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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yuǎn)處有燈光,在大雨下映出一片若隱若現(xiàn)的屋影。 有地方躲雨了。 石歡擦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帶著照松徑直往光亮處跑去。 那地兒不遠(yuǎn),是一處臨江的小漁村。 兩人這路上找不到進村的方向,好不容易遇到幾個同樣匆匆往村子里趕的村民,照松開口問路,對方卻不為所動地繼續(xù)往前趕。 這冷漠的態(tài)度來得突然。 照松有些稀里糊涂,但他們還是緊跟在村民身后,就這樣一路來到了江邊的村子里。 村里道路四通八達(dá),房屋鱗次櫛比,但奇怪的是各個房子的大門緊閉。大雨滂沱,見不到一個人在外邊走動,透出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息。 兩人身上都讓雨水淋濕了,也顧不得多想,便找了戶人家的屋檐下避雨。 屋檐狹窄,這時候狂風(fēng)暴雨,根本就擋不住大風(fēng)刮過來的雨水,屋角的風(fēng)鈴也叮當(dāng)亂響。 照松往石歡身前擋了擋,一邊往這戶人家的木門上敲了敲,朗聲問道:“請問有人在嗎?我們路過此地,今夜可否在此借助一宿?” 屋里邊沉寂了半晌,好一會兒,才依稀聽到幾聲沉重的腳步響,門卻未開,一道滄桑的嗓音隔著門傳了出來,“村子不接待外人,你們走吧?!?/br> 這大雨天的還能往哪里走? 照松才擋了一會兒,身上的衣服就已經(jīng)濕透了。他眼瞥了一下石歡,她的面頰早已經(jīng)讓雨水打濕了,水珠子匯成大顆大顆地滑下來,那盤得一絲不茍的發(fā)髻也亂了,發(fā)絲胡亂貼得臉頰上。她瞧著狼狽,但看上去并不在意這些,目光沉靜地看著淅瀝瀝往下落的大雨。 她不在意,照松可在意得很。 他抿了抿嘴唇,收回了目光,雖然不知道這村子的人為什么這么不待見外人,但他還是耐心地又敲了敲門,道:“我們不是壞人,就借住一宿……您別擔(dān)心,我會付您銀子的?!?/br> 提到了銀兩,里邊又靜了一會兒,很快的,就聽吱呀一聲,木門被拉開了一條縫,從里邊露出一張讓油燈照亮的面龐。 開門的是一個五六十歲的大爺,兩鬢生白發(fā),面容布滿了滄桑的痕跡。他眉頭緊皺,眼里的目光充滿了警惕與審視。 照松本就長著一張年少無害的臉,他笑盈盈地湊上前,道:“只有我與朋友二人,路遇大雨實在沒法子了,才……” “你給多少銀子?”老人嘶啞著嗓音問。 照松一愣,他低頭在懷里摸出碎銀子遞了過去。 老人接了錢,他在手里掂量了兩下,似是覺得滿意了,這才拉開大門,放兩人進屋。 照松未動,他偏頭看向石歡,笑道:“我們今晚就在這里歇息吧?” 這雨的確是太大了,淅瀝瀝的雨聲直往地上砸,濺開大片的水花。 石歡看了看外邊,外邊烏云黑壓壓的低垂,這時候天色也不早了,況且行程也不急。她輕笑了笑,“走吧?!?/br> “我是這村子的村長,村子里窮,沒什么好招待二位的,你們就將就一晚吧?!崩先说偷偷?,他手秉著一盞油燈,佝僂著背一步一步往屋里深處走去,昏黃的燈光在黑暗的屋子里徐徐行走著。 這木屋有些年頭了,走在地上時還能聽到木頭吱呀吱呀的呻吟聲。 他們跟著村長去了側(cè)屋,房門剛一推開,一股潮濕的木頭味就撲面而來,還帶著一股濃郁的魚腥味,這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來得突然又猛烈。 “這段日子都在下雨,屋子是潮濕了些?!贝遄訉⒂蜔魯[在小屋里的一張破桌上,燈光緩緩照亮了這間狹小的屋子。 像是平常用來擺放雜物的地方,一處擺了一張小床,屋角擺著漁網(wǎng)和漁竿,另一邊還堆了不少箱子,那些木箱子十分破舊,顏色暗沉無光,一些大開,依稀能見到里面放著一些拜神用的香和蠟燭。 這間屋子沒漏水,但那股子濕氣卻重得過分了。 石歡抬眼掃了一圈四周,不止是濕氣,地板上有一股陰氣順著她的腳緩緩?fù)吓恃亍?/br> 有一道陰冷的目光正直勾勾盯著她看。 石歡輕輕抬起眼,小屋昏暗,窗外更是暗得厲害,大雨傾盆,不見天日。但就算如此,石歡也仍然能清楚見到,窗外不知何時站了一道沉沉黑影。 那道黑影無聲無息,長發(fā)披散,凌亂遮住了它的面龐,那黑沉沉的目光就這樣直勾勾與石歡對視,滿含怨恨與不甘。 窗外狂風(fēng)暴雨,有一股濃郁至極的魚腥與腐爛的臭味涌進屋里。 那邊的照松送完村長回來了,他看石歡正盯著窗外看,他也跟著看了過去,但什么也沒見到,只是這屋子莫名地發(fā)冷。他好奇問道:“這里有問題?” 是有問題,但這兒只是怨氣沉重,與她要找的妖邪無關(guān)。 那道黑影很快消失不見了。 石歡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淡淡道:“明日雨停就離開?!?/br> 照松法力淺,他依稀能感覺到這兒有點毛病,屋子異常潮濕,木地板好像能滲出水來,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的緣故,還陰冷冷的,慎得慌。 照松的后脊發(fā)涼,他摸了摸脖子,沒多問什么,應(yīng)了一聲好。 這屋里只有一張床之后,照松吹滅了油燈,老老實實地去睡地板了。 床上的被褥都透出一股沉悶的潮濕味,讓人極度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