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此時此刻,李能結(jié)結(jié)巴巴的聲音對于小胡子和晉普阿旺來說,簡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他們的處境很不妙,但始終高懸著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李能還活著! “大大大大大和尚,過過過過過來!”李能顯然也很激動,他跟著就喊道:“那個老老老老老娘們還在附近!小心!” 小胡子和晉普阿旺兩個人對付一具皮甲干尸還是綽綽有余的,他們一邊打一邊退,貼著墻根在跑,怕把頭頂上三個大籃子也給引下來。很快,兩個人就跑到光柱亮起的地方,當(dāng)他們看到眼前的一幕時,都有些吃驚。因為格桑梅朵和李能,正以一個平常想都想不到的方式頑強的堅守著。 他們置身的地方是當(dāng)時插了鋼釬子吊起三具皮甲干尸的地方,但此刻,三具皮甲干尸都不在了,李能腰里綁著繩子,繩子拴在高處的一根鋼釬上,他的身體懸空著,使勁縮著腳,這個姿勢非常的難受,好像一塊被吊在房檐下面的咸rou。不過李能活的還算結(jié)實,他手里握著槍,繩子上綁著一支手電,只要微微一動身體,就可以讓手電光柱呈一百八十度角照射到四方。 讓小胡子和晉普阿旺更加感到疑惑的是格桑梅朵,她的姿勢有些詭異,而且不可思議。格桑梅朵的活力充沛,卻沒有練過功夫,然而此時此刻,她竟然靠著墻壁盤坐在插到石磚縫里的一根鋼釬上。鋼釬只不過比拇指粗一些,但格桑梅朵坐的非常穩(wěn),她就那樣坐著,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怎么回事!”小胡子又一合金管把身后的皮甲干尸給捅出去,開口問李能。 “我我我我**!那個老娘們太太太太陰險了,跟我們玩玩玩玩玩陰的......” 李能像塊咸rou一樣吊在上面,結(jié)結(jié)巴巴的講著,說起來有點奇怪,當(dāng)小胡子和晉普阿旺跑到這里的時候,腦袋里充斥的那股異常洶涌的情緒就漸漸的消失了,他們變的和平時一樣清醒鎮(zhèn)定。 小胡子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但是他仍然抽空看了看盤坐在那根鋼釬子上的格桑梅朵。 李能羅嗦了一大堆,但一百個字里至少有六十個是重復(fù)的,所以信息量并不大。一直在趕回來之前,小胡子對胡彥國的講述都不能百分之百的相信,不過就李能說的情況,胡彥國并未說謊。 在小胡子和晉普阿旺進入九層塔所在的空間后,剩下的三個人就在五層一直等著,最開始,李能和格桑梅朵都沒有懷疑唐月,他們給唐月分干糧,唐月也吃的很正常,看不出任何異樣。最先發(fā)現(xiàn)情況的是李能,他和格桑梅朵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在不停的奔走,體力消耗大,人也處在一種很疲憊的狀態(tài)里,所以坐下來就想睡覺。格桑梅朵睡的很熟,李能畢竟警惕性要高一些,睡的不踏實,睡了不知道多久,就從淺睡的狀態(tài)下迷迷糊糊醒過來。 但是這一醒,他就發(fā)現(xiàn)之前所經(jīng)歷過的那種情緒被影響的感覺猛然又回來了,李能很精明,馬上就想到,這肯定是唐月在影響他們。 任何事情其實都有一個緩沖的過程,這個過程有短有長,比如核彈爆炸,看起來就是一瞬間的事,但事實上,核彈內(nèi)部的核物質(zhì)是經(jīng)過了一個裂變的過程,這個過程短暫到幾乎可以不計。至于唐月的特殊能力,也需要一個過程,她不可能一上來就把特殊能力提升到最強,如果在格桑梅朵和李能都清醒的時候,唐月動用特殊能力,就會很快被發(fā)覺,所以只能在進入睡眠的時候,是個比較好的機會。 但由于李能突然蘇醒,唐月的計劃失敗了,這個時候,李能已經(jīng)不知道唐月躲到了什么地方,他馬上叫醒格桑梅朵,唐月的特殊能力是無法阻隔的,盡管兩個人完全就提高了警惕,但仍然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這兩個人的心理素質(zhì)還有意志的堅定程度無法跟小胡子晉普阿旺相比,所以情緒的失控在一步步升級,他們找不到唐月,就開始朝上面逃,再耽擱下去,兩個人情緒一爆炸,那就徹底完了。 他們兩個迅速逃到了四層,唐月沒有現(xiàn)身,但肯定就在附近,甚至一直都在尾隨他們,因為格桑梅朵和李能都能感覺情緒被影響的程度在逐漸加深。四層的危險主要來自三只還沒有掉下來的籃子,情緒被影響,這導(dǎo)致兩個人的動作遲緩,判斷力也出現(xiàn)了偏差。 不過腦子里基本的意識還是存在的,他們在努力避免驚動頭頂?shù)娜齻€籃子。逃到四層后,李能就覺得應(yīng)該到二層去,然后跟對方兜圈子,但這時候,他們身后出現(xiàn)了響動,當(dāng)李能一回頭,頭皮就快要炸了。 ☆、第五十七章 復(fù)活的朝圣者 李能回頭看見的,是那具一直被唐月帶在身邊的尸體,但這個時候,這具已經(jīng)開始腐爛的尸體就像活了一樣,它緊緊跟在兩個人身后,至于唐月,仍然沒有現(xiàn)身。因為她的可怕,在于那種特殊能力,至于唐月本身,其實并沒有什么。 腐爛的尸體身體外面裹著的是一層又一層爛糟糟的布片,它的動作很怪異,而且透出一種讓李能和格桑梅朵都喘不過氣的邪氣,他們不敢直接從吊著籃子的這條走廊走,就從右邊繞了個大圈,這具腐爛的尸體跟的很緊,它暫時沒有發(fā)動什么明顯的攻擊,但危險的氣息卻越來越濃,而且兩個人的情緒接近了崩潰的邊緣,李能已經(jīng)握不住槍了。 這個時候,正在疲于奔逃的格桑梅朵好像一下子就鎮(zhèn)定了下來,她的雙眼中冒出一股很明亮的光,緊接著,李能一下子就感覺將要崩潰的情緒仿佛退潮一般的減退了好多。本來他們想要朝二層逃,但格桑梅朵制止了李能,他們在回字廊繞了一圈,接近了當(dāng)時被小胡子吊起來的那三具皮甲干尸處。 走到這里的時候,格桑梅朵就顯現(xiàn)出了一種很不正常的沉著和冷靜,她讓李能把三具皮甲干尸給放下來,李能頓時暈了,那具腐爛的尸體已經(jīng)帶給他們很大的威脅,再把三具皮甲尸放下來,這不是自己找死么? 然而就在一瞬間,格桑梅朵仿佛完全變了,她的語氣里有一種讓李能無法抗拒的指令,格桑梅朵的聲音還是原來的聲音,卻深沉的像一片無底的深淵,李能不由自主的就打了個冷戰(zhàn),下意識的按格桑梅朵的吩咐去做。 **的尸體已經(jīng)逼近,格桑梅朵的動作變的輕盈利落,她拿過李能丟下的槍,竟然直接跟尸體糾纏起來,給李能爭取時間。 在李能匆忙的講述中,小胡子已經(jīng)敏銳的判斷,肯定是格桑梅朵腦海里那顆種子又生出了反應(yīng),這顆種子是察那多將要傳承下來的信息,格桑梅朵無形中就成為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傳承者,不到真正無能為力的時候,種子,或者說察那多殘存的靈識不會讓格桑梅朵死去。 根據(jù)之前噶扎寺仁波切活佛說的話,察那多在噶扎寺的時候,應(yīng)該是一位顯密兼修的高僧(顯密,就是藏傳佛教中的顯宗,密宗),他所遺留的靈識種子究竟有什么力量,沒人知道,但格桑梅朵當(dāng)時的表現(xiàn)出乎了李能的意料,她引著被放下來的三具皮甲尸還有**的尸體,一路又繞了個圈子,這時候李能就知道了格桑梅朵的意思,這些尸體的關(guān)節(jié)是僵硬的,它們沒有任何攀爬的能力,與其兜圈子,倒真的不如把自己懸掛在高高的墻壁上安全。 而且放下的三具皮甲尸,也會無形中威脅到唐月,這是個一舉兩得的辦法。 緊接著,格桑梅朵就飛快的跑了回來,很利索的攀上墻壁,盤坐在一根孤零零的鋼釬子上,她顯然可以抵御唐月的特殊能力,而且連帶著旁邊的李能,仿佛都平添了一種免疫力。兩個人的情況頓時好了很多,李能拿著槍守在上面。 “唐月在什么地方!” “不不不不不知道,但但但但但肯定在附近?!?/br> 空曠的回字廊中,任何聲音都是很扎耳的,以格桑梅朵為中心,形成了一個無形的保護場,在這個范圍內(nèi),可以很大程度避免唐月的干擾。小胡子和晉普阿旺把眼前這具皮甲尸連著擊退了幾次,從回字廊吊著三個籃子的拐角處,就傳出了很沉重的腳步聲。 李能在上面輕輕一動,手電光柱馬上就轉(zhuǎn)了過去,神色隨即變了,手里的槍伸出去,砰砰就連著兩個點射。小胡子一回頭,馬上看到那具已經(jīng)**的尸體和另外兩具皮甲尸前后撲了過來。 那具被唐月珍視如性命的尸體腐爛了一半,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面貌,這本來是個死去了三十年的人,然而此時,它的兩只眼睛里仿佛散發(fā)著一種邪光。三具尸體到了吊著三個籃子的下方,**尸體發(fā)出一種類似于眼鏡蛇般的嘶嘶聲。 轟隆! 上方一直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娜齻€大籃子幾乎同時掉落,攔腰捆綁著籃子的繩索腐朽不堪,頓時碎成一段一段的,三個籃子蓋一起掀了起來,里面的三具皮甲干尸像是被召喚了一般,尾隨著腐爛的尸體撲向小胡子和晉普阿旺。 他們的頭皮頓時緊了一圈,這種不是人的東西比人都難纏,李能在上面不住的開槍,但仍然無法阻擋它們猛撲而來的勢頭,幾具皮甲干尸的手上都套著尖刺,被劃破點皮子就很難料理。 那具已經(jīng)死去多年的**尸體在胡彥國的講述中,是個很厲害的人,他肯定是個朝圣者,小胡子看著對方一步步走來的樣子,甚至有點懷疑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死了。而且這個人的厲害,并不完全因為他身手出眾,意志堅定不可摧毀,他可能有一些超出常人的手段,否則不會一巴掌就把兩個無形無體的小白孩兒給拍到墻里去。 朝圣者的尸體沒有像皮甲干尸一樣關(guān)節(jié)僵硬的跳躍,它邁步走在前面,就像一個群尸中的王者,那種無形的氣息讓小胡子和晉普阿旺都心里一緊。 “小心點!能帶牛頭牌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晉普阿旺對小胡子示警。 六具皮甲尸,再加上一具朝圣者的尸體,兩個人的局面頓時緊張起來,他們無法再游刃有余的對付干尸。唐月肯定就在附近,因為隨著幾具尸體撲過來,那種對情緒和思維的影響干擾猛然增強了很多,突破了格桑梅朵身軀周圍所散發(fā)的那一層保護場。 盤坐在鋼釬上的格桑梅朵突然睜開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小胡子和晉普阿旺幾乎都在余光中看到她周身上下仿佛泛起了一片很淡很淡的光,就如同大德高僧圓寂前rou身將要虹化前的一瞬。 朝圣者的尸體一下子就受到了很大的強壓,連同周圍的六具皮甲尸,仿佛陷入了一片不可拔出的泥沼中,空氣流動的都緩慢了。朝圣者的尸體竟然有部分意識,它抬起頭,望著盤坐在鋼釬上的格桑梅朵,還未脫落完的牙齒齒縫中再次發(fā)出了嘶嘶聲。 這是一場無聲的對抗,躲藏在附近的唐月顯然也在拼命了,那種對情緒思維產(chǎn)生影響的特殊能力很快就飆升到了頂點。小胡子和晉普阿旺受到了影響,但因為格桑梅朵的原因,這種影響并不算很大,他們的動作仍然非常靈活。 朝圣者的尸體也無法攀爬到墻壁上直接威脅格桑梅朵,它很快就放棄了和格桑梅朵的對峙,轉(zhuǎn)而繼續(xù)撲向小胡子和晉普阿旺,它的四肢已經(jīng)腐爛了一些,然而并沒有像其它六具皮甲尸一樣關(guān)節(jié)僵硬,它的左手手指上的皮rou爛了大半,露出兩三根指骨,這時候卻被一塊暗紅色的破布包住了。 包著破布的手遙遙的朝小胡子和晉普阿旺拍了過來,這樣的攻擊方式很奇怪,因為根本對人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但是朝圣者尸體的手被暗紅色的破布裹住,仿佛擁有一種怪異的力量,小胡子和晉普阿旺的身體沒有受到任何觸碰,然而卻覺得身體里有無形的東西將要和自己分離了一般。 那種感覺非常怪,如果用句比較迷信的話來說,他們兩個人的魂魄仿佛都隨著這塊暗紅色的破布而被拍散了。 這種無形的傷害帶來的恐怖之處頓時彰顯出來,小胡子就覺得腦子里狠狠的一蕩,身體頓時僵硬了很多,真的就像一個原本正常的人魂飛魄散一樣。這種后果在此時此刻無比的危險,周圍六具皮甲尸,六根帶著劇毒的尖刺,小胡子的腦子不斷的發(fā)暈,噗的一聲,一根尖刺險些將他洞穿了。 十萬火急中,小胡子盡全力一扭身子,尖刺穿破他幾層衣服,貼著皮膚穿了過去,朝圣者的尸體包裹著暗紅色的破布,又是一拍。這一次,小胡子和晉普阿旺的身體竟然忍不住朝前踉蹌了一下。 “大大大大大和尚!”李能吊在上面不敢下來,而且子彈也不多了,他只能一槍一槍的點射,沖著晉普阿旺大喊道:“這個東西邪,趕緊念念念念念經(jīng)鎮(zhèn)它!” “閉嘴!管好你自己!”晉普阿旺手里的鐵環(huán)用力在地上一撐,身體就硬生生止住了踉蹌的勢頭,他和小胡子的臉色一瞬間就變的蒼白,好像剛剛害了一場大?。骸耙菚睿∥以缇湍盍?!” 佛教密宗中有一些被相傳的很神秘的上乘**,但是晉普阿旺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就不算是個正規(guī)的僧人,因為他的師傅邊巴林鏘本身就不務(wù)正業(yè),師徒之間傳承最多的,其實是一個堅定的信念:查清察那多背后的真相。 “把牛頭牌給我!”晉普阿旺朝后猛退了幾步,找小胡子要那塊烏黑的鐵牌:“希望這是件避尸的魯特法器!” ☆、第五十八章 收拾殘局 小胡子不知道什么是魯特法器,但對于避尸這個詞,他有一些印象,這個時候無法多問什么,他馬上把烏黑的鐵牌交給了晉普阿旺。 而且經(jīng)過幾次短暫的交鋒,小胡子已經(jīng)大概明白了朝圣者尸體手中那塊暗紅色破布的作用,揮動包裹著破布的手掌,肯定不可能出現(xiàn)什么魂飛魄散的現(xiàn)象,但它帶給人的是另一種很可怕的作用,小胡子和晉普阿旺的心神開始動蕩,很容易就被唐月趁虛而入。情緒被控制的話會很危險,估計若干時間內(nèi)人就會不由自主的發(fā)瘋。 晉普阿旺緊緊握住那塊烏黑的鐵牌,一步就沖到了前面,這個動作很冒險,距離比較遠的時候,他已經(jīng)深受朝圣者尸體的影響,他是在賭,賭這塊烏黑的鐵牌是不是真正的一件魯特法器。 當(dāng)晉普阿旺握著鐵牌沖上前的時候,幾具皮甲干尸頓時都在原地止步了,它們不可能像人一樣有思維,然而一切非常明顯,它們對這塊鐵牌有種隱隱的畏懼。晉普阿旺不斷的大吼著,一拳就砸在距離最近的皮甲干尸身上。 砰! 這具皮甲干尸幾乎倒飛出去,這讓小胡子感覺到意外,因為在之前,想要把皮甲干尸徹底打的連連倒退需要相當(dāng)大的力量,不過他很快就知道,這一拳里不僅僅是晉普阿旺本身的力量,還有那塊神秘的烏黑鐵牌的力量。 晉普阿旺動作飛快,連著幾拳,就把幾具產(chǎn)生了畏縮的皮甲干尸全部打退,緊接著,他直逼朝圣者的尸體,朝圣者的尸體仿佛一個尸中的王者,但是它對晉普阿旺手里的鐵牌也有一些畏懼。事情馬上就非常清晰了,這塊鐵牌肯定是什么隱秘的法器,它來自朝圣者的尸體身上,卻對它一樣有效。 砰! 晉普阿旺幾乎使出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握著鐵牌一拳就轟到了朝圣者尸體的前胸,這一拳非常重,瞬息之間,朝圣者尸體直接被打倒了,身上腐爛的皮rou順著布片的縫隙被擠了出來,一股難言的惡臭四處彌漫。 “大大大大和尚,好樣的!狠狠揍揍揍揍它……” 這塊鐵牌顯然非常有用,李能就在上面鼓掌喝彩,但是他的聲音還沒落下,晉普阿旺的身體就猛烈的抖動了一下,臉上的肌rou痛苦的抽搐著,眼睛漸漸發(fā)紅。這是唐月的特殊能力在撼動晉普阿旺本身的意志,到了這個時候,誰都在拼命了,躲藏著的唐月把能量聚集到最強,盤坐在鋼釬上的格桑梅朵身體外那片若有若無的淡光頓時就被壓熄了。 晉普阿旺渾身發(fā)抖,但許多年的磨礪讓他的性格和心念都如同岡底斯的一塊巖石一樣,他根本不做任何后退,顫抖著繼續(xù)上前,一拳把剛剛翻身爬起來的朝圣者尸體給打倒。 “阿旺!能撐得住嗎!”小胡子急速的分析著眼前的形式,唐月是個很大的隱患,不把她先打壓下去,她的特殊能力和朝圣者手上那塊破布,遲早會給他們四個人帶來致命的威脅。 “能行!”晉普阿旺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了兩個字,看得出來,他已經(jīng)是拼著命在堅持。 “帶著我沖!”小胡子深深吸了口氣,唐月在附近,而且肯定在這幾具尸體的后面。 晉普阿旺像一只發(fā)了瘋的棕熊,一米八二的身高,一百九十斤的體重,讓他變成一顆瘋狂的炮彈,他一只手揮動鐵環(huán),一只手握著烏黑的鐵牌,把幾具蠢蠢欲動但又不敢全力上前的干尸全都逼的連連倒退。 小胡子找到一個空隙,一口氣就沖了過去,唐月的特殊能力覆蓋面不會太大,她應(yīng)該就在不遠的附近,而且回字廊的地形比較簡單,一路找下去肯定可以找到。但是小胡子手里沒有鐵牌,那具朝圣者尸體不知道還有沒有殘存的不滅靈識,它突然就丟下了面前的晉普阿旺,發(fā)出一陣急促的嘶嘶聲,幾具皮甲干尸頓時全部朝小胡子撲了過來。 他此時的位置已經(jīng)離開了格桑梅朵可以抵御唐月的范圍,朝圣者的尸體在后面猛然揮動暗紅色的破布,小胡子的腦袋嗡的一聲,幾乎要炸了,他感覺自己的思維瞬間就變成了一個混亂的漩渦,意識上所受的干擾的阻礙很快就反應(yīng)到了身體上,他在猛沖中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這在過去根本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 但是小胡子的意志已經(jīng)不僅僅是自幼遭受挫折和磨礪的產(chǎn)物,他的內(nèi)心最深處,或者說潛意識里有一個很牢固的觀念,如果他出現(xiàn)了意外,格桑梅朵他們,可能也撐不了多久,一定會死。 “唐月在哪里!”小胡子咬著牙,用合金管一點地,馬上站直身軀,目光飛快的在四處尋找。 他朝前大概跑了十米左右,此時此刻,他所承受的精神上的壓力已經(jīng)到了極限,仿佛一只垂死的駱駝,只要一根輕輕的稻草壓在身上,就會徹底的崩潰。身后的皮甲干尸追的很近,晉普阿旺也一路趕了過來。這時候,小胡子有些渙散的目光一掃身旁不遠處的墻壁,馬上猛撲上前。 墻壁上有一個脫落了些許石塊的凹槽,凹槽的大小恰恰可以站進去一個人,小胡子將要沖到這里的時候,凹槽里就發(fā)出一聲刺破耳膜的尖利的叫聲。這聲尖叫仿佛也是垂死前的轟然爆發(fā),小胡子就感覺兩只眼睛猛然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不過他的意識還保持著部分自主,他知道這可能是大腦受到了驟然的打擊和影響,繼而產(chǎn)生連鎖反應(yīng),壓迫了視覺神經(jīng)。 小胡子有個不同于常人的習(xí)慣,一般人越是情況危急的時候越不鎮(zhèn)定,可能會因為情緒的不穩(wěn)定而對形勢產(chǎn)生誤判,導(dǎo)致情況愈發(fā)糟糕,但小胡子正好相反,越是要到死亡前的一刻,他越沉著。他立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還有視覺模糊所帶來的不利因素,腦袋微微一側(cè),用耳朵捕捉信號。 說起來容易,但是這其實是個很困難的事,等于是把自己的思維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在防御,另一部分則在主動出擊。尖利的叫聲已經(jīng)暴露了唐月的位置,緊跟著,一陣驚慌失措的腳步聲就在小胡子前面驟然響起。 可能唐月也根本沒有想到小胡子和晉普阿旺竟然能夠安然且迅速的從九層塔那邊趕回來,所以她不僅慌亂,而且緊張,她很清楚這兩個人的身手和意念的穩(wěn)固,前一次是因為幾乎沒有破綻的謊言欺騙了小胡子,但這一次顯然不可能了。 腳步聲一響起,微微側(cè)著腦袋的小胡子馬上就鎖定了她,論體力,唐月跟小胡子差得遠,而且唐月在急速的奔跑中,釋放能力的強度頓時減弱了很多,小胡子的視力漸漸恢復(fù),眼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模糊的影子。 嘶嘶…… 朝圣者的尸體仿佛也發(fā)狂了,毫無疑問,唐月的變化百分之百和這個很厲害的朝圣者有關(guān),如果唐月真的死掉,那么朝圣者本人就徹底的湮滅了,無論是**還是靈識。它的速度一下子快到極點,裹著破布的拳頭轟的一揮。 如果說小胡子對唐月特能能力的抵御就像一座高樓,那么這塊破布就是侵蝕高樓地基的東西,正在快速追趕唐月的小胡子突然感覺腦子一空,緊接著就仿佛自己的頭骨瞬間消失了,只剩下孤零零的大腦,沒有任何保護和防衛(wèi),直接暴露在了空氣中。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完全清醒和鎮(zhèn)定的話,那他就不是人了,小胡子也不能。然而就在他將要失去最后一絲抵抗力的時候,他條件反射似的雙腿一彎,整個人像被彈簧彈出去了一樣,與此同時,手里的合金管也伸了出去,這種動作可以說是無意識的。 噗! 鋒利的合金管在暗色中已經(jīng)看不到光芒了,但它仍然急速的穿透了眼前的一切,又從唐月的后背穿了過去,中空的管子隨即飆出一股鮮血,這一擊非常致命,唐月連慘呼的機會都沒有了,整個人就像一條違背了物理定律的麻袋,在急速的墜落中突然終止。 小胡子幾乎是和唐月同時墜地的,唐月所釋放的特殊能力隨著她被洞穿而瞬間煙消云散,小胡子的身體重重摔在堅硬的地面上,劇痛反而讓他混沌一團的腦子恢復(fù)了許多。身后的晉普阿旺也趕到了,他一拳把嘶嘶作響的朝圣者尸體打飛,接著就把小胡子給拉了起來。 當(dāng)小胡子的視力完全恢復(fù)的時候,他看到唐月躺在一片流淌的鮮血中,除了微微抽搐的四肢和致命傷口不斷涌出的鮮血之外,她仿佛被終結(jié)了生命和一切活力。 那一瞬間,小胡子突然就有一絲無法形容的悲哀,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年輕時的唐月,但此刻卻能清晰的想到當(dāng)年那個只有二十歲出頭,蹦蹦跳跳愛說愛笑,一笑起來就有兩個小酒窩的北京女孩。 活著,是不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 唐月可能暫時還沒有完全停止最后一絲呼吸和心跳,但她帶來的影響已經(jīng)徹底消失,這時候,那具很兇悍的朝圣者尸體突然一下子就摔倒在地,就仿佛一個很健壯的人,猛然被抽掉了脊椎骨一樣,站都站不起來了。 “這個朝圣者和那個女人,其實已經(jīng)是一體的了,他確實很厲害,有我們不知道的本事,不過那個女人死了,他會完全湮滅?!?/br> 唐月和朝圣者的尸體相隔好幾米,但他們幾乎在用同一個速度,同一個頻率微微抽搐著,情緒上的影響不存在了,然而小胡子和晉普阿旺并不輕松,他們?nèi)匀辉诿鎸拙咴趺创蚨即虿凰赖钠ぜ赘墒?。盡管那塊黑鐵牌會讓皮甲尸畏縮,卻不能真正解決它們,幾個人不可能一直和它們耗著。 小胡子想了一下,就招呼晉普阿旺收起鐵牌,順著原路退回去,當(dāng)他們回到原來的位置時,格桑梅朵仿佛蘇醒了,但是非常狼狽,她無法再盤坐到一根鋼釬上,差點從上面掉下來,這時候正使勁抓著那根鋼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