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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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里派遣的小太監(jiān)剛宣完程藏之與顏歲愿同去山南道金州詳查三朝老臣盧宏吞金一案的旨意,趙玦就暴躁了。 趙玦眼神毒辣的盯著程藏之手里的圣旨,忿然作色:“公子您不能去,倘若讓金州的舊人察覺您的身份,那就不得了了!” 程藏之哂笑兩聲,“你看我現(xiàn)在的樣子,莫說舊人,就是你父親尚在,也未必認得出我吧?!?/br> 十年前他是個頭戴珠玉紫繡額帶額發(fā)飛揚的陽朗少年,且不倫不類的學(xué)著戎人帶著兩個耳環(huán),嘴角總是掛著他母親看了就要揍他的不正經(jīng)邪笑。十年之后,他的額帶變成了發(fā)冠,半指長的額發(fā)已然堪比掌長,耳洞也不知長實幾年了,嘴角的笑更是逢人自現(xiàn)。 若說相貌,程藏之便更不怕了,連顏歲愿都認不出他,可想他變化之大。十年漂泊,深恩苦愁戰(zhàn)火硝煙,少年成長的不僅是年歲,還有心,而相由心生,怎能不變,就是脫胎換骨也不為過。 趙玦抿唇,看起來十分愁悶,仍舊不放心道:“難保有人不會發(fā)覺,公子還是謹慎些的好,您推脫不去,朝廷礙于河西駐軍也不敢強求您去?!?/br> 程藏之不改笑容,反手把圣旨拋給趙玦,邊轉(zhuǎn)身邊道:“連你都知道朝廷忌憚河西駐軍,就是我走了這一趟,再退一步說話,發(fā)現(xiàn)了又如何,動得了我嗎?!?/br> 趙玦捧著圣旨看著程藏之走的瀟灑,啞口無言。 山南道距離京畿道并不遠,一路平順的話從青京行至金州也花不了幾日。只是金州不是個好去處,十年前青京名門望族的程門就是被滅門于此間,轉(zhuǎn)眼間三朝元老也吞金過身此間,可見此地晦氣的很。 金州城外的一家烏蓬茅店里幾個遠道而來的京客下榻,時節(jié)正值深冬天寒地凍。不算大的四角堂中擺著火爐以及諸多火盆,落腳的客人圍著火盆取暖焐手,火爐上燒著泡茶要用的熱水。 輕裝出行的顏歲愿一行人只各自端了被熱騰騰的白水,派出去查探金州城情況的人還未回來,便等來了程藏之。 程藏之來的很是光明磊落,仿佛從未與顏歲愿在中秋節(jié)攤牌過。他安安穩(wěn)穩(wěn)的落座在顏歲愿對面。 “你去金州打探的人未必就能打探出你想知道的,而且,顏庭未必會予你薄面。”程藏之目光坦蕩,話說的極為亮堂。 顏歲愿倒是有些驚愕,從前最防范他嘴里沒有實話,如今說的句句都實在,卻仍是讓他不安,只不過這種不安不再是對程藏之的防范警惕,而是對他所查辦的案子的隱憂。 見顏歲愿不言語,程藏之堂而皇之的從懷里掏出一錠金燦燦的金元寶,將金元寶放在火盆邊緣,而后道:“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個,盧宏乃是吞金而亡,金州無金,他這個金是吞的誰的,你可以好好查查?!?/br> “金州無金?”顏歲愿眉頭茫然。 程藏之笑的有些冷澀,“金州于十載前就被顏庭清洗一番,眼下的金州父母官皆是吏部尚書王鼎一手安排的,你覺得金州還能有多少油水?況且就算有,也輪不到盧宏,老先生這金的吞很——奢侈。” 他一口一個顏庭讓顏歲愿的心臟無比沉甸甸,顏歲愿知道他說的在理,但不知道的是他伯父究竟與此事起到了什么作用。 顏歲愿道:“圣上明旨我一人調(diào)查此案,但就以往的規(guī)矩,不可能只我辦理此案,暗里是讓你參與查明此案卻不委派都察院,以我之見,你此行不甚安穩(wěn)?!?/br> 程藏之在他面前眉頭始終是如云展云舒,看不出什么憂郁陰沉,應(yīng)答的話也淡淡如泉涌,“你覺得哪兒穩(wěn)妥,青京?河西駐地?非也非也,心不安定行到哪兒都不是穩(wěn)妥的?!?/br> 你在這兒,吾心安了人身自然穩(wěn)妥。 顏歲愿握著自己手里的茶杯,溫?zé)嵯砹苏菩?,整個人都是暖和的。 “說不準(zhǔn)咱們年節(jié)都要在金州過了。”程藏之又道。 顏歲愿看著他:“看來吞金一事隱情不淺?!?/br> 程藏之道:“你若信我,我還可以告訴你點旁的,讓你走個旁門左道?!?/br> 顏歲愿低聲笑了,“代價是要以身相許?” 程藏之是實打?qū)嵨丛氲竭@層,因而舌頭似交纏的絲線扯動不得,半晌才道:“我要同你說,從一開始我便沒想你在中秋那日說的那么多,只是純粹的想靠近你,你會相信嗎?” 顏歲愿果斷道:“不信?!?/br> 程藏之胸口一頓,緩緩呼口氣:“我也不信。好吧,我承認我有目的,或是為了你的銘牌、或是為了讓你少當(dāng)別人的絆腳石、或是想從你這打聽顏庭的消息......但是,最終我一件都沒做成,你便不能饒我一回嗎?就不惱氣我一回嗎?” 顏歲愿似如入定的老僧,身子平靜的定在原地,神思卻是翻江倒海鬧得天翻地覆,一點紅鸞星在心空上閃亮勝過了月。 他縱有千般籌謀思量,卻也只是在腦海里或是心里,訴諸行動的與想的卻是南轅北轍。 思及此,顏歲愿起身不曾瞧看任何人一眼,只是靜靜地踩著木質(zhì)的階梯上了二樓隔間。 程藏之嘆口氣,轉(zhuǎn)身出了門。跟隨顏歲愿同行的佑安不明所以,只管招呼著同行的官員——說他家大人困倦了,讓大人好好休息便可。 回到房中的顏歲愿許是真的困倦了,解了披風(fēng)側(cè)靠在床邊。直到原本關(guān)的嚴實的明窗被人哐啷的打開,他才微微動身換了個更為舒坦的姿勢。 破窗而入的人是程藏之。 程藏之看著無甚動靜的顏歲愿嘴角的笑意濃了,他許是真的饒自己這回了。 “朗朗白日,你當(dāng)真有這么困倦嗎?”程藏之躡手躡腳的關(guān)好窗戶。 顏歲愿悵悵呼口氣,半晌才伸出一只長臂來,然后沖著程藏之招招手。 應(yīng)招的程藏之腳步輕疾的到了他身邊扣住了他的手,安坐在他的身側(cè)。 一陣寂靜無聲,響起了人聲,近在耳畔:“你說的不對,你并不是一件事都未做成,你終究還是拿走我的銘牌?!?/br> “可是,我想要的不是你的銘牌,我想要的是你。” “你越界了。” 顏歲愿遏制他越界的動作,擰著眉。如今銘牌已交給他,他還有什么圖謀。 程藏之卻說:“你不用想那些,你我如何都不用你站在誰的陣營,我跟你之間只有情,其他的一概不準(zhǔn)摻雜,如何?” 顏歲愿笑他:“程藏之,你也是宦海沉浮多年的了,如何還會說這種天真的話?!?/br> “我確實不想,只是倘若你能真的全然走進我的世界,我也不想把心里千千萬萬的訴求說的如此單薄,如果可以,我貪求的會更多?!?/br> 程藏之比誰都明白,顏歲愿同他一起同行同袍要做怎樣的抉擇。論私心血脈,他要在自己同伯父之間二擇一,論大無畏忠君,他要在自己同安帝間二擇一…… 他要做的抉擇太多,而自己能遷就放手的抉擇又太少。古來能舍下萬里宏圖,瀟灑執(zhí)子之手山河漫步的人或許是有的,但是不多,有的人也不包括他程藏之。 何況,他與他又非陰陽正道。 “…我先行了?!背滩刂X得不止是顏歲愿需要想想,他可能也需要。 在他要走之際,顏歲愿驀地開口:“日后莫再…如此不端了?!?/br> 程藏之腳步頓止,轉(zhuǎn)身定睛看著一襲霜衣的顏歲愿,公子容顏如寒冰卻有暖玉的沁人心脾色澤。 “我不走的話,你可便留宿我?”程藏之半揚嘴角,繼而雙瞳暗轉(zhuǎn)道了句無賴話:“罷了,你定是不肯留的,還是我厚著臉皮自己留自己罷?!?/br> 轉(zhuǎn)眼之間他又到了顏歲愿身邊,不由分說的壓近顏歲愿,暗暗道了句:“我聽懂你的話了,你不用憂心,我并非一時起意?!?/br> 顏歲愿昂首看著他,秀長的眉斜入鬢角,眸色晶瑩剔透,“此言尚早…了吧?” 程藏之心下疾跳,他有種預(yù)感,顏歲愿這一揚眉并非沖著眼前之事。三年,他總歸對顏歲愿還是有所了解。看似循規(guī)蹈矩,性直如弦,實則步步為營。不巧的是,他也是此般人物。 遙想金州安排,程藏之安然一笑,“不早了,正是春宵帳暖的時候?!?/br> 稍加手勁,程藏之只覺指骨關(guān)節(jié)如石碾過,扣著顏歲愿的手指自覺松開。 聚眸一觀,顏歲愿冷著臉,“程大人這輕浮的做派若改了,何愁沒有佳人在側(cè)?!?/br> 程藏之蹙眉,遲疑著道:“顏尚書,這是覺得我太熱情了?還是在對我使欲擒故縱的計策?” “……”顏歲愿目色如一片鋒薄利刃,“程大人,過慮了。本官只是給程大人提個建議?!?/br> 程藏之卻是滿面愁情傷春,“顏尚書,我有一個問題,倘若佳人貪圖的是我的金子,而不是我,該如何?” “……” 顏歲愿聞言,淡目不語。金州之金,勢在必得。他推開程藏之進來的窗子,夜風(fēng)呼嘯,雪末撲進暖室。 ※※※※※※※※※※※※※※※※※※※※ 預(yù)警,這章小程是認真的,但是小顏是暫時忽悠人的,后面揭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