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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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 119 章 ... 修行無歲月,樂令這回閉關(guān)卻比之前更長了幾倍,等到再出山時,湛墨已長成了和前世相似的模樣,再也沒有那種可以抱在懷里逗弄的可愛……得了吧,小時候也沒見怎么可愛。 他唏噓地摸了摸湛墨的肩膀,回憶起當(dāng)初喂奶換衣服,手忙腳亂還要讓池煦幫忙的時候;又回憶起當(dāng)初湛墨沉著一張小小圓圓的臉蛋,用清亮中帶著幾分稚氣的聲音叫他令兒的時候;又回憶起前世倒在他面前,rou身被雷光劈散,又被他自己燒毀的時候…… 憐愛和說不出的愧疚一起涌上心頭,就連湛墨那不分尊卑上下的態(tài)度都算不得什么了。樂令緊握住他的手,以從沒有過的溫柔和耐心說道:“我要帶你去文舉州,那兒是你父母的家鄉(xiāng),咱們?nèi)ヅ槐具m合你體質(zhì)的功法。我知道你舍不得我?guī)熥穑岵坏糜牟?,不過你血脈中摻著龍血,若沒有合適的功法,就浪費你這rou身了?!?/br> 湛墨的神色沉靜凝重,雖然只有三四十歲年紀(jì),卻已完全褪去了少年的稚嫩,一個恍惚就會叫人把他仍當(dāng)作前世那個水宮之主,修為遠(yuǎn)遠(yuǎn)壓制著樂令的蛟龍。他的聲音也和前世一般低沉而威嚴(yán),只是修為畢竟低了,那種迫人的氣勢也隨之折損:“我不想呆在這兒,也不需要什么父母。你若非要去那里不可,我就陪著你去,但是你到了外面不許離開我。” 這些日子一直是玄闕老祖教導(dǎo)湛墨修行,自是管得十分嚴(yán)格,又日夜纏著樂令,看得他對幽藏全沒好印象。聽說樂令要陪他出去,不論要去干什么,總是有些小小的期待。誰知樂令還沒答應(yīng)他,玄闕便從旁邊答道:“湛墨年紀(jì)已然不小了,你也別總拿他當(dāng)小孩子看待。不過是去文舉州,又不是找到羅浮門上,哪里就離不得你了?弟子嬌養(yǎng)得太厲害,將來到了劫關(guān)才知難渡。” 這大半兒也是實情,玄闕老祖沒嬌養(yǎng)的三個弟子個個陽神有成,色身已煉化進(jìn)了法身里,只差一步便能悟破虛空,合了天道。而從小養(yǎng)在身邊,要什么給什么的這個,卻已形神俱滅了一回,到現(xiàn)在也才爬上元神初關(guān)。樂令以己度人,看著湛墨平靜之下隱含著期待和一絲不知何來的怨怒的眼神,仍是狠下了心道:“我哪能時時刻刻留在你身邊,這趟尋找功法是最后一次陪你,以后你要出去尋找機緣,為師都不會陪著你的?!?/br> 湛墨冷哼了一聲,兩條修長手臂便跨到樂令背后,將他密密實實地抱住,深沉如墨的眸子微微抬起,冷冷盯著玄闕。樂令早幾百年就已習(xí)慣了他無時不刻的撒嬌,在他腰后拍了拍,無奈地說:“你也幾十歲的人了,還有兩個師弟等著跟你學(xué)呢。懂事點,哪有這么大的人成天粘在師父身上的。” 他也不提自己成天粘在玄闕老祖身上的事,理直氣壯地管教徒弟。玄闕在旁笑一聲,伸手一招,便把愛徒召到自己懷里,低頭蹭了蹭他的臉:“你要管教徒弟,也先把池煦弄出幽藏吧。這些年昆諸叫人來找了你幾回,都是為師化身成你將事攔了下來。但他一個正道弟子,老這么在萬骨山呆著,除非他要改投本門,不然對兩方都不好。” 不管湛墨臉色如何難看,這趟想跟著樂令兩人單獨出行都已是不可能的了。他的師父和師祖顯然早已狼狽為jian、臭味相投,玄闕說出這樣惹人厭的話,樂令竟還連連點頭,笑著答道:“可不是,我早就打算借著這機會把池煦再回東方,也省得大師兄擔(dān)心我弄什么人來禍亂幽藏。還有下頭那兩個弟子,幾十年不見,也不知有沒有長進(jìn)。” 玄闕又早了湛墨一步答道:“這才幾年,他們兩個膽子小,不像你這寶貝徒弟這么賣力修行,修為沒什么進(jìn)步,好在還活著。” 活著就好。樂令前后死了十幾個徒弟,對剩下那兩個的唯一要求也就是多活幾年了。 他吩咐湛墨回去收拾東西,自己下山和昆諸等人辭了行,回到洞府中通知池煦下山之事,順便收拾了幾件舊日搜集煉制的法寶,給自己和湛墨隨身帶著。他洞府中倒還有件幻形人皮,穿上便可化成其他人模樣,本想送與池煦,只是怕他這樣的正道修士怕是看不上這種東西。 樂令想了想,還是拿著人皮過去問了一句。池煦先是吃了一驚,卻又很快接過,真摯地向他道了謝:“師弟這樣為我著想,我豈能不知好歹?何況我平生殺過的人也多了,細(xì)算來大都是正道修士,殺孽已犯得不少,再穿一件人皮制成的法寶也不算什么?!?/br> 那法寶穿上后縈繞著一層淡淡魔氣,又因皮rou分離,外表蒼白得全無血色,倒真像是修血魔功法的修士。樂令頻頻點頭,贊了一聲:“池師兄如今這模樣,倒真像是我的親師侄,咱們出萬骨山時該不會有人阻攔了?!?/br> 池煦雖因為羅浮的事有些煩亂,聽到師侄二字也不由回過神來,向著樂令破顏一笑:“我就只像你師侄,不能像師兄么?”說話間看到他身后的湛墨,一眼便認(rèn)了出來:“湛墨也長大了啊。可還記得池師伯?你小的時候,我還給你喂過奶、換過襁褓的。” 比起玄闕老祖平日的言行,這話簡直算得上春風(fēng)拂面一般的關(guān)懷。不過這話給湛墨的打擊卻比看到玄闕時不時對樂令動手動腳的刺激更甚。吃奶、尿床這種最隱秘、最恥辱的事被人毫不在意地掛在嘴邊,甚至當(dāng)作談資炫耀的感覺,實在叫人殺意叢生。 他平生最是驕傲,那一點傲氣似乎是與生俱來,就是玄闕老祖那樣高得簡直如不可跨躍的高山一般的存在,他也從未有過半分敬仰,反而在心底卯足了勁,有一天總要將他踩在腳下。 而與這傲氣相伴而生的,卻是對他名義上的師父,實際上卻沒指點過他幾次,自己的修為也不怎么高的樂令的喜愛。這種喜愛從他有記憶時起,就似乎已深入骨髓,那種莫名的熟悉感令他自己也有些驚訝,簡直就像——就像他不只是認(rèn)識了令兒幾十年,而是更早已前就已與他有什么更深一步的關(guān)系。所以他只聽玄闕叫過幾回令兒,就很自然地叫了出來,而且再不肯改口。 雖然在他心底,總覺著有個稱呼比令兒更合適、更順口,似乎有些時候那個稱呼就在他心里掠過,但事后深思,卻是完全想不起自己當(dāng)時想到了什么。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池煦,從背后拉住樂令,五指越扣越緊,盡了他最大的力量將人往回拽:“令兒回來,你該呆在我身邊。” 樂令忍不住又嫌棄起他不給自己做臉來,池煦卻是溫和地望著湛墨,帶著幾分懷念說道:“湛墨果然還是和從前性子一樣。當(dāng)初在羅浮時就成天纏在你身上,我記著師父要召你應(yīng)對時,你都是把他纏在手臂上……” 說起羅浮和景虛真人,池煦的心情便不免有些黯然,也無心再逗弄這個自己從前喂過奶把過尿的小師侄。 他身上自從經(jīng)過天劫,已是一件能防身的法寶也沒有了,樂令便把從代間仙君那里弄來的半墻上品靈石給他。魔修的法寶他倒有得是,不過池煦真在外頭用了,那就真回不去羅浮了。靈石雖然沒有攻擊防御之用,但出了萬骨山就能找到佛修道修的坊市,到時候想買多好的法寶也不難。 池煦毫不推辭,只是裝了靈石之后認(rèn)真地答謝了一聲:“來日咱們?nèi)暨€能再見,這些靈石我一定原物奉還。” 樂令笑道:“當(dāng)時就該和你平分的,只是你都讓給我了。下次見面若還肯認(rèn)我做師弟,那也不必給什么靈石,只要叫我在羅浮境內(nèi)不會受人圍殺就夠了。” 他也知道與樂令緣份將盡,一舉一動都比從前經(jīng)心得多,目光落在樂令身上,恨不得多看一時是一時。他豈不知道自己一個羅浮修士,在幽藏是多么招人側(cè)目,這些年幽藏宗只怕上到掌門下到弟子,都恨不得殺了他,可是樂令硬是護(hù)住了他這么多年…… 將來樂令若再回到羅浮,他也能這么護(hù)住他就好了。 離了萬骨山山門,池煦就與樂令、湛墨一一道別。說過了話卻也舍不得就走,躑躅了一陣,摸著自己身上那件人皮法寶問道:“師弟,這件法寶能不能多借我些日子?我暫時不好回羅浮,有時候可能要用它偽裝身份?!?/br> 他神色中帶著幾分寂寥悠遠(yuǎn)之色,對于即將來臨的斗爭更多的是厭倦而不是期待,然而要邁出的這一步,他走得仍是很堅決。樂令只看著他就似能感到那種無可訴說,無人能分擔(dān)的壓力,忽然上前抓住他的手,五指用力握了一下:“池師兄,我等著與你光明正大在羅浮相見的一天?!?/br> 蒼茫天地、浩瀚云海之間,池煦目中卻只剩下了一個人影。他忽然用力拉了樂令一把,有生以來第一次不維持他淡定瀟灑的君子之姿,放縱心意,將人緊緊攬進(jìn)懷中。 120 120、第 120 章 ... 池煦離開之后,樂令師徒自然也踏上了東進(jìn)之路。玄闕老祖在樂令出門歷練時一向放得開手,這回也并不與他們同行,而是將那小樓收起,叫他帶在身上預(yù)方便。 這一趟出行事關(guān)湛墨將來修行,樂令就是再舍不得與師尊分離,也是不得不去。他現(xiàn)在名聲在外,相貌也有不少人認(rèn)得,光明正大地在摩夷州佛修的地盤上行走倒真有幾分危險。所以這回去文舉州,他們師徒便直接從萬骨山北上入海,乘船在外海遨游。 那艘寶船還是他臨行之際從昆諸手里弄來的,速度和飛舟差不多少。不過內(nèi)陸修士極多,飛得低了難免叫人看到,飛高了又會遇著天上云獸,遠(yuǎn)不如外海清靜。北海這里修仙資源并不多,海獸中修為高的也早挪到了蓬萊三島或是東海其他島嶼,這一路可算是順風(fēng)順?biāo)?,輕易無人出來添亂。 這一趟乘船去俞府的感覺又和多年前他修為還低時完全不同了。那時他袖著湛墨的殘魂和一點金丹,滿心都是擔(dān)憂恐懼;如今湛墨已長大了,他的大仇也早得報,兩個仇人都捏在他手心里不得逃脫,這趟回去倒真有幾分衣錦還鄉(xiāng)的意思。 若是哪一天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踏入羅浮,那才真叫衣錦還鄉(xiāng)吧?樂令也知道這事不可能實現(xiàn),只淡淡一笑,負(fù)手立在船頭,看著海天之間飛翔不息的燕鷗和水面上層層翻涌的接天白浪。 湛墨也對大海有著天然的好感,雖然已換了具rou身,但航行之中每天都倚在船頭看海,甚至幾次險些跳下去游水。樂令此時一心要去俞府,舍不得讓他在這種時候浪費時間,又怕水中真有妖物,他這大好的rou身下去就會讓人盯上,就把寶船上的禁制都打開封住甲板??此€成日呆在船頭,想方設(shè)法破除禁制,干脆又將他拉到懷里,親自按著湛墨修習(xí)習(xí)六欲陰魔大法。 湛墨如今長大了,不必再全程由他控制陰魔,更能掌握主動,將入體魔物很快化成魔氣,吞噬入體。這樣的修行方法有利有蔽,好處便是增加精炁的速度更快,修行也不容易走火入魔;壞處便是起不到砥礪心境的作用,吞噬的陰魄也太少。 陰魔入體之后不能鍛魂噬魄,就和普通功法沒甚區(qū)別,哪里體現(xiàn)得出此法先命后性,元嬰之前就能修得長生不死的好處來?照他現(xiàn)在這速度,只怕陽神成就時,體內(nèi)七魄還不能叫陰魔噬盡,壽元還要受修為限制。 徒弟這樣不懂事,正該由師父管教。 樂令心中油然升起了為人師表、教化人材責(zé)任感,把湛墨緊緊禁錮住,抱在懷里擺成趺坐姿勢,然后召出心魔放入他靈臺之中,在他耳邊低聲威脅:“這回修行你若還仗著真炁渾厚就把它們吸收了,不能消磨掉一魄,為師自有大法力教訓(xùn)你!” 他的聲音低沉輕軟,又帶著魔修特有的、不加收斂的張揚魅惑,雖然是說著威脅的話,卻叫人聽得魂魄顛倒,靈智沉迷。 湛墨的身體不能動彈,心智卻是無可抑制地隨著這聲音沉淪。體內(nèi)心魔一生出來便能知道他心中最隱秘的欲望,又將這聲音、將擁在他背后的溫柔身體的魅力放大了數(shù)十倍,在他靈臺中掀起了濤天巨浪。 心魔的誘惑雖然可以恁意志屏蔽,可若愿陷在幻境之中不加抵抗,卻也是極容易污染靈臺,將魂魄徹底化成魔物食糧的。湛墨恍惚著只覺著背上傳來的一點點溫?zé)嵊|感越來越真切貼近,放在他胸前的雙手如藤蔓一般柔軟纏綿地?fù)崃松蟻恚瑢⑺囊律褜訉油时M,而后貼上了一具同樣光裸的身體。 記憶中堅如玉石的身體此時卻是柔軟溫?zé)岬貌豢伤甲h,緊緊纏在他身上;那張老想對他擺出師長威儀的臉上,也露出了只有對著玄闕老祖才有的撩人春丨色。而更叫人難以忍耐的便是在他身上輕輕碰觸的濕潤唇舌,一點點落在他身上的灼熱輕吻足已令他失去理智。 明明是從小帶大他,對他又不怎么好的師父,為什么他老是想要將這人抱在懷里,一口口吞吃入腹,再也不給別人看見?湛墨身上已燒起了一把火,心里的火也一樣躍動不休,將懷中之人抱得更緊,依著身體的本能親吻了下去。 他體內(nèi)心魔翻覆,演繹出般般令他不忍清醒的幻象。然而現(xiàn)實之中,他的靈臺與識海卻都已被心魔盤踞,從rou身中透出無盡魔氣,眉梢眼角盡是邪祟氣息,只差一步便要走火入魔,叫那些心魔占據(jù)了rou身。 樂令一直盯著他修行,豈能看不出他突然心靈失守,打開全身關(guān)竅,放縱陰魔占據(jù)rou身。雖然不知道這孩子是沉迷在了哪一種魔欲誘惑之中,但樂令反應(yīng)極迅速,將一道魔氣渡入湛墨體內(nèi),順著靈臺向下一點點收拾魔氣、鎮(zhèn)壓心魔,將他從活死人的危險邊緣救了出來。 湛墨識海之中,那消魂蝕骨的美妙景致也隨著天魔的消散而逝去。他的心頭一時清明一時充滿幻景,漸漸兩者交雜著一并褪去,心頭妄念和掛礙已經(jīng)一絲不存,天地間一片寂靜虛無,卻似有什么東西漸漸從識海深處涌出。 那開始時只是些一閃即逝的畫面,隨著識海中魔氣不停翻涌,又不停被壓下、侵蝕,就像有什么阻礙畫面出現(xiàn)的東西也被那輸入他體內(nèi)的魔氣解化,那畫面竟?jié)u漸連起,越涌越多,充塞了他的識海。 他的身軀化作灰燼的模樣;他被天劫擊中的模樣;樂令對著他流淚的模樣;不著寸縷地躺在他懷中的模樣;將化作細(xì)小蛇型的他揣在懷中的模樣……再往后來,他更記起了自己被一個道士打去修為、封了靈智,在洞府中關(guān)了近萬年,怨恨無處發(fā)匯的模樣。而在失去一切,成為道修看守靈府的妖獸之前,他本是東海冰揭羅宮之主,娑竭羅。 這些記憶就像刀尖一樣扎進(jìn)他的臟腑之中,攪得他神魂不穩(wěn),體內(nèi)涌出無限心魔,剛剛平復(fù)下去的身心再度受到?jīng)_擊。這副人身又不及他當(dāng)年的妖身堅韌,氣血上涌沖擊之下隱隱有血脈逆轉(zhuǎn)、rou身破碎之危。他也自知危險,極力平抑心神,想調(diào)動體內(nèi)魔力吞噬心魔。樂令的神炁亦是源源不絕地流入他體內(nèi),簡直把他當(dāng)作法寶重?zé)捔艘槐椤?/br> 不知花了多少工夫,湛墨的身體才重新穩(wěn)固,靈臺與識海中的陰魔也被徹底驅(qū)逐,重新恢復(fù)了練功之前的狀況。樂令猶自緊抱著他,引導(dǎo)他體內(nèi)精炁在一遍遍游走經(jīng)脈,安穩(wěn)歸攏于玄關(guān)祖竅之中。 湛墨緩緩睜開眼,抬手握住了樂令的衣袖,那句即將出口的“主人”卻又被咽了回去。沒有實力,就是他還記著前生的事有何用?他難道是需要樂令憐憫的人,還是要以自己當(dāng)初為他而死的事要挾,讓樂令再像從前那樣成為他的人? 他豈是能做出那種事的人! 湛墨這一腔糾結(jié)心事,樂令卻是看不出來的。他把徒弟救活之后,心里當(dāng)真是悲喜交加,既欣喜于湛墨平安無事,更是痛恨他不知上進(jìn),連個簡簡單單的陰魔蝕魄都練不好。 大悲大喜之下,他也失了平常的風(fēng)度,從床帳上撕下了一條羅帶,注入真炁化成硬質(zhì)長板,抓起湛墨的手狠狠打了五十下。狠狠打過徒弟之后,樂令也舍不得逼他修煉,一門心思想著去俞府取功法,走些捷徑讓湛墨能修道有成。而湛墨則另有打算,醒來后便一語不發(fā)地呆在船上,不像前幾天那樣熱衷看海,頗有點兒嚇傻了的意思。 兩人各懷心事,剩下這幾天的海程倒是平平淡淡,又過了七八天便駛進(jìn)了文舉州地界,棄船御劍飛到了俞府。 文舉州這里修行資源極少,修行風(fēng)氣也不濃厚,但像俞家這世有血脈傳承的世家卻是另有功法,練到高深境界也有駐顏長生之效。俞檻的容貌身形仍和二十幾年前一樣,完全不見老態(tài),見著已長成俊朗非凡的成年男子的湛墨時也是激動萬分。 “想不到仙師親自把這孩子帶回來了,我看他身上氣勢外放,恐怕已經(jīng)學(xué)了仙法了吧?不知仙師給他取了什么名字,我這個做大伯的也好稱呼?”俞檻還理智些,湛墨這身體的生母卻是激動得一頭撞了進(jìn)來,哭著就要抱他。湛墨對這些凡人并不耐煩,但生身即有因果,他又不想在樂令面前露出異常,仍是忍著別扭不適與生母相認(rèn)。 這種婦孺相會的場面,他們這些長輩也不好一直在旁邊看著。俞檻熱情地將樂令拉到了外頭,請他講講這些年湛墨的情況,更要緊的則是想問問湛墨學(xué)沒學(xué)會辯認(rèn)犯人的法子,以后能不能留在俞家?guī)兔Α?/br> 樂令笑道:“我知道那位俞夫人與湛墨母子情深,可是父母之愛子女,當(dāng)為之計深遠(yuǎn)。湛墨如今已修道有成,正該再上一步,俞兄怎么就要他回來過凡人日子了?” 他取了些低階靈丹和金銀珠玉等世俗所用之物,一并交與俞檻,又送了他一套在羅浮時兌來的入門功法,提起了想要他們這樣有真龍血脈之人的修行功法。俞檻雖然一臉羨慕地盯著那靈丹,卻說什么也不肯真的收下,只說:“湛墨是我俞家子弟,本就該有這種修行功法,我怎么還能要上仙的東西?只是我們這里是旁枝,功法不如本家的好,你若真想要最好的功法,不如還是去國都薊府那里找臥龍俞家?!?/br> 樂令略想了一下,還是向他要了本入門功法,又細(xì)問了俞家本家的地址。他要給湛墨最好的功法,這種一眼看去便知粗淺的,也配不上叫他的徒兒修煉。 不過晚上湛墨來向他請安時,樂令還是將這本書送與他,同時將玄闕老祖從前送的道魔雙修之法也打入了湛墨識海中,叫他試著練練這與他rou身相合的功法。若是這功法能有些效果,那京里俞家的功法肯定就會更適合他,還在自己法寶囊里的那半顆龍珠應(yīng)當(dāng)也可用上了…… 湛墨平靜地收下了書,態(tài)度和往常并無不同,后來就在樂令的期待之下當(dāng)場練習(xí)起來。不過他練過了道魔雙修、功法轉(zhuǎn)化之法后,并沒按著那本書上所寫的法子運功,而是依著前世記憶中血脈傳承下來的正統(tǒng)蛟龍修行之法修行。 121 121、第 121 章 ... 文舉州雖然資源與靈氣都較差,少有修士踏足,但也有少許靈脈和低品質(zhì)的靈藥靈石,凡人接觸得久了也能延年長生。那些有血脈傳承,或是單純有一本類似仙術(shù)的功法的世家更是極力把持這些資源,為此有許多都在朝中為官,以便憑借官府之力護(hù)持自家利益。 俞府本家在國都也頗有些權(quán)勢,出了幾代大將軍和更多文臣武將。俞檻怕樂令進(jìn)不到本家,還特地為他們修書一封,方便他們?nèi)刖┖笕⌒庞谧彘L。 樂令領(lǐng)了他的情,叫湛墨磕了幾個頭還清情份,直接乘云往京都薊府而去。這一路上還碰到幾個年少的正道修士,看衣著和法器不像是什么名門大派出身,修為也都不高,各個都是神色匆匆,眉宇間亦有些沮喪之色。 樂令師徒急著上京,本不想多管旁人閑事,那幾個少男少女倒主動攔下了他們:“你們兩個也是修士,是哪一派的,從哪兒來?如今文舉州這里由我們辰宿宗代為管理,不許陌生人隨意出入。你們隨我們走一趟吧!” 樂令細(xì)看了一眼那幾個人的修為,見最高的也只有筑基上關(guān),便笑了笑,身上幻出層層魔氣纏住他們,抓出一個好似領(lǐng)頭人物的少年問道:“辰宿宗不是在玉完州,你們跑到文舉州來做什么?難不成這里出了靈脈,還是哪座仙人的遺府,叫你們星主算出來了,搶在各派之前先占了這地方?” 那少年被魔氣纏得滿面通紅,目光渙散,樂令問什么便答什么,極為老實:“這種地方哪出得了上古仙人遺府,我們來這里巡邏,是因為有鬼修在各州泛濫,吸取凡人信仰,還把人煉作傀儡。這文舉州沒有幾個正經(jīng)修士,那些鬼道修士裝神弄鬼,已禍害許多州郡了。” 樂令聽著他的話,便想到當(dāng)日還未結(jié)丹時,也曾在這里和池煦一起對付鬼修,對這些與自己那時修為相當(dāng)?shù)纳倌甑故巧倭藥追謿C。他也有心知道那些鬼修的情形,又問道:“這些鬼修在其他州多么?可有人查看過東海附近,海邊和蓬萊三島那里可還有什么消息?” 那里還有一片充滿死氣和陰魄殘破洞天,若有鬼物占了那里,說不準(zhǔn)養(yǎng)幾年又能出一個和吞噬了湛墨的神君一樣法力深厚的鬼修。 更要緊的是,那洞天外數(shù)百里就是湛墨的冰揭羅宮。如今湛墨雖化了人身,但那宮殿卻不能隨意易主,將來還該要由湛墨掌控。金龍威嚴(yán)華美的身軀仿佛就印在他眼前,而那身軀被烈火灼燒的模樣更是深深鐫刻在他心底。樂令呼吸微覺粗重,緩緩回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弟子。湛墨也不小了,修行也算小有成就,他這個元神真人也有了幾分實力,該是回去叫他重掌自己領(lǐng)地的時候了。 樂令目光一閃,眼神重落到被他抓在手里的少年身上。那修士早已失去了揣度人心的能力,只順著他方才問的話答道:“東海被死氣所污,有數(shù)百里海域都已是寸草不生了,似乎鬼物就是從那里生出來的。好在東海之濱有羅浮劍宗坐鎮(zhèn),對付此物已有經(jīng)驗,那些新生鬼物大部分被攔在了黃曾州之外,來不及化身為人。但早前潛入六州的鬼物還有許多,現(xiàn)在我們四處巡視,也是為了早日查出這些漏網(wǎng)之魚?!?/br> 東海大片海域橫遭死氣污染……十有八、九就是那處洞天。樂令看再問不出什么,又不欲和辰宿宗無故結(jié)怨,問了問這些人巡邏的路線,便將他們的記憶抽取出來,扔下他們,仍舊帶著湛墨往東南曲折飛行。 到了薊府之后,他們師徒才按下云頭,找到了俞檻所指的位置。湛墨生母在支系也只是遠(yuǎn)支族親,他生下來就叫樂令抱去羅浮,也沒在本家測過資質(zhì),俞家的人自然不認(rèn)得他。樂令帶著他在門外求見時,守門家仆態(tài)度都冷淡至極,連門也不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