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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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無情,顏歲愿可以算是無情男人中的翹楚?!敝T葛鑾瞧著那盅花釀,“你說你們也算共患難過,這一腳踹開你,踹的毫不拖泥帶水?!?/br> “……”程藏之垂眸,心中一算,顏歲愿已經(jīng)半個月不與他相談。心念一轉(zhuǎn),“又不是頭回被踹了,習(xí)慣了?!焙龆粗T葛鑾,“你這種連被踹的資格都沒有的人,體會不到,理解不了?!?/br> 諸葛鑾被他一副你不懂的眼神,看的火氣直躥,“程藏之,我祝你同僚情永不衰竭。” 程藏之呵笑一聲,才喚來趙玦,“李湮上京了嗎?” 趙玦道:“守居王那邊的意思是,打算等顏尚書結(jié)案,與顏尚書一同啟程?!?/br> 程藏之蹙眉,“守居王妃衛(wèi)夫人不是已經(jīng)上京了,他就不急?” 趙玦語氣很是無謂,“公子那有什么的,衛(wèi)夫人本就是先帝硬塞給他的,這都十年了,二人也沒個子嗣?!?/br> 房里忽然寂靜,無人應(yīng)話。半晌,程藏之才用手指勾出一條鏈子,“李湮住哪,我會會他?!?/br> 趙玦忽然憶起暗衛(wèi)截下的信封,遲疑著開口,“您不是要找麻煩吧?” “不找,”程藏之站起身,“帶路?!?/br> 李湮居所在園林里的小筑,清靜幽眇。 “王爺,程大人來了。” 李湮本在挽袖澆花,聽見下人來稟,便放下手中澆水的工具,“請進來吧?!彼泊_實等程藏之許久。 園中四面蔥蘢綠意,日光傾泄下,石桌折射出的光澤耀眼。李湮卻看著程藏之手里的墜鏈,目光空幽幾許,才道:“程大人,今日前來可有什么事?” 程藏之將鏈子拋起,又接住,指尖按著銘牌,“王爺,兗州的案子結(jié)案還需些時日,王爺不如先上京?!?/br> 李湮淡然,“程大人原是為了這個,這個小王倒也思慮著。只是,還需得留幾日?!?/br> 程藏之輕笑,“王爺,京中時局瞬息萬變?!币讶辉谑?。 李湮了然于心,看著程藏之手里的東西,“程大人,若是能將手中之物,借小王一陣,小王即刻便啟程?!?/br> 程藏之一愣,微微瞇眸,“王爺要借多久?若不還呢。” “程大人不必?fù)?dān)心,”李湮自袖中取出一枚獸頭信印,“小王愿用此物抵押?!?/br> 程藏之將放在面前信印翻過,眼瞼掀起,這是李湮私人信印。有這枚信印,無論做什么事都可以算在李湮頭上。 李湮又道:“程大人結(jié)束兗州一案,回京之日,小王便將此物還給程大人?!?/br> 程藏之思慮一息,而后緩緩遞出顏歲愿的銘牌,“勞煩王爺保管,回京之日,本官親自取回?!?/br> 李湮取過銘牌,“這個自然。另,小王今日便啟程。” 園外忽傳來爭執(zhí)聲,“我大人特地遣我來探望王爺,趙侍衛(wèi)攔著我作甚?!” 李湮與程藏之皆望向蔥綠前,佑安聽著趙玦說:“公子與王爺談事,我等下屬豈能失禮數(shù)的前去打擾?!?/br> 佑安壓根就沒聽趙玦在說什么,他只是看著程藏之將銘牌遞給李湮。愣住許久之后,佑安才低聲道:“那邊不打擾程大人和王爺了?!?/br> 言罷,當(dāng)即抬腳離去。 回到東廂房之時,顏歲愿已經(jīng)換上官袍,又是京中那個性直如弦、鐵面無私的刑部尚書。 佑安眼眶發(fā)澀,“大人,您的銘牌還在嗎?” “你怎么想起來問這個了?”顏歲愿作勢要踏出門檻,“鄭刺史說涂欽與聞人兩家之案的兇手已經(jīng)投案,須得會審,此事稍后再言。” “程大人……”佑安跟上顏歲愿的步伐,“程大人將銘牌給守居王了?!?/br> 顏歲愿頓步,神情似凝固,繼而又恢復(fù)如初,“既然是他的東西,給誰,都由他定。”言罷,抬腳朝前廳去。 “您……何時給程大人的,我竟是一點也不知道……”佑安亦步亦趨的跟上步伐,垂著頭問。 “……”顏歲愿望著前路,步步堅實,“下金州之前吧,日子記得不清了?!?/br> 佑安卻問:“是中秋那日嗎?” “你去把那柄青傘還給程大人?!?/br> “大人,這是為何?” 顏歲愿不答,已然與鄭耿問話,“鄭刺史,來投案的是何人?”佑安見狀,只得又折回去。 鄭耿未曾注意到佑安,當(dāng)即道:“就是川西駐軍中郎將張高!真是未想到,川西節(jié)度使之子擅自調(diào)兵北上隴右道,這張高居然十年之前就將手伸到兗州這邊。也活該逆臣安行蓄埋在鎖龍井之下,自己興風(fēng)作浪,不可饒??!” 顏歲愿蹙眉,刑部大獄里逃跑的張高居然出現(xiàn)在這里! 鄭耿又想起一事,“不僅如此,這張高逆賊還是將盧老先生滿門屠盡的兇手!他將這些已然全部交代,”拿出文書,“顏尚書你看,這都簽字畫押了!” “鄭刺史,可動用刑具?”顏歲愿覺得實在蹊蹺。 鄭耿卻是反駁的振振有詞,“顏尚書,我等可是一棍一棒都沒用過,我等甚至連話都沒逼問,只是案例尋常審問,這張高因為逆臣安行蓄死信,竟什么也沒有掙扎,全部交代了?!?/br> “……” 顏歲愿看著畫押簽字的罪狀書,神色幾分清冷。鄭耿此人,實在是裝瘋賣傻的好手。這張高分明就是想將川西的罪行減輕,一股腦全部認(rèn)在自己身上。 “張高是如何逃出刑部大獄?何人助他行事?” “這……張高自己也說不清,只是說盧龍叛軍胡參軍是與他有交易的人。說,聞人家的震天雷滅門,便是胡槳所出的主意?!?/br> 顏歲愿抬眼看鄭耿,目光顯得厚重,“依鄭刺史所言,涂欽、聞人兩家滅門,鎖龍井流言、cao作暗河機關(guān)致使逆涌洪水,禍害一州百姓的人都是川西節(jié)度使,中郎將張高,叛軍胡槳。一番查探下來,這些人尚未伏法,便遭天譴而死?” “誰說不是呢!”鄭耿很是贊同此言,“顏尚書說的極是?!?/br> 顏歲愿無言可對,微微思慮之后,“鄭刺史也打算如此應(yīng)付程大人嗎?” 鄭耿一時哽塞,倒是有些憂懼。畢竟程節(jié)度使險些葬身鎖龍井,如此交代,只怕不能平其憤怒。 正思慮著如何給程藏之一個滿意答復(fù),正主便來了。 程藏之與顏歲愿目光錯過,道:“鄭刺史這邊想必已有結(jié)案的頭緒,本官只有一個要求,將涂欽與聞人兩家覆滅真相公之于眾。” 鄭耿一愣,驚喜交加,“程大人只有這一個要求嗎?” 程藏之含笑,“鄭刺史若是覺得不夠,本官再添幾個?” “不必程大熱cao勞費心,鄭某這就去辦!”鄭耿當(dāng)即向顏歲愿和程藏之二人告退。 顏歲愿有些驚詫,“程大人就此罷手嗎?” 程藏之卻是看著他,“這案子再查下去,你還理我嗎?” “……”顏歲愿斂起神色,他并非因為此案涉及胡槳,又牽扯出中寧有叛軍而不與程藏之相談。他淡聲:“程大人,本官只是避嫌罷了,程大人不必如此想?!?/br> “而且,今時回溯前事,只恐兗州賑災(zāi)物資之船并非被劫持。只是催促你我下兗州行程的伎倆。滅盧宏老先生的,也并非江湖草莽?!?/br> 聞言,程藏之當(dāng)即湊近他,抓住他的手腕,道:“你覺得是誰人在京府殺人如芥?” 顏歲愿低眸,目光落在程藏之的掌背,“不是你。滅盧門的,是方歸率部禁衛(wèi)軍,又或者是防衛(wèi)司。此舉,不過是幕后黑手引安行蓄來此的手段。如今想來,也沒有比方歸更易動手的人選?!?/br> “可你并無實證,眼下連證據(jù)確鑿的兇手都送上門了。這注定是樁無頭冤案,無果而歸已是定局。”程藏之注視顏歲愿,只一眼,各自心中通透如水。 兗州三族如今情狀,亦然不過是為顛覆李氏正統(tǒng)統(tǒng)治的陰謀?;厮葑蛉辗N種,不難發(fā)現(xiàn),狼子野心卷土重來。 程藏之未有問顏歲愿覺著是誰坐不住,亟不可待攪亂風(fēng)云,圖謀神器。也不等顏歲愿回答,他便拉著人朝外走。 “我?guī)阋妭€人?!?/br> 側(cè)影驚鴻,顏歲愿見他宛如畫的眉眼,沒有掙開手腕。 西廂之中,諸葛鑾與一個并列立著。身側(cè)之人,便看身影,可知是個女子。拿下冪笠,可見一張蒼白如舊的容顏。 涂欽翩翩面色蒼冷,見顏歲愿便道:“青霄便是在這位大人手里嗎?” 她問的也是時候,適時佑安送傘來。 一見青霄,涂欽翩翩死氣沉沉的面色,才活泛幾分。顏歲愿讓佑安把傘歸還正主。 “敢問大人,十三郎,如今在何處?” 她看著顏歲愿和程藏之二人,目色含悲,無限楚水凄涼。 顏歲愿和程藏之對此均有些詫異,見諸葛鑾沉著臉,便知其瞞住了涂欽翩翩。 “姑娘,不如親自去見見聞人冉。何須從別人口中聽聞?!边t遲無人開口之下,顏歲愿緩緩道。 涂欽翩翩愣住,山高水遠,累時變遷。是否再見聞人冉,她竟是顫抖畏懼起來。 “求大人,只讓我見他,不讓他見我?!睅追瑨暝拢故侨绱苏埱?。 諸葛鑾沉著的臉色,越發(fā)幽暗。程藏之替顏歲愿應(yīng)下。 人間四月,桃李芳菲落盡。青京綠意盛濃,鳥雀啾鳴,一番生機之像。 至京未過幾日,天色又轉(zhuǎn),清明時節(jié)前的黑云壓城欲摧。 一把泛黃的傘撐開,雨點打下,傘面咚咚作響。站在黃泉傘下的女子,遠遠望著迎接兩位大人歸京的人群。 京官之外站著絳紅鮮衣的宦官,姿態(tài)恭整,低眉垂眼。任她如何想象,都再也看不到當(dāng)年那個提著竹馬青梅花燈,說:“翩翩,你若是喜歡諸葛家歸隱的做派,我也可以找座青山同你歸隱?!?/br> “你要選諸葛鑾嗎?” “諸葛鑾說話總是帶刺,雖然我也是,但是你還是選我的好。我還能改,諸葛鑾本性難移?!?/br> 涂欽翩翩長這么大,頭一次聽聞人冉說別人不是。全無世家子的氣度,話卻軟進心窩。 “他,為什么要穿宦官的衣服?就沒有旁的法子嗎?” 諸葛鑾冷寂地說:“這大約是當(dāng)今之世,能最快飛黃騰達的捷徑。” 畢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像程藏之一般,這世上只有一個程藏之有此般機遇與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