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jié)
☆、第六十一章 生祭 和前一次一樣,鮮血順著小洞滴落在石板上之后,就開始沿著那些雜亂的紋絡蔓延,這一次晉普阿旺咬著牙多放了一些血,想讓血液在石板上的蔓延范圍更大一些。 和小胡子之前想的應該差不多,這塊石板跟那種扶乩好像非常相似,每一次請神之后,毛筆在沙盤上寫下的字都是不一樣的。他頓時就明白了這塊石板被放置在石盤下面的原因,石盤里的血明顯是供奉給神明的,但是站在信徒的私心角度來說,這些供奉也不能白給,他們用這種方式向神明討要一些信息。 不過這個事情很難說,如果按常理分析,直接把血液滴在石板上,或者說通過石盤上的小洞滴在石板上,結果可能沒有多大的差別,但是小胡子他們沒有那么多時間和血去一一的實驗。 當血液在石板上蔓延結束之后,石板上顯現(xiàn)的東西已經(jīng)定型了,這不是一副圖,而是并列幾排的一些符號,連晉普阿旺都對這些符號很熟悉了,是那種古羌最原始的記事符。這些符號通過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現(xiàn)在石板上,其中包含的信息有什么特殊的含義?但是小胡子看了看,這些記事符里,沒有一個他認識的。 “把它們照下來吧?!睍x普阿旺包扎著手上的傷口,說:“看起來,我們真的有必要去找一下烏司藏了?!?/br> 烏司藏就是晉普阿旺結識的那個門巴族老人,晉普阿旺的年紀和他差了二十多歲,但兩個人是忘年交。 “找他有用嗎?他認得這些?” “不一定有用,但也不一定沒用,如果這些古老的符號都是古羌留下來的話,那么我以前聽烏司藏說過,他知道一些關于古羌的事?!?/br> 小胡子點了點頭,這時候,他們可能已經(jīng)暴露在了朝圣者的視野中,無法再隨便去找人打聽詢問,能有一個比較熟悉的人作為詢問的對象,當然是最好的。小胡子把石板上每個字符都拍了下來,他覺得有點可惜,血液滴落在石板上,估計還會有別的發(fā)現(xiàn),不過他們沒有那么多血可流,要保持旺盛的精神和體力。 整個四層大致就是這樣了,可能是因為之前的那些會飛的蟲子像天羅地網(wǎng)一樣嚴密,所以神廟的原主人認為萬無一失,不可能有人硬著頭皮闖進來,所以四層這里沒有任何機括,這也是讓他們所供奉的神明清凈一些,免得被那些機關打擾。 他們慢慢來到了五層,進入五層之后,兩個人又有點犯迷,因為在和四層相同的位置上,立著一尊同樣有三米多高的神像,神像雖然有三米高,但是可以看出它的造型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兒,這尊神像的眼睛很大,烏黑的頭發(fā)在后面打了個發(fā)髻,它一只手托著一只石球,另一只手拎著一根棒子。 在石像的前面,同樣有一個扁平的石盤,石盤下有一塊很光滑的石板,這座九層塔修建的具體時間無法推斷,但是根據(jù)其中一些細節(jié)來看,塔內(nèi)的陳設大致應該屬于同一個時代的,即便前后有差距,也不會差的太多。這些信徒信奉的神明轉(zhuǎn)眼間就又變了?從一個六指女神變成了一個小孩兒? 毫無例外的,小胡子又把目光聚集在了這尊神像的左手上,神像的左手托著石球,但是它的每一根手指都被雕刻的非常明顯,在它左手的尾指上,依然有怪異的六指。到了這個時候,小胡子完全可以確認,這就是一個專門供奉六指神明的古老宗教。 “先不要管這些了,具體的情況可以去向烏司藏請教?!睍x普阿旺盯著石盤和石板,仿佛有點不甘心,想再放血試試。 “不要放了?!毙『与m然覺得可惜,不過想的還是很清楚的,對于一段已經(jīng)湮滅的歷史來說,想盡力的還原它,人為的記載還有文物才是最可靠地依據(jù),從一些鬼畫符一般的手段中得到的信息,誰能保證是正確的?任何一個不實的虛假信息都可能給他們的后續(xù)行動帶來影響,所以這個東西只能當做次要的參考,而不能當成主線去摸索。 但是除了這尊神像和石盤石板之外,整個五層就只有一些用來照明的油燈了,沒有別的東西,兩個人小心地找了一圈,神明都沒找到。 “如果整個九層塔都是這樣的話,那么我們真的就來虧了。” “不會,絕對不會,一定會有東西。”小胡子對自己之前的預感仍然沒有改變。 在第六層和第七層,他們又看到了神像,每一層的神像都是不同的,四層是女神,五層是小孩兒,六層是一個老頭兒,至于七層的神像,可能就有些怪異了,它是一尊閃著七彩光的神,為了突出它的光輝,神像上專門涂上了各種顏料,神像本身是不可能發(fā)光的,這些五顏六色的顏料就讓神像看上去斑駁一團。 但是這些不同的神像,都毫無例外的擁有一根長在左手上的六指,而且它們的信徒所供奉的,全部都是鮮血。小胡子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稱呼這個古老神秘的宗教了,拜血教? 第六層和第七層真的沒有什么東西,但是到第八層的時候,情況一下子就變了,八層沒有神像,然而踏入八層的門,兩個人立即就看到了一具一具倒在地面上的殘骸,九層塔這里的氣候不能和外面相比,尸體的狀態(tài)很怪,沒有完整的保存下來,但又沒有爛光,一些殘存的皮rou干了,貼在骨骼上。 這些尸體擠滿了整個八層,粗粗分辨一下,大概有百十具,其中百分之七十都是人,還有一些骨架很大的殘骸,晉普阿旺說那可能是牦牛。這些尸體都是用最殘酷最直接的砍頭法處死的,猛一看上去覺得有點觸目驚心,但如果仔細的看,那么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牦牛的尸體就不提了,整個牛頭都被剁了下來,在八層的左右兩邊排了一排,而那些被砍掉頭顱的人,好像不是被處死的,因為他們至死都保持著一個跪拜的姿勢,沒有掙扎,仿佛是心甘情愿赴死的。 這些可能都是生祭,擔任生祭的人并不覺得死亡是種痛苦,反而覺得那是一種莫大的光榮,可以為神明奉獻??车羲麄兊念^顱,是最好也是最簡單的放血方法,人體里的血估計會流干。 一次生祭差不多死掉七八十人,這種規(guī)模真的不算小,在很久之前,生產(chǎn)力和科技水平的落后限制人口的增長,人口是珍貴的,如果不打仗,沒有俘虜,那么保留著生祭習俗的古老部落里,只不過殺掉一兩個人意思意思。在西門豹的那個時代,中國應該是地球上人口最多的國家了,但巫婆神漢搞祭祀的時候,也就是一對童女,不可能把幾十口人一起丟河里去。 眼前的場景說明,這次生祭是隆重的,而且生祭結束之后,九層塔就被荒廢了,說明這里的人是在離開之前進行的最后一次生祭。 “他們殺這些人,不是在祭祀前面那幾尊神,否則直接殺在神像面前就可以了?!?/br> “你的意思是?”晉普阿旺掃視了一下面前那些沒有頭顱的尸體,問小胡子。 “八層的面積已經(jīng)沒有前面大了,所以這些生祭的人才會滿滿擠了一層,你看他們跪拜的方向?!毙『映爸噶艘幌拢骸叭绻也碌牟诲e,受祭的對象,是在九層。” 整整一層都是尸體,盡管知道這些都是生祭,但是這個古老宗教對尸體的鉆研到了一個很精深的地步,小胡子和晉普阿旺一步都沒有挪動,就在門口這里交談著。 “你覺得,受祭的,是什么?是人?是神?” “不知道?!毙『拥溃骸安贿^,受祭者的體型應該比較大?!?/br> “為什么?” 這其實是個很簡單的道理,就像平時的人在清明節(jié)上墳燒紙一樣,如果距離祖墳比較近,有條件的人肯定會親自跑到祖墳前上供,除非是離的很遠,自己又脫不開身,才會在十字路口畫個圈燒紙。就是說,不是真的沒辦法了,不會把受祭者和供品分開放。八層的面積太小,滿滿的一屋子生祭的尸體,導致什么都放不下了。 “那就到九層去看看,這里都是生祭的尸體,應該沒什么問題?!睍x普阿旺說著就朝前走了走,這些生祭的尸體已經(jīng)干枯成骨架了,才勉強走的過去,如果人是剛剛死的,以這種密度排列,估計連腳都插不下去。 小胡子只朝前走了一步,僅僅一步,就突然出現(xiàn)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并不是對未知危險的預知,它好像是一種惶恐,就如同自己的頭頂猛然出現(xiàn)了一片某個東西散發(fā)出來的強大的氣場,導致人非常的不安,連抬頭都成為一種負擔。 小胡子的腳步隨著這種感覺的出現(xiàn),立即就頓住了,他的目光順著那些一排排死去的生祭,飄到了八層通往九層的樓梯。 他察覺出了,那種讓自己有些惶恐的氣場,一定來自九層。 ☆、第六十二章 七具原木棺 九層會有什么?讓小胡子產(chǎn)生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在以前遇到未知情況時,他可能會緊張,但絕對不會惶恐,那是心有懼意的人才會有的表現(xiàn)。 這時候,晉普阿旺已經(jīng)朝前走出去了好幾米遠,隨著他的腳步,兩旁的無頭尸體一具具的被擠倒,小胡子遲疑了一下,把心里那種奇怪的感覺壓制了下去,跟上了晉普阿旺。這是一個很讓人心驚的場景,兩個人走在一片死去不知道多少年的尸群中。 九層塔上面這幾層可能真的沒有什么陷阱了,他們走的比較順利,沿著八層的石階直接來到了頂層,石階到頭的時候,他們面前出現(xiàn)了一道比之前都要寬大的石門。石門上刻著很精美但無法理解的花紋,這些花紋可以單獨看,也可以混為一團看,雕工達到了一個相當?shù)牡夭健?/br> 站在這道寬大的石門前時,小胡子心里強行壓制的感覺轟的就要爆發(fā)了,如同見鬼了一樣,他感覺自己的雙腿有些發(fā)軟,就仿佛有一股大力在使勁的壓彎膝蓋。石門是緊閉的,沒有一絲縫隙,但那種無形的氣場卻愈發(fā)的強大了。 兩個人面對這道寬大的石門,暫時沒有妄動,因為晉普阿旺仿佛察覺出小胡子有一些不對。小胡子一直靜靜站著,在努力的分辨自己這種不安到底從何而來。他盯著石門上那些復雜又精美的花紋,看了很久很久。令人奇怪的是,他身前的晉普阿旺好像沒有出現(xiàn)任何不安。 “你怎么了?”晉普阿旺看著小胡子,覺得這不應該是他面對未知區(qū)域時的情緒。 “讓我想一想......” 這種感覺不好形容,小胡子站了幾分鐘之后,突然就察覺出來,他面對這道寬大的石門還有門后的九層塔最后一層時,就好像一個干了一輩子土活的土爬子面對一個不知深淺的古墓。他頓時恍然,晉普阿旺不是盜墓賊,不會受到什么直覺上的影響。 但是小胡子還有些想不明白,什么樣的古墓他沒有見過?出了真正意義上的皇陵,諸侯王的墓他都下過。如果說他的直覺沒錯,那么這座九層塔其實是一個葬人的地方?這種塔葬完全是獨一無二的。 九層塔葬的是誰?這種現(xiàn)象其實是很不正常的,任何宗教內(nèi),神的地位高于任何人,九層塔如果葬人,那么被安葬的人無形中壓在了之前幾層供奉的神像之上。 “你沒事吧?”晉普阿旺看著小胡子一直緊盯石門不說話,就有點慌,他舉手在小胡子眼前晃了晃。 “沒事?!毙『邮栈匦纳?,說:“進去吧?!?/br> 在前八層,他們幾乎沒有什么收獲,九層塔如果一定有東西,那么肯定會在頂層。小胡子和晉普阿旺試著推石門,大門看起來很寬大,但是沒費多少力氣就被推開了一道縫隙,手電的光線順著縫隙照進去,里面有黑乎乎的幾團東西,一種有點熟悉的氣息飄了出來,這種氣息仍然無法形容,但是小胡子卻仿佛經(jīng)過層層波折,終于從艱險中走到了一座古墓的主墓室前,就是這種氣息。 九層很安靜,晉普阿旺把門縫推的大一些,足夠鉆進去一個人,他探腳踩了踩,里面的地面很結實。當小胡子跟著晉普阿旺進來之后,他的感覺就得到了證實,生祭是在八層進行的,九層放置的都是該放置的東西。 兩旁是兩排石燈,這種石燈完全就是用來照明的,石燈那邊,從左到右,一字排開了七截平放著的很粗大的原木。這種原木看起來就是一截木頭,但是經(jīng)過了處理,和他們在回字廊五層看到的兩具廢棄的木棺一樣。 “樹葬?”晉普阿旺回頭問。 樹葬嚴格來說,是直接在活著的大樹上挖掉樹心,然后把尸體塞進去。但是眼前這種原木,也大致被歸類到了樹葬里面,原木被分成了兩片,樹心中空,是非常古老的棺材。 兩排石燈中間有比較大的空間,估計是神廟的信徒還沒有離開的時候,可以祭祀時過來拜一拜。晉普阿旺瞄了那七截原木,說:“這個東西你見過嗎?怎么打開?” 小胡子沒說話,這種東西他見的太多了。他慢慢摸到其中一截原木前面,這些原木的具體年代不詳,但起碼是三四十個世紀之前的東西了,如果里面葬著尸體,估計已經(jīng)爛成了渣。根據(jù)小胡子的經(jīng)驗,這種原木棺材應該沒有危險,時間太長了,連普通的尸毒都不可能有。原木棺上上下套著三道箍,還刷了一層可能是樹膠的東西,已經(jīng)干透了,合金管一戳就碎成了段。 “東西可能會在棺材里。”小胡子對晉普阿旺說:“用我們的話說,這叫陪葬。” 如果不是樹干外刷上去的幾層很厚的油和樹膠,木頭早就爛的不成形了,小胡子慢慢把兩片原木之間的樹膠都刮掉,合金管的刃口在縫隙里一撬,木頭就發(fā)出嘎的一聲,兩片原木從中間裂開,小胡子接著靈巧的一動,充當棺蓋的那半片原木就完全從木棺上脫離。 這確實是用來葬人的樹棺,里面有厚厚的好多層麻布,但是糟透了,只依稀能分辨出布片的纖維組織,尸體只露出了頭,其余的部分全部被裹在厚厚的麻布里。他們把麻布殘存的纖維去掉了一些,尸體顯然經(jīng)過了防腐處理,而且在這個地方的尸體爛的都不太正常,爛一部分,干一部分,像一具殘存不全的干尸。 小胡子伸出合金管,把覆蓋尸體左手的麻布纖維撥開,尸體的左手完全萎縮,像幾根扭曲的干樹枝,把麻布纖維挑開的一瞬,他馬上看到了一根長在小指上的六指。 “這是他們的神明嗎?” “有這個東西!”晉普阿旺一下子就叫了起來,他從尸體的胸前挑起一塊幾乎融合到皮rou中的牌子。 牌子一被拿出來,就閃現(xiàn)出原來的色澤,這是一種泛著紫光的金屬,紫的非常純正,柔和且高貴,牌子像一個牛頭。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晉普阿旺的神情很激動,他不斷用袖口去擦拭這塊牛頭牌:“這是大魯特牌!這個人是一位大魯特!” 普通的魯特牌都是烏黑色的,只有地位無比尊崇的大魯特所持有的法牌,呈現(xiàn)一種高貴的紫色,晉普阿旺顯然想不到會在這個地方找到極為罕見的大魯特牌,這個東西在古苯?jīng)]有衰竭的時候,就和佛陀的舍利一樣。 小胡子產(chǎn)生了一些迷茫,各種亂七八糟的線索完全混成了一團。大魯特是古苯中的至高人物,這座暗夜神廟,是古苯的廟宇?一個長著六指的大魯特,說明了什么?他沒有想到,尋找家族的根,竟然一下子尋到了這里。 打開一具原木棺,其它幾具原木棺的棺主身份其實已經(jīng)可以確定了,一定都是大魯特,否則不可能和它并排安放。小胡子不知道其它的六個大魯特是不是六指,如果都是六指的話,這個事情就會變的很有意思。 他們接著就一具一具打開了這些原木棺,當其中六具都被打開之后,那個很有意思的情況就出現(xiàn)了,六個被安葬在這里的尸體,全部都是左手長有六指的人。而且他們的身份也毋庸置疑,因為每具尸體身上,都有象征著至尊的紫色大魯特牌。 “我已經(jīng)懷疑,這些人和末世預言,會不會有什么關系?”小胡子猛然就想起當時在噶扎寺覲見仁波切活佛時,對方所說的關于察那多的往事。 察那多在離開噶扎寺行走四方時,始終在宣揚一個觀點,世界將要崩塌的時候,只有長著六根手指的人,才能拯救這一切。 六個至高無上的大魯特,都是六指,這肯定不會是一種巧合,信徒們顯然和藏傳佛教的觀點有出入,他們不會信奉什么轉(zhuǎn)世之說,他們只認六指。 原木棺的排列順序,應該是從左至右的,左邊那具,年代最遠,右邊這具最近。暗夜神廟的信徒在這里繁衍了七代,所以只留下了七具大魯特的遺體,這些人估計是在第八代大魯特的帶領下,離開了這里。 僅剩的那一具未打開的原木棺就是最右邊的一具,小胡子一直認定九層塔內(nèi)會有東西,但他們目前為止只得到了幾塊大魯特牌,這是非常非常罕見且珍貴的古物,然而卻沒有實質(zhì)性的用處,傳聞中,紫色的大魯特牌帶著純正的神明的力量,可以鎮(zhèn)壓一切妖魔鬼怪,然而時間過的太久了,大魯特牌的力量消散殆盡,變成了一塊凡鐵。 “我們的希望,都在最后一具原木棺里?!毙『訉x普阿旺說,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判斷是不是錯誤的?對于那些虔誠的信徒來說,大魯特的遺體本身就是珍貴的,不可褻瀆的,九層塔周圍的綠毛守衛(wèi)九層塔,守衛(wèi)大魯特的遺體,這也完全可以說的過去。 但是當小胡子按照之前的方法打開最后一具原木棺的一瞬間,他和晉普阿旺的眼睛就被一片金黃的光芒沁染了。 ☆、第六十三章 唯一的收獲 這樣的情景就好像兩個尋找寶藏的人,猛然打開一口陳舊的箱子之后發(fā)現(xiàn)了滿滿一箱子的黃金。他們手里的光線很亮,最后一口原木棺中,有東西借著光線的折射散發(fā)出金黃的光芒。那片金光看著很耀眼,其實等眼睛熟悉了環(huán)境之后,小胡子就發(fā)現(xiàn)那只是一塊長條形的金屬。 但是拋開金光不說,這塊金屬本身就引起了小胡子很大的興趣,它大概有四指寬,三十多厘米長,像一塊鐵片,就放在最后一具大魯特的尸體胸口上。這個東西不是黃金,但比黃金更加耀眼完美,九層塔上這幾具大魯特的尸體,恐怕年代已經(jīng)要用幾十個世紀來算,然而金屬長條沒有一絲絲被侵蝕生銹的跡象,每一道光芒都是絢爛的,它仿佛是一種永恒的東西。 如果小胡子一無所知的話,估計還不覺得如何,但他看到這塊金屬長條的一刻,馬上就想起了自己來到藏區(qū)的初衷。他是根據(jù)一塊刻著六指人像的金屬牌而來的,那塊金屬物出土于噶扎寺。小胡子沒有親眼見過這種金屬物,但衛(wèi)天曾就金屬物進行過很詳細的描述。除了這種神奇的金屬之外,小胡子想不出還有什么可以保存幾十個世界而絲毫不變。 金屬長條很沉重,邊角都是圓潤的,光滑細膩,但是這塊金屬長條上并沒有六指人像,小胡子把它認真的看了幾次,只在金屬長條的一面,發(fā)現(xiàn)了一道半厘米深的痕跡。這是條很簡單的痕跡,就好像有人在金屬物上寫了一個“一”字,當然,這只是比喻,估計在當時的那些信徒心目中,完全就沒有“一”這個字的概念。 “這是什么東西?”晉普阿旺從最后一具原木棺中拿到了大魯特法牌,他看著小胡子手里的金屬長條問道。 “沒人知道這是什么東西?!毙『右卜直娌怀鲞@塊金屬長條是干什么用的,它被放在大魯特的原木棺中,說明這是個很重要的東西,但金屬長條本身的信息太匱乏了,只有一道像“一”字一般的凹痕,從這一條凹痕里,能看出什么? 不過他看著一排七具原木棺,還是得到了一點信息。原木棺里的大魯特相繼被安葬在九層塔中,左邊那具,可能是暗夜神廟修建時的大魯特,年代最早,按道理說,他應該比最后一個死去的大魯特更有資格,然而金屬長條卻被放在最后一口原木棺中,這可能說明,這塊金屬長條是在大魯特之間代代傳承的,老的大魯特死了,金屬長條就交給新的大魯特,但是最后一個大魯特死去之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金屬長條沒有繼續(xù)傳承下去,被陪葬在了木棺中。 這些大魯特在信徒心目中的地位可能確實非常高,沒有任何人或神可以比擬,從他們的藏棺地高于神明石像就可以看得出來。對于一個古老宗教來說,這是個比較漫長的演變過程,他們從信奉過去神,改為信奉現(xiàn)在神,毫無疑問,這些大魯特就是現(xiàn)在神的化身。 小胡子把那塊金屬長條收了起來,這就是他們唯一的收獲了,一塊不知道用處的金屬條,可能在這塊金屬條的背后,還有更深層次的含義,否則不會被一代一代大魯特傳承,但這種深層次的含義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可以挖掘出來。 而這些大魯特本身呢?他們以什么樣的方式傳承?血脈?或者是擇選? 原木棺里再也沒有其它東西了,可能是出于一種心理上的原因,小胡子完完整整的把那些原木棺蓋全都封上,又用繩子一道一道的捆好。 “走吧?!睍x普阿旺轉(zhuǎn)身道:“我們先走,然后去找烏司藏,他估計會知道一些關于這方面的事情?!?/br> 他們回到三層,然后順著繩子下來,胡彥國完全沒有精神了,呆呆的靠著塔座,不知道在想什么。小胡子和晉普阿旺把他帶到了獨木船上,一直到這時候,胡彥國才出現(xiàn)了接受不了事實的樣子,他使勁的抬起頭,問小胡子:“她,真的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