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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石歡要上刀離開,方向還不是山上正殿,照松疑惑地邁前一步問:“道兄不隨我去找?guī)煾竼???/br> “我另有要事,片刻后就回來?!?/br> 什么要事? 門派山峰眾多,她待會兒能找到正殿嗎? 照松來不及多想,眼看著石歡要走,他下意識地也上了大刀。可他剛上去還沒站穩(wěn),大刀就倏然飛了出去,他不得已被帶得往前一傾,整個人撲向了石歡的后背,又手忙腳亂地扯住石歡腰側(cè)的衣裳,才勉強站穩(wěn)了身子。 “對……對不住……我沒站好……”照松訥訥地解釋。 “……”石歡低頭看了一眼扯住了她衣裳的手,也不見得他如今站好以后把手松開。 注意到石歡查看的動作,照松緊張得紅了臉,心臟撲通跳得飛快。他原本想瑟縮回自己的手,但是鬼使神差地,他的手卻是一點點往前,伴隨著開始變得急促的呼吸,他擁住了石歡的腰。 道兄的腰出奇的細(xì),完全不像他的師兄弟,而且道兄的身子也軟。 照松沉默地?fù)砭o了石歡,整個人卻在這一個擁抱中緩緩放松下來。 事實上回到門派的這半個月以來,他一直深陷在師兄弟死于妖怪手中的這一事中,整夜輾轉(zhuǎn),怔怔無法入眠。 如今有道兄在,他才覺著自己總算有了一個依靠。 “再不松手就丟你下去。” 石歡的聲音輕飄飄地從前方傳了過來。 照松猛然一驚,才意識到自己擁抱的這一個行為好像太出格了。他一把松開手背在背后,羞紅了臉想解釋,卻突然發(fā)現(xiàn)他與石歡已經(jīng)完全偏離了主峰,正向著前方的雪谷飛去。 石歡曾經(jīng)來過這里嗎?怎么對這兒的路這么熟悉? 眼見著兩人離雪谷越來越近,照松顧不得解釋什么,匆忙拉了拉石歡的衣袖,道:“道兄,前方禁地下了禁制,隨意進(jìn)去會受傷的!” 但他的話來不及了,雪谷已經(jīng)近在咫尺——他們肯定要被禁制給撞出去了,照松緊緊閉上眼等待疼痛到來,未曾想……面前拂來了一陣陣寒風(fēng)。 照松詫異地睜開了眼,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跟著石歡飛進(jìn)了禁地中。 怎么會這樣?照松看著石歡的背影不由得疑惑起來。 他幼時曾聽師父說過這是禁地,明明那禁制不允許任何人進(jìn)去,怎么落到道兄這兒就沒用了? 他困惑地收回了視線,看向了腳下這片土地。 雪谷是一座常年大雪飄零的山谷。 風(fēng)雪呼嘯,谷中沒有一只活物,死氣沉沉的,一眼望去,凈是白茫茫的一片。 照松讓這片白色看得眩目,壓根兒不知曉石歡此行的目的。 盡管有石歡在前邊擋去了不少風(fēng)雪,但照松還是被凍得瑟瑟發(fā)抖。這空中的空氣少得可怕,又摻著冰碴子,以至于他每呼吸一口氣胸腔都會刺痛一下。 他看了看前頭的石歡,她身上穿的衣服一直都那么薄,可就算是在雪谷這樣寒冷的地方,她也沒有什么反應(yīng),好像習(xí)慣了這么冷一樣。 一路飛到了雪谷中兩山相夾的平谷中,谷中有一處鼓起來的小包。照松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小包原來是一座雪白的殿宇。 大刀落地,照松跟著石歡走下了刀,誰曾想這地兒常年累積了不少風(fēng)雪,一腳踩下去滿是松軟,直到?jīng)]過了他的小腿,凍得他又是一個激靈。 眼看著石歡徑直往殿里面走去,照松往手心里哈了幾口熱氣,一邊打著哆嗦,一邊強撐著抬起腳一步一深地跟了上去。 常年的冰雪飄飛,大殿被凍成了一片晶瑩,房檐下懸掛著不少冰棱。石板地也凍結(jié)實了,上面還有一層薄冰,踩上去更是滑不溜秋。 石歡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咴诘厣?,大殿多年來沒有人居住,看上去無比的冷清。 忽視掉身后邊不斷傳來的滑倒聲與痛呼聲,石歡沒有在大殿亂轉(zhuǎn),而是信步來到了她曾經(jīng)居住的大殿。 較之其他屋子,她住的這處地干凈得不可思議,地面不見一片雪花,窗臺也是干干凈凈的,像是有人常來打掃一般。 見到這兒,石歡微微一頓,隨后又走上前,一手推開了門。 推開門,就見到有一人正背對著她,似是杵在房里發(fā)怔。寒風(fēng)自門外吹了進(jìn)去,那人的衣角微微翻動,身子半透明,帶著點兒飄渺虛無。 聽到開門的聲響,那人轉(zhuǎn)過身來,顯露出一張熟悉而蒼白的面容。 他眉間原有不虞,但在對上石歡的目光后,他愣在了原地,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門外這一個人容貌瞧著陌生,但她周身的氣息,還有烏黑眼眸里的輕笑,這一切都熟悉得可怕。 有多少年沒見了? 他算不清楚了,自他渡劫失敗后,就只剩下一縷殘魂,留在此地日日夜夜,為著心中那點執(zhí)念,一點一點消磨著自己所剩不多的靈力。 看著小徒弟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想靠近卻又不敢靠近的模樣,石歡嘆了一口氣,她邁步上前,伸手揉上了他的頭發(fā),笑容清淺,“是我。” 小徒弟抿了抿嘴唇,眼里的神色像是快要哭出來一樣。但他素來忍耐,硬生生把酸澀盡數(shù)收斂了去,面容上又是那一副石歡記憶里的冷清模樣。 他端端正正地向石歡行了禮,肅色道:“云清子在此等候師父多年,我就知道……師父您一定還會再回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