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會獵西川 第一百零三章 芙蓉帳暖 “燕將軍是認(rèn)錯人了吧,我有名有姓,可不是你口中所說的夏青。”青夏嘴角含笑,眼神冰冷,冷冷地看著燕回,沉聲說道。 燕回哈哈一笑,說道:“能得三殿下青睞,區(qū)區(qū)一個西川女將自然不再放在姑娘眼中,只是姑娘的軍籍已落在西川軍中,白紙黑字早已落實到明處。我國大皇誠心誠意,若是被公然拒絕,恐怕會有些麻煩?!?/br> 青夏冷然一笑,朗聲說道:“我這個人平生怕嘿怕疼怕沒錢,偏偏就是不怕麻煩,將軍認(rèn)識我也不是一日兩日,若是還不相信的話,大可以來試一試?!?/br> 燕回一愣,沒想到她在秦之炎身邊,當(dāng)著兩國大軍和自己這樣的身份,仍是這般桀驁不馴、半點也不落鋒芒。相反,秦之炎笑容淡定如水,似乎早已料到青夏會如此說來一般,也不在意,淡淡不語。 沙旱地秦楚兩大軍對戰(zhàn)之后,在楚離軍機大營一部分人的回想和各大世家有心人的暗自調(diào)查透漏下,夏青的名字早已傳遍當(dāng)世,作為當(dāng)世最希望看到秦楚交惡的西川,更是對此事下足了功夫,經(jīng)過前赴后繼一大批隱藏在南楚的眼線的赴死之后,終于證實了這名曾化名夏青在軍機大營中服役的女子,就是曾跳起齊楚兩國交惡的絕世禍水莊青夏。 得知了這一消息之后,燕回登時來了興致,這女子竟然神通廣大到能引起三國俊杰的青睞,若是作為棋子將會給西川帶來多大的實質(zhì)利益。另外他一生尋花問柳,覽遍大陸名媛淑女,風(fēng)流本性傳遍天下,陡然冒出這樣身份特別、又有出奇魅力的女子,怎能不讓他大為動心。當(dāng)初親下白蛉,也是因為得到線報說,莊青夏有可能在白蛉郡出現(xiàn)過??墒呛髞砦鞔ǔ杏惺拢坏貌豢祚R加鞭趕回國中,就給耽誤了下來。 前日見到從姚關(guān)逃生的史行。這個年紀(jì)輕輕的公子哥雖然沒什么本事,可是卻有兩個貌似天仙的親jiejie,燕回曾經(jīng)也和她們有過一段露水姻緣。史行自知所犯大罪,所以就跑到燕回處來求救。為了脫罪,將所有罪行都推到了青夏身上,謊話連篇地說是因為隊伍長夏青延誤戰(zhàn)機,貪功冒進(jìn),沖擊敵人軍陣,才導(dǎo)致突圍失敗,糧草丟失。 燕回是何等人物,一聽就知道這是史行為了脫罪的片面之詞,可是陡然冒進(jìn)耳朵里的夏青兩字,卻讓他消掉了所有的火氣。一番調(diào)查下,知道夏青是跟著三名白蛉郡少年一同從軍,又小心地分析她從軍之后的累累表現(xiàn),終于確定了此夏青就是莊青夏。所以當(dāng)知道逃走的那一眾夏青小隊的士兵全都托庇于秦之炎的炎字營中時,他也就不如何驚訝了。 當(dāng)日的西川大營金樽不空、歌舞升平,幾乎是玩笑般地將夏青從軍被襲重傷,秦之炎親帥炎字營百里營救,之后兵發(fā)白鹿堡一事傳遍天下。果然,第二日,原本還在境外觀望的齊楚兩國大軍就開進(jìn)了西川的境內(nèi),并星夜兼程地向著白鹿原趕來,現(xiàn)在距此已經(jīng)不到一夜之地。 只是,他卻沒有想到那險些引起天下打亂的禍水紅顏莊青夏就是和自己有過兩面之緣的冷厲女子,此刻見她站在秦之炎身旁,兩人一個溫潤如玉,一個冷艷絕色,當(dāng)真神仙眷侶一般,生出一股世人無法比擬的氣度。 他生平見過美女無數(shù),那些嬌柔艷麗的女子在他的身份相貌之前,總是很快就卸下防備,被他的風(fēng)采氣質(zhì)折服,像青夏這樣桀驁不馴的女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只覺得站在這樣的女子面前,以前的眾多佳麗頓時黯然失色,化作一群庸脂俗粉,不禁生出了強大的興趣。笑著說道:“姑娘果然不是凡人,看來以世俗的枷鎖羈絆姑娘,卻是我們的膚淺了。只是不知道姑娘面對楚離國主時,能不能也保持著這份不凡的氣度?!?/br> 青夏知道在這狐貍一樣的男子面前,身份早就已經(jīng)暴露,索性不再隱藏冷笑著說道:“那就是我和楚國主之間的事了,不勞將軍cao心?!?/br> “哈哈!”燕回突然朗聲大笑,一雙眼睛狹長微瞇,精芒四射,臉龐在火把的映照下更是有著邪魅的光輝。他大笑著說道:“姑娘果然是巾幗英雄,快人快語。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叨擾了,明日白鹿原一戰(zhàn),再與三殿下把酒言歡!” 秦之炎淡淡拱手,聲音低沉,好似上好的佳釀一般醇厚,“燕將軍走好,恕不遠(yuǎn)送。” 看著西川兵馬漸行漸遠(yuǎn),青夏才緩緩地長出一口氣,就像是打了一場大仗一樣疲累。 秦之炎微微垂著頭,看著青夏瞬間消失了方才冰雪般凌厲的光輝,變得疲累倦怠的小臉,伸手拍了拍青夏的肩,輕聲說道:“累了嗎?” 青夏聞言,連忙仰起頭來搖著腦袋說道:“不累。”見秦之炎臉色不太好,忙皺著鼻子說道:“秦之炎,我好冷,我們快回去吧。” 秦之炎微微點了點頭,身后的炎字營大軍登時閃開一條路來,青夏和秦之炎并肩向著大帳走去。 大帳的簾子剛一掀開,一陣暖融融的香氣就撲面而來,滿是藥香的味道,青夏貪婪地吸了一口,繞道秦之炎身后為他脫下了厚重的披風(fēng),放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后洗了一塊熱乎乎干凈的潔白臉巾,遞了過去。 秦之炎淡笑著接了過去,擦了一把臉,突然見青夏半跪在床榻前,要為他脫靴子,不由得一愣。 青夏見他還往回縮了縮腳,會心一笑,一把扳過他的腿,就將雪白的皓靴脫了下來,換上室內(nèi)用的軟底絲履,笑著仰起頭來,眼睛瞇瞇的,彎成兩彎月牙,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說道:“怕什么?秦之炎的腳又不臭?!?/br> 秦之炎灑然一笑,拉住青夏的手,將她拉起來坐在一旁的床榻上,笑著說道:“淘氣。” 青夏心底一暖,她真的很喜歡秦之炎笑著說自己淘氣的樣子,溫柔得暖暖的,就像是六月晴朗的天空,沒有一絲陰霾。她笑道越發(fā)的燦爛,眼底的笑意大海一樣席卷開來,小小的臉龐,有著真正開心的光芒。 說起來,這也只是他們第三次見面,在一起的時間加在一起還沒有一個月,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卻好像是認(rèn)識了好長時間一樣,一舉一動都很有默契,對方的一顰一笑,都會在心底深深的觸動。 青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像是著了魔一樣,她直愣愣地看著秦之炎,竟然就此挪不開眼睛。 秦之炎的眼睛亮亮的,就像是星星一樣,青夏可以在他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臉,那兩個尖尖瘦瘦的女孩子一點一點地向自己靠近,帶著溫柔的清香。秦之炎的目光柔和得幾乎要將青夏溺死在那一片早春的湖水之中,四下里一片寂靜,帳外,有著清涼的月光和蒼涼雄渾的邊塞長調(diào),帳內(nèi),是噼啪的火聲和裊裊的青煙。青夏靠坐在秦之炎的身邊,側(cè)著頭,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臉龐,看著他明亮的眼睛和柔和的面容,只覺得似乎無法呼吸了,淡淡的川貝香將她整個人圍繞了起來,那是屬于秦之炎的味道,溫柔的,暖暖的,帶著一點點苦澀,更多的卻是溫和的醇厚。不似燕回那樣刺鼻的香氣,也不似楚離那樣冷冽的鋒芒,只是屬于秦之炎的高潔舒緩的氣度,讓人整個毛孔都舒展了起來,云淡云舒的閑適感, 幾乎忘記了是該閉眼的,唇瓣就被一陣溫暖的觸感覆蓋,初時只是輕輕的碰觸,小心地試探一般,而后見唇瓣的主人并沒有躲閃,輾轉(zhuǎn)輕啄,溫柔地纏綿了起來。秦之炎的手勾住了青夏的腰身,另一手扣住了她的后腦,青夏靠在他的懷里,秦之炎的吻落在她的眉眼、鼻尖,臉頰、耳后,溫和輕柔,好似落在湖面上的蜻蜓,在她的面頰上留下川貝的香氣,最后再測一次輾轉(zhuǎn)在青夏的唇上,幾乎是沒有任何防備的,就撬開了她的唇齒,纏綿住她的舌。 一切都顯得是那么的不切實際,像是行走的云端一般,秦之炎的吻如同清澈的泉水,帶著好聞的藥香。青夏似乎是呆住了,這是從來也沒有過的經(jīng)歷,原來,和自己喜歡的人親吻是這樣的感覺。沒有惡心,沒有厭倦,沒有在心底默算著行動的時間,只是傻傻的睜大眼睛,就像是一個從未經(jīng)歷過的處子,傻乎乎地任對方采摘。 終于,心底的花朵在這一瞬間緩緩地綻開,塵封了太久的門戶,被緩緩地開啟,發(fā)出咯吱的聲響,青夏的雙手略顯笨拙地環(huán)抱住秦之炎的腰,輕輕地回應(yīng)了起來。 感覺到青夏的回應(yīng),秦之炎似乎微微一愣,隨即手上的力量頓時增大,將青夏抱在懷里,更加溫和地纏綿了起來,細(xì)吻一路落在她的臉頰和脖頸上,在她美麗的鎖骨上輕輕地徘徊,抱著青夏的手慢慢地向后倒去,終于噗的一聲,兩人就倒在溫暖的床榻上。 青夏的脖頸生出一層粉紅色的光芒,仿佛是浸在溫泉里,身子一寸寸地軟了下去,她小聲地唔咽道:“之炎……” 秦之炎半撐這身子,嘴角輕笑,帶著溫和如朝陽般的光芒凝視著再也沒有一絲冰雪寒芒的女子,面容柔和有著恍非人世的絕美。青夏睜開雙眼,迷蒙地望著秦之炎俊美的臉孔,只覺得神智似乎仍舊不知道在哪奔馳著,久久的也不愿意回籠。 “依瑪兒,”他的聲音很輕,帶著動情的微微波動,深深的凝視著青夏的臉孔,輕聲地問道:“可以嗎?” 青夏渾身酥軟,她定定地看著秦之炎的眉眼,仿佛他周身都散發(fā)著淡若云霧般的光華。那些被塵封了太久的前塵往事,在腦海中朦朧地舞蹈了起來。 還巢邑的初次相遇,秦之炎恍若天神一般的將一棵救命的稻草拋到了饑寒交迫的她的面前,將她從死亡的邊緣拖了起來,那之后,兩人的命運就好似被眾神設(shè)下了結(jié)界一般,再也無法掙脫偏離了。 那之后,她自作聰明的屢屢設(shè)計搭救,卻不想魯莽地打亂了秦之炎的計劃,將他陷入了皇陵絕境之中。然而他卻并沒有說破,兩人一路相攜,出生入死,不離不棄地在皇陵中艱難的跋涉。綿長的黑暗甬道,烈焰咆哮的火焰殿堂,冰冷刺骨的寒冰石室,黃金大殿中的流沙厚土,腥臭的萬丈蛇窟,最后還有世外桃源的青木大殿。明黃色的避蛛絲,翠青色的碧海竹林,層巒環(huán)抱的溫泉,白衣的男子背著她走過那一路路跌宕波折的艱難路途,一次又一次將生的希望讓個她,讓她可以在那個危機四伏的皇陵中保持著求生的欲望和動力,最終生還而出。 沙旱地的萬獸圍獵之中,秦之炎蒼白的臉頰,絕望的堅持,最終讓開生還的道路,讓她帶著他的生平大敵揚長而去。 而后,在姚關(guān)外的血海之中,他再一次好似天神一般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在她最絕望的時候,伸出援手,將滿面血污的她抱在懷里,從死神的手中再一次的強搶了出來。 這樣一段段的記憶,就像是一個個電影一般在她的腦海中呼嘯而過。秦之炎清淡的笑容那個,溫軟的眉眼,沙啞的聲音,夢幻一般的回蕩在她的心臟深處,勾勒出一幅強勢的萬丈畫卷來。 終于,還是暖暖的微笑了起來,用雙肘支撐起身子,青夏緩緩地迎上前,一個濕熱的吻,溫柔的印在秦之炎的唇角,如同花瓣雨霧,清爽地灑下了滿天的芬芳。 秦之炎終于長嘆一聲,就好似緊繃的弦終于放松下來,吻住青夏的唇,整個人壓了上來,溫暖的氣息摩挲著青夏的思緒,漸漸地攪亂了一池春水。 青夏深處雪白的藕臂,環(huán)住秦之炎的腰身,熱烈地回應(yīng)著。再也不去想什么身份的差距,什么時代的跨度,什么戰(zhàn)爭,什么楚離,她將一切隱隱的不安都壓下去,貪婪地吸允著秦之炎的溫暖,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緊緊的抓住這一棵最后的救命稻草。 生平第一次,這么想去抓住一樣?xùn)|西。 生平第一次,這樣罔顧理智的想去爭取一個人。 秦之炎,秦之炎,你是我對愛情最后 的信仰,就讓我固執(zhí)的、任性的、全心全意的相信你一次吧。我不去想什么明天,不去想什么戰(zhàn)爭,不去想什么爭權(quán)奪利、陰謀冷箭,就讓我再一次完整的信任一個人,信任你可以給我寧靜的心境,可以給我完整的愛情,相信你是我的救贖,是洗去我滿手血腥和罪惡的神祗,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衣襟上的布扣被一顆一顆地解開,青夏潔白的肌膚在暖暖的空氣中有著珍珠般璀璨的光芒,秦之炎溫柔的眼神像是大海,將一切的波濤和巨浪都壓了下去,緩緩的,一寸一寸的貼上前來,輕吻在青夏瑩白的胸口上,在這片無人問津過的領(lǐng)地上肆意地周旋著,修長的雙手小心地抱住青夏的肩,就像是抱住世上最最珍貴的珍寶一般,唇齒只見有著壓抑的低沉的呼吸。 他的眼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芒,帶著難得一見的神采,緩緩地將微涼的唇印在青夏的身上。像是一尾皮膚柔軟光滑的魚,游走在她的身上。青夏的身體燃燒了起來,帶著一絲絲痙攣,手指緊扣在秦之炎的背上,探進(jìn)他的衣衫,撫上他的胸膛,背脊,小腹,緩緩向下,探知他對她的愛意和熱情。 “嗯……”秦之炎突然悶哼一聲,眼神登時變得火熱,他緊緊盯著青夏,突然俯下身來,咬在青夏的酥胸上。 一陣奇異的熱流瞬間涌遍青夏的全身,她微微弓起身子,似是垂死的小獸一般,緊緊地抓住秦之炎的腰,指甲深扣,低聲唔咽,小獸般地叫道:“之炎……” 兩團(tuán)火焰在秦之炎的眼中燃燒了起來,他深深地看著青夏,呼吸急促,血脈膨脹,終于挺身應(yīng)邀進(jìn)入。 “嗯……”青夏頓時低聲地嬌吟起來,渾身上下似乎同時燃燒,秦之炎溫柔而有力的,帶著屬于他的溫暖和藥香,一寸一寸,將青夏的身體填滿,微微的疼痛很快就被滿足和快感覆蓋了下去。并不是激烈熱情的,但是充滿了nongnong的滿足和力度,好似渾身上下所有的毛孔一起張開,被溫?zé)岬娜采w,五臟六腑都充滿了暖意。他們緊緊的結(jié)合在一起,緊貼著,飽脹著,充盈著,互相溫暖著。 大帳里的燭火盈盈地燃著,散發(fā)出迷蒙的光芒,映照著燈火之下的男女,神仙眷侶一般的飄逸出塵。 空氣里都是溫暖的,纏綿的,紅燭滴下紅淚,有著溫和的氣息。 青夏發(fā)出滿足的低吟,秦之炎含住她圓潤的耳珠,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谒牟鳖i上,聲音沙啞低沉又帶著無盡纏綿的溫柔,靠近她的耳朵,低聲地叫著她的名字。 “依瑪兒……” “依瑪兒……依瑪兒……” 那些夢幻的聲音,像是天外的仙音一般回蕩在她的神經(jīng)深處,和他的身體一樣,進(jìn)入了她身體的最深處。她的身子很燙,渾身上下都是燙的,而他的呼吸更燙,他輕聲一遍一遍地說道:“依瑪兒,讓我來照顧你吧。” “照顧你一輩子,誰也不能再欺負(fù)你,誰也不能再帶走你,就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她的眼淚突然溢出了眼眶,像是潺潺的珠子一樣流了出來,在潔白的臉頰上肆意的滾落,忙不迭地點著頭,不停地點著頭,緊緊地抱住秦之炎的身體,在溫暖的床榻上,將頭埋在他的脖頸處。 秦之炎突然抬起了她的頭,一點一點地吻去她的淚,憐惜地?fù)崞剿o皺的眉頭,輕嘆一聲,緊緊地將她抱在懷里,好似要勒進(jìn)血rou中一樣。 “之炎……” 青夏終于喜極而泣,大腦中一片空白,緊緊地靠在他的懷里,前途有什么,未來有什么,她再也不想去想了,就讓她沉淪在他的溫柔里吧,永遠(yuǎn)也不再醒來,永遠(yuǎn)地睡下去吧。 會獵西川 第一百零四章 四更的更鼓剛剛敲過,青夏就幽幽的醒了過來,眼簾輕輕一動,睜開了眼睛,只見近在咫尺的臉孔寧靜溫和,睫毛烏黑濃密,靜靜的投射出一片小小的暗影。一時間,她的神智似乎有些恍惚,夜里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樣,她拉開身上的絲被,只見斑斑點點都是動情時的痕跡。 一抹紅暈悄然爬上了她的臉頰,略一動彈,下身就傳來一陣不適,她的眉頭只是輕輕皺了皺,就驚醒了一旁安睡的男子。 秦之炎緩緩的睜開雙眼,一雙璀璨如星子的眼睛好似剔透的寶石,烏黑的墨發(fā)散在身后,更加映襯出他劍眉星目、風(fēng)清玉郎,猿臂一伸,就將青夏抱進(jìn)懷中,聲音帶著一絲內(nèi)疚的說道:“依瑪兒,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還是,你不舒服嗎?” 青夏靠在他的懷里,將頭枕在他的手臂上,輕輕的搖了搖頭,不光是他,就連她自己,也是沒想到的。楚離也許在回國的那段時間內(nèi)因為各種心結(jié)沒有接近莊青夏,但是她卻沒有想到就連齊安都沒有碰過莊青夏的身子。她緩緩的閉上眼睛,聲音低低的,就像是一只小獸一樣,輕聲說道:“秦之炎,你是在害怕嗎?” 明顯的感覺到秦之炎的手臂一僵,青夏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之炎,在他的懷里仰起頭來,注視著他的眼睛,雙眼沉靜,輕聲說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不會這樣性急,是因為聽了燕回的話,知道楚離要來了是嗎?” 秦之炎目光凝聚,好似鏡湖封凍,不露一絲波瀾。 青夏定定的看著他,緩緩的伸出手來,撫上他清俊的臉孔,輕聲說道:“你害怕我會同楚離走,是嗎?” 秦之炎看著青夏的眼睛,那么溫和柔靜,竟然還帶著一絲孩子氣的悲憫,終于,他淡淡的牽起嘴角,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害怕,害怕他會搶走你。害怕你會像在沙旱地的那次一樣,隨著他就走了。我不能阻止你,不能強迫你,不能用武力將你留下,所以只能希望可以多一些籌碼,多一些讓你留戀的地方,多一些讓你覺得值得珍惜的回憶。依瑪兒,我不該把心機用在你的身上,但是我還是用了?!?/br> 青夏注視著秦之炎風(fēng)華絕代的面容,突然覺得心底的那一寸柔軟被人輕輕的觸動。 秦之炎,超凡脫俗如你,也會有害怕的東西嗎?盡管早就已經(jīng)料想到一切,但是聽到他親口承認(rèn)這一切,還是讓青夏的心酸酸的緊抽了起來。她淡笑著撫摸著秦之炎的臉孔,撫過他俊朗的眉,英挺的鼻,薄薄的唇,終于輕輕的笑道:“傻瓜。” “依瑪兒,”秦之炎環(huán)抱住青夏的肩膀,低聲說道:“從很小的時候,我就跟自己說一定不能對什么生出留戀之心,若是強求不來,傷心的總是自己,可是這一次,我真的希望可以留住你,不管用什么辦法,都想要努力的試一試?!?/br> 青夏埋首在秦之炎的懷里,聲音悶悶的說道:“秦之炎,你不要對我這樣好。” “不,依瑪兒,我不夠好?!鼻刂椎⑿?,笑容里帶著說不出的苦澀,他的眉眼像是攏上了層層輕紗的遠(yuǎn)山,讓人看不真切。 “我是個自私的人,我身染重病,本就是個沒有未來的人,當(dāng)初在皇陵外的時候,我可以用這個理由放你遠(yuǎn)行,可是現(xiàn)在,我卻自私的想要留住你。依瑪兒,就讓我在有生之年,好好的照顧你,直到不能繼續(xù)看著你的那一天,好不好?” “胡說!”青夏眉頭突然緊緊的皺了起來,她咬住下唇,伸出瘦小的手臂緊緊的抱住秦之炎的腰:“你不會有事,我也不許你有事。” “恩。”秦之炎的笑意從胸膛里傳了出來,青夏小小的腦袋貼在他的身上,抱得緊緊的。 她再也不能允許身邊的人離開她,再也不能允許。秦之炎,你就像是山水畫中走出來的謫仙,我看不清楚,看不分明,我對你一無所知,甚至抵不上對楚離的了解,可是為什么,直覺讓我選擇相信你,我愿意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愿意相信你做的每一件事,對于一切事情的因果緣由,都不想再費盡心機的去想去思考去揣度。秦之炎,我這樣不計后果的相信,會得到什么樣的結(jié)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跋涉了這么久,在這個陌生動蕩的環(huán)境里步步為營小心翼翼直到今天,終于,還是累了。 在這個浮華跌宕的人世間,只有你的懷抱曾經(jīng)給過我溫暖,就讓我不計后果拋卻理智的信任你一次吧,從今往后,不會再害怕黑暗,不會再害怕血腥,不會再害怕戰(zhàn)爭、人心、陰謀、算計,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秦之炎,我會陪著你的?!钡统恋暮粑诙享懫?,女子的眼神像是溫柔的河,她輕輕的親吻著秦之炎的嘴唇,笑著說道:“我會陪著你的?!?/br> 太陽沒有升起,大地依舊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青夏靠在秦之炎的懷里,卻感覺到陽光拂面的溫暖。次日拔營之前,青夏蒼須先生的房里取藥,剛要伸出手去掀開簾子,就聽呼啦一聲,穿一身灰色長裘的女子就從里面走了出來,差點撞在青夏的身上。看到青夏似乎微微一愣,頓住了腳步,擰起眉頭,沉聲說道:“你是什么人?炎字營中怎么會有女人?” 鋒利的敵意瞬間逼上,青夏眉梢微微一挑,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也漸漸隱去,語調(diào)清淡的說道:“你不是女人嗎?讓開!” 灰衣女子面色雪白,眼窩深陷,輪廓很深,看起來不像是漢人,倒像是胡人的女子。聽了青夏的話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冷冷的望著她,眼神中充滿了敵意。 青夏心底冷笑一聲,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推在女子的肩膀上?;乙屡雍吡艘宦暎眢w向側(cè)偏去,豎手成爪,猛地抓向青夏的手腕。 這一抓帶著呼呼的風(fēng)聲,一看就可知力度之大,若是被抓住了,青夏這只手不殘廢也會骨折。見她出手這樣狠辣,青夏心頭登時一怒,眼神凌厲的一閃,一個后劈式擒拿手,雙手成剪的就抓住對方的手腕。 女子不經(jīng)意間受制于人,頓時一驚,只聽她青夏冷笑一聲,側(cè)身一個使力,就將她整個人從原地拖起。半弧掄挎,借力打力,嘭的一聲甩到一旁。 灰衣女子身形一個偏移,堪堪站穩(wěn),沒有狼狽的摔倒在地,再轉(zhuǎn)過頭來看向青夏時已收起了之前的輕蔑和俯視,變得警惕和敬畏了起來。 青夏嘴角冰冷的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就走進(jìn)了蒼須老人的大帳內(nèi),獨留他一個人在帳外的寒風(fēng)中挺立。 蒼須老人笑呵呵的遞給青夏一盒藥丸,說道:“這是用并蒂蓮制成的香雪丸,是老朽早年從一名云游天下的啇丘弟子那里得到的藥方,對殿下的病有奇效。只是并蒂蓮向來難得珍貴,所藏不夠,這下好了。” 清淡的藥香頓時撲面而來,青夏接過盒子,凝眉說道:“老先生,殿下是什么病,可以告訴我嗎?” “具體是什么病,老朽也說不清楚?!鄙n須老人搖了搖頭,習(xí)慣性的搓了搓手,說道:“當(dāng)年西林世家的家主西林羽和南疆巫醫(yī)都齊齊斷定是南疆蟲蠱產(chǎn)毒所制,但是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調(diào)理,就算是最毒的千蝎蠱,也該清除了。照我來看,也有可能是北地冰封之淵下的白蠻人善用的白巫術(shù)?!?/br> “白巫術(shù)?”青夏微微皺起眉頭來,什么是白巫術(shù),以她所知,就算是南疆降頭蟲蠱,也不過是一種對于細(xì)菌的高明的用法,并不是什么超自然的力量。就算詭異陰狠,總還有破除的方法,只要醫(yī)藥得當(dāng),依靠現(xiàn)代化學(xué)知識,未必就不能醫(yī)治。但是若是涉及到超自然力量,事情就會變得有些棘手,青夏雖然是個無神論者,但是生平見多識廣,知道有些事情不能以科學(xué)理論斷言。便沉聲問道:“何謂白巫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