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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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風(fēng)破曉,天邊一束光輝破云穿霧,給夜幕籠罩的大地帶去光明。 借著晨曦微光,顏歲愿與程藏之二人才瞧清諸葛鑾的模樣。 諸葛鑾穿著似青云裁就的交領(lǐng)窄袖長袍,腰封邊系著一把似是油紙傘的物件。額發(fā)指長,卻是遮掩不住一雙清光流轉(zhuǎn)的眸子,三庭五眼,玉壺懸鼻,丹唇外朗。 那村子里究竟是個什么情狀,顏歲愿未敢涉深,唯恐舉動大了驚了有心人。但那濃郁的血腥味以及諸葛鑾的言之鑿鑿,讓他的心一墜再墜。 原是他主明,程藏之在暗,這金州城底細(xì)還需暗處的程藏之細(xì)細(xì)去查。 一路出了金州城,三人自當(dāng)分道揚(yáng)鑣。 程藏之前腳走后腳便下起了雪。 此時(shí),諸葛鑾解下腰間系著的油紙傘,慢條斯理的撐開了傘。 是把泛黃的油紙傘。 顏歲愿心底著實(shí)一驚,心想居然真是把傘,他原以為這傘如同他的袖里劍是把便于攜帶且掩人耳目的利器。 看著此刻撐著傘走在鵝毛大雪里的諸葛鑾,又看了那落了層雪白的傘面,他才信這是把油紙傘。 他道:“我瞧著諸葛郎君是有備而來的,這傘帶的是及時(shí)應(yīng)景?!?/br> 諸葛鑾停下腳步,他本不是和顏歲愿同路的,但聽了這話,難得抿唇輕笑:“早在兗州便聽聞朝廷有位性直如弦的尚書,昨夜聽了那位郎君所言,今日卻聽的閣下此語,倒是覺得閣下才是朝廷那位直如弦的尚書,顏尚書,鸞有禮了?!?/br> 縱諸葛鑾如何謙恭有禮,又如何言語得體,顏歲愿卻都覺得諸葛鑾話里有話,且不是什么好話:“諸葛郎君想說什么便說了,何必曲意言它?!?/br> 諸葛鑾聽他這般要求,自然又是輕笑:“在下還聽聞顏尚書秉正為公,如今倒是也真,只是難免還是寒心,大人不想金州之苦,卻是耗費(fèi)時(shí)間與我迂回試探?!?/br> 言辭犀利,顏歲愿卻是不甚在意,他在意的是諸葛家的人為何在金州,為何在程藏之領(lǐng)他去的村莊,且是在那種情狀之下。 雖說世間無巧不成書,但顏歲愿從不信什么奇巧邂逅。 他道:“諸葛家遠(yuǎn)在兗州,能風(fēng)聞金州的軼事,確實(shí)令本官發(fā)想?!?/br> 諸葛鸞輕微哼笑,卻顯得陰冷不屑。而后只是撐著油紙傘,在白雪孤飛里步調(diào)沉穩(wěn)而行。 顏歲愿倒也沒有去阻攔諸葛鸞。 遠(yuǎn)遠(yuǎn)聽聞諸葛鸞唱聲:“天下事,天下人,天下難。龍不龍,蟲不蟲,人不人。誰要問,誰要管,落得恨,傷一身?!?/br> 風(fēng)傳歌謠,人走的越遠(yuǎn),樂律就越清晰可聞。 顏歲愿只是站在天地一雪色里,凝眸瞧著漸行漸遠(yuǎn)的青色身影。 諸葛家乃是兗州鄭國堤鎖龍井的修建者,鎖龍井修建至今已有十年,而在這十年里關(guān)于鎖龍井的傳聞一刻未曾停息,塵囂甚起。 傳聞里鎖龍井乃是拘邪龍之地,倘若鎖龍井出了問題,那便是當(dāng)世真龍命數(shù)已盡,出了鎖龍井的邪龍將會取而代之,成為新一任真龍。換在人間,成則是改朝換代的新君新朝,不成則是天下人人得而誅之的逆賊。 現(xiàn)下修筑鎖龍井的諸葛家子弟出現(xiàn)在多事之地,還是為那樣滅人倫失世道的事而來,顏歲愿不得不由此聯(lián)想鎖龍井。 安帝登基迄今為止,大權(quán)不得握,jian相橫行,諸道悖逆,賊心可誅者不知幾何。再者他伯父與程藏之這樣手握重兵,卻無帝王鉗制,可想安帝之困苦。 顏歲愿掩在披風(fēng)里的手不自覺攥緊,清光奕奕的容顏顯得孤冷,竟帶著三尺青刃的鋒利。風(fēng)雪之中,似傳邊塞胡笳聲,愴然樂律間夾雜一句話——?dú)q愿,你要做仁人志士,要做善人。 忍讓寬仁,天下太平。 雪勢越加盛了,頗有燕山大雪如席的情態(tài),若非風(fēng)頭不旺,顏歲愿這一路必然狼狽艱難。 待到了客棧,顏歲愿險(xiǎn)些成了雪人。佑安見狀忙不迭的解了顏歲愿的披風(fēng),頓時(shí)抖了一地冰雪,若是用手團(tuán)起來也可成個能把人腦袋砸歪的雪團(tuán)子。 佑安看的心驚眼跳,也不知自家公子是一路攢了多少雪。他想著,急忙弄了熱茶與湯婆子給自家公子取暖,又另移了盆碳火到顏歲愿跟前。 顏歲愿坐在碳火前,橙紅的火光映在他面容上,長眉明眸里焰火旺旺的燃著,素玉似的面頰上雖是彤紅卻越發(fā)的生冷晦澀,猶如寒泉浸玉。 “佑安,請上那二位副使,我們?nèi)氤??!焙魂嚥栀?,素玉跌落進(jìn)淤泥沉積的潭底。 這廂準(zhǔn)備完畢,顏歲愿稍稍回暖的身子又進(jìn)了風(fēng)雪里,又是涼氣侵入了骨髓。 大地鋪著一層雪做的廣席,一行人裹著風(fēng)雪前行,步步雪印子出了又淹沒了。 客棧二樓上站著兩青年,遙遙的看著風(fēng)雪里的一行人。 二個青年的目光波瀾不起,紋絲不動的神情極其映襯了眼前冷霜寒雪,倒是雪需遜色二人三分冷了。 其中青衣男子被一陣寒風(fēng)迎面,只覺刺骨難耐,慌忙用雙手?jǐn)n了攏雪白毛邊的披風(fēng),仍覺得寒冷難耐,便又將腰間的油紙傘撐開擋在面前,欲以此遮住獵獵寒風(fēng)。 青年將傘移到黑白相間衣袍的青年面前,將青年遙遙相望的那群人遮了個嚴(yán)絲合縫。 青年再瞧不見那人影,頓時(shí)橫了眉,眉梢如劍鋒似的犀利,被牽動的面皮更是怒在其中。 撐傘的青年見狀只得默默含笑收回油紙傘來,這青年不是旁人,正是諸葛鸞。 他身旁的青年見狀仍舊不饒他,語氣寒寒:“你同他一道,既有傘在身,為何不給他,讓他這樣一身重雪,現(xiàn)下又雪里去了,倆番寒氣入骨,免不得要吃苦染病?!?/br> 諸葛鸞萬萬沒想到身側(cè)這人一開口就是埋怨他,卻也只能順著這人,最多如現(xiàn)下開口調(diào)侃一二:“程大人甚重同僚情意,傳聞?wù)\不欺我,今日體會一番真真是令人感天動地?!?/br> 負(fù)手站在高寒處的程藏之微哼:“我重的是不是同僚之情,你心里有數(shù),你少去激他,再有下回我便折了你的傘?!?/br> “程大人難不成真的傾心顏尚書,打算忘卻前塵故人?”諸葛鸞絲毫不怯,已然有挑釁之意。 程藏之瞳仁一片冷白,“我就是喜歡他,旁人又能耐我何?!蹦抗馑惨浦林T葛鸞手里的傘。 諸葛鸞頓時(shí)啞然,慌忙收了自己的傘,頗為不爽的瞥了程藏之一眼。卻仍舊不服氣的涼了句:“不勞你這般費(fèi)心,那顏大人夠你費(fèi)心的了,你這般給他鋪路提點(diǎn),當(dāng)真是將他保護(hù)的好?!敝T葛鸞心有別樣隱憂:“來日那顏歲愿還是要知道這些子糟心腌臜,你這勁當(dāng)真是廢了。” 程藏之見雪地里連蛛絲馬跡都沒了,索性轉(zhuǎn)了身要下樓去,還不忘道:“管好你的嘴,我心里有數(shù)?!?/br> 諸葛鸞天生冷面,現(xiàn)下聽了這句話像是被火燒了般牽動這面皮,起起伏伏皺皺紋紋。 惱火不言而喻,回客棧前顏歲愿那番話里疑心重重,猜疑忌憚里究竟有誰他未必全然清晰,但若說沒有程藏之,也難說的很。 他卻是心道,程藏之,你累不累?顏歲愿,又值不值? 城墻成年累月的高聳在自然里,目下正是風(fēng)雪交加之時(shí),城墻積了層厚厚的白雪,立在銀原上倒像是異軍突起的雪山。 開了城門,暴雪驟風(fēng)張狂的涌進(jìn)城門,顏歲愿一行人隨著風(fēng)雪入城池。 入了城中,又是寒天臘月,一位武將出身的副使季瑛見街頭還算熱鬧,便提議道賣壇子烈酒暖暖身。 季瑛雖是武將,卻生的朗致俊華,眉眼煞是硬朗英氣卻又溫從端恭,放在滿是腰系寶玉靈佩、身穿紈绔羅衫的公子哥的青京,竟也是不落人下的。 季瑛爽朗開口道:“顏大人,一路酷寒,不如買壇子酒去去寒也好暖和些?!?/br> 比起姿容英然、楚骨林致的季瑛,另一位附和的副使就顯得平淡無奇了。 顏歲愿自己無心飲酒驅(qū)寒,但卻不能已所不欲施與人,也就應(yīng)了季瑛的提議。 四人隨處見了家酒郭,原本以為其中會是人頭攢動的一番熱鬧,卻不想其中凄清煞人,真是讓四人由心底驚愕錯促。 季瑛再去問了酒如何買賣,那人張口就是一壇子二十兩,頓時(shí)驚的季瑛將遠(yuǎn)山似的眉蹙就成山丘。 青京的上等好酒也不過才二十兩一壇子,這小小金州的酒卻是敢張口叫這個價(jià)錢,真是聞所未聞。 趁著季同另一位副使同店家商談,顏歲愿看了看四周,雖是家酒郭,酒壇子卻是少的可憐,他估摸倘若有人家辦酒席只怕這店的酒還不夠半水席面的。 “我們這酒就這個價(jià),幾位爺喝的起我便斟酒,喝不起請出去那角隅里茶樓喝茶去!” 店家同伙計(jì)下了逐客令,一臉您請吧。 “二位同僚,我請二位吃頓酒?!?/br> 顏歲愿言罷就讓佑安給店家遞了銀子,讓店家上酒,他倒想知道這二十兩一壇子的酒是個怎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