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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quán)臣的自我養(yǎng)成在線閱讀 - 第14節(jié)

第14節(jié)

    慕梓悅一下子便沒了聲音,悶聲喝起茶來。一旁的夏云欽樂了,悄聲說:“梓悅,原來是瑤兒,我怎么不知道這事,這下你和沈大人可算得上是情敵了?!?/br>
    慕梓悅的頭皮一陣發(fā)麻,那余太師是夏云欽的授業(yè)恩師,是實打?qū)嵉那辶髦祝魏嗡隁q已大,再也無力左右朝堂,頂了個太師的虛名在府中頤養(yǎng)天年,他膝下有二子一女,都中規(guī)中矩,清正廉潔,一個任大理寺中丞,一個任禮部侍郎,余芝瑤便是大兒子的?女。

    去年小年夜的時候,夏云欽請了重臣和皇族的家眷用年夜飯,席上一見,不知怎的,那余芝瑤便對慕梓悅上了心,還托了閨中密友安寧公主來試探他的口風(fēng),幸好太師府上上下下都不愿和慕梓悅扯上半分關(guān)系,這才把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想到這里,慕梓悅扯了夏云欽便走:“小五,天色不早,還是快去辦正事吧?!?/br>
    夏云欽排行第五,在慕府的時候,慕梓悅私下里便叫他這個。夏云欽聽了便眉開眼笑:“小五,我都這么多日子沒聽到你叫我這個了,不行,我還要去天橋下看看,到了貢院,你便又一板一眼的不肯叫我這個了。”

    慕梓悅哭笑不得,只得陪了他去了天橋,天橋下一如既往地?zé)狒[,各式小販賣力地叫嚷著,路口的雜耍照例引來一陣陣的叫好聲,遠遠的還能看到戲班子在搭臺唱戲……

    夏云欽要了兩串糖葫蘆,塞給了慕梓悅,笑著說:“梓悅,還記得你第一次請我吃這個嗎?我怎么說的?”

    慕梓悅舉起糖葫蘆迎著陽光瞧了瞧,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梓悅哥哥,這東西生得這么艷麗,是不是有毒?”

    “那時候你都呆住了,抱了我好久,說是沒見過我這么傻的孩子?!毕脑茪J有些感慨,“當(dāng)時我就好像是驚弓之鳥,真沒出息,要不是遇見了你們……”

    慕梓悅心中憐憫,忍不住伸出手來,想象以前一樣去摸他的頭,卻發(fā)現(xiàn),眼前的少年已經(jīng)長得比她高了許多。“小五宏才大略,就算沒有我們,也一樣會大放異彩。”

    “梓悅你又說場面話,”夏云欽有些不滿,孩子氣地瞪了她一眼,“沒有你我就什么都不是,說好了,梓悅要一輩子陪在我的身旁?!?/br>
    慕梓悅笑著點了點頭,心里卻有些感慨:這世上,誰對誰會永遠一如初見?權(quán)臣這兩個字,最難拿捏的便是功成身退這四個字,一輩子太長了,誰能預(yù)料得到后來會發(fā)生什么?

    兩個人正說著呢,忽然前面的街市里傳來一陣sao動,呼喝聲夾雜著哀求聲,讓人動容。夏云欽少年心性,剛想過去看熱鬧,卻聽到糖葫蘆的攤主好心地勸阻說:“小伙子別去了,小心惹上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明天周日,例行休假鳥~~~

    12第 12 章

    夏云欽哪里會肯,他年少氣盛,更是九五之尊,微服私訪的時候能碰上一兩件不平事光上一管,豈不是大快人心?想到這里,他便冷哼了一聲:“會有什么麻煩?難道還有人敢在天子腳下殺人放火不成?”

    攤主搖頭嘆息:“小伙子你不懂啊,哪有這么多殺人放火的事情,想必是那家攤主是第一次從外面到這天橋下討生活的,有人來收保護費,他不肯交罷了?!?/br>
    “這里擺攤還要收保護費?京城衙門有這規(guī)矩?”夏云欽奇道。

    “衙門是沒這規(guī)矩,可有人有啊,咱們都在這里好些年了,交就交了,左右生意好的話,也就賺回來了,被打個缺胳膊瘸腿的可就虧了。別說是我們擺攤的,就是全京城的商戶,也要按時朝人交上份子錢。平頭百姓,咱們?nèi)遣黄鹉钱?dāng)官的?!?/br>
    “誰家這么囂張跋扈?”夏云欽咬著牙說。

    攤主“噓”了一聲,尷尬地笑笑:“這條街都是人家的,收點保護費算什么,不說了不說了。”

    夏云欽還想再問,慕梓悅卻朝著他使了個眼色,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回頭一看夏云欽還站在那里,只好回去拖他。

    “梓悅你怎么了,以前你不是最好打抱不平嗎?”夏云欽心里不快,又不舍得訓(xùn)她。

    “小五,打抱不平只管得了一時,你能在這街頭每日盯著嗎?”慕梓悅對著身后的侍衛(wèi)說了幾句,那侍衛(wèi)一眨眼便沒了蹤影,“你能擔(dān)保你管了,這攤主就能不被報復(fù),從此安心在此擺攤嗎?若不能將背后撐腰之人一網(wǎng)打盡,指標(biāo)不治本,這不平事不管也罷?!?/br>
    “又有何不可?只要讓我知道是誰,我廢了他的官職,張榜告示,若有人再行此事,便上報衙門,秉公處置。”夏云欽認(rèn)真地說。

    “要是有這么簡單,天底下還哪會有貪官污吏!”慕梓悅失笑,“你想想,這人要是是太師呢?要是是我呢?”

    夏云欽愣了一下:“怎么可能,梓悅你不要說笑了。”

    “于情,太師是你的師傅,我是你的梓悅哥哥,你不忍責(zé)罰,于理,我們也只不過收些保護費,又不是什么傷天害理的大事,于政,太師乃眾臣的表率,我更是軍政大權(quán)在握,豈不是讓朝堂震動,讓宵小有可趁之機?”慕梓悅盯著他,口中的話卻毫不留情。

    夏云欽的臉漸漸白了起來,一雙漆黑的雙眸緊緊地盯著慕梓悅,一語不發(fā)。

    “所以,陛下如果發(fā)現(xiàn)此事,必要先按捺下來,等到你奪了臣的軍權(quán),讓臣在朝政上再無可恃之處,才可治罪,打蛇打七寸,務(wù)必不能讓人有半分還手的余地?!蹦借鲪偟哪抗忮娜挥猩瘢路鹪谡f一件和她全無關(guān)系的事情。

    夏云欽沉默了半晌,長吐出一口氣,低聲說:“梓悅,我不會?!?/br>
    慕梓悅愕然,她就事論事想要點撥一下帝王之術(shù),可好像聽者不怎么捧場是怎么回事?

    “不會什么?我只是拿這件事來做個比喻?!蹦借鲪偨忉屨f。

    “就算是比喻,我也不愛聽,”夏云欽抿起了嘴,一臉的倔強,“我永遠都不會對付你,就算你犯了天大的錯,你也永遠都是我的梓悅哥哥?!?/br>
    慕梓悅心里感動,卻有些無可奈何,重情是夏云欽讓她動容的地方,也是讓她甘愿隱瞞性別留下來為他鞏固朝堂的原因之一,可是,重情卻不是一個帝王應(yīng)有的東西,或許,只有經(jīng)歷過背叛和傷害,才能讓夏云欽將那顆柔軟的心變得冷硬起來。

    侍衛(wèi)去而復(fù)返,遲疑了片刻道:“啟稟大人,那些人是忠和堂的,戶部衙門下的一個負責(zé)鹽運押運兼作雜事的地方。”

    “什么?”夏云欽大吃一驚,“我怎么不知道戶部衙門有這么一個地方?”

    慕梓悅的臉色凝重:“難道是未登記在冊的?”

    各個衙門部門和人員由吏部定編,擴充和縮減都要報批吏部,程序十分繁雜,有時候事情臨時多起來,便會有衙門臨時招募一些人員,不登記在冊,一旦事情結(jié)束便遣散了。

    “小人不知,小人只探聽到,那主事的是右相秦大人的外甥?!笔绦l(wèi)有些尷尬。

    右相秦沖,掌管戶部多年,根深葉茂,秦家更是大夏首富,只怕他們跺一跺腳,大夏的國庫便要抖上一抖,前些年邊關(guān)連年戰(zhàn)事,都是靠秦家捐助的銀兩才讓捉襟見肘的軍餉如期發(fā)放。

    慕梓悅微笑著看著夏云欽驟然鐵青的臉,心想:陛下,這下你該明白,什么叫做打蛇打七寸了吧?

    “秦沖那又怎樣?”夏云欽眼中精光一閃,“不如我們敲山震虎,先把那個什么堂的撤了,看看那秦沖會有何反應(yīng)。”

    慕梓悅笑了笑,壓低聲音在他耳旁說:“小五,我已經(jīng)留意他很長時間了,養(yǎng)虎而殺之,這老虎養(yǎng)得愈大愈壯,那虎皮就愈濃密愈暖和,臣愿做那把殺虎刀,陛下只管披虎皮就是了,必然威風(fēng)八面、溫暖舒適?!?/br>
    被這事情一弄,夏云欽頓時沒了再逛的興趣,直接便領(lǐng)著人往貢院而去。不一會兒,貢院便在眼前,只見那圍墻比一般的民宅要高上一丈有余,上面還裝滿了荊棘,看起來十分威嚴(yán)。

    貢院中有數(shù)千間號舍,更有主考、監(jiān)臨、監(jiān)視等人的官方百余間,崗樓、花園臨立,加上膳食、雜役等用房,占地之大,足見當(dāng)今朝廷對春闈、秋試的重視。

    沈若晨早就接到稟告,領(lǐng)著幾個監(jiān)臨在門口侯著,把夏云欽往里引了進去。

    前些年的科考都是魯齊勝主考,慕梓悅從來沒有踏足過貢院,今年主考換了人,她這才以鼓舞考生士氣、讓天下文人沐浴圣恩為名,攛掇夏云欽來探望考生。

    沈若晨引著夏云欽走在前面,從試卷的封存、號舍的管理,到考生的衣食住行,一件件一樁樁地介紹過來,夏云欽聽得十分認(rèn)真。

    號舍里的考生已經(jīng)考了第六天了,好些個都臉色青白,神情呆滯,慕梓悅看著看著,不免心生憐憫,再看看前面那個飄然出塵的身影,頓時有種一個是天上白云,一個是地下塵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