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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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非道:“你原以為我應(yīng)該到不了這里?” 子昊亦拂袖落座,棋旁無酒,卻有茶。一只紅泥小爐中沸水翻滾,水滿則溢,爐火漸熄,子昊抬手斟茶,仿佛在款待一位多年未見的老友,“君若不至,此茶又有何人能飲?此局又有何人能解?” 皇非端茶品味,笑道:“好棋?!闭f著拈起一枚黑子,隨手置入局中。 第六十九章 同歸于盡 這棋局本已極盡變化,雙方所走的每一步都已妙至毫巔,到這時候,等閑難再有破局之路。但這一枚黑子入局,忽然柳暗花明,峰回路轉(zhuǎn)。子昊點頭贊道:“的確好棋?!币嗵致湎乱幻栋鬃?。 皇非似乎極是愉悅,道:“昔日一局滄海余生,我一直很想與你再下一盤棋,只可惜俗務(wù)纏身,始終沒有這個機(jī)會?!?/br> 子昊笑道:“棋逢對手,酒逢知己,皆是人生快事。這一局棋,我也等了很久?!?/br> 皇非道:“放眼天下,能共飲一醉的人雖有,但琴、棋、劍、兵皆能品茶而論的,卻唯君一人?!?/br> 子昊輕聲嘆道:“唯君一人,一人足矣?!?/br> 皇非亦嘆道:“一人足矣。” 兩人說話之間,手中棋子不斷落下,誰也不曾有半分停頓。盤中局勢早已天翻地覆,風(fēng)云動蕩,幾乎已經(jīng)到了寸土必爭的地步。此時子昊白棋將落,皇非端茶的手似乎微微動了一動,子昊的衣袖也輕輕一拂,然后白子落在一片黑子中間,盤中頓時形成一個生死劫。 “妙。”皇非俊眸淡淡一亮,兩人目光之間似乎有某種別樣的氣息流動。這一著棋雖然精彩,卻并投有對黑子造成致命的威脅,但對弈的雙方卻都知道,皇非贊的并不是棋,而是那雙落子的手。 原來在方才白子將落的剎那,皇非左手小指與無名指突然拂出,便有兩道真氣射向棋盤。他非但早已料到了子昊落子的位置,更以精純的真氣封住了那附近所有方位,卻沒有震動任何一顆棋子。無論是誰,想要避開這兩道真氣的阻擋將棋子放入棋盤,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然而子昊的手亦在那時晃了一晃,那輕微的晃動就好像云中幻影,稍現(xiàn)即逝,卻在絕不可能的瞬間化解了皇非所有阻擋,將那顆白子放入了本該放入的位置。 這其中精妙奇巧的變化無異于一場驚心的決斗,其中滋味也唯有兩人心知肚明。 皇非放下茶盞,復(fù)將一枚黑子拈起,棋子落入棋盤。就在他收手的瞬間,棋盤上卻似突然生出一股奇妙的力量,那黑子微微一震,竟然自行向上跳去,跟見便要落向一塊空白的角落,變成一著無用的廢騎。 皇非的手正收回到一半,屈指微彈,一道勁風(fēng)迎空而去。子昊袖中的手亦連拂三下,那黑子在半空中滴溜溜旋轉(zhuǎn)不休,被兩股真力帶得越轉(zhuǎn)越急?;史悄柯缎σ?,單掌憑空虛按,啪的一聲輕響,黑子終究落在原先的位置,截殺白子一條大龍。 子昊亦點頭贊了聲“好”,輕輕抬手拂袖,一枚白子落入指間。就在這時,棋盤上驟然生出意想不到的變化,只見所有棋子在剎那間都已改變位置,便好似滄海桑田,繁星流轉(zhuǎn),靄靄云氣隨風(fēng)飄拂,化作探不見底的迷霧。方寸棋盤無論落子何處必然是錯,必是敗局。 子昊拈棋的動作極緩,手在變,棋局亦在變?;史侵讣廨p輕敲擊著棋盤邊緣,黑子白子,錯綜成謎,待到后來幾乎己令人眼花繚亂。這對弈的兩人,竟是誰也不肯讓對方輕易落子,誰也不肯讓對方搶占一絲先機(jī)。 千變?nèi)f化的棋,處處危機(jī)的局。子昊唇畔卻掠過極淡的微笑,指尖直指棋盤中心天元星位,青云廣袖無風(fēng)而起,局中密布如星的棋子忽然同時向上跳起。 星隱天幕,兩人指下的棋盤頓時成為一片空局,唯有天元星位一點白光急射而至。 皇非目中精芒倏現(xiàn),反手在棋盤上輕輕一擊,整張碧玉棋盤凌空飛起,抄向漫空落子。云飛霧繞,星子閃爍,只見一道赤風(fēng)一抹青影在黑白二色的棋子間閃電般變幻,拈棋之手在剎那之間已經(jīng)變化了九九八十一招,cao縱棋盤的手也整整封鎖了九九八十一招。 那電光石火間的變化似乎已達(dá)到了武學(xué)中最炫目的巔峰,已經(jīng)沒有任何語言能夠形容。 飛云如絮,在點點精芒之間迅速穿插。皇非忽然手腕一沉,棋盤上似是生出奇妙的吸力,一枚黑子倏地落上天元星位,與棋盤一起向下沉去。 半空中棋子如雨紛落,子昊一笑屈指一彈,指尖白棋化作一道輕光,無聲無息向著那枚黑子射去。只聽噗的一聲微響,棋盤落地,那黑白雙子相撞,前者碎作數(shù)點烏星向外濺開,后者卻毫發(fā)無損地出現(xiàn)在天地中央。 漫空棋子隨之落下,卻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響,所有棋子在觸及棋盤的同時竟已盡數(shù)化作齏粉,云下風(fēng)過,玉屑如雪紛飛,剎那飄揚無蹤,棋盤上只余了一枚晶瑩的白子——孤獨、寂靜,卻散發(fā)出不可一世的清光。 一子占天元。 ‘ 這一著棋落,其中二子撞擊時所用的巧勁,憑空毀掉余子時所發(fā)的真氣已是出神入化,時機(jī)、眼光、勁道無不拿捏得恰到好處?;史俏⑽⒁汇叮S即仰首長笑,“好一個九幽玄通,好一個通幽棋!” 子昊淡淡垂眸,淡淡道:“琴棋劍兵,你勝我一局,我勝你一局,但你的劍還沒有出鞘,勝負(fù)終還未分?!?/br> 皇非笑眸深處精光隱現(xiàn),長身而起,“既然如此,何不乘興一決?” 子昊仍舊靜靜坐在席前,微微抬手,只說了一個字:“請?!?/br> 天外浮云,云鎖高臺,他的神情在那縹緲的云霧之間仿若虛空止水,遙遠(yuǎn)淡漠清冷如澌。皇非蹙眉道:“你就這樣接我的劍招?” 子昊傲然一笑,“如此足矣?!?/br> 皇非面上似有冷意浮現(xiàn),“你可知道姬滄之所以死在我的劍下,便是因為他自負(fù)輕敵,大意行險?” 子昊道:“我若是姬滄,你便絕不可能站在這里,所以我不是他,你也沒有同樣的機(jī)會?!?/br> 皇非負(fù)手看他,“沒有人能夠坐著接下逐日劍三招,我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出手?!?/br> 子昊仍舊面色平靜,“你不敢出手?!?/br> 皇非目中隱露鋒芒,“我不敢?” 子昊道:“你不敢,是因為方才的較量我已經(jīng)看透了你的實力,而你卻無法把握九幽玄通的奧妙,現(xiàn)在的你根本無須我起身。三招之內(nèi)我若離開此地,這一戰(zhàn)便算我輸?!?/br> 他清冷的語氣傲意從容,甚至帶著淡淡的不屑,這種態(tài)度對于任何對手來說已經(jīng)不是輕蔑而是侮辱。皇非霍然回身,“我敬你是值得我拔劍的對手,你卻一定要如此狂妄?” 子昊竟然合上眼睛,仿佛已不愿多說什么,“你若當(dāng)真不敢在我面前拔劍,就此認(rèn)輸?shù)挂矡o妨?!?/br> 皇非不由怒極而笑,“三招之內(nèi)不取汝命,我皇非從此再不用劍!” 子晃輕輕揚手,數(shù)枚棋子落入掌心,“請?!?/br> 云霧深處,紅塵遙遙,隱約有桃色輕紅點綴在萬里江山之間,那一片浮云飛雪下,好似流淌著淡淡的赤色,淡淡的柔光。逐日劍出鞘,仿佛驚動了那紅塵桃花驟然盛放,霞光沖霄,就連天際的微風(fēng)也在剎那變了顏色。 劍氣,風(fēng)聲。 劍氣來至,已是激得寒意入體;風(fēng)聲過耳,仿佛身處萬丈地獄。 沒有人能端坐不動接下逐日劍三招,這并非虛言,亦非恐嚇,劍出,已足以說明一切。 面對如此可怕的敵人,子昊卻一直合目靜坐,直到那鋒利的劍氣已至身前半寸,他才倏地向后仰身,手中扣著的三枚棋子破空擊出。 三枚棋子,三處要xue,比劍鋒還要快的速度,比劍氣還要銳的真勁。 劍鋒貼著他鼻尖擦過,在全無借力的情況下,皇非身形忽然向上拔起,三枚棋子自他腳下飛過,人如飛鳳沖天,他手中的劍也憑空倒轉(zhuǎn),自上面下直刺對手。 這一式應(yīng)變行云流水,幾乎與前招渾然一體,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他的精神體力竟已提到極致極限。一人一劍,似挾風(fēng)雷之威、九天之怒,當(dāng)空下?lián)簟?/br> 絕無花俏的劍法,甚至連劍身都不見一點鋒芒,仿佛所有榮光都在那急速的劍鋒之下被吸收得無影無蹤。比起那一招曾令天地失色無數(shù)英雄魂喪的“日落千山”,這一劍看起來并不出色,甚至可謂平淡無奇,卻是歷經(jīng)生死淬煉,世上最為恐怖的劍招。 逐日之劍,本已不再是昔日耀目的利器;皇非的人,也早已不是曾經(jīng)的少原君。 劍鋒斂盡光華,子昊面上冷淡的笑容也已全然消失,逐日劍擊下的一刻,他雙手閃電般前伸,竟用一雙手掌將逐日劍鋒生生阻住。 劍鋒入手,血色乍現(xiàn),子昊袖底靈石幽光大作,透出懾人心魂的異芒。光芒破空呈現(xiàn),皇非忽然看清子昊的眼睛,同時亦感覺到九幽玄通的真氣竟然已是強(qiáng)弩之末,根本無法抵擋自己全力出手的一招。 但此時一切都已無法改變,逐日劍透過子昊的手掌刺下,他雖側(cè)身閃開數(shù)寸,劍鋒依舊自他右胸洞穿而過。 鮮血,飛濺長空,仿若風(fēng)揚桃花,落滿紅塵。 皇非長嘯一聲,拔劍后退,猛地轉(zhuǎn)身。血,自子昊掌間胸前徐徐流下,染透了青衣素袍,染透了白玉神臺上古老的紋路。血色過處,一縷縷異芒仿佛自云靄深處透出,幾乎將整座神臺映得通明奪目。風(fēng)雷之聲,自九霄響起,皇非卻無視眼前詭譎的景象,一瞬不瞬地盯著子昊,“你的眼睛!” 子昊面上露出笑意,但雖然在笑,卻無法壓抑劇烈的咳嗽,每咳一聲,胸前傷口便有鮮血涌出,每說一句話,唇畔也有鮮血不斷滴落,“如此一戰(zhàn),卻不能親眼目睹少原君風(fēng)神,當(dāng)真遺憾?!彼煨焯痤^來,臉色雖已蒼白如死,雙眸雖然空茫清冷,卻仍然那樣從容不迫,九域天地之威,仿佛也不能改變他平靜的面容。 “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感覺到了,溫泉海上的幻境并非真正的九轉(zhuǎn)玲瓏陣,此時你我所在之處才是真正的陣心。你身上若是沒有那串湘妃石,或許今日我并無必勝的把握,但是現(xiàn)在,你我二人無論勝負(fù),都將與這片王域一同毀滅?!?/br> 九石出,天下一,九轉(zhuǎn)靈石的秘密是毀滅亦是重生。以王族的鮮血為代價,九道靈石齊聚,通上古靈力,覆人間山河,縱然是玄女重生也無法再行阻止,身處陣心的人血rou之軀,如何能抵擋這通天徹地之力? 對手血濺衣襟,皇非懷中亦有幽芒亮起,漸漸透出懾人的明光。出人意料的是,此時他居然沒有絲毫憤怒,只是抬頭遙望重云密布的蒼穹,云層中的電光隱隱照亮他漆黑的雙眸,不斷變幻著奪目的光彩,“你知道含夕出賣王族,卻放她回到我身邊,就是為了讓她親手將這串靈石交給我?” 子昊低咳道:“不錯,我告訴了她事實,也告訴了她復(fù)仇的方法。” 皇非道:“你之前以血玲瓏作為我們交換的條件,只是為了讓我對這件事毫無防備。我雖然知道九轉(zhuǎn)靈石乃上古至寶,卻絕不會想到隨身攜帶的禍患?!?/br> 子昊道:“所以你才會毫無戒心地接受含夕的湘妃石,九轉(zhuǎn)靈石的秘密本就不為世人所知。” 皇非轉(zhuǎn)過身來,目視于他,“你方才那樣說,乃是故意激我出手,并非不屑一戰(zhàn)?” 子昊面上露出笑容,“能與少原君一較高低,實乃畢生所愿,我從一開始便已全力出手,豈敢狂妄大意?” 皇非赤色的戰(zhàn)袍被天際洶涌的風(fēng)云拂得獵獵作響,忽然仰天長笑道:“好!很好!東帝不愧是東帝,今日我雖能以劍法勝你,但你卻早已謀算全局,立于不敢之地。琴棋劍兵,這最后一字,我輸了!” 子昊亦長嘆道:“如此胸懷氣度,少原君也不愧是少原君,可惜這一戰(zhàn)我未能奉陪到底?!?/br> 皇非道:“說實話,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輸,更沒想過竟會輸?shù)眠@么痛快?!?/br> 子昊輕輕揚唇道:“人生難得痛快一場,輸又何妨,贏又何妨?” 皇非哈哈大笑,“不錯!我皇非一生戎馬,快意恩仇,時至今日又有何憾?能與東帝同歸于盡,倒也不負(fù)此生!” 這時候電光環(huán)繞中的白玉神臺似乎已經(jīng)被子昊的鮮血染作一片赤紅,九天蒼穹亦遍布赤云,向著大地徐徐壓下。整個帝都,甚至整個九域都能感覺到風(fēng)雷滾滾的震動,無數(shù)山陵崩裂,無數(shù)江河狂嘯,滄海日月涌向深淵,仿佛人間末日即將到來。 忽然間,策天殿四周九道刺目的異芒沖天而起,照亮了神臺盡頭飛揚的紅衣,亦照亮了鮮血深處清淡的微笑。那紅衣似火,微笑如水,水與火本是世上絕難相容的兩種極端,卻又偏偏如此相似,同樣能夠帶給人絕對的震撼,畏懼與向往。 或許他們本就相同,所以才能成為同樣的王者。此時江山之盡,九域之巔,他們心中是否想起了那些此生難以忘懷的人?是否想起那些波瀾壯闊的風(fēng)云,一世無悔無憾? 重云深處隱約有兩道流星劃破天際,落向岐山盡頭。星隕山崩,九道靈石似乎喚醒了亙古以來天地之力,那樣燦爛無盡的光華,重重籠罩天宇,在這極致的黑暗與極致的光亮中心,巍巍帝都萬千宮闕仿若流沙飛塵,漸漸幻滅消失。八百年歲月輝煌的王朝,一代英雄帝王的傳奇,亦如這光影塵埃,化作片片浮云飛煙。 帝都異芒沖天之際,九域四海也似天翻地覆。 洗馬谷中千湖涌現(xiàn),暴雨傾天,北域大軍慘遭滅頂。避難遷徙的百姓之前,白衣女子握劍抬頭,望著那照亮八荒的云霄天光,眼中淚水隨著冷雨奪眶出。 曼殊山巔,花海翻涌,雄偉的機(jī)關(guān)奇城至高處一片濃重的黑暗。紅衣少女遙望天際盡頭隱隱的血光,冰冷空洞的面容上,似有點點淚痕隨風(fēng)而逝。 驚云山古道前,兩匹疾馳的飛馬同時停步,馬上玄衣女子驀然回頭,看著虛空中燦爛無垠的光華,那片絕美的奇景,不知為何,一股濃重的悲傷直沖心頭。數(shù)片桃花,隨風(fēng)飄落,春色已至,花開滿襟。一陣微風(fēng)吹拂衣發(fā),玄衣女子勒馬回望天涯,許久之后,清魅迷蒙的面容之上,竟有一滴清淚徐徐滑落,淚染塵埃,此生如夢。 第七十章 血染邊城 穆國,邊城古鎮(zhèn)。 黃沙,荒原,一陣寒風(fēng)掃過長街,卷起片片枯葉殘雪,仍舊帶著蕭索的冬意。 一入穆國境地,天地仿佛變得格外高遠(yuǎn)肅殺,就連風(fēng)中也全無應(yīng)有的旖旎與溫柔,在這邊城之地,更是唯見飛沙枯草,顯得整座城鎮(zhèn)頗有些荒涼的意味。 清晨鎮(zhèn)上行人不多,直到快晌午時才有店鋪陸續(xù)開門,長街上勉強(qiáng)有了幾分生氣。商客進(jìn)城,潦倒不堪的流民倒是占了多數(shù),再加上瑟縮在風(fēng)沙中衣不遮體的乞丐,凍倒路邊的餓殍,這番情形,任誰也不會想到這里原是楚穆邊境最熱鬧的城鎮(zhèn)之一。 自從楚國滅亡,穆國內(nèi)亂,兩國邊境本就不甚安寧,尤其楚國戰(zhàn)敗之后,不少流亡殘兵無處可去,逃亡至邊境結(jié)幫占地,便似強(qiáng)盜土匪一般。這小鎮(zhèn)歷經(jīng)戰(zhàn)火洗劫,盜匪sao擾,早已不復(fù)曾經(jīng)的安定繁華,唯有遼闊的荒原不曾改變,默默承受著亂世變遷,歲月動蕩。 快到黃昏的時候,長街上馳來兩匹駿馬。馬色純黑,其中一匹額上一點胭脂血紅,一看便是難得一見的千里名駒。馬上一男一女亦皆是身著玄衣,男子身披一件黑色斗篷,雖然已經(jīng)沾染了不少黃沙,看去有些風(fēng)塵仆仆,但穿在他身上卻別有一種桀驁不羈的瀟灑,而他的人也已不是那種初出茅廬的莽撞少年,在這荒原風(fēng)沙之間,他身上似乎有種深沉干凈的氣質(zhì),那雙眼睛尤其引人注目,仿佛其中蘊(yùn)藏著奇異的智慧與力量,深邃明亮,令人一見便無法忘懷。 現(xiàn)在這雙眼睛剛剛自天際收回目光,落在旁邊女子身上,“今天天色已晚,我們不如在這里歇息一宿,反正沒什么事,也不必趕得那么急。” 那女子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翻身下馬。與那男子不同,她身上披的是件純色狐裘,烏黑的云發(fā)自肩頭垂下,和那衣上柔光融為一體,仿若夜色流墨,幽美動人。但她的臉色卻有些蒼白,似乎大病初愈一樣,令那裹在裘衣中的嬌軀也顯得分外單薄。下馬之時,她身子忽然微微一晃,一手扶住額頭,男子柔聲問道:“又頭疼了嗎?” 那女子點了點頭,修長的鳳眸中隱約浮起憂傷迷茫的色澤,男子皺了皺眉,看著她的目光分明有些擔(dān)憂。 城鎮(zhèn)中現(xiàn)在雖然蕭條,但昔日豪華氣派的客棧卻也不缺。男子挑了一間最干凈的客棧進(jìn)去,先扶那女子坐下,方對堂前伙計吩咐,“炒幾個清淡的素菜,熬一碗粥來,再安排兩間安靜的上房?!闭f話時已抬手打賞了一塊楚金。那伙計收了賞錢,眉開眼笑地道:“好嘞!大爺稍等,馬上就來!”剛要轉(zhuǎn)身,卻聽那女子輕聲道:“打兩壺酒,要最好的?!?/br> 玄衣男子道:“好端端要酒干什么?” 那女子轉(zhuǎn)頭對伙計道:“去?!彼慈说哪抗馇宄豪澉?,卻又似乎帶著淡淡的迷霧,就像細(xì)雨之中的深湖,予人難以捉摸的感覺。店中伙計與她目光一觸,驚艷之余心頭一股寒意冒起,笑容不由僵住,立刻答應(yīng)著去辦。那女子這才看向玄衣男子,“我記得你喜歡喝酒,但這一路上,你都沒有沾過酒?!?/br> 玄衣男子笑道:“這里不是喝酒的地方,再說你身子不舒服,我若喝醉了,誰來照顧你?” 那女子眉梢微擰,“可是我記得你酒量很好,從來也沒有醉過?!?/br> 玄衣男子嘆了口氣道:“你還記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