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他前世好歹也是個元神真人,無論幽藏宗哪個弟子得了他的真魂,都該先煉化了再說。就算不煉化,靈牌破碎后,受罡風磨礪,那絲真魂也必然很快消散,此人竟能持到如今,對他未必是有惡意……樂令神色愈發(fā)平靜,自蒲團上站起,按著心口自語:“來日有緣相會,若你識趣,本座便看在你保存那道真魂的份上,將羅浮根本大法教與你,送你個晉身之階?!?/br> 他步步跨出,每踏一步,身上便似籠上了一層清氣,待到打開洞府大門之時,已是一派純?nèi)徽嫘揎L范。 門外那兩名一直在照顧他的雜役弟子正在擺飯,見他出門便招呼道:“秦師兄,早上池師兄傳信來此,我們見你閉門修行,就沒敢打攪?!闭f著便將一道傳聲符遞與他。 樂令將靈氣探入,便聽到池煦的聲音在空中響起:“今日我在演道堂中授課,秦師弟不必在洞府等我,早些到演道堂聽課即可?!?/br> 他說是要早些去,不過此時天色已過了午,再早也是遲了。樂令看了看高懸空中的太陽,一語不發(fā)地坐到桌旁吃起飯來。羅浮宗吃得太素了些,但是飯菜中靈氣充足,味道也十分鮮甜,慢慢品嘗便可體味到其中甘美滋味,還勝過幽藏魔宗常帶著血腥氣的rou食…… 樂令遽然撂下碗筷,起身說道:“我還是早些去聽池師兄講道,免得他久候,這些就勞煩兩位師弟了?!?/br> 他御劍便走,飛行不過一柱香工夫便到了志心峰頂。演道堂亦是建在峰頂,他按下劍光落地,便看到演道堂大門洞開,堂中坐滿外門弟子,個個都屏息靜氣,聽著池煦講煉精之法。 池煦高坐法壇之上,衣冠精潔、神態(tài)雍容,倒有幾分像世俗中的公子王孫。但其講論之時神氣完足,身周清氣繚繞,卻又有著世俗貴胄絕不可比擬的仙真之態(tài)。 他正講到“四氣徘徊,合注中元,仰望九極,傍觀四門”一句,忽然停頓下來,抬手指向門外,淡然說道:“秦朗師弟來晚了。你且進來為眾人講解這一句,我再做補充?!?/br> 樂令被他抓個正著,無奈進了大殿,向眾人講解如何觀想鎮(zhèn)星上四氣徘徊之態(tài),解說過后又不免謙遜了一句:“我前些日子才突破煉精關(guān)三層,于五層如何修煉并不太理解,只是憑詞句中的意思解釋罷了?!?/br> 池煦眼中終于帶上了一絲笑意,叫他先站在一旁,把那幾句重新講解了一遍。待講罷之些,他忽然說道:“我知道眾位師弟來此聽道,更多是愿意學些法術(shù),今日我便教各位師弟一道凝氣成刃的小法術(shù),師弟們可愿學?” 下坐的內(nèi)門弟子立刻激動了起來,俱都拱手謝道:“請師兄賜教?!?/br> 池煦微微一笑,顯得越發(fā)從容瀟灑,卻是先對樂令說道:“本閣中有一塊陣盤,秦師弟可會用?請師弟先在殿中布下六儀陣,為我試驗此功法威力?!?/br> 樂令自然答應,依他指點去后殿尋出陣盤,就在殿中畫起了陣圖。池煦卻是伸出右手,叫眾人看清他是如何在指尖凝結(jié)靈氣,化成三道如利刃般非實非虛的氣刃,夾在指間。 待得樂令畫好陣圖,在殿中空地布下六儀陣,他便輕揮指尖,將那三道氣刃打入陣中——那些靈氣所化的利刃竟似不受任何阻礙一般飛入陣中,直沖向陣盤之上。樂令眼也不眨,仍上以元精cao控陣盤,直至一道靈氣所化飛刃掠過紙面,將陣圖破開。 那三道靈氣驟然消失。樂令面上毫無沮喪驚惶之色,夸贊道:“此刃竟似絲毫不被陣法所阻,確實驚人,斗法中若能運用得當,便可令敵人防不勝防?!?/br> 池煦搖頭道:“也并無那般神奇,只是我的境界高你一籌,這道氣刃又薄,可以割開靈氣罷了?!庇謱⒎ㄐg(shù)講了兩遍,便又吩咐樂令:“秦師弟可再畫一套陣圖,令眾位師弟試手么?這回由我在旁護持你,各位師弟若有興趣皆可來試?!?/br> 樂令自然沒有異議,兩人一同站在圈中,由聽道的外門弟子自行試驗。這道法術(shù)并不困難,那些弟子試過幾回也就能凝成氣刃,各各面帶輕松的笑意,欲也在眾人面前露一露臉。 也有謙遜些的,還向樂令抱拳道:“若不小心傷到秦師兄,還請師兄見諒。” 樂令連裝相的興致都沒有,只低頭答道:“師弟請。” 三道靈氣刃無聲無息地襲向六儀陣。樂令一面送入元精主持陣法,一面悄然也在藏于盤下的指尖凝了一道薄薄的氣刃,準備打掉來襲之物。然而那三道氣刃才入六儀陣,便被陣中不斷流轉(zhuǎn)的真陽之氣消磨凈盡。 那些外門弟子都驚訝不已,方才出手那人還欲再試,池煦卻已開口:“還有誰愿來試么?” 那名弟子只得離開,后頭還有幾名滿心不服的弟子上來試驗,皆是一樣的下場。到后來有幾名已至化氣期的弟子也忍不住出了手,俱都未能成功。 一名叫做方奇的化氣期弟子實在不肯相信這點,忍不住說道:“這陣法該不會是有問題……” 池煦微微一笑,將陣盤從樂令手中接過,細問了他如何運用,而后交到了方奇手上:“方師弟若不相信,可親手運用一回。秦師弟,方才我講的凝氣成刃術(shù)你可記下了?也該輪到你演練一回了?!?/br> 樂令倒退兩步,待池煦指點方奇展開陣法,指尖上凝起氣刃,向著陣盤方向輕輕一彈,三道流光便撕裂陣中靈氣,直射向了方奇之手。 霎那之間,陣盤便已砰然落地,三道靈氣刃也被池煦揮袖擋下。方奇的手已伸進了法寶囊中,身外環(huán)繞著一道劍光,神色尷尬地看著樂令,臉頰慢慢暈紅了一片——他方才怕手受傷,竟把陣盤直接扔到了地上,欲拿出飛劍法器抵御。 池煦將陣盤撿起,如同無事一般向眾人說道:“今日講道就到這里,各位師弟請回吧?!?/br> 眾人散去之后,樂令便向他拱手致謝:“我雖不知道前情,但師兄今日是為我立威,我看得清楚,還要謝過師兄苦心?!?/br> 池煦將陣盤小心放好,毫不在意地答道:“前些日子我偶然聽說外門師弟那里有些傳言,說你實力尚不如外門弟子,許多人都想在門內(nèi)大比時挑戰(zhàn)你,好贏得進內(nèi)門的機會。我步虛峰的弟子雖然不懼挑戰(zhàn),但還是早些讓人知道你的實力,免得無謂被人輕視?!?/br> 23、第 23 章 “原來如此。也怪我入門之后一直閉關(guān)清修,和師兄弟們來往太少,以致他們只當我是走了秦真人的門路才進入本門,才會生出這樣的想法?!睒妨羁谥姓f著場面話,心中卻是將池煦的說法和通幽沼澤中那個于城的說法對比,確認了有不少外門弟子把主意打到了他頭上。 既是如此,就算有今天這一場風頭,那些實力稍強些的也未必會放棄對他出手。他手里法器和保命的絕招都有一些,但大多不能在大比上拿出來用,不如想法換些可用的東西。還有這些日子在徐師叔監(jiān)督之下畫出來的那些陣圖也可以拿去賣掉…… 樂令低著頭思索如何處置搶來的東西,池煦卻以為他是為了被排擠之事傷感,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腦,好言安慰道:“那些外門弟子針對你,那是他們不知友愛師兄弟,你何必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放心好了,你才入門不久,外門中修為最高的那四位師弟都不會挑戰(zhàn)于你;修為低的,今日見識了你的本事,也就不敢隨意挑戰(zhàn)你了。” 池煦這個人應當真是個好人。掌門人的真?zhèn)鞯茏?,只為了有人在背后議論了本峰一個內(nèi)門弟子幾句,就煞費苦心叫他在人前展露本事。可就是再是好人,也不能跟招貓逗狗一樣,沒事就摸他的腦袋吧? 就是只算這輩子的歲數(shù),他也望十七了,不是那些懷抱中的小兒,可以讓人摸來摸去! 樂令嘴角微微抿起,側(cè)過頭避開他的手掌,聲音卻是平靜如昔:“多虧師兄方才提醒,我才想起身上沒有多少防身之物,就算不被人挑戰(zhàn),與內(nèi)門師兄師姐相差太遠,亦是難看。我想去山下坊市中購置些法器符箓之類,今日恕我先告退了?!?/br> 池煦略為可惜地收回了手,見他轉(zhuǎn)身欲走,又追問一句:“你認得坊市嗎?” 樂令愣了一愣。他上山之后攏共出去過一回,還是直奔州界的通幽沼澤,根本沒往山腳下看過一眼。若要向人問路,倒真不如問眼前最熟悉的這位,因便照實答道:“確實不認得,還要向師兄請教?!?/br> 這么利落的回答,叫池煦忍不住又微笑起來。這個師弟修行上雖然勇猛精進,修行之外的事卻似乎都有些迷糊。他不由得想起當初還在家中時,幼弟就是這樣懵懵懂懂,對他這個兄長也特別崇敬,無論什么事都要找他。那時他也盡心地照顧弟弟,事事都關(guān)照得比下人還要細致周到…… 孰料上山之后,才隔了十幾年沒見,他粉團兒似的弟弟就長成了身高八尺、威武雄壯的大將軍,因為多年在戰(zhàn)場廝殺,膚色也經(jīng)風吹日曬,和昆侖奴差不多少。更可嘆的是,原先雙手就能舉起來的小人兒……后來倒也能舉起來,可是光一條大腿就比原來整個人都粗了,哪還有半點小時候的影子。 池煦想著想著便有些唏噓,對眼前這個問道峰僅有的師弟油然生出一份關(guān)照之意。少年人不就該這樣天真稚拙?這位秦師弟能一心向道,倒比那些心浮氣躁,不思努力修行,反而把心思花在對付同門的那些人強許多。 因此樂令問起坊市地址時,他便主動提出要帶樂令去購買法器:“你修行日子還淺,恐怕不會選擇法器,還是由我隨行,幫你挑選的好。而且有個筑基修士同行,那些坊市中的攤主也不至欺你年少修為低,多索要靈石?!?/br> 不論樂令如何推托,他也只當是客套,當先大步走出院外,招手喚出了飛劍:“我講道的任務已畢,今日就陪你走上一遭。我的飛劍快些,你上來就是,若到得太晚,坊市中的人都要散了?!?/br> 他態(tài)度強硬起來,樂令也不能生硬拒絕,只好隨著上了飛劍,一路往山下坊市而去。 自羅浮宗山門出去,到山腳下二下里處,便是黃曾州最大的修真坊市所在。本州中唯有一個羅浮是天下聞名的大派,所以一州修士也多依附羅浮,特別是散修更多愿到羅浮腳下居住。這個坊市便是由那些依附羅浮而居之人與羅浮外門弟子自發(fā)形成,年深日久才修起了街巷,其中所售的多也是筑基以下修士所用的東西。 至于更高級的法器丹藥,散修極少能負擔得起,羅浮弟子又可以在門中獲得,在這坊市中只有一家眾妙閣出售。 池煦在路上向樂令講解了坊市中常見之物,落地之后便帶著他慢慢在街上游逛。街巷兩側(cè)有各色修士在擺攤出售物品,不論老少妍媸,似乎都不把自己當作修士,反倒像凡人一般招呼過路行人,甚至為了幾塊低階妖獸的獸骨爭得口干舌躁。 樂令用上望氣之法,偷看那些買賣雙方爭論得最激烈的東西,結(jié)果卻都是些普通不過的靈藥和材料,也不知他們?yōu)楹螤幍媚敲雌饎拧?/br> 一旁的池煦見他看得入神,連步子都有些邁不開,也在一旁饒有興味的問道:“秦師弟看中了什么東西,可以到攤子上親手試試?!?/br> 他順著樂令的目光看去,倒真在一名貌似中年人的散修攤上看到了一塊外皮漆黑,木質(zhì)若涂金的碎木塊。那塊木頭只有巴掌大小,但其上隱隱有青光流動,看起來倒像是招搖木。此木稟歲星之精而生,若以其煉入法寶或是法器中,最能破人護體罡氣。 池煦心中微動,便招呼了樂令一聲,叫他一同去看那塊木頭。樂令自有望氣之法,一眼便看出那木塊正是招搖木,若是大的倒可制成法器,可只有巴掌大小,于他看來只算廢物。因此他只是隨著池煦站在攤邊,心神卻都放在周圍一對為了幾塊靈石爭執(zhí)的修士身上。 雖然這樣爭吵有失修士的身份,不過只作個旁觀者看的話,倒是……一不小心就會看入神。 他不知不覺轉(zhuǎn)過身去,專心看著街上人流。那種鮮活的生命力,是他在幽藏宗中從未見過,甚至于在秦家、在志心峰聽道時也不曾見過,看似只是普普通通的場面,若認真看起來,其中竟也有種新鮮的樂趣。 然而就在某一剎那,他眼前的一切仿佛忽然凝固下來,似有人在遠處彈撥琴弦,鼓動著他的心一下下跳動——那不是琴弦,是有人在撥弄他的魂絲! 樂令下意識站起身來,如有人指點一般,順著那條街巷往前走去。路上仍和方才一樣熱鬧喧囂,他耳中卻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目中也只余下街巷盡頭一抹雪白衣角。 他追著那抹衣角不停奔行,越走越快,直至街巷盡頭,又轉(zhuǎn)到相交的小路上,追逐許久,那抹身影卻仍停在他身前不遠不近的地方。即便正面相對,也只能看到那人身上紋繡精美的雪白道袍,臉上卻似有什么遮著,始終看不清楚。 那道魂絲帶來的感應早已消失,樂令心頭卻如擂鼓一般,本就凝脂一般的臉龐更是蒼白得毫無血色。 那人仿佛說了句什么,他耳中并未聽到聲音,身體卻如受到了指令一般,順從地抬起了手。掌心驀然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青玉盒,盒蓋自行打開,露出一只姆指大小、狀如猿猴的紫焰,看似是火焰,卻是由億萬細小的雷光組成,旋生旋滅,給人一種火光躍動的錯覺。 這是……煉魔紫雷??吹侥侵蛔仙自持H,這東西的名字和用法便浮現(xiàn)于他腦海之中。對面白衣人五官模糊的臉上似乎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微微啟唇,將一道虛浮的聲音送到他耳中:“做出個樣子給我看?!?/br> 街上行人皆是行動如常,樂令卻覺著身上壓著千斤巨石,從心底生出一陣陣冰冷。那人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從人群中消失,他心中的壓力卻許久未能散去,手指緊緊握在那玉盒之上,將滿蘊靈氣的玉盒上壓出了兩個深深指痕。 那人究竟是誰?雖然看不清那白衣人的面貌,也感覺不出他身上氣息,可樂令心里卻無來由地認定,他與師尊玄闕老祖必定關(guān)系匪淺,甚至就是師尊的分神化身。 這樣輕描淡寫地將他最需要的東西送與他,正是師尊當年常做的事。樂令微微苦笑——也許是上行下效,自己看上秦休之后,也是如此討好他的。 可是玄闕老祖已飛升上界二百余年了,絕不可能再回到下界六州來。上下兩界并不相通,他從前有事請求師父,都要焚香祝告,通過玄闕老祖飛升前特地煉制的兩界鏡,請師父用大法力下顧。他轉(zhuǎn)世之事連自己都覺著意外,師兄也不會為這點小事驚動師尊,師尊是怎么會找到他的? 比起這點,他更擔心的卻是前世與秦休那段私情被玄闕老祖知曉。 身為幽藏宗弟子,法力不夠被道修欺負了不算什么,自有長輩為他出頭;可背著本門尊長與正道修士有了私情,還被人以那樣不光彩的法子殺死,卻是極大地傷了師尊的面子。若師尊知道當初那件事,秦、云二人固然無法逃命,但他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去。 樂令緊緊握著手中那枚玉盒,汗水不知不覺順著額頭落下,直流入眼中。 或許這是師尊給他的機會,讓他能夠親手報仇。就算短時間內(nèi)仍是難以接近秦休,至少這次大比要在羅浮眾真人宗師面前嶄露頭角,絕不能令師尊失望。 他的精神終于放松了些,這才感到雙眼疼痛,連忙抬手擦去額上汗水。身后忽然傳來微帶焦急的聲音:“秦師弟,你怎么不聲不響起就走到這兒來,我在那邊街上找了你好久……” 池煦的身影轉(zhuǎn)到他面前,聲音忽然頓住,隨后壓低了幾分,帶了些小心問道:“你莫不是遇上什么事,眼睛怎么這樣紅?” 樂令只覺著他身上溫暖得有些灼人,不由得向后避了一避,啞聲說道:“沒什么,方才買了件雷光性質(zhì)的法器,運用時不小心灼了眼?!?/br> ……秦師弟許是看到山下熱鬧的場面,想家了吧?所以背著他這個師兄到無人處哭泣。池煦自己為猜中了他的心事,便不多問,只是不容拒絕地牽起了他的手腕,帶他去往萬妙閣挑選法器。 24、第 24 章 眾妙閣中侍女皆是美貌女修,見到兩人入閣,便十分周全地上前接待。池煦似乎常來此處,其中一名女修一口便叫出他的身份:“池前輩許久不見來了,前些日子閣中來了幾樣海外三島所出的法器,貴派蘇前輩也正在樓上挑選,池前輩與這位前輩要不要一同去選選?” 池煦驚喜地笑道:“蘇師妹竟也回來了?我竟沒聽到她回山的消息?!被仡^對樂令說了一聲:“我?guī)闳ヒ娫噭Ψ宓奶K硯蘇師妹,她也是內(nèi)門弟子,劍法極為高妙。莫說試劍峰,本門這一代筑基以下弟子中也屬她對劍意的領悟最深。” 說罷便牽著人直上二樓,輕車熟路地去了眾妙閣安放高階法器的偏廳。那廳中已有三人在撿選法器,其中一名宮裝少女也是眾妙閣中侍女,剩下的兩名一者衣著素淡,容貌清雅,頭上僅僅挽著一支劍狀玉釵;另一名則略為嬌艷些,頭上梳了倭墮髻,斜插翠簪,腦后還插了幾枚蝶形壓發(fā)。 他們才一進入房間,那素雅女修便即轉(zhuǎn)過頭來,落落大方地向池煦行禮:“池師兄安好。這位也是步虛峰的師弟?我前日才回山,倒是沒見過這位師弟。我身邊這位是試劍峰新進的內(nèi)門師妹苑明珠,苑師妹可認得池師兄?” 池煦也向她介紹道:“這位是步虛峰新進的秦朗秦師弟?!?/br> 樂令向蘇硯行過禮后,見苑明珠滿面羞澀地對池煦福身,便也同她見了一禮,主動提起:“當日我與苑師姐一同入山門,之后卻是諸事纏身,一直不曾去拜望?!?/br> 苑明珠低聲客套兩句,依在蘇硯身邊說道:“我本來也打算與師弟聚一聚,只是進入試劍峰后一直幫師叔鑄劍,所以未能成行……” 蘇硯便替她說道:“苑師妹于鑄劍一道極有天份,劍廬的趙師叔就一直留她在身邊教導,今日我?guī)鰜?,也是來挑選煉爐的。池師兄與樂師弟若要鑄劍,將來我這位師妹說不準便能幫上忙呢?!?/br> 一句話說得苑明珠滿面通紅,怯怯地拉著蘇硯的衣擺,幾乎要把身子縮到蘇硯背后了。 這副全心依賴的模樣看得池煦頗有些羨慕,連忙也拉著樂令炫耀道:“秦師弟于陣法一途也有些天份,這些日子一直隨著道藏樓的徐師叔學習陣法,我也正想帶他來開開眼界,也順便買些可用的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