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節(jié)
老三邊趴在被母親拖過的瓷磚地面上畫畫邊仰頭道:“mama,您幸苦了!” 硯青差點打滑,就這么栽下去,驚訝的與兒子對視:“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您幸苦了!” “天啊,兒子,你什么時候這么懂事了?”硯青喜出望外,他居然知道她很幸苦了。 柳嘯龍也很意外兒子今天突然變得這么乖巧,莫不是闖禍了? 老大見母親要去抱老三就冷冷道:“今天老師說了很多關于父母的事情,她說爸爸mama很幸苦,要我們好好愛戴!” “老師還說mama是世界上最最好的人!”小四也樂呵呵的將老師說過的話重復:“你們長大后要好好對他們,因為沒有他們,就沒有你們,在你小的時候,還在搖籃里的時候,是mama溫暖的手拍著你們,哄著你們睡覺的,當你們把粑粑拉在褲褲里的時候,是爸爸不嫌棄的用手給你們將粑粑洗干凈的!” “爸爸mama現(xiàn)在總是有用不完的力氣來愛護你們,但有一天,他們會頭發(fā)變白,牙齒掉光,那個時候,你們就要像他們一樣不嫌棄的為他們洗澡,給他們溫暖!” 硯青看看柳嘯龍,柳嘯龍也看看硯青,老師教了這么多呢? 老二道:“媽,爸,你們放心,等你們牙齒掉了,我就天天給你們煮粥吃!” “那我就給你們洗衣服!”老三舉手。 “我背著你們?nèi)ド⒉剑 崩洗笠才e手。 小四則爬進父親的懷里撒嬌道:“媽咪說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那我就親手給爹地媽咪做一件棉襖!爹地,我愛你!”當然,這也是老師說的,回家了看到父母忙碌,一定要說一聲你們幸苦了,因為他們的忙碌都是為了他們,也要經(jīng)常說愛他們的話,這樣才可以讓他們每天都開開心心。 看來老師說的是真的,爹地和媽咪真的很喜歡聽吖! 硯青感動得都快哭了,抱起老三拍著那屁股道:“兒子,你終于長大成人了!”都知道她很幸苦了,真沒選錯學校,這老師是個盡責的老師,雖然她早就看出那女老師有點勢利眼,從貧民學校跳槽的,但現(xiàn)在卻覺得這錢拿得值得,她沒有辜負大伙對她的期望,拿了高薪,也更加努力的教導,幼兒園啊,居然能讓孩子們說出這話,不簡單。 “mama,我也愛你!我們都愛你!” 老三親了親母親的臉頰,獻寶道:“老師說了,要經(jīng)常給爸爸mama一個吻,您開心嗎?” “開心,mama很開心!”太開心了,有空她得請那老師吃飯,感謝她全家。 這么頑皮的孩子,都能說出這么貼心的話,還給她做棉襖呢,仿佛多年的含辛茹苦,終于得到了回報一樣,眼眶都紅了。 老三乘勝追擊:“那晚上mama和爸爸不要分開睡了好不好?爸爸是大樹,mama是葉子,我們就是你們的小果子!” “好!”硯青剛回答就覺得不對勁,苦笑道:“這也是老師教的?”這老師教得還真多,家里事也管嗎?但她不反感,如果她和柳嘯龍是恩愛夫妻,一定會很高興這老師盡忠職守,畢竟有幾個老師不是拿了錢,教一些該教的,哪里管這些? 柳嘯龍捧著女兒的小臉道:“聽老師的話是對的,但……” “但什么但?老師怎么說,就怎么做!”硯青瞪了男人一眼,得了便宜還賣乖,不能讓孩子覺得老師的話不可信才行。 “真的嗎?媽咪,老師太厲害了!”天啊,想不到爹地和媽咪都這么聽她的話,越來越崇拜老師了。 柳嘯龍微微一笑,寵溺道:“時間不早了,你們該去寫作業(yè)睡覺了!” “遵命!” 四個寶寶樂呵呵的跑上樓,早知道他們這么怕老師,就要求他們帶他們?nèi)サ纤鼓嵬媪?,每次一提,都說不能玩物喪志,小孩子不就是要玩的嗎?長這么大,一次都沒去過,連皇甫叔叔和子琰和美麗阿姨都去過了。 羨慕啊。 柳嘯龍剛要起身,就見女人臉上帶著后悔便道:“放心吧,我對你,早就沒了那股熱情了!”說完就勾唇也跟著上樓。 某女咬咬牙,你以為我就有嗎?呸!沒熱情,誰稀罕一樣,該死的,就說吧,他其實在某種程度上,早就看膩她了,難道是自己真的老了? 抱著被子踢開主臥,就見男人像個爺一樣躺在床的正中,完全不給她留位置,很想叫他睡地上去,但想到是自己同意一起睡的,而且對方也對她沒了生理上的反應,無所謂的將毛毯鋪在地上,關燈,躺了進去。 空間相當靜謐,兩個人已經(jīng)有多久沒有這樣睡同一個房間了?男人也不再像曾經(jīng)那樣總是想方設法的蓋同一個被窩,反而很平靜的望著漆黑的天花板道:“那晚……你怎么想的?” “哪晚?”硯青也不劍拔弩張,反而有一些緊張,所以很快就回了過去。 “喝醉的……算了,睡吧!” 聽到一聲粗聲喘息,后又均勻,硯青才安心的閉目,是想問喝醉的那晚,對他說的那些話有什么看法吧?既然這么想知道,為何現(xiàn)在不來說一次?以為他會說的,原來這么多年的了解又出現(xiàn)漏洞,越想越難受,翻身坐起,瞪著那月光下的俊臉道:“柳嘯龍,難道正常情況下,你就不會說嗎?還是說不出口?因為你心里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對不對?混蛋!”掀開被子,穿著睡衣和拖鞋就跑了出去。 王八蛋,記得這么清楚,為何又去那女人哪里?是誰說不去的? ‘砰!’ 聽到大力的關門聲,男人打開燈,也坐了起來,苦惱的抓抓頭發(fā),下床跟了出去,也沒來得及換衣服,見對方這次不只是在院子里坐坐,而是開車而出,立刻瞠目大喊道:“硯青,你去哪里?” ‘嗖’的一聲,金黃色跑車沖下了山。 某柳驚慌的打開車門跟上,大晚上的,開這么快,她就不怕出現(xiàn)交通意外?且開車技術那么爛,越想臉越冷,同樣加快速度,這樣一路尾隨。 硯青也不知道她今天為什么這么生氣,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只知道拼命的橫沖直闖,從后視鏡看到了那討厭的勞斯萊斯,更來勁了,開得更快。 “硯青,你給我停下,硯青,你瘋了?” ‘叭叭叭叭!’ 喇叭聲,和男人時不時探出頭的咆哮聲都無法阻止女人的發(fā)狂,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這么大的火氣? 或許是大半夜,所以道路上幾乎沒有多少車輛,路燈顯示的又是金黃色,所以女人那是暢通無阻的飚車,當然,現(xiàn)在的莽撞,只會換來明日的憂傷,因為已經(jīng)不知道被拍了多少次超車了,向來注重犯錯的硯青,這一刻卻將那些全部拋卻,如此的任性,是從小到大第一次。 在所有人眼里,她是個最最守法的人,也是個懂事的人,不會像那些官家小姐一樣鬧小脾氣,不會無理取鬧,做事井井有條,雖然時而說幾句臟話,但也被做事不馬虎而掩蓋,可她也是個人,也想任性一次。 剛才要不是沖出來,一定會抓著男人大吼大叫一番,再生氣,也得忍著,不能讓人說成是個不折不扣的妒婦,是的,妒婦,從小就很妒忌父母愛別的小孩,除了英姿,多少次和他們吵架,不可以對別的孩子比她好。 有一次還殘忍的大哭著不要mama再生,到了干爹家,更是變本加厲,也是因為這個,宋鑫出事了,真的很擔心,因為她一去,宋鑫的地位就完全沒了,好多次看到宋鑫躲在角落里哭,還偷著樂呢。 長大了才明白,小時候的自己有多可惡,進了部隊,連長對任何人都比對她好,就對她最嚴格,一開始很生氣,很想殺人,直到做了幾年警察,她明白了,其實連長就是要她明白,沒有人有義務就只對你一個人好,壓制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卻要原形畢露了嗎? 還以為自己真的長大了,在認識這個男人后,又恢復了從前,不會的,不是很快就要離婚了嗎?很快就會過去的,不會有人知道她的心眼很小,還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 “硯青,你給我停下,聽到?jīng)]有!” 柳嘯龍是追一路,喊一路,急得額頭冒出汗珠,見到有大客車迎面而來就狠狠捏緊方向盤,該死的,她到底要干什么? 怒氣已經(jīng)顯而易見了。 硯青沒有聽他的,反而很想甩掉,為什么要跟來?難道不知道她現(xiàn)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嗎? 開了兩個小時,再也維持不下去了,??吭诹艘粋€山腳下,我看你還跟不跟,翻身下車,悶牛一樣,向山頂狂奔。 “硯青你給我等著!”柳嘯龍也關上車門,跟了上去。 月光很慘淡,稀稀疏疏的照著夜間的大地,硯青沒想到這個嚴重恐高的男人會追來,路過一條長達兩百米的橋梁時,不屑的彎起了唇角,兩座山,頂峰因為一條木橋相連,她更不相信他能過去,完全不懼怕的從這頭跑到了那頭,后雙手叉腰,挑釁的望著那個不敢過來的男人:“怎么?不敢過來了嗎?不敢就滾回去!” 柳嘯龍拍了一下腦門,等他抓到了,非扒了她的皮不可,但是一看腳下,又有些想退縮,一聽那話,看來今天不過去是不行了。 把心一橫,陰著臉,扶著扶手一步一步的靠近,不敢去看下面的無底深淵,那就仿佛是一個黑洞,隨時會吞噬掉他的身軀,扶著繩索的雙手顫抖得厲害,卻有一股力量拉著他,勇往直前。 看著男人蝸牛一樣的挪動著,硯青捂著嘴哭了起來,憤恨的抓著繩索大力的搖晃:“你滾啊,你來干什么?你這個混蛋,給我滾回去!” “該死的,你故意沒事找事是吧?”柳嘯龍不敢動了,深怕下一刻就直接栽下去,大晚上的,鬼上身了? “嗚嗚嗚嗚柳嘯龍,你就是個王八蛋,王八蛋嗚嗚嗚!” 每次要放開時,都這樣,她一點也不覺得這樣好玩,不停的把你碰上高峰,又一下子摔入谷底,再給捧上,再摔,到底要摔她多少次他才肯罷休? 剛要扭頭回去的男人好似聽到話里帶著哭音,又站住了腳,望著還在搖吊橋的人兒,擰眉松開雙手,警告道:“我不扶著了,要想我掉下去,你就使勁搖!”真的開始張開雙手大步向前走。 硯青才沒聽他的,依舊想試圖就這么把人給搖回去,但是更讓她意外的是男人越走越近,直到來到了面前。 “你還真搖???夠狠心的!”柳嘯龍扶著狂跳的心顫顫巍巍的找了個石凳坐了下去,擦掉額頭上的汗水,相當不滿的抱怨。 “我狠心?呵呵!”女人好笑的指著自己的鼻子自嘲。 “你沒事吧?”柳嘯龍恢復了后,就站起身抓著妻子的雙肩詢問:“是不是生病了?” 硯青排斥的推開,一手叉腰,一手按著腦門望著山下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真的,你告訴我,柳嘯龍你告訴我,我硯青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是什么?” 男人見女人那悲痛萬分的表情就道:“你希望是什么,就是什么!” “別他媽的來敷衍我,你跟來干什么????你跟來干什么?”最后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呼呼的風將話語瞟向了懸崖峭壁,發(fā)出了回聲,帶著凄痛,帶著多年的委屈:“你把我當什么了?一快石頭嗎?還是一條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狗?” “怎么說話呢?今天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情緒太不穩(wěn)定。 “今天?我每天都這樣,怎么?覺得受不了嗎?那就離婚啊嗚嗚嗚嗚你拖什么拖????你告訴我你到底為了什么在拖?說你愛我嗎?呵呵,那真是可笑至極了,這么多年,你知道我是怎么過來的嗎?我是忍過來的嗚嗚嗚忍過來的,我好恨我自己,當初為什么要抓著你不放,我就是個豬!” 柳嘯龍愧疚道:“我知道這些年你很難受,但是我也說了,她很快就走了!” 硯青打開來攙扶的手,哭喊道:“她她她,你是不是滿腦子都是她?就算她明天走,我也等不了!” “你為什么要和一個快死的人這么斤斤計較……” “沒錯,我就是這么一個愛計較的人,你才知道?。磕阋詾槲也辉诤跏遣皇??你以為我什么都能容忍是不是?你有認真來了解過我嗎?你知道每次在我覺得是最重要的日子你去那里我心里的感受嗎?你知道我有哭過嗎?你知道我討厭你去那里嗎?你不知道,因為在你心里,我的感受無關緊要,既然如此,你為什么又要遷就我?為什么又要對我百般忍讓呢?為什么又千方百計不肯離婚?知不知道這樣是會讓人誤會的?” 所有的感情,瞬間爆發(fā),卻不后悔,最好所有的缺點都曝光,這樣他也就不再覺得她值得他抓著不放了。 柳嘯龍忘記了呼吸,深深的凝望著女人梨花帶雨的臉:“你在吃醋?” 某女擦了一把苦澀的眼淚,大吼道:“是啊,難道在你心里,我硯青就他媽是個圣母嗎?我為什么就不能吃醋了?嗚嗚嗚嗚嗚混蛋!”為什么這么難過?像要死了一樣。 “我們回去再說!”柳嘯龍不由分說,拉著女人的手臂就要原路返回,見對方掙扎就緊緊抱進懷里,低吼道:“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去?知不知道這里很危險?” “你給我放開,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嗚嗚嗚放開我,找你的谷蘭去吧,她什么都比我好,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她想要什么,你都會給她,她有危險,你總是第一個跑前面……” “你哪次有事我沒管過?”柳嘯龍放柔聲音,抱得更緊了,仿佛一放開,她就會跳下去一樣。 硯青是正在氣頭上,不管對方說什么都聽不進去,越加的放肆:“信不信老娘今天就殺了你?”掙脫不開,拔出藏在后腰的槍,上膛,對準了男人的腦門,氣勢洶洶的,仿佛真會開槍一樣。 柳嘯龍冷下臉:“陸天豪回來了,你如愿以償了是不是?這么鬧,無非就是想要離婚,好,我答應你,硯青,或許我真的不適合你,但是捫心自問,我對你并沒虧欠,對這段婚姻更沒有,我也累了,試圖挽回過,可你從來不給我一個機會,我希望你不要后悔?!?/br>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握著搶的手微微顫抖,沒有虧欠,好一句沒有虧欠,陸天豪,虧他能想,即便是沒有陸天豪,她也不會跟他過下去。 男人聞言無所謂的松開了雙手,指指太陽xue:“不相信我,很簡單,槍法不是很準嗎?來,這里,打吧!”這次不再有自信的表情,可以說到了同樣怒急攻心的地步,仿佛這樣過下去真的累到了無法堅持的地步了,死或許成了一種解脫。 冷風瑟瑟,刮得兩人的臉形同在被鞭打,女人的一頭青絲不再束起,胡亂的舞動著,暗淡的光束下,臉兒已經(jīng)被發(fā)絲覆蓋,隱隱約約只露出一雙明眸,死死瞪著男人那破罐破摔的表情,明明恨得要死,卻發(fā)現(xiàn)無法扣下扳機。 “打?。吭趺床淮蛄??我死了,你就安安生生的嫁過去,你夢寐以求幾年的愿望就可以達成了!” 淚,再次無聲的滑落,令發(fā)尾粘泥在一起,這一刻,她覺得她就像個傻子,人生最可悲的也不過如此吧?愛了這么多年,對方卻一點也感受不到。 “打?。 绷鴩[龍憤恨的咆哮出聲,怒目圓睜,氣吞山河。 硯青不再懼怕,而是緩緩放下了槍,苦笑道:“我真他媽是瞎了眼,才愛上你這么一個混帳東西!”‘啪’槍支落地,轉身失魂落魄的走上橋梁,不知道爸爸mama是否正在天上看著,也在為她而落淚吧? 女兒不孝,沒有如你們的愿,快樂的存活著,你們放心,我一定有辦法擺脫這段無奈的婚姻的,有一天,我相信我會忘記他,再無瓜葛。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再和谷蘭來往 一團烏云遮擋住了唯一的光線,偶爾一顆流星帶著涼意從夜空劃過,熾白的光亮又是那般凄涼慘然,懸崖頂上,子夜時分的風絲絲縷縷,漫動著柳梢、樹葉,不一會,月兒再次露臉,灑下銀白的光輝,令大地不再那么的讓人窒息。 耳邊到處都是蟋蟀的凄切叫聲,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讓人不再那么的厭惡,仿佛這是一個最值得回味的夜晚。 柳嘯龍就這么直直的看著女人方才站著的位置,剎那間忘記了身處何處,或許這一刻,在他的世界里僅僅只剩下那么幾個字。 ‘你愛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