jì)频溃骸澳悄隳???/br> 子昊道:“我也一樣守不住帝都?!?/br> 子?jì)剖忠馔?,問道:“難道你也守不住帝都?” 子昊看著她吃驚的模樣,突然笑了,“我又不是天上的神仙,為什么人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就一定能做到?” 子?jì)瞥聊似?,好像一直以來,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都是這樣想的。別人沒有辦法的事,子昊一定會有辦法;別人解決不了的事,子昊一定能解決;別人做不到的事情,子昊一定能做到。他不是天上的神仙,卻是他們心中堅(jiān)信的力量,蘇陵、且蘭、離司、墨烆、靳無余……他們或許從來沒有一個人懷疑過他會守不住這座象征著雍朝尊嚴(yán)的城池,即便是有,他也會讓他們相信這不可能。所以現(xiàn)在的帝都才會這樣安靜,他們兩人才能有這樣一段獨(dú)處的光陰。 夜雨輕輕,吹落煙紗,輕拂子昊單薄的衣衫,仿若深夢一場。他眼中的笑意倦意,他淡淡的語氣,淡淡的神情,子?jì)浦挥X心中隱隱地痛,伸手擁住他,將面頰貼在他的胸口,“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要取回九轉(zhuǎn)靈石了,無論能守不能守,王族寧肯毀掉帝都,也絕不能讓它落在別人手中?!彼f這話時臉上帶著歡喜的神色,像一朵嬌柔的花兒在深海舒放,那樣平靜美麗,無憂亦無怖。 “子昊,你送走了所有人,卻沒有讓我走,這個時候,只有我和你在一起?!?/br> 子昊低頭輕輕一笑,“你若是后悔的話,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br> 子?jì)祈宄海剖且汇锼?,映著他溫柔的目光,“你不必拿話來激我,?/br> 知道我不會走?!?/br> 子昊凝視懷中女子,道:“我不說,你不走,就這樣陪著我和王族一起送死 嗎?” 子?jì)戚p聲道:“我早便說過,九天十地,碧落黃泉,只要有你在,對我都是一 樣。王族也好,帝都也好,那些與我無關(guān),現(xiàn)在總算沒有人能再讓我們分開” 子昊淡淡道:“從今往后,那些也與我無關(guān)了?!?/br> 子?jì)戚p輕嘆了口氣,道:“你用什么和夜玄殤做了約定,讓他心甘情愿接下這 盤棋?” “用你。”子昊道,摟著她的手臂向內(nèi)輕收,“我用這萬里江山換一個你?!?/br> 子?jì)菩Φ溃骸澳闾澚?。?/br> 子昊道:“虧的是他。你知道我從來不吃虧,他的劍法雖然不錯,但這一點(diǎn)肯定不如我精明?!?/br> 子?jì)撇挥尚Τ雎晛?,但是跟著,她又輕輕嘆息,幽幽說道:“我是不是很貪心?現(xiàn)在我突然不想陪你送死了,我想你活著,我也活著。我們一起看花、賞雨,聽你吹簫,看你作畫,陪你喝酒,若是釀了桃夭酒喝不完,我們便去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小鎮(zhèn),在路旁種幾株桃花,結(jié)廬賣酒?!?/br> 子昊微笑道:“若賣的是桃夭酒,十年才得兩瓶,恐怕要餓死人。” 子?jì)频溃骸澳闵賮砘N?,我知道你會釀很多種酒,要不然,便讓你畫畫來賣,我也知道你不光只會畫梅花?!?/br> 子昊道:“釀酒的是我,賣畫的還是我,那你做什么?” 子?jì)器软p漾,淺笑如絲,“我賣酒啊,你信不信,我賣酒一定比你賣得快,賣得貴?!?/br> 子昊皺眉道:“不行?!?/br> 子?jì)破婀值溃骸盀槭裁???/br> 子昊笑道:“因?yàn)槲也幌雱e人看到你,否則只怕人家買的不是酒不是畫,而是人了?!?/br> 子?jì)乞嚾惠p笑,說道:“那這樣的話,我們就只好吃桃子了?!?/br> 子昊道:“吃桃子也好啊,難道你沒聽說過食桃化仙的故事嗎?” 子?jì)埔兄膽驯崧暤溃骸叭羰呛湍阏嬗羞@樣的日子,哪怕只有一天,便是神仙我也不換的。只可惜,這個愿望永遠(yuǎn)也不能實(shí)現(xiàn)了?!?/br> 子昊低頭安靜地聽著,突然拉起她的手道:“你跟我來?!弊?jì)票凰麪恐恢弊叱鲩L明宮,越過飛橋復(fù)道,來到久已廢棄的瑯軒宮前?;蛟S是因?yàn)槁溆甑木壒剩樮帉m看起米竟似煥然一新,子?jì)圃趥阆绿ы嘣儭S旯馊缁?,映著他溫潤的容顏,竟也是似水的柔情?/br> 子昊含笑著引她前行。塵封的亭臺樓閣不知何時已被打掃得干干凈凈,子?jì)菩闹袧u漸涌起異樣的感覺,握著子昊的手不由收緊。當(dāng)兩人來到那片桃花林前,她突然微微一愣,那桃林深處雨星燦燦,落花如雪,不知何時竟有了一楹整潔雅致的竹屋掩映在繁密的花枝之間,萬千桃色點(diǎn)綴,檐下輕紅淺碧,美得不似人間。 子?jì)普驹陂T前,似乎有些不相信眼前的景色。子昊看著她發(fā)愣的樣子微笑,“怎么,剛才還說要結(jié)廬賣酒,不愿進(jìn)去看看嗎?” 子?jì)七@才伸手推門,看到屋中的情景,身子輕輕一顫,險(xiǎn)便流下淚來。只見這看似簡單的竹屋中,竟是涂椒為壁,綴玉為飾,四面羅幔輕垂,是深深淺淺嬌艷的紅,當(dāng)中一對龍鳳花燭照著帳中朱羅錦被,亦照著燈下艷麗的嫁衣,案上的翡玉雙杯被一絲紅線繞住,仿佛繞上了她的心頭,繞住了他的目光。 子昊牽著她的手入內(nèi),子?jì)苹剡^神來,問道:“這里怎么會有這樣一間屋子,又怎么……怎么會布置成這樣?” 子昊柔聲道:“我記得,好像之前欠你一樣?xùn)|西。” 子?jì)菩琼崃寥鐗?,輕輕道:“你欠我的不是什么東西,足一個完完整整的洞房花燭夜。” 子昊微笑道:“不知現(xiàn)在還來不來得及?” 子?jì)频皖^淺笑,抬手撫摸那一襲絕美的嫁衣。那嫁衣本便是以天嶺血絲織就,柔若云霞燦若星,穿到她身上流光婉轉(zhuǎn),映襯那修眉風(fēng)目,更是美得令人不敢逼視。紅燭盈盈,照此良宵,窗外桃花星雨,點(diǎn)點(diǎn)盡是柔情。子昊站在她身后,含笑凝視鏡中絕色的容顏,輕聲嘆道:“眉不畫而翠,唇不點(diǎn)而朱,看來這里的胭脂水粉都要白白浪費(fèi)了?!?/br> 子?jì)铺州p理云鬢,側(cè)首看他將那支血玉鳳簪綰上她發(fā)間。他的手指溫柔多情,理過她煙云般纏綿的青絲,仿佛生生世世不解的宿緣。上一次他替她綰發(fā),他仍舊是她的王兄,天下作嫁,她將成為別人的新娘。這一次他吉服在身,桃花影下,是否能與她永不分離?子?jì)茖︾R相望,鏡里夢幻竟似真,他就在身邊,一身溫暖的喜色為她而穿,她忽然便靜靜流下淚來。 “子昊,你知道嗎?直到現(xiàn)在我才相信你真的會和我在一起。你遣走離司的時候我便一直害怕,怕你會讓我像其他人一樣離開。我知道如果你決定要我走,我根本沒有拒絕的余地,就像那盤下了七年的棋,我直到現(xiàn)在也贏不了你?!彼^掌心,露出一枚淡金色的藥丸,“所以我準(zhǔn)備了這個,這一次無淪發(fā)生什么事,我都絕不會離開你?!?/br> 子昊的手掌停留在她肩頭,看到那藥丸時神色剎那震動,隨即又露出柔和的笑容,“傻丫頭,你打算用這個要挾我嗎?” 子?jì)频溃骸澳銜蝗艘獟秵???/br> 子昊笑了笑道:“想要要挾我的人似乎不少,但至少到現(xiàn)在,還沒有人能真正要挾到我?!?/br> 子?jì)妻D(zhuǎn)頭道:“所以我也不會要挾你,我只做我能做到的事,你要我走,我便死在你面前。” 子昊突然伸手在她唇上輕輕一按,道:“今天是好日子,我不想聽這樣的話?!彼壑械娜崆樯铄淙绾?,波光輕涌,柔軟的海浪令人心神沉醉,縱使溺斃在這一片深海之中也是甘愿,“我已經(jīng)說過,我要你和我在一起,不管你是誰,或者天下人怎么看,為此我愿用我的一切去交換,換我們倆今生真正的緣分,你應(yīng)該知道,我從不輕易給任何人承諾。” 子?jì)崎]上眼睛,明明是在笑著,淚水卻一直沿著面頰往下流。她轉(zhuǎn)身靠向他的懷抱,輕輕道:“子昊,我的人我的心早便是你的,我心中如何待你,也知你必如何待我。我不奢望能真正成為你的妻子,但只要和你在起,我就什么都不怕,我只怕和你分開,若這眼前一切不過是場夢,等到天亮了,夢醒了,你便不見了,那我寧肯現(xiàn)在就死掉,也不要受那樣的折磨。” 子昊一手?jǐn)堉?,一手拂過她發(fā)絲,目光卻穿過窗戶,看向了那片深沉的雨夜,那一瞬間,他眼中似有深邃的痛楚掠過,那些欣喜、溫柔、深情都像是雨夜中最后一絲光亮,在那片幽黑的色澤中消沉不見,唯有眸心支離破碎的光影,無言亦無聲。但是很快,一抹笑意重新漫過那雙修長的黑眸,下一刻他手底略微用力,已經(jīng)將子?jì)拼驒M抱起,在她驚訝的剎那,手中的藥丸已經(jīng)悄然落到了他的掌心。 身后鴛鴦錦被,羅綺生輝,他將她抱入帳中,看著她淚痕未干的面容,身身笑道:“要你相信,你又不肯,現(xiàn)在這樣子若讓人看見,還以為是我欺負(fù)了你呢?!?/br> 淡淡燭光映得他笑顏溫潤,甚至有些輕魅的風(fēng)流。子?jì)票凰吹糜衩嫒鞠?,咬著嘴唇不說話,目光漸亮,漸生歡喜。他在她耳畔低聲輕笑,又道:“那瓶桃夭酒我特地留到了今晚,既是洞房花燭,我們是不是該先飲三杯?” 子?jì)七€是不說話,只是柔柔地看著他。夜色如水,人也如水,美酒醉人,人亦醉人。 翡玉杯,合歡盞,桃花釀,艷如玉。子昊走到案前,親手倒了兩杯酒出來,子?jì)粕焓纸舆^,在他溫柔的笑語中,心中早已忘記了一切憂慮,只余無盡甜蜜無比喜悅。子昊柔聲道:“這一杯酒,為此良辰美景,一飲永結(jié)同心?!?/br> 子?jì)坪c(diǎn)頭,舉杯沾唇,抬頭飲盡。子昊喝得并不快,一邊喝著,一邊又替她倒了一杯,“好事成雙,成雙成對才是和美?!?/br> 子?jì)铺ы此粕倦p頰,笑意滿星眸。她的酒量本來不錯,但今晚的酒似乎格外醇濃,兩杯成雙,她清澈的目光已似秋湖籠煙,微微有了醉意。子昊卻還是意猶未盡,再添了第三杯酒,笑道:“前一杯飲盡今生,這一杯卻是為我們來世,喝了這杯酒,生生世世我都能找得到你,無論多久你也都要等我?!?/br>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叫人如此向往,眸中的笑意又是如此多情,這樣一杯酒又有誰能夠拒絕?所以子?jì)七@次喝得更快,喝完之后發(fā)現(xiàn)他杯中還有酒,輕聲嗔道: “我已經(jīng)喝了三杯,你才喝了一杯,這不公平?!弊雨粚⒆约菏种械谋诱鍧M,遞給她道:“你再喝了這杯,剩下一瓶便都是我的。” “你不準(zhǔn)騙人。”或許是太過歡喜,子?jì)浦缓攘巳票阌X得有頭暈,眼前的一室朱紅艨朧如幻,仿佛有很多東西漸漸模糊,連子昊的笑容也不再清晰。她心中隱約有些怕,但是這種迷離的感覺卻又如此誘人,仿佛世上所有的煩惱憂愁都化虛幻,紅塵如煙,往事成灰,無需再想,也不必再想。他真的在身邊,他的懷抱暖如三春花海,他的目光催人入夢。她靠在子昊肩頭,以手撫額,低聲道:“我喝一杯,你喝一瓶。” “嗯,你喝一杯,我陪你一瓶?!弊雨晃⑿χ?。子?jì)平舆^他手中的酒,忽然覺得他口氣有些異樣,朦朧中看到他注視著自己的目光,不知為何竟感覺那些淺淡的歡喜背后似是藏著極深極濃的悲傷,就像寒冬不化的積雪,深夜無盡的冷雨。這剎那清明的念頭讓她驀然一驚,似乎意識到什么,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但是一切已經(jīng)遲了,她睜大眼睛看著他,仿佛被人一刀戳進(jìn)了心口,那杯酒還握在手中不及喝下,她只開口說了一句:“子昊,你……”一片強(qiáng)烈的空茫襲上心頭,身子便軟軟向他懷中倒去。 柔軟的嬌軀落入臂彎,子昊唇畔笑痕瞬間凝固。燈火深處,凝眸相望,片刻后他徐徐抬頭,將手中半瓶殘酒一飲而盡。 烈酒入喉,似是化作千萬把利刃隨著血液流遍全身,最終狠狠穿刺人心。他面上似乎仍舊掛著笑意,慢慢靠在錦帳中閉上眼睛,許久許久都沒有動,仿佛已經(jīng)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就連濃烈的酒意也無法染回蒼白的容顏。 紅燭漸暗,冷雨敲窗,一室輕紅煥彩喜色如舊,失去了女子?jì)趁牡男φZ,寂寂寒夜,唯有落花的聲響點(diǎn)點(diǎn)敲打在心頭。過了好一會兒,子昊才緩緩舒了口氣,握住子?jì)迫耘f抓著他衣襟的手指,抬手撫過她如水的黛眉修魅的眸。指間青絲輕散錦榻,美若云煙,幽若霧,女子流暈的雙頰與那嫁衣相襯,燈影盡頭,不知哪個更艷,哪個更美。 然而他已漸漸看不清她的容顏,隨著經(jīng)脈中徹骨的疼痛,眼前黑暗漸濃,仿佛燈火將熄。當(dāng)最后一絲光亮從眼前消失,他的手指最終停在她朱紅的唇釁,俯身輕輕一吻,啞聲道:“子?jì)疲瑢Σ黄?,這是我第一次騙你,但也是最后一次。今生我沒有辦法陪你天長地久,但愿那一杯酒,真的能讓我們來世相逢,再不分開?!?/br> 晨光漫過窗欞,天將明時,雨已停,花滿地,酒已盡,紅燭熄。 瑯軒宮朱紅的大門終于重新敞開,夜玄殤自仍舊一片黑暗的廣場前回過身來。 當(dāng)接過子昊手中沉睡不醒的女子時,他輕輕皺了眉頭,道:“真不知等她醒過來,我要怎么交代這件事?” 子昊解下肩頭狐裘蓋在子?jì)粕砩?,靜靜凝視她的容顏,臉上卻再沒有一絲情緒流露,“一杯‘忘憂’已足以讓人忘掉所有煩惱。等她醒來之后,絕不會記得世上還有我這么個人,所以她什么也不會問,你什么也不必說。” 夜玄殤道:“你應(yīng)該知道,這世上只有你,才能讓她心甘情愿喝下這杯酒。” 子昊道:“但現(xiàn)在只有你,才能護(hù)她平安快樂?!?/br> 夜玄殤突然問道:“你不后悔?” 子昊無聲一笑,“這一生后悔的事情我只做過一次,同樣的事情不會發(fā)生兩次?!?/br> 夜玄殤嘆了口氣,道:“我只希望你記得我們的約定,不要讓人空等—場?!?/br> 子昊點(diǎn)了點(diǎn)頭,“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