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節(jié)
“大嫂,我……是來向您和大哥辭行的!” 大強將果籃遞上,臉上沒了往日的狠冽,但也并沒農(nóng)村人的氣息,樸實中帶著領(lǐng)導(dǎo)人的風范,看向母親時,濃郁的孝順都寫在了眼底,嘴角始終掛著微笑。 硯青伸手接過,挑眉拍拍男人的肩膀:“強子,我感覺你不一樣了!” “謝謝大嫂,這條命是您和大哥給的,我會珍惜的,林堂主已經(jīng)收留了我的那群兄弟,也沒什么后顧之憂了,這個……”看看那果籃,尷尬道:“我身上的錢不多,您也別介意!” “當然不會,進來!”拉過老太太的手,一同進屋。 柳嘯龍看到進來的人時,想起身,奈何動彈不得,只能深深的凝望著那位老母親,似乎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淡笑道:“你們來了?” “你就是那個一直照顧他的柳先生吧?在這里老身替他謝謝您了!”老太太彎腰鞠躬。 “別別別,該我感謝他!” 大強將硯青拉到了床頭,退后五步,抿唇唇瓣,紅著眼眶道:“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么,妻子孩子都死了,每天腦海里全是他們被殘害的畫面,夜夜夢到孩子們圍著我,然而每次午夜夢回時,都空歡喜一場,每天就這樣受著嚴重的打擊,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最近一直生活在監(jiān)獄里,可我發(fā)現(xiàn),放下后,我不再做夢了,從來沒這么安心過,或許是琳兒也放下了吧,總之我現(xiàn)在很踏實,大哥,這么多年,是強子不懂事,一直以為被抓沒什么,您會保住我,漸漸的,把這當成了理所當然的事,現(xiàn)在我才知道,您并不想這樣,可我卻硬逼著您,強子知道錯了!”說完跪了下去。 硯青剛要去拉,就見丈夫斜睨過來,那眼神是讓她不要過去,只能站著。 有什么比洗心革面更重要? “我?guī)锥认胩岚文?,不過比起現(xiàn)在,覺得這樣更好,以后好好做人,有什么困難……” 沒等柳嘯龍說完,大強就搖搖頭:“大哥,我不會有什么困難的,即便有,我也不會找您,人嘛,活著哪能沒困難?總不能有點事就找您吧?那我不就等于是個寄生蟲嗎?” “其實尋求社會幫助……” “大嫂,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到了需要社會幫助的地步,我會接受的,我們買了下午的火車票,從此就不會再出現(xiàn)在這里了,大嫂,我對您沒什么可說的,但是我想您懂!”彎腰拜了三下才站起來攙扶著母親向門外走去。 就要拐彎時,還是忍不住轉(zhuǎn)頭望向那夫妻倆:“如果你們哪天需要我?guī)椭x不容辭,大哥,大嫂,再見!” 柳嘯龍抿唇點點頭:“再見!” 硯青忍俊不禁,低頭瞅著丈夫道:“瞧,把一個人勸上正途,是不是把一個好人拉進黑道要有成就感?” “是啊,走正道確實不錯,不過像他這樣的要買房子,只能等下輩子了!”某男轉(zhuǎn)回頭懶懶的回,但也好似了卻了一樁心事,嘴角淡淡的笑意始終沒消失。 “你……還是那句話,漂白吧,別等快死時才來后悔!”咋還軟硬不吃呢? 柳嘯龍一把拉過妻子的左手搖了搖:“我要不黑,你這些還能有嗎?”瞅著那鉆石手表和戒指。 “我可以不要這些!”什么房子都可以不要,只要個心安理得。 “可你已經(jīng)戴了!” 某女長嘆一聲,她也知道不可能,但……算了,誰叫她也上了賊船?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硯青,謝了!” 沒有回頭去看,邊開門邊笑道:“我?guī)退皇菫榱四?,勸人浪子回頭本就是我的職責!”他也會跟她說謝謝,都知道北淪山是她救他的,都沒說謝呢,但她會永遠記住這一刻的,見陸天豪正在外面徘徊便唾棄道:“幼稚!” 陸天豪剛想回敬一句,但女人已經(jīng)走進了電梯,聳聳肩,掛上笑容開門進屋。 “我想休息會……”柳嘯龍慵懶的轉(zhuǎn)頭發(fā)牢sao,然而在看到來人時,眼皮跳了無數(shù)下才被烏云籠罩,眉頭擰緊,懶得理會。 “哎呀!”某陸同學也傻了,盯著床上慘不忍睹的死對頭差點栽了個跟斗,沒有露出嘲笑,而是有著擔憂的大步過去將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伸手戳戳懸空的腿,被人砍了? “嘖嘖嘖!誰的手法這么出神入化?太有藝術(shù)細胞了!”不忘大力搖搖那綁得跟臉盆粗的腿,蕩秋千一樣。 柳嘯龍額頭青筋爆出,不過也沒露出憤怒,而是陰郁的瞪著那個幸災(zāi)樂禍的男人。 屋子內(nèi)并沒云逸會的人,或許都百分百確定陸天豪不敢在此時動手,丁點戒心都無。 陸天豪欣賞了半天,后豎起大拇指:“柳老大,你這新形象可以去參加化妝舞會了,肯定拿第一名!” 鳳眼內(nèi)有了陰冷,依舊不說話。 “來,跟哥說說,誰干的?老子這就去幫你報仇!”表情那叫一個真摯,仿佛真會去一樣。 某柳干脆合上雙眼,來個眼不見為凈。 陸天豪越玩越上頭,再次搖了搖:“真可憐!”不斷搖頭,就差沒垂首頓足嚎啕大哭了,長嘆道:“哎!說真的,看到你這樣,不知道為什么,我這心跟針扎一樣,太痛了!”邊說邊搖。 “滾!”柳嘯龍忍痛忍得額頭冒冷汗,終于擠出了一個臟字。 “我說你這人怎么這么不知好歹?我好心想幫你,怎么還罵人呢?”繼續(xù)搖,好似很好玩一樣。 某柳深吸一口氣,繼續(xù)視若無睹。 某陸卻沒有要識趣的離開,反而還繼續(xù)雪上加霜:“你這形象太適合埃及那玩意兒了,哎!算了,本來還想嘲笑你幾句的,但是看你如此的凄慘,我也不忍心,好好休息吧,有空再來看你!”抬手大力拍拍傷者打著石膏的大腿,聽到了一道悶哼聲也沒在意,這才轉(zhuǎn)身離去。 狹長的眸子瞇開一條縫隙,冷冷的盯著敵人離開視線,喉結(jié)開始滾動,殺氣緩緩聚集瞳孔,轉(zhuǎn)換為腥紅,不斷的跳躍,拳頭慢慢放開,嘴角勾出一抹殘忍的冷笑,眼皮輕柔的覆蓋住所有嗜血。 “大哥,他怎么傷得這么嚴重?” “不是闌尾炎嗎?” 走廊內(nèi),羅保和鐘飛云都奇怪的詢問,也沒聽說他被人群毆吧? 陸天豪笑道:“你們也少去譏笑他人,說不定哪天就輪到你們了,飛云,一會到道館等我!” 鐘飛云心里一驚,仰頭望向領(lǐng)導(dǎo)的面孔,看不出有何不對勁,可為何要叫他去道館?點頭道:“知道了!” “阿保,晚上陪我去見見刀疤三,他盛情款待,哪能不給點面子?” 羅保贊同的點頭:“柳嘯龍有傷在身,定會缺席,那么大哥可以趁這個機會拉攏他,好歹咱們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這樣一來,勢力算增大了不少,到時候要拿下云逸會指日可待。 鐘飛云還在想到底出了什么狀況,道館里有人需要見還是…… 很快他就明白了…… 道館內(nèi),空無一人,陸天豪已經(jīng)穿戴整齊,邊將一條黑色帶子拴在腰間邊撇了一眼地上的一套服飾:“穿上!”容不得人拒絕的口吻。 寬松的跆拳道服令男人此刻有著一股蓄勢待發(fā),劍拔弩張,不再有笑容,站到中間后就雙手叉腰冷冷的盯著前方。 鐘飛云感覺到了呼吸都變得壓抑,大哥第一次這么憤怒吧?難道那件事他知道了?不得不褪去所有衣物,撿起地上的道服穿好,一步一步的向上走,直到離男人只有一米時才低頭認錯:“大哥,我……” ‘砰!’ 沒有穿鞋襪的大腳形同一陣風一樣掃向了手下的脖頸,勾住后便向地上一甩。 龐然大物倒地,濺起細塵,烈陽透過玻璃照在鐘飛云的臉上,表情痛苦難當,先著地的側(cè)腦磕得接近碎裂,平躺好做深呼吸,視線也因為這一腳而變得模糊不清,望向正在向他勾手指的男人:“大哥……我錯了……” 陸天豪挽起袖子,眸中全是狠辣,揚唇道:“今天,要么你打倒我,要么自行了斷,起來!” “大哥來真的嗎?”鐘飛云爬起身,揉著脖頸問,也不再當這是開玩笑了,心顫抖,無比的驚懼,漂亮鳳眼不斷的瞇起。 “不想死,就打倒我!”陸天豪說完就收起笑,舉起拳頭,雙腳開始來回跳躍:“我跆拳道沒有你好,這算給了你一個機會,出招吧!” 鐘飛云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好!”說完便神情一凌,舉起拳頭攻擊了過去。 陸天豪驟然彎腰躲過,同一時間握緊拳頭使出全身的力量打向手下的膝蓋骨。 鐘飛云仿佛料到了一樣,在拳頭還沒攻擊到時,一個旋轉(zhuǎn)騰空身體,落體之前抬腳踢向統(tǒng)治者的后腦,這速度,基本世界上沒有幾個人可以擋開,這次卻失敗了,腳尖僅僅只沾到了頭發(fā)絲,驚悚的瞪大眼,剛想翻身滾向遠處,腹部卻傳來震痛。 只見陸天豪在手下還沒落地之前就抬腳踹向了他的小腹,表情有了難得的狂怒,面部甚至都開始猙獰,可見真的是到了不允許手下犯丁點錯的地步,即便是在為他打算,那也是死路一條。 “喀吧!” 男人飛出三米,后落地,不知是哪根骨頭斷裂,軀體彈了幾下才開始在地上打滾,左手緊緊捂住右手臂,痛得呲牙咧嘴,瀏海在短短幾分鐘就被汗珠浸濕,這一刻他知道再打下去,肯定會癱瘓,大哥打架很少用出全力,哪怕是跟柳嘯龍決斗,而這次,卻如此的認真。 眼淚順著眼角落了下來:“大哥……饒命……” “起來!”陸天豪森冷的伸手指著地上打滾的手下大喝,歷眼怒瞪。 鐘飛云每呼吸一次,肺部都仿佛正被空氣刺穿,痛徹心扉,一招他都抵抗不了,剛開始的自信磨滅,雖說大哥跆拳道不好,那是因為他覺得這武功是最底層的,不屑去練,可他其他功夫已經(jīng)練就了一具無人能及的體魄,一拳頭足以要一個成年男人的命,別說打倒了,十招之內(nèi)不死就算是奇跡。 可大哥從來不會開玩笑,現(xiàn)在不想辦法打倒他,今天就會是他的死期,咬咬牙站了起來,手臂斷裂一條,要如何對抗? 陸天豪收起右手,臉不紅氣不喘的哼笑:“我讓你三分,只用這只手,飛云,你跟了我這么多年,論公論私,我都該給你一次機會,臥龍幫不要廢物,這都打不過,留你何用?” “那就多謝了!”鐘飛云將全身的力道都匯聚雙腳和左手,大步跑過去大喝一聲,攻擊向陸天豪的雙腿。 某陸也不再小覷,撇開雙腿一躍而起,落地時單膝跪地,手肘狠狠頂下。 飛云迅速滾開。 ‘砰!’ 手肘頂在了地上,瞬間劇痛傳來。 借著這個難得機會,鐘飛云彎曲腳趾,猛地踢向其側(cè)腦:“哈!” “唔!” 陸天豪全身脫離地吸引力,在空中翻了幾個圈才摔倒,可沒有像死魚一樣倒下,碰觸到地面時,一個鯉魚打挺站起,或許是小瞧了手下的反應(yīng)能力,剛站穩(wěn)就被撲倒,見一拳頭要落下,立馬抬手抓住手下左手的肩窩,大拇指‘噌’的一下低進了一根筋骨。 鐘飛云感覺到這一頂令他要揮下的拳頭變得無力,甚至整條手臂都廢了般,鉆心的痛直沖腦門,全身陷入了麻痹狀態(tài),下一秒下顎就被打了一拳,來不及倒下,胸口又被重擊。 “?。 ?/br> 慘叫著倒地。 “大哥……” 某陸一手按著手下的脖子,一手在地上一撐,全身彈起,落地后,一條膝蓋沉重的落在了對方的腹部,一只腳踩踏著地面。 “嘔……噗……!” 鐘飛云伸出顫抖的手抓住了身上的男人,一股鮮紅大力噴發(fā)出,眼眶內(nèi)的霧氣更勝,祈求道:“我知道……錯了!”斷斷續(xù)續(xù),說完又偏頭吐出一口血液。 陸天豪抓起手下的衣領(lǐng),拳頭高高舉起,扭曲著薄唇剛要沖其臉部打下時……盯著鐘飛云眼里的悔恨而即時收手,有些氣喘的警告:“以后再敢擅自做主,一旦被查到,絕無回旋的余地!” “不會……”飛云立刻搖頭。 “飛云,你讓我很失望,但過了今天,我希望你還是從前的你,不要試圖有野心,那只會害死你!”甩開衣襟,站起身走向了更衣室。 鐘飛云很想再說什么,但喉頭翻滾著想繼續(xù)嘔出艷紅,失望嗎?大哥第一次對他說失望,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只想著快些收服屬于云逸會的一切,原來他錯了,可您現(xiàn)在每天和硯青走那么近,到什么時候您才會動手? 紅顏禍水,到時候您真的能下手嗎? 沒錯,對硯青他是不討厭,可如果她成了大伙報仇的絆腳石,他會殺了她的,千千萬萬的兄弟都在等著報仇雪恨,將那些人一一手刃,您忘了您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也忘了我們的家人是怎么死的…… 看著陸天豪從更衣室出來,正在穿西裝外套便艱難的坐起身,低頭苦澀道:“大哥,您還記得老夫人和老爺是怎么死的了嗎?” “有話直說!”陸天豪站定,看都懶得去看了。 “最近下面的人都在說,您對硯青用了真感情,都說您把我們的仇都忘了,說您不會再搞云逸會,是真的嗎?”豆大的眼珠落地。 淡粉薄唇開始緊抿,許久后才沉聲道:“硯青是硯青,柳嘯龍是柳嘯龍,這種廢話你最好不要再問!” ‘咚咚咚’ 腳步聲漸漸遠離,鐘飛云揚唇笑了,您記得就好,現(xiàn)在臥龍幫和云逸會旗鼓相當,除了財力上對方更勝一籌外,人力基本都沒太大的懸殊,這就是暗地里打仗,誰贏誰就可以安然無恙的坐好第一梟雄的寶座,再無勁敵,這一天他等得心都要碎了。 可有什么辦法?勢均力敵下,開戰(zhàn)了,靠的就全是運氣,有可能臥龍幫會從此消失,有可能是云逸會,不管大伙怎么努力,云逸會總是能趕上,沒有一天是處于下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