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本性
涂輕語的注意力被吸引,倒忘了從白莫寒手中抽出手來。 只見樓心若摘下臉上的薄紗向上一揚,眾人隨著那動作抬起頭,紗巾已經(jīng)不見蹤影,無數(shù)黃色紙片從空中飛落。 火光驟滅,紙片紛飛落下,眼前再次亮起時,樓心若已經(jīng)從中夾住一張紙片。 她指尖的火苗湊近,照映黃紙上顯現(xiàn)出的名字,清清楚楚印著付溫晴三個字。 她將紙片塞進(jìn)左手抱著的娃娃口中,輕輕一推,合上娃娃下頜。 火苗再次熄滅,四周陷入黑暗。 落針可聞的寂靜中,一道凄厲的女聲響起,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駭然。 “爸……我好冷……” 涂輕語一驚,她聽出這確實是付溫晴的聲音,只是和平時那種趾高氣揚不同,有些凄慘。 “晴晴……晴晴,是你嗎?”付夫人一聽這聲音就落下淚來,雙目迷茫的盯著四周,卻對不準(zhǔn)焦距,“我的晴晴,你在哪里……” “我在的地方,四周都好黑……我飄在半空中……”那聲音說。 “晴晴,我的晴晴……”付夫人承受不住悲傷,緩緩跪了下去,聲淚俱下,“mama對不起你,是mama沒保護(hù)好你……” “晴晴,告訴爸爸,是誰殺了你?!备稏|平的聲音相對較冷靜,卻也有些發(fā)顫。 “真有這么玄乎?”許初河嘟嚷了一句,付溫晴他有過一面之緣,這聲音確實是那個尖下巴的。 “晴晴,我是莫寒,能和我說句話嗎?”一直沉默白莫寒突然開口問道。 “莫寒……”那聲音低低帶些羞怯。 涂輕語聽著,倒……挺真實。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里嗎?”白莫寒問。 那聲音靜了一會,沒有說話。 就在涂輕語以為“它”不會再開口的時候,眼前悠然一道亮光,火苗重新點亮,刺得眾人眼前一花。 “記得……”涂輕語站著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樓心若手中的娃娃嘴一開一合動著,“在咖啡廳,我對你一見鐘情……” 她怔在當(dāng)場。 姓名生日可以打聽,聲音可以模仿,但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 “爸爸……我想你們……我對不起莫寒……”付溫晴帶著哭腔的聲音不斷傳來。 娃娃的臉本就畫得十分夸張,被幽藍(lán)色的火苗一映照,更顯得恐怖駭人,血噴大口一動一動,像要吃人一般。 好在場內(nèi)所有人都算膽大又沉得住氣,涂輕語想,若涂曉楓在,肯定當(dāng)場嚇撲在自己身上。 “晴晴,告訴爸爸,是誰殺了你……”付東平上前一步,雙手顫顫的舉著。 “我……我不敢……”那聲音有些退縮。 “沒什么可怕的,告訴爸爸。”付東平沉聲道,“爸爸為你做主!” “我害怕……那個人……就在這里……”那聲音越發(fā)顫抖。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付東平目光悠然一厲,“別怕,告訴爸爸,是誰?” “是……”娃娃的手極其緩慢的抬起…… 就在涂輕語以為那只手即將指向某個人的時候,火光驟滅,四周重新陷入黑暗。 “晴晴!晴晴!”付東平聲嘶力竭的叫著。 然而再沒有聲音給他回答。 墻上的壁燈不知被誰按亮,燈光大作。 眾人都被刺得瞇起雙眼。 緩了好一會,涂輕語才能看清周圍。 樓心若右手抱著左臂靠在墻上,額頭上有線密一層汗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她懷里的木偶已經(jīng)沉寂下來。 “樓小姐,晴晴呢?晴晴的聲音怎么會突然沒了?”付東平毫不關(guān)系她的狀況,只顧沖上去質(zhì)問。 “死者怨靈煞氣太重,我無法承受太久……”樓心若低低喘息了幾聲,抬頭看著付東平,虛弱道,“下一場招魂,要在三天后……付先生想問出兇手,要再等三天……” 涂輕語終于得到機(jī)會好好看清她的長相。 和清冷的聲音不符,樓心若長的十分清秀,富有靈氣。 那雙杏眼即使在虛弱的時候也不失光彩,明艷動人,看上去年紀(jì)也不算大,可能還要比自己小上幾歲。 “再等三天?”許東平重復(fù)了一遍,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 他真的一天都等不下去! “我體力的靈壓已經(jīng)壓制不住怨靈的煞氣,若強(qiáng)行招魂,怨靈失去控制,會纏住參加招魂的人,吸取生氣,直到那人死亡為止。”樓心若平淡的敘述著讓人毛骨悚然的事。 付東平聽得最是心驚,因為他最相信這些鬼神之說。 他想為女兒討個公道,但不想把自己搭進(jìn)去。 “那就三天后,樓小姐回去好好休息?!?/br> 安撫過后,付東平打開琴房的門。 因為樓心若剛才說的著實有些瘆人,這種陰森森的地方,讓他不想再多留。 “付先生等等,樓兒還有話說?!睒切娜艚凶「稏|平,對眾人道,“今日招魂,怨靈到這間房中,儀式結(jié)束后也不會馬上離開,從今夜到明夜,大家都不要來這里,不然撞上什么不該撞的,出了什么危險和意外,甚至傷及性命,樓兒概不負(fù)責(zé)?!?/br> “這么玄乎?”許初河有些相信又有些不信,黑眼珠滴溜掃了整個房間一眼,“怨靈呢?躲哪里了?犄角旮旯?” 樓心若沒有回答他的話,虛弱的扶著墻意圖站起身。 白莫寒上去扶了她一把,一手?jǐn)堅跇切娜粞g,“樓小姐,慢點?!?/br> “謝謝?!睒切娜舻懒寺曋x,便退后一步和白莫寒拉開距離,“大家都出去吧,此地不宜久留?!?/br> 她說完,帶頭走在前面。 涂輕語迷茫的跟出去,在腦中回憶著整個招魂的細(xì)節(jié)。 火苗也好,紙片也好,甚至那相似到讓人分辯不出的聲音,都沒有那句“在咖啡廳對你一見鐘情來”得震撼。 眾人相繼出了琴房,葉斯辰從菲兒手中接過鑰匙,幫忙鎖上琴房的門。 付靖華上去開了兩下試試,確定鎖好了。 付東平又上去試了兩下。 經(jīng)此一役,他對樓心若的話深信不疑,也因此對琴房產(chǎn)生恐懼,生怕門鎖得不嚴(yán),半夜自己開了,那真是嚇?biāo)廊恕?/br> 等主人確定沒問題了,菲兒拿回鑰匙,上樓找管家交還。 付東平并不想再此多留,快步上樓回房。 “爸……”付靖華有話想說,跟了上去。 樓心若不知是不是消耗過度,在前面走的很慢,涂輕語看著怪可憐的,正想上去扶下,白莫寒卻先她一步將人扶住。 “樓小姐,小心?!卑啄皇?jǐn)堊切娜舻难硪恢皇志o緊抓住她的手,“我扶你上樓?!?/br> 樓心若試著掙了下,男人力氣強(qiáng)勁,竟是紋絲不動。 “白先生不用客氣,樓兒自己可以的?!彼樕厦銖?qiáng)掛著笑,看著二人交握的手,“白先生可以放手嗎?” “來者是客,莫寒只想多盡禮數(shù)?!?/br> “白先生禮數(shù)已經(jīng)很周全,樓心感激不盡?!?/br> “那真是有些可惜?!卑啄锵У乃砷_了手。 樓心若理了理自己的衣裙,面色不悅轉(zhuǎn)身回房。 許初河見此情景,覺得機(jī)會來了,一步躥到涂輕語身邊,“小白小白,你看白莫寒竟然當(dāng)著你的面花心,你是不是不要他了?是不是想和他分手了?” “我早就不要他了……”涂輕語邊往前走邊道。 “那我是不是有機(jī)會了?”許初河心花怒放道。 涂輕語停住,轉(zhuǎn)身抓著他的臉捏著左右晃了晃,“那你也沒機(jī)會,別惦記了!” “那我有沒有機(jī)會呢?小輕語?”葉斯辰湊過來,食指點點自己的臉蛋,“捏這里,手感特別好。” 許初河一巴掌按上去,“捏你個姥姥!小白是我的!” 他話音未落,便見白莫寒快步過來,拉起涂輕語轉(zhuǎn)身要走。 許初河忙拉住涂輕語另一只手,“小白!你不是說你不要他了么!” “姐,我有話和你說?!卑啄σ饕鞯目粗枯p語,一臉胸有成竹的自信。 在外人面前,他的面具從來都很完美,只是心里想什么,卻不好說。 涂輕語發(fā)現(xiàn)自己對白莫寒近十年的了解,卻不如最近一個月多,可能是因為最近發(fā)生了很多事,讓這個人暴露越來越多本性? “放手,我自己能走?!蓖枯p語抽了抽手。 白莫寒握住不放,許初河同樣固執(zhí)。 兩人都暗暗使力想將人拉到自己這邊。 “疼……”涂輕語突然叫了一句。 許初河嚇了慌忙松開手,白莫寒趁機(jī)將涂輕語拉進(jìn)懷里,手松松的圈住她的腰,目光挑釁的迎著許初河憤怒的眼神,宣示主權(quán)。 “小白!”許初河急了,“你把人松開!” “這是我的人,不是你的!”白莫寒冷冷凝視著他,“從來都不是!” “誰說是你的,小白都說不要你的!”許初河看著涂輕語,急需求證的目光誠懇中帶著可憐,“小白,你是說了吧?” 白莫寒卻不理他,只搬著涂輕語的臉對準(zhǔn)自己,目光溫潤相接,“姐,跟我回去好嗎?” 話落,唇移到耳邊,湊近著溫言軟語道,“求你了?!?/br> “好?!蓖枯p語點點頭。 白莫寒臉上閃過不可置信的欣喜,他伸手牽住涂輕語的手,十指相扣執(zhí)起,在許初河的目光下,證明似的問了一句,“看到了?” “小白?!痹S初河不甘心的叫了一聲。 涂輕語默不作聲轉(zhuǎn)過身,任白莫寒拉著,亦步亦趨離開。 許初河看著二人走遠(yuǎn),有些失魂落魄。 小白……真的不會喜歡上他嗎? 不會吧…… 林婉白默默看著,突然發(fā)現(xiàn)白莫寒也有笨的時候,不,應(yīng)該說那個人沖動的時候,也會盲目。 …… 涂輕語被白莫寒拉著回房間,門關(guān)上就開始脫衣服。 白莫寒回身便見到外套被她丟在地上,而涂輕語正在脫里面的衣服,他按住涂輕語的手,“姐,你干嘛?” “做???你拉我過來不是做這個?”涂輕語伸手勾住白莫寒的腰帶,將人拉近,微微上挑的眉眼從未有過的媚,“我也就這點用處了吧?” “姐,你怎么回事?”白莫寒目光晦暗不明,更多的是不解,“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那你又不做了?”涂輕語像是很驚訝,很快便露出了然的神色,“不做就讓開,我要回房間。” 她說著把衣服放下,外套也懶得撿,就要往出走。 白莫寒扯著她的胳膊推到門上,一手撐著門板,將人困在門于身體之間。 “姐,你到底怎么了?” 涂輕語迎著他的目光,沉默的與之對視了一會兒,開口道,“剛才我說疼,你聽到了嗎?” “……”白莫寒一窒。 “只顧著和許初河一爭高下,顧不上我的感受了對吧?”涂輕語自嘲的笑了笑,“說真的,許初河放手的時候,我有點不敢相信?!?/br> “姐,我不是……”白莫寒退后了一步。 他不是想和許初河一爭高下,他不屑和許初河那種人一爭高下,他只是想證明什么,他只是害怕涂輕語會被搶走,想宣布主權(quán),讓那些有企圖的人都從此遠(yuǎn)離。 但在涂輕語輕蔑的目光下,他竟有些說不下去。 白莫寒第一次在涂輕語眼里看到了輕視。 涂輕語從不曾用這種目光看他,一次都沒有過。 小時候他被所有人厭惡,渾身臟兮兮到她面前搶食物的時候,這個人不曾這樣看過他。 她一直拿他和涂曉楓一樣,和所有人一樣相待。 在他發(fā)現(xiàn)自己愛上這個人的時候,不擇手段逼這個人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