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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只蝴蝶飛到他身邊來。 清泉無神地看了好一會兒,慢吞吞地向蝴蝶伸出了手。那只蝴蝶悠悠盤旋了陣,然后停在了他的指尖上,漂亮的翅膀輕輕翕合。 清泉忽然就笑了起來,他抬眼看向了從屋子里走出來的石歡,伸出手向她分享,“你看?!?/br> 石歡衣角上還沾著妖怪的血跡,她周身的殺氣一厲,那只蝴蝶察覺到危險,撲扇著翅膀輕飄飄地飛走了。 看著手上落空,清泉也不覺得失望,他收回了手,慢吞吞地跟上了石歡的背影。 余下的這些年里,清泉從未清醒過,安靜又木然,無喜也無憂。話說不順溜,只會簡單蹦出一兩個字,他最喜歡的不過是捧住石歡的臉蹭額頭,一邊兒叫她jiejie。 他每叫一次,石歡就拒絕一次,擰著眉頭說“我不是”。 時間一點一點地走到了盡頭。 不比還在修煉的石歡,如今的清泉只是一個普通人,總歸也到了生命的盡頭。 有石歡的靈力溫養(yǎng),他的容貌不至于衰老到滿是皺紋,反倒年輕一如往昔,可身子骨卻差到了極點。 到了瀕死之際,他的眼神潰散,卻仍是固執(zhí)地望著她的方向喊她jiejie。 “jiejie”這個人物是他不知道歷經(jīng)多少年的執(zhí)念。 感受到他的氣息漸漸微弱,石歡嘆出一口氣,望著他的眼里溢出了一絲無奈。最后,她應了下來,“我在?!?/br> 這簡單的兩個字說出口,清泉的雙眼微微明亮了起來。 清泉伸出了手,他想再摸摸石歡的臉,可雙手變得沉重,好似拴了兩塊巨石一般強硬地拽著他的手放下。 他仍然固執(zhí)地往前伸著,直到身前的那張面容自個兒低下來,湊近了他的手心里,與他額頭相抵,蹭弄。 清泉的眼前開始模糊起來,莫名其妙的有熱呼呼的液體從眼睛里流了出來,洶涌澎湃地擋住了他看著石歡的視線。 這眼淚水真是討厭…… 可是又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頭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好像許多年以來追隨的東西終于有了一個終點。 他感覺整個人都變得很輕,輕飄飄的,意識也好像也在變遠了。 恍惚里,他回想起了不知道多少年以前,他好像還很小的時候,是誰溫柔的聲音伴著話語哄他入睡,就如現(xiàn)在一般恬然,舒服得讓他發(fā)起了困。 他找了jiejie那么多年,經(jīng)歷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重生,現(xiàn)在,他終于找到了。 他找得太累了,他需要好好的休息…… 看著清泉在她的懷里漸漸沒了氣息,石歡恍然地想起了一件事,認識了他這么久,卻從未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算了,也不重要了。 畢竟她與這個位面的最后一線牽扯,也就此斷掉了。 …… 在這個位面又修煉了不知多少年,最終,邁入修仙最后一個階段的石歡再次迎來了渡劫的日子。 搗了那么多世界的亂,天道早就想要徹底誅滅這個不穩(wěn)定的存在。 烏云低垂,電閃雷鳴,滾滾天雷來勢洶洶,一聲高過一聲地接連劈下。盡管如此,坐在山頭歷劫的人屹然不動,在她身周,甚至連護身的陣法都不曾擺設,以rou身坦然地迎接劈來的天雷。 身體被劈得皮焦rou爛,極致的痛楚在四肢百骸中游走,一點點地將她從這具身體中剝離開來。 山頭上的那個人被雷劈得不成人樣,身體四分五裂得不能再爛,天道以為石歡就此玩完的時候,卻沒想到,那一具身體正在緩緩復原。 石歡等這天很久了。 自她來到系統(tǒng)空間,就是以靈魂的形式存在,所以身體這一個容她暫時居住的東西對她而言并不重要。 慶幸的是,石歡曾在這個位面得到了煉妖壺,在這壺中,有一個只容許她的靈魂進入的,遍布妖怪存在的天地。自上次離開這個位面之后,她的魂魄就一直在煉妖壺里日夜不休的歷練。 石歡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她的魂魄早在壺中歷練得強得可怕,就連系統(tǒng)也無法勘測,所以系統(tǒng)空間的數(shù)據(jù)面板上她的精神力值一直是個問號。 他人身體的強度無法跟她的魂魄匹配,也就禁錮了她的力量。 直到天道以雷劈開了這具rou身,將她的魂魄放出,石歡才得以順利地將她的魂魄凝實,以魂化身,重新?lián)碛辛艘痪咧粚儆谒膔ou身。 重新?lián)碛猩眢w后,石歡也未做抵抗,任由天雷落下,也無法再傷她分毫。等天道疲憊,知曉再也拿石歡沒辦法,頭頂?shù)臑踉撇艥u漸散去。 天雷停了。 石歡緩緩睜開眼,她已然不在那座山頭上,四周一片云霧繚繞,有星宿圖紋在云中轉動,好似生生不息的生命輪回。 在無邊無際的云層中,有一股不一樣的氣息徐徐向她靠近,然后停在了她的面前。 那股氣息無聲無形,眼前只有飄散的云,石歡卻能清楚地感受到,身前有誰正在打量她。 “你倒是有本事?!?/br> 一道雌雄莫辨的聲音在云中散開。 “贊譽了?!笔瘹g盤腿懶洋洋地坐在了云層里,“你想讓我死,我只想活著罷了?!?/br> 況且她每在一個位面都受天道壓制,她如何甘愿。 石歡輕輕哼了一聲,道:“你現(xiàn)在找我有什么事?” “現(xiàn)在吾等已奈何不了你?!碧斓赖偷偷?,“這次召你來此,是想與你做一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