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爹在衛(wèi)家的兄弟里是最小的，當(dāng)時衛(wèi)家經(jīng)歷了空墓事件之后，最為家族嫡系的一份子，他雖然年紀(jì)小，但也分到了一份萬年青。服用萬年青時，年紀(jì)越小，效果可能就越明顯，所以麻爹看起來比老頭子要年輕很多。

    在衛(wèi)家的兄弟里，老頭子跟麻爹的關(guān)系是最好的，從家族決裂一直到現(xiàn)在，他都跟在老頭子身邊，是最得力的助手。同樣，老頭子也給予了麻爹很大的信任，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一個讓老頭子放心的人，那么這個人肯定就是麻爹。

    “我勸八哥收手過，但他不聽?！甭榈亲永锶匀辉诿把?，我伸手給他擦掉，他喘了口氣，說：“很早之前，我也勸八哥放過衛(wèi)勉，給衛(wèi)家留條根......”

    麻爹是絕對忠于老頭子的，因為在他心目中，這個八哥已經(jīng)超出了兄長的范疇。衛(wèi)家完全破敗的時候，麻爹年紀(jì)還不算大，是老頭子一路護著他走過來的。

    但是不管怎么樣，麻爹仍然保留著一份本心。老頭子要搶地盤，要做買賣，麻爹會不遺余力的去做，因為在道上混，每個人都避免不了這些。不過當(dāng)老頭子要麻爹做一些別的事的時候，他就會猶豫，會思考該不該這么做。

    這些事里，包括司南小鎮(zhèn)的血案，還有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事。

    麻爹和老頭子之間是有感情的，這種感情還非常深厚。他絕對不可能背叛或者離開老頭子，但他同樣不能完全泯滅自己的良心。

    事實上，麻爹知道的事情幾乎和老頭子一樣多，早在我當(dāng)初被老頭子用計逼著離開江北到了昭通的時候，麻爹就預(yù)見了以后可能會發(fā)生的一些事，也預(yù)見了我的命運，我只有兩條路，一條是死路，一條是凄慘的活路。麻爹考慮過很久，想在事情發(fā)生之前終止它，但他心里有顧慮，不能做的太露骨，所以只能采取比較隱晦的手段，在昭通檔口時給我留了一封警示速逃的信。

    用麻爹的話說，他能做的只有這么多。然而當(dāng)時的我沒有任何主見，沒有讀懂這封信，也沒有抓住這個機會。麻爹無奈，在之后的路上，他始終全力的維護我，卻不能再給我過多的提示。

    此時此刻，我一下子就明白了發(fā)生在麻爹身上的那些事。他確實很為難，一邊是拉扯自己長大的親哥哥，一邊是我。

    麻爹幾乎是一邊吐著血一邊說出這些話的，他的語氣中有歉意，似乎始終對我?guī)е撤N愧疚。其實，當(dāng)我用碎片回到了當(dāng)年的司南小鎮(zhèn)后山，看到麻爹獨自回頭挖出我被活埋的母親時，我對他的怨恨已經(jīng)無影無蹤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天天在墨缸里廝混，卻能讓自己的心保持一點純凈，不被侵染，這樣的人已經(jīng)很少很少了。

    “在湘陰那一次，八哥本讓我把你帶回去。”麻爹的力氣越來越小，眼神里的光也越來越暗，他還是極力的解釋著，可能只有這樣，才能讓他自己好過一些：“一旦把你帶回去，你的命，就不容我再干涉插手......”

    “麻爹，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握著麻爹的手：“會好的，都會好的......”

    “累啊，累......”麻爹突然就在地面上伸直了自己的身體，就像是在伸懶腰，他望著頭頂看不穿的黑暗，說：“這一輩子，真的累。衛(wèi)少爺，你走，只拜托你一件事，等我死了，把我丟在那邊的木塔里，燒了，全都燒了?！?/br>
    “麻爹！你不會死！”我開始哭出聲了：“你不會死！”

    “我活夠了，死了反倒很輕松，我不用再去面對八哥，也不用再面對你......”

    麻爹的聲音幾乎聽不到了，他的嘴巴和鼻子不再流血，但是他的眼睛仿佛變的無比沉重，我看的出他已經(jīng)用了全力，卻管不住自己的眼皮子，我知道，只要他的眼睛一合上，就永遠(yuǎn)不會再睜開。我拼命的搖他，想把他扶起來，讓他像剛剛出現(xiàn)時那樣挺直自己的腰身?？墒撬氖謪s漸漸變涼了，眼睛也只留下了一條縫隙。

    ☆、第二百五十章 訣別（二）

    我能清晰的感覺出來，死神已經(jīng)逼近了麻爹。這一刻，我在小胡子身上體會到的那種感覺又猛然間強烈起來。不管是誰，都有他極為脆弱的一面，即便他強到極致，但是在垂死的時候，他和普通人沒有多少區(qū)別。

    只不過這種感覺，讓我傷感。

    我知道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是有些情緒在這個時候無法控制的住，我仍然想要拖著麻爹離開這里，到安全的地方去。即使他死了，我也要帶著他走。

    我剛一動，麻爹冰冷的手就微微的用了下力，示意我不要再走了。他微微閉著眼睛，嘴里不知道在說什么，我?guī)缀醢讯涠假N到了他的嘴邊，才隱約聽到了兩句話。

    “我家在李陵山，可惜，我回不去了，回不了家了......”

    “麻爹......”我極力壓制著自己的哭聲，但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順著臉頰流下來。

    “衛(wèi)少爺?！甭榈o閉的雙眼突然一下子就睜開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別人常說的回光返照，但是他的精神仿佛瞬間就好了很多。

    “麻爹，你堅持住，不會有事，你練過功夫，一定不會有事?！蔽疫B忙就抹掉淚。

    麻爹的眼睛完全睜開了，那道濃重的連心眉仿佛也舒展開來，他扭頭沖著我就笑了一下。在這一瞬間，他的神情又變了，好像變回了那個我所熟悉的有點駝背又有點猥瑣的老頭兒。

    “衛(wèi)少爺，不要怪老子啰嗦，把老子燒了以后，趕緊走，該干什么干什么去。”麻爹和以前一樣，面部表情豐富起來，一邊對我說，眼睛上的連心眉一邊挑動：“另外說一句，不要走老子的老路，當(dāng)年在省長女兒那件事上，老子幾乎后悔了半輩子，雷家的小姐其實還是不錯的，回去把她娶了，安穩(wěn)過日子。還有，見到她時，替老子跟她問個好......”

    這些話如果放在過去聽，我會覺得麻爹啰嗦，同時又會覺得溫暖。但是此刻，這些話就像一根一根鋒利的針，扎的我心口疼。

    “另外，老子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合適，衛(wèi)少爺，你趕緊走吧，把老子放在這里就好，不用再拖到木塔那邊燒了，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拖不動......”

    麻爹可能真的是回光返照，他的精神只恢復(fù)了一瞬，當(dāng)他說完這些話之后，眼神突然黯淡到了極點，抓著我的那雙冰涼的手，也漸漸松開了。

    他臉上那種帶著些許猥瑣的笑，永遠(yuǎn)定格在這一刻。他閉上了眼睛，嘴巴里發(fā)出不甚清晰的幾個音節(jié)。

    “衛(wèi)少爺，好好活著......”

    我的手一下子抓的很緊，但是卻無法再把他拉回來。他死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感覺周圍空曠的黑暗，仿佛更黑了，像一大團凝結(jié)的冰，陰暗且冷。

    我的腦子瞬間就空了一下，好像突然之間失去了生命中很寶貴很寶貴的一些東西。我仍然牢記著麻爹的話，當(dāng)我的眼淚將要流干的時候，就一點一點的拖著麻爹，朝不遠(yuǎn)處的木塔爬去。

    這段并不長的距離，耗費了很長時間。木塔已經(jīng)燒塌了，我在火堆旁站了片刻，最終，把麻爹的尸體丟了進去。我的手里，只剩下那塊原屬于麻爹的虎威牌，銀牌在火光下閃著點點銀光。

    燃燒的木塔肯定會吸引經(jīng)過附近的人，我在周圍收拾了一些能用得上的東西，就朝著石壁盡頭那個死角的方向走。這段路很長，我又不敢開光源，所以走的非常慢。這里是主戰(zhàn)場，幾批人都散開了，中途，有一些人從我不遠(yuǎn)處經(jīng)過，我看不清楚他們，忍了很久，終于沒有做聲。

    我一直在不斷的轉(zhuǎn)移，用了大概五個小時的時間，才到了麻爹所說的那個死角附近。因為沒有光線，我看不到前面的情況。我靜伏了很久，感覺周圍沒有什么動靜之后，飛快的打開光源朝前方掃視了幾眼。

    這個死角，應(yīng)該是一個傾斜而下的大坡，坡底可能連通著暗河，從這里朝西邊走若干距離，可以摸到六指大門。我找了個地方躲起來，長長喘了口氣。這里確實很僻靜，休息了一個小時左右，沒有任何人的影子。到了這時候，我只能做最壞打算，用搜來的給養(yǎng)熬下去，熬到這里的決戰(zhàn)結(jié)束，所有人都撤走之后，再慢慢離開。但是我不知道這段時間會有多長，如果腿上的傷得不到妥善處理，可能會有嚴(yán)重的后果。

    我盤點了一下給養(yǎng)，又自己簡單弄了下傷處，隨后就靜臥不動，節(jié)省體力。但是這種安靜并沒有一直持續(xù)下去，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就有人朝這邊趕過來，從他們打出的光線來看，人數(shù)還不算少。

    這些人來的很快，他們大概有七八個人，都帶著裝備。這時候如果我要跑，肯定來不及了，心一橫，索性就完全靜下來，避免被他們發(fā)現(xiàn)。

    當(dāng)這幾個人來到這里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有曹實的身影，心頓時跳了一下。他們不知道到這里干什么，不過很快，就有兩個人背著背包，到大坡下五六米的地方開始忙活。我不敢抬頭，也不敢亂動，看不清楚他們具體在干什么。

    “他還活著！”我這時候又見到曹實，不知道該不該慶幸。

    曹實站在坡上，注視著這兩個伙計。他手下的人都很眼生，明顯是老頭子自己訓(xùn)練出來的班底。他們彼此之間沒有什么交談，曹實盯著兩個伙計，剩下的人都在四周警戒，仿佛想盡快做完事盡快離開。

    兩個伙計不知道在干什么，不過他們的手腳很麻利，前后十多分鐘時間，好像就做完了該做的事，這時候曹實就開口問了一句穩(wěn)當(dāng)不穩(wěn)當(dāng)，兩個伙計一起說沒問題。之后，曹實就沒再逗留，帶著人朝別的地方走去。

    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我藏身處旁邊最多幾米遠(yuǎn)的石壁上，不知道怎么落下一塊石頭，石頭只有拳頭那么大，順著石壁朝下滾，然后落到了大坡上，又咕嚕嚕的滾了下去。這塊石頭可能是自然脫落的，但是卻帶給我很大的麻煩，它滾動的聲音立即引起了曹實那幫人的警覺。

    這七八個人都是老頭子暗地里培養(yǎng)出來的人，功夫不錯，反應(yīng)很快，石頭滾落的聲響一傳出去，他們馬上就分辨出了聲音的來源，幾個人分頭散開了，光源也被關(guān)掉。我沒話可說了，這是天要滅我。這些人里除了曹實，可能都沒有見過我，但是老頭子不可能不給他們看我的照片。

    那些人也在猶豫，可能是全力分辨剛才的聲音究竟是偶然的還是人為的。如果在平時，估計他們不會太冒險來查看這些，但是他們剛剛在坡下面做了些手腳，不想出現(xiàn)遺漏。僵持了幾分鐘之后，我就聽到了有人移動的微響。

    幾道光線一下子在我周圍照亮了黑暗，同時還有黑洞洞的槍口。這些人看到我的一刻，都是一愣，緊跟著就把槍口一起對準(zhǔn)了我，回頭發(fā)了個信號。

    曹實帶著兩個人過來了，他完全就想不到我會躲在這個地方，當(dāng)他看到我的時候，驚訝就大過了其他人。而且他的眼神立即變的不安，朝身邊的人看了兩眼。我知道，在某些時候，他也用不動這些人。

    而且，這一次是真的沒有人可能來救我。

    我仍然不肯就范，盡管面對著幾個人，但還是舉著手里的槍對著他們。我剛剛舉起槍不久，就有人飛快的撲過來，把我的槍給下掉，緊接著，又有一個人協(xié)助他，把我按在面前的石頭上。

    “放手吧。”曹實在旁邊說：“他腿上好像帶著傷的，跑不了?！?/br>
    曹實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說，只是望著我的眼神里有一絲不解，他不知道我是如何流落到這里的。這時候，我就看到曹實的目光，他對著我很輕很輕的搖了下頭，意思是讓我不要做無謂的反抗。

    有人給我弄了下傷處，曹實在一旁看，他不是以前的曹實了，離開了江北，他也壓不住陣。此刻如果過多的和我交談，不免會引起其他人的懷疑。他們給我重新打了個簡易夾板，然后兩個人就架著我準(zhǔn)備動身。我記著曹實的目光，所以沒有隨便亂動。

    他們行進的方向好像是六指大門那邊，我估計著，那里應(yīng)該是老頭子所在的位置。他們一直在沿著暗河的河岸走，可能是全力躲避路途上的風(fēng)險。

    “不要碰到他的傷腿，這個人有大用?！辈軐嵒仡^對架著我的伙計說：“從這里到那邊，要走兩三個小時，你們都小心點?！?/br>
    這句話無疑是在提醒我，要我暫時穩(wěn)住心，因為至少有兩三個小時的時間，中途可能會有機會。

    他們極力的隱藏自己的行蹤，但是在行進中不可能不要光源，那樣會嚴(yán)重的影響速度，整個隊伍只有領(lǐng)頭的人開了一支不亮的手電。當(dāng)我被人架著走了半個小時左右，從左邊就猛的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槍響。

    開槍的人明顯槍法非常好，一槍就把拿著手電領(lǐng)路的人給做掉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訣別（三）

    這聲突如其來的槍響就讓我感覺是蘇日的人，因為那種槍聲好像是五六式發(fā)出的。領(lǐng)路的人被放倒之后，其余的短暫的慌亂了一下，曹實飛快的退了退，掩護我就地伏倒。那邊開槍的人顯然也很有經(jīng)驗，槍響之后就沒再繼續(xù)，肯定是怕曹實的人通過槍聲分辨出他的具體位置。

    兩三分鐘后，又是幾聲槍響從那邊傳了過來，曹實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他緊張的看了看，眼下只有按來路朝后退，他手下的人開始還擊，但是雙方都沒有打開光源，這樣的對射顯得很亂。

    砰！

    突然間，我們的頭頂上就炸開了一個耀眼的光團，光是白色的，覆蓋面很大，亮度也很強，把原本漆黑一片的環(huán)境照的如同白晝。這是對方甩過來的照明彈，頓時讓曹實這幾個人暴漏在強烈的光線下。

    猛然爆裂的亮光刺的人睜不開眼睛，我趴在地上抬起頭，不由自主用手擋住半張臉。亮光蓬勃到頂點的時候，那邊砰砰的響起幾聲槍響。我不知道開槍的人里面有沒有蘇日，但是對方的槍法非常厲害，借著亮光又放倒了兩個人。

    “走！”曹實感覺再這樣下去，我們所有人都要被打死在這里，他緊緊按住我的頭，等到頭頂?shù)牧凉忾_始逐漸衰弱的時候，讓手下的人頂著，然后帶著我就朝后跑。他手下的人可能對他還不怎么放心，認(rèn)為他還會私自放了我，所以聽到曹實的話之后顯得遲疑。

    “看什么看！給我頂?。　辈軐嵃l(fā)怒了：“那邊的人要是沖過來，我先斃了你！”

    曹實一口氣帶著我跑出去很遠(yuǎn)，我就找機會跟他說：“老曹，對方的槍法很好，可能是蘇日的人?！?/br>
    “你認(rèn)識他？”曹實估計還不知道蘇日是誰。

    我簡短的說了一下，曹實就搖搖頭，說不一定。陰沉臉手下也有幾個槍法非常好的人，可能是過去在偷獵隊里混過的，他們剛剛在這里混戰(zhàn)的時候，老頭子吃了大虧。

    “天少爺。”曹實的語氣有些無奈：“你怎么又到這里來了?！?/br>
    “老曹，我沒想到，你也能來，真的很好，很好。”我真心替曹實感到欣慰，原以為上次的事情之后，他會被老頭子處死。

    “先不說這些了，咱們走?！辈軐嵒仡^看了看，打開一道很微弱的光，幾乎把我背在身上朝前跑。他想跑到剛才石壁的死角那邊，死角那里埋的有炸藥，其它幾個地方也有，都是老頭子派人埋下的，想把大批的敵人引到那里之后引爆。

    曹實的身體很健壯，但畢竟背著我在跑，不可能像正常情況那樣跑的飛快。我們只跑了十分鐘左右，他留在后面的人估計就全被打死或者打散了，追擊的人明顯跟了上來。曹實太陽xue上鼓起一道青筋，只想了想，就滅掉光源，背著我調(diào)轉(zhuǎn)了一下方向。

    “老曹，放我下來，我自己走?！?/br>
    “已經(jīng)到這時候，天少爺，別再犯倔。”

    我不知道剛才照明彈閃起的時候，對方有沒有清楚的看到我，但是他們在后面追的很緊，曹實已經(jīng)滅掉了光源，他們失去了追擊的目標(biāo)，卻鍥而不舍。曹實悶著頭一個勁兒的跑著，他也沒有麻爹那種本事，一路上踉蹌著摔倒了很多次，但每次摔倒的時候，曹實都拼命用胳膊支撐著我們兩個人的重量，盡力避免碰到我。

    身后追擊的人可能不知道曹實已經(jīng)完全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他們還在后面追，而且亮著光源。他們不怕我們放冷槍，只要這邊槍聲一響，對方就能順著槍聲知道我們大概的位置。曹實也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根本就沒有還擊的意思，只是拼命的跑。

    正跑著，我就感覺曹實腳下被絆了一下，然后整個人控制不住重心，猛的向前撲倒。緊接著，曹實的額頭好像磕到了石頭上，讓他忍不住發(fā)出一聲悶哼。這一下磕的很重，曹實的動作明顯遲緩了一下，而且很快就有血順著他的額頭滴到我的手背上。

    “老曹！你怎么樣！”

    “沒事。”曹實用袖子擦了一下額頭，馬上就撐著身體站起來，繼續(xù)向前。但是這一下真的把他撞暈了，剛跑出去幾步，他就被迫停下來，身體跟著晃了幾下。

    “老曹！你休息一下！”我掙扎著要從他背上下來，但是曹實不肯，他說了聲沒事，就嘗試著慢慢朝前走，一步都不愿意停。

    “老曹，你休息一下，你累垮了，我們都逃不掉！”

    “天少爺?！辈軐嵧Ｏ履_步，朝后看了一眼，輕輕喘喘氣，就繼續(xù)背著我走：“不能停，我怕?！?/br>
    “你怕什么？”我也下意識的朝后面看，曹實知道后面追擊的人的底細(xì)嗎？對方有什么很厲害的人物？

    曹實沒有立即回答我，走了一會兒，他就漸漸加快了腳步，我又問了一遍，他才跟我說：“天少爺，我怕我們一停，就會被人追上?！?/br>
    “后面的人沒有那么神，我們關(guān)掉了光源，這么大的地方，他們就算睜著眼睛摸，也要摸好久。”

    “不是那樣說的，天少爺，我不想讓你冒險?！辈軐嵉哪_步突然就放慢了，他對我說：“天少爺，你自己走的動嗎？我去把后面的人朝遠(yuǎn)處引，你自己走?！?/br>
    “不行?！蔽乙宦牼婉R上阻止曹實的想法：“如果后面追擊的人是陰沉臉手下的神槍手，你的光源一開就會被打中！”

    “沒什么，天少爺，真的沒什么。我死了就死了，從年輕的時候就出來混，我們這樣的人，多活一天都是賺的，我就怕，在這個地方我死了，再沒人管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