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后，莊歡坐上了前往圖書館的公交車。

    過了上班的高峰期，公交車上仍然有許多人。除了人以外，公交車?yán)锏目p隙也都擠滿了他人所看不到的鬼魂，佇立在任何可能存在的縫隙里，保持著它們死之前的面容，或慘白或猙獰，豁大的傷口淅瀝瀝地往下滴著普通人看不到的血水。

    真是辣眼睛。

    莊歡收回了打量它們的視線，一轉(zhuǎn)眼就又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慘死鬼。

    它本就沒有重量，輕飄飄地站在車子里，倒也不受剎車的影響。

    說起來，鬼魂這東西無處不在，但是她在家里卻從未看到過除慘死鬼以外的鬼魂。之前又聽云鶴師兄提及，她這身體本就是極易招惹鬼怪的體質(zhì)……莊歡微微蹙起眉頭，自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就一直在她的心頭纏繞，揮之不散。

    公交車很快到站。莊歡下車后一路走進(jìn)圖書館里，在告知管理員她的目的后，那位管理員的眉頭就是一跳，他猶疑地想開口說些什么，到底還是給莊歡引路，來到了存放舊報紙的刊物室。

    要找到以前的新聞并不容易，再加上那件案子發(fā)生的時間實(shí)在太過久遠(yuǎn)，莊歡在偌大的過期刊物室里尋找了許久，也仍未能找到她想要的東西。

    甚至，她還遭到了一只斷頭鬼的調(diào)戲。

    她正在柜架里翻找著，那只鬼呼啦一下自報紙里冒出個頭來，那張死白的面孔上七竅流血，白眼翻到見不到一點(diǎn)眼瞳，企圖嚇?biāo)惶?/br>
    難怪那管理員有話想說，原來是這里鬧鬼。

    這家伙死得還沒她家里的可怕。莊歡毫無所動地從它的腦袋旁抽出一沓報紙，瀏覽到?jīng)]有發(fā)現(xiàn)她想要的信息才將報紙放回原位。

    她在刊物室里轉(zhuǎn)了許久，那只鬼一直輕飄飄地在她后邊繞啊繞。在被無視了許久之后，它飄道了柜架上面，垂下頭來看她，那快要斷掉的脖子隨著它的動作啪唧啪唧一上一下地晃動著。它笑嘻嘻地垂下長長的舌頭，“小meimei，需要幫助嗎？”

    見斷頭鬼搭訕，走在莊歡身邊的那只臉黑得不行，莊歡輕輕攔住想要趕人的它，只笑出一聲，“我想要找零零年寫兇殺案的新聞，你能找到嗎？”

    “我在這兒呆了不知道多少年，要什么都能找得到?！彼ξ貒f歡飄了一圈，猛然間呼地一下湊近了莊歡面前，七竅流血的面孔別提多可怕，“只要小meimei讓我吃一口，你要我干什么都可以。”

    咬一口？

    莊歡面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不等它有什么動作，她一把抓住它的腦袋就從脖子上扯了下來，然后在手里狠狠地捏成一團(tuán)。

    手心里攥成一團(tuán)的東西還吱唔唔地叫，眼見那沒了頭的軀體要來搶，莊歡揚(yáng)起一腳把它給踹飛了。

    “聽說你想要吃我？”莊歡一字一字咬的很重，面上的笑意越來越深，語氣卻冷得厲害，她身上還佩著那枚辟邪符，這鬼怪一觸碰到她多半討不了好。

    斷頭鬼怎么也沒有想到莊歡能碰到它，這一揉搓一揉搓的，它的頭居然久違地感受到了劇痛，是整個腦袋被狠狠積壓成一團(tuán)的痛楚，滋啦啦地往外冒著黑氣。

    這股痛楚它實(shí)在是承受不住了，才哀聲求饒道：“我知道報紙放在哪兒，小姑奶奶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別折騰我了……”

    有了斷頭鬼的指引，莊歡總算在一堆舊報紙里找到了零零年的報紙。

    被揉搓成小球的腦袋不斷發(fā)出小聲的求饒，莊歡抽出那張報紙，把它丟了出去。那顆頭咕嚕嚕在木地板上滾了一圈，暈頭轉(zhuǎn)向老半天，它才cao控著自己的身體撿回頭，安回了身體。

    好不容易見到了個人，怎么這么不巧……遇到了個煞神。

    好不容易變完整了，斷頭鬼瑟瑟縮縮地剛想溜走，一團(tuán)黑氣就攔住了它的去路。它顫巍巍抬起頭，只見一直跟在那姑娘身邊的那位……正陰沉沉地看著它。

    斷頭鬼咽了一口唾沫星子，嘿嘿地賣笑道：“小兄弟，是不是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

    “……”對方遲遲未曾開口。

    這四周空氣里迫近的黑色壓得斷頭鬼都想鉆地縫逃出去，就在它抖著不穩(wěn)的腦袋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道清越的女聲響了起來：“你說什么東西都可以找到？”

    “對！”終于找到機(jī)會從那不好惹的厲鬼身邊逃開，斷頭鬼立馬應(yīng)下莊歡的話，滋溜一下溜到她身邊，討好道，“小meimei還想找什么東西？”

    這家伙的態(tài)度一時間怎么變得這么熱情？

    莊歡揚(yáng)了揚(yáng)眉，她并未多想，只是伸手指了指新聞上的一張配圖，問：“這個小孩，你還能不能再找到其他的消息？”

    “這個人啊……”斷頭鬼的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它原想偷懶說沒有，奈何那小姑娘和跟著她的厲鬼一同盯著它看，唬得它埋首就跳進(jìn)了報紙堆里，努力地翻找起來。

    斷頭鬼細(xì)細(xì)的聲音從一堆紙里隱約傳了出來：“正面寫那娃娃消息的還真沒有，不過……那地方我記得發(fā)生過好幾次案子。”

    正說著，有好幾張報紙輕飄飄地從那里邊飄了出來，輕輕落在莊歡手邊。

    98年城郊工廠，三個社會青年疑似內(nèi)訌，爭執(zhí)中持刀捅死對方。

    00年，某戶人家遭強(qiáng)盜入室搶劫，一家四口只活了一個小孩。

    ……

    07年的高中，有一個班上的學(xué)生在夜間遭人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