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是的,這要一死了,我們和顧云飛都說不上話?!壁w遠之對這點更為敏感一些,他先前那一死,和武當派各路npc經(jīng)營起來的良好關系全沒了,心疼死他了。 “那我們要在這里趴到什么時候?”齊思哲問。 “沖干來了,總也得離開,我們跟他去下一個地方,這里……顧云飛想必也不便動手。”李晃回答。 四人趴了許久,終于看到?jīng)_干從僻幽的深處走了出來,身后帶了數(shù)名弟子。沖干是開門授徒的,這些都是他的親傳弟子,說得上是他的親信。這樣一比,顧云飛這種小年輕顯得相當勢單力薄。而這家伙猶不知道尋找支持,只是一味蠻干。 事實上,這只是個人之間的仇怨嗎?當然不是。對掌門之位的爭奪,這根本就是政治斗爭一般復雜的事情,根本不是單靠武力就能解決的。 沖干一行人多勢眾,李晃四人不敢跟得太近,遠遠地吊在他們身后。 沖干隨后的行程安排相當無趣,都是對眼下武當情況的一些處置。武當派連日里損失這么多的重要人物,實力受損,在江湖上的威望也必然下跌。隨后要辦的喪事,要向所有江湖來客證明武當絕不會因此衰落。一些和武當有隙的門派或是個人,也有可能乘這樣的機會對武當發(fā)難,這些都需要小心應付。 沖干相當忙碌,但是看得出來,他很享受這樣的狀態(tài)。用現(xiàn)實的話來說,他就是一工作狂,工作讓他感受到充實,發(fā)號施令讓他感到興奮了。作為六大弟子之二,沖干本就在武當擁有相當?shù)臋嘞蓿茄巯麓崎T行事,總攬武當派所有事務,讓他覺得更加過癮。 “沒跑的,絕對是這家伙幕后主使的一切!”看著沖干興奮又不知疲憊的工作狀態(tài),齊思哲使勁點頭說著。只可惜,這種沒有真憑實據(jù)的推斷不會有任何人理會。 “我看今天是跟不出什么結(jié)果了。”趙遠之無奈。沖干主持門派事務,所到之處全是人,顧云飛就算真找沖干下手,也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要不,咱明兒再來?”李晃提議。 “不會錯過什么吧?”柳夏遲疑。 “這個真不好說??!”李晃嘆了口氣。 是的,此時擺在四人面前的,是屬于玩家的尷尬:下線,還是不下線的問題。 這不是單機游戲,他們四人就算下了線,顧云飛、沖干,他們這些永遠活在虛擬世界中的角色還是會繼續(xù)行事。李晃他們不在的時候,顧云飛被抓到,或是沖干被顧云飛擊殺,這全都是有可能的。 但問題是,玩家不可能像npc一樣完全活在虛擬世界中,他們還有真正的生活要去處理,工作、學習,都不可能因為游戲而舍棄,這些是屬于玩家的無奈。 “先下了吧,明天再來看?!崩罨问抢碇切屯婕遥劭磿r間差不多,終于還是做出決定。 “嗯,明天見?!绷母胶?。 “明天見。”趙遠之點頭。 “我。。。再等會兒?”齊思哲猶豫得厲害。 “那隨你了。”其他三人也沒太理會。 “你們先下吧!”齊思哲和三人道了別,準備再多混一會兒。 第二十四節(jié) 李晃下線了。一看房間里,代輝那三個還頂著游戲頭盔忙碌呢!代輝作為武當派玩家,這一夜,恐怕又會選擇不眠不休,不過這種事對于寢室這三位來說已是極其正常的事了。 一天很快過去。 武當派的大事件,自然成了李晃同學口中討論的熱題。而被劉銳鋒大肆屠戮的傷痛,僅僅過去兩天就已經(jīng)被遺忘了許多。游戲,有時就是這么簡單。 非武當派的玩家目前為止參與度不高,但也抵擋不了他們的熱情。來上課的玩家同學幾乎都帶著各自可以連接網(wǎng)絡的電子設備,時不時就會偷瞄一眼最新動態(tài)。最終收獲到的情報,是武當派擇日就將為紫鶴真人、沖冥還有趙寒三人一同舉辦葬禮。而這個擇出的日子,正巧就是今天的晚高峰時期。 說實話,李晃并不太相信游戲官方所謂一切都受npc和玩家自主的說法。就看這個葬禮最終確定的時間吧,正巧就是現(xiàn)實中所有人下班放學吃過晚飯可以放心開始享受游戲的時間。讓更多的玩家可以參與進這種大活動,這顯然是游戲運營方才會有的念頭。 結(jié)束一天的課程,相約游戲再見后,同學們各自回去進入游戲。 李晃作為特別人物,是昨天唯一一個非武當玩家,卻可以進入武當派的。但到了今天人可就多了。紫鶴真人、沖冥、趙寒的葬禮,沒理由不讓旁人上山參加。 可是等玩家進了游戲后才知道,即便是葬禮,武當派也不是來者不拒。這三位是何等人物?豈是阿貓阿狗就可以隨便參加的? 但是這么多的玩家被視為阿貓阿狗,就讓大家無法忍耐了,一時間群憤激昂,武當山腰的解劍池旁,玩家就要和武當派發(fā)生沖突時,卻沒想到各門各派的當家npc齊齊站出來說話了。 玩家此時,才深刻感受到了門派的束縛。各大門派的npc紛紛發(fā)威。不聽話的玩家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受到了處罰,扣門派貢獻門派聲望那都是輕的。 這一下玩家傻眼了,終于知道和npc叫板事實上就等于和系統(tǒng)叫板,是胳膊擰大腿的行為。 那么如此大事件,除了武當派的玩家,就沒人可以參與了嗎?倒也不盡然。各門派的npc前來吊唁,也有點名帶到門派的玩家。而這時候,玩家發(fā)現(xiàn)平時門派積累的重要性了。門派貢獻、聲望,在信天樓系統(tǒng)中的排位,此時都成了會被npc點名點中的重要標準。 “人在江湖”真實自由的游戲系統(tǒng),在此時表現(xiàn)出了真實的殘酷性。 李晃的很多同學都沒能參加這次盛會,只有姚夢婕,作為華山派信天樓修為榜上有數(shù)的高手,這次被門派npc點名點到,和幾個同樣在門派中有名的玩家一同隨華山派掌門云天都以及座下幾名頂尖npc一同前來武當山吊唁。 除此以外的江湖各大門派、世家,都有派人專程前來。從來人上也可以清晰看得出關系的好壞。像那些和武當并無過多往來的,基本就是隨便派個人來意思意思,以江湖同道的身份應付一下禮節(jié)。 既便如此,武當派這一天上山的人也多出了許多。 解劍池這邊加派了更多的人手,玩家也能領到相應的看守任務,而且獎勵比起平時日常要豐厚許多。 李晃本就在武當山上,這些情況,都是從無法上山的同學那發(fā)來的抱怨傳書中得知的。至于能上山的姚夢婕,飛鴿傳書的內(nèi)容就簡單躲了,倆字:在哪? 李晃活動的地點也不固定,所以暫時沒有明確回復。一掃好友欄,柳夏、趙遠之、齊思哲都在線呢!李晃和三人回合,一見面齊思哲就慘兮兮地向他抱怨:“好困!” “沒睡?”李晃詫異。 “是啊…”齊思哲啞著聲音,“盯了一天,結(jié)果啥也沒發(fā)現(xiàn)?!?/br> “你真夠可以的?!崩罨胃锌?。 “是啊…”齊思哲哭喪著臉,“我盯了一小時,想,現(xiàn)在下吧!可一準備下了,又想,萬一這一下,立刻有情況咋辦?再等會兒吧。然后一等就一小時后又一小時,越往后,越覺得不等下去之前就全浪費了?!?/br> “那現(xiàn)在你總算知道,確實是全浪費了吧?”李晃同情地拍拍他。 “是的,全浪費了?!饼R思哲淚流滿面。 “葬禮應該是在祠堂那邊吧?”李晃隨后問趙遠之。 趙遠之點頭,他雖然露面不是太方便,但大廳消息毫無難度,該了解的已經(jīng)都了解清楚了。 “我們還是老地方?”趙遠之提議。 “人一定很多,我們先進去再說?!崩罨握f道。 商議妥當,四人還是走的那條老路,通過半人高的墻洞,鉆進了祠堂院內(nèi)。 祠堂已經(jīng)被好生打理過。沖冥的尸體也已經(jīng)從天目山那邊帶回。此時這位犧牲自己的大師兄已經(jīng)被換上了干凈的壽衣,安靜地躺在祠堂中。而殺死他的兇手趙寒,穿著和他同樣的壽衣,一樣安靜地躺在他身邊。 李晃幾人看到院里人多,便混入人群中沒再找那藏身處隱蔽,只是祠堂內(nèi)他們四個實在有點不方便進入。 各門派的npc、玩家輪番進入靈堂吊唁,祠堂內(nèi)一片肅穆,即便是玩家,身臨這種環(huán)境和氣氛,竟然也不太好意思玩鬧了。前來吊唁的npc,不乏情真意切之人,就連少林方丈晦明大師,看到老友離世都流露出了唏噓失落的神情,根本沒說什么“早登極樂”一類的話。在好生感慨了一陣后,這時正在一旁覺得自己六要未凈而身佛祖誦經(jīng)懺悔呢! 就在少林一派吊唁完退讓到一旁后,祠堂院門外突然起了一陣sao亂。門口的武當?shù)茏?,結(jié)成七截劍陣,卻沒有立即動手,反倒是跟著這個人的步伐一同退入院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被視為眼前這場喪事的罪魁禍首:顧云飛。 祠堂院內(nèi)一片嘩然。 誰也不會想到這個罪魁禍首居然還敢現(xiàn)身武當,結(jié)劍陣的弟子們也是因此才不知所措,仿佛伴舞一般,圍在顧云飛的身遭就陪他走進來了。 “顧云飛,你居然還敢來!”沖干從靈堂里走了出來。 “我為什么不敢來。”顧云飛的回答依舊針鋒相對。 “師父、大師兄、四師弟就在這里,你拿什么面目來面對他們?”沖干怒道。 “人不是我殺的,我問心無愧,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是來給師父、大師兄上香的?!鳖櫾骑w淡淡地說道。 沖干表現(xiàn)得更加憤怒:“你以為你這番舉動,就可以讓人相信你了嗎?” “為什么不可以呢?”一個聲音自顧云飛的身后響起,一人背負著雙手緩緩地走了過來。他一身剪裁合體的綢緞衣裳,乍一看倒像是個出身名門世家的公子哥,只是腰間墜著的那顆在白晝下也有些晃眼的大珠子,卻又將他襯得有些粗俗。名門公子,可不會用這種不加修飾的搶眼裝飾,他們是最講究分寸的,少一分多一分都不行。而眼前這位,多了這枚大珠子的襯托,倒是很有一副暴發(fā)戶的嘴臉了。 在場的玩家?guī)缀鯖]人識得這位,倒是沖干看到來人后一怔,叫出了口“四師弟,你來了?!?/br> 四師弟! 武當派六大弟子之四,紫鶴真人親傳,最終卻是回家接管了家業(yè)的蘇萬言?別說是玩家了,就是npc,也少有見過這位六大弟子之一真面目的。李晃雖然做過給蘇萬方送信的任務,但人那是富家大宅,就算他是武當山下來的弟子,也沒能見得蘇萬言一面。書信最后給了人家的門房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而現(xiàn)在,蘇萬言,終于讓人看到了他的廬山真面目。這個江南富豪,往這堆江湖俠客當中一站,氣質(zhì)那叫一個格格不入,如果非要一個詞來形容的話,絕對就應該是:紈绔。 “二師兄,別來無恙?!碧K萬言朝沖干施了個禮,模樣全無江湖客的豪邁,多的是商人和氣生財?shù)目吞住?/br> 這禮數(shù)顯然讓沖干也有些不適應,不自然地道:“既然來了,就先給師父、師兄還有五師弟上柱香吧!” “小師弟先來的,還是讓他先吧!”蘇萬言搖了搖頭。 沖干眉頭一皺。蘇萬言剛才現(xiàn)身時接他的話頭,就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眼下這話…… “四師弟難道還不知道,師父、大師兄還有五師弟的死,都是顧云飛伙同他人所謂嗎?”沖干問道。 “是嗎?但是小師弟說他沒有呀!”蘇萬方回道。 “四師弟可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所騙。”沖干眉頭皺得越發(fā)緊。 “花言巧語?小師弟?”蘇萬言把這兩詞列在一起,笑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又何曾想到過,小師弟居然能做出這般殘忍之事。從他劍下僥幸逃生,試圖戳穿他惡行的五師弟,也被他強行殺人滅口。唉,這都怪我?。」治姨笠?,明知有人狼子野心,居然還疏于防范,趙師弟啊……”沖干說到這,眼淚險些就要飛出來了,結(jié)果就聽蘇萬言那邊來了一句:“既然都已經(jīng)死無對證了,何不相信小師弟所說?大家和氣生財嘛!” 別說武當派的了,就是別門別派的,聽了這話都徹底嘩然。這說的像是人話嗎?如此大事,扯出個和氣生財來,當大家是什么? “四師弟你休利胡言亂語!”沖干很嚴肅地斥責上了。 蘇萬言攤了攤手說:“趙寒是被顧云飛所殺,這事有人親眼看到嗎?” 對蘇萬言方才那和氣生財?shù)难哉摬粷M的人顯然很多,立時就有人跳出來叫道:“我看到了?!?/br> 蘇萬言回頭看了看。常年不在武當山,他不認得的人實在太多了。見認不出跳出來的這位,也沒去在意,只是問道:“是你親眼所見?” “當然?!?/br> 蘇萬言的眼睛微微瞇起:“親眼看見,顧云飛的劍刺進了趙寒的致命傷口?” 那人一愣,張大了嘴,想說什么,卻半天沒能說出口。他突然憶起,當時他是第一個追進趙寒房間,只是進去時,趙寒已經(jīng)倒在地上,顧云飛提劍立在一旁,所以下意識地就判斷出是顧云飛殺了趙寒??墒聦嵣夏亍]有親眼看到顧云飛擊殺趙寒的過程。 “看,顯然你沒有,你只是進去后看到顧云飛站在趙寒身旁而已,如果那時候站在一旁的是二師兄,你會不會以為二師兄就是殺人兇手?”蘇萬言追問。 “可……可這也不能說明趙寒就不是顧云飛所殺?” “是的。所以說,顧云飛只是有嫌疑,我們不能因此就認定是他所殺。到底是誰所殺呢?好遺憾趙寒已經(jīng)死了,死無對證了,這可就有點難辦了,是不是啊二師兄?”蘇萬言突然把話頭拋向沖干。 沒等沖干回答,靈堂內(nèi)的一位名宿卻發(fā)言了:“紫鶴的徒弟,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象話。” “喲,您是?”蘇萬言一看就知道是門派長輩,但是很遺憾,長輩他也不認識。 “四師弟休得無禮,這位是紫英師叔。”沖干說道。 說話的正是紫英,昨天被凌非笑空手震斷長劍,丟人丟到外層空間了,對凌非笑的厭惡感更甚。恨屋及烏的,現(xiàn)在連同蘇萬言也一起討厭上了。這蘇萬言,都不用去考慮武功,單看這一身打扮就礙眼得厲害。 “紫英師叔有何高見啊?”蘇萬言朝師叔施了禮后,就樂呵呵地問了起來。一團和氣的笑容,從他進了這個院內(nèi)開始就一直沒有從臉上褪下過。 “顧云飛罪無可恕,已經(jīng)沒什么可說的了。你若知趣,就快快動手將他拿下,也算是為武當、為你師父盡一份心?!弊嫌⒄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