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jié)
老趙顯然沒有說謊話,至少大部分都是真實(shí)的,他說,這個宗教的領(lǐng)袖,都是長著奇怪六指的人。 “說實(shí)話,我不知道小天同志跟這個事情有沒有關(guān)系,不過我可以保證?!崩馅w看著小胡子,慢慢道:“如果軍刀團(tuán)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小天這個人存在,那他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到他?!?/br> 這句話像是一根針,一下子刺進(jìn)小胡子的心里。他的目光頓時變的非常冷,沒有一絲溫度,死死的盯著老趙,甚至在一瞬間,他萌生了強(qiáng)烈的殺念。 他從父親去世,到姨媽出現(xiàn),再到后來年復(fù)一年的苦練,隱忍,承擔(dān),全部都是為了一個目的。他費(fèi)了無數(shù)的時間和精力,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才換來衛(wèi)天現(xiàn)在平靜的生活,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干擾衛(wèi)天,絕不允許。 他根本就沒有想到盤龍山之后,關(guān)于六指的事情仍然沒有結(jié)束,也沒有想到老趙會參與進(jìn)來。他突然就有些后悔,后悔當(dāng)初把老趙帶到了包子山。如果說衛(wèi)天的生活會被某個人所攪擾,那么小胡子會選擇殺戮,殺掉攪擾衛(wèi)天的人。 “干嘛這么看著我?”老趙來回摸摸自己的胳膊:“看得我出一身雞皮疙瘩,小向,你覺得我會把小天同志的事說出去嗎?如果要說,早就說了,也不會現(xiàn)在再來提醒你。” 小胡子的目光一點(diǎn)點(diǎn)的平靜下來,老趙說的沒錯,他肯明著把事情說出來,就不會背地里再搞什么名堂。 “你們從連環(huán)洞的石頭箱子里拿走了什么東西?” “是一卷皮子,上面寫著東西,皮子保存的不好,不知道還能不能修復(fù),至于上面的東西,德國人會找專人破解,現(xiàn)在弄不清楚。小向,你也別瞞著,得到了什么線索,說出來我們一起參考參考。” 兩個人相互交談,同時也等于交換了一些對方原本不知道的信息,老趙說,他想搞清楚這個事情,與其把希望寄托在德國人身上,還不如寄托在小胡子身上,他愿意當(dāng)臥底,偷德國人的信息。 “這個妹子快要醒了,我也得盡快回去?!崩馅w重新回來的借口是尋找之前走失的一個隊伍成員,不能停留太長時間。 “那你回去可以說,那個隊伍成員,在一片水簾上方的洞里,讓毒死了,他的尸體不能碰?!?/br> “我會盡全力搞到一些資料,不過我的行動不自由,不能及時聯(lián)系,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yàn),大概到一個月之后,才會有機(jī)會。” 軍刀團(tuán)的這支隊伍拿走了皮卷,肯定需要個消化的時間,他們估計有一個先遣隊,在每次具體行動之前,先遣隊會率先勘探一下實(shí)地情況,老趙可以利用這個間隙,借多吉的名頭跑出來,沒人管多吉,管不住也不敢管,那個妖怪似的老藏人手段非常多,誰惹他誰遭殃。 他們約好了一個月之后見面的地點(diǎn),盡管很麻煩,但小胡子打算如約去碰面,可以從老趙那里得到些有用的東西。 “我真得走了。”老趙站起身,說:“還有,你干嘛沿著這條小路走?” “同伴從那邊的斷橋掉下去了,我想順著這里去找?!?/br> “那你就別在這里找了。”老趙指著旁邊的裂谷,說:“下面的水流很急,這些水繞一個大圈子,然后匯入了尕耶河,河水比這里的水流的稍緩一些,如果真想找,不如到河那邊去找。另外,你不必繞那么遠(yuǎn)的路走,從這里朝右,順著一直走下去,到盡頭的時候能找到一個出口,那是德國人搞開的。不過你要晚一會兒,免得跟德國佬碰面?!?/br> 老趙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又過了一會兒,格桑梅朵蘇醒了,如果在平時,她肯定會問老趙是誰,問他為什么動手把自己給弄昏,但晉普阿旺和李能掉落,帶走了轉(zhuǎn)經(jīng)筒,讓格桑梅朵顯得心神很不安寧,她什么都沒問,蘇醒之后就坐著發(fā)呆。 小胡子又在這里等了很長時間,然后按照老趙說的路,帶著格桑梅朵走。老趙的隊伍比他們先來,基本把這里摸透了,過了古橋之后的區(qū)域,沒有多少探索的價值,不值得再去尋找。他們慢慢走到了這條路的盡頭,在一堆很凌亂的石頭和積水中找到一個出口。這個口子完全是用炸藥炸出來的,德國人的隊伍里有非常專業(yè)的爆破人員,顯然玩炸藥已經(jīng)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兩個人出來的時候,正好是半下午,他們馬上朝西面走,從這里繞過眼前的山,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尕耶河。十幾公里的山路,格桑梅朵走的跌跌撞撞,到了日落前,他們已經(jīng)遙遙看到了奔騰的尕耶河。這時候,格桑梅朵的精神稍稍好了一些,畢竟一路上經(jīng)歷了不少坎坷,讓她的承受能力有所增強(qiáng)。 “我們會盡力找他們,你告訴過我,心里有希望,人才不會倒下?!?/br> 格桑梅朵勉強(qiáng)對小胡子笑了笑,這個地方勉強(qiáng)算是尕耶河的中上游,水流很急,白花花的水幾乎能沖走一切,人徒步走到河里,站都站不穩(wěn),晉普阿旺和李能就算命大運(yùn)氣好,但已經(jīng)不知道順著水被沖到了什么地方。這一部分河段不用找了,沒法下手而且沒有意義,只有到很遠(yuǎn)之外,幾座山環(huán)抱的一個大轉(zhuǎn)彎處,河水的流勢會減緩很多。 看著不斷流淌的河水,小胡子自己嘆了口氣,像這樣的水流,就算順著一直走下去,也不一定能找到晉普阿旺還有李能。 “只能碰碰運(yùn)氣了?!备裆C范渫蝗痪驮谛『由砗笳f了句話,小胡子一回頭,看到格桑梅朵的臉色發(fā)白,渾身無力,好像一個大病初愈的人。 “你有辦法嗎?” “我沒有辦法的,想在這樣的河里撈東西,只有一種人可以,這種人不一定能找得到,所以說,只能碰運(yùn)氣?!?/br> “那種人?” 格桑梅朵喝了口水,潤潤發(fā)干的嘴唇,看著湍急的河水,說:“撈尸人。” 格桑梅朵雖然是第一次來到木剌措,但她從小在藏區(qū)長大,聽過很多各種各樣的傳聞。在雅魯藏布江流域中,很多地方盛行水葬,因?yàn)樗?,才出現(xiàn)了撈尸人這個特殊人群。 說白了,撈尸人其實(shí)和小胡子的職業(yè)有很大的相似之處,只不過前者在水里作業(yè),后者在土里作業(yè)。撈尸人往往會在一條河流勢較緩的地方扎點(diǎn),然后用他們特殊的手段從水里打撈東西。他們所打撈的,基本上就是從上游流下來的被葬進(jìn)水中的尸體。尸體被撈上來之后,拿光東西,一些有職業(yè)道德的撈尸人,會把尸體重新放進(jìn)水里,那些沒道德的,則隨手丟掉就不管了。 藏人一般不干這些事,做這個的都是其他民族的人,撈尸人和土爬子一樣,被很多人,尤其是死者的親屬憤恨咒罵,所以撈尸人普遍很低調(diào),做事很隱蔽,不過一條河的河道短期內(nèi)不可能改變,他們只能在一個比較固定而且狹窄的地段活動。 格桑梅朵只是聽說過撈尸人的一些傳聞,她從來沒有親眼見過,不過她認(rèn)為,如果尕耶河流域真的有撈尸人的話,沿著河岸走下去,應(yīng)該可以找到,尤其是很遠(yuǎn)處那個被幾座山環(huán)抱的水流緩慢的地段,很適合撈尸人做活。 ☆、第八十八章 撈尸人 小胡子心里有點(diǎn)微微的不舒服,但格桑梅朵說的是實(shí)話,晉普阿旺和李能如果活著,還有能力的話,不會被沖到那么遠(yuǎn),一旦在大轉(zhuǎn)彎處被撈到的話,撈到的只能是尸體。晉普阿旺是個好伙伴,不到真的萬不得已,小胡子不愿意面對他的尸體。 兩個人開始沿著河岸走,從天色發(fā)暗一直走到深夜,關(guān)于撈尸人的傳聞還有很多,水面下和地下一樣,掩埋著非常多的秘密,撈尸人是見不得天日的,他們畏手畏腳,根本不會像土爬子那樣挖人家墳還理直氣壯,甚至結(jié)成團(tuán)伙形成勢力。 一直走到格桑梅朵沒了體力,他們才停下來,稍微休息了一下,天還沒亮就繼續(xù)走,小胡子已經(jīng)做了最壞打算,這么長時間過去,晉普阿旺和李能不可能像魚一樣活在水里,把他們的尸體和背包打撈上來就算是萬幸了。 當(dāng)天中午的時候,他們就看到了湍急的尕耶河在前方猛然轉(zhuǎn)彎,河岸兩旁是起伏的山,水量充沛加上海拔合適,兩岸植被覆蓋率非常高,郁郁蔥蔥,這段看似很近的路讓他們又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真正到了河流的大轉(zhuǎn)彎。 河道轉(zhuǎn)彎,而且變寬,這讓河水的流速明顯降低了很多,在尕耶河的上游沿途有一些人居住,但是這個地方就裊無人跡,不過正因?yàn)檫@樣,這里有撈尸人的幾率就比較大,上游那邊死了人,投水安葬,總會順?biāo)竭@里。 他們又走了走,就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河岸上丟著幾個很大的木排,用大腿粗的原木釘起來的,木頭和木頭之間有不太寬的縫隙,整個木排有十幾根木頭,差不多六七米寬。最開始的時候,小胡子還沒明白過來這些木排是干什么的,因?yàn)樗鼈兛瓷先ゲ幌袷禽d人渡河的木筏。格桑梅朵說,這附近肯定有撈尸人。 跟著,小胡子就知道了,河水流速雖然變緩,但是始終是在隨水流動的,在這種情況下,撈東西就顯得很困難,不過把這些木排豎著打在河中間,河水里流過的東西會被卡在木頭和木頭之間的間隙里,只要劃著木筏或者船過去,就很容易可以弄上來。 “這個季節(jié),撈尸人活動的很頻繁,再過段日子天氣冷了,河水就涼的下不去人,他們要弄些東西,蟄伏整整一個冬天?!?/br> 接著,小胡子就在河里看到了一個被打在水面下的木排,隨著河水的起伏而若隱若現(xiàn)。這是撈尸人打下的木排,說明附近一定有撈尸人,就算找不到他們,只要守著這里,他們遲早會出現(xiàn)。小胡子的心里焦急,忍不住就在周圍找了找,很快,他發(fā)現(xiàn)了一點(diǎn)痕跡,順著這些痕跡一路找下去,在一片林子邊上,他們看到了一個搭起來的窩棚。 窩棚搭的非常簡陋,外面的一顆樹上,靠著一個很小的木筏子。小胡子找到這里的時候,恰好從窩棚里鉆出一個人,四目相對了十秒鐘,那人朝著窩棚里喊了一聲,緊接著又跑出來一個長的非常結(jié)實(shí)的年輕人。 這一老一少對突然出現(xiàn)的小胡子有些敵意,或者說戒備心很強(qiáng),那個結(jié)實(shí)的年輕人手里拿著一把斧子,站在老頭兒的旁邊。小胡子沒有廢話,直接就說自己愿意花錢,雇他們在河里撈一些東西。 “我知道你們是撈尸人。”小胡子掏出了身上所有的現(xiàn)金:“這些是報酬。” 老頭兒長的很像漢人,而且聽得懂漢語,他旁邊的年輕人就不行了,對小胡子的話懵懵懂懂,不過看到一扎紅彤彤的票子,他也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這兩個撈尸人沒有答復(fù)小胡子,因?yàn)閺膩頉]有人會主動找撈尸人要求打撈什么東西,所以讓他們感覺非常意外。 “如果能撈到我想要的東西,這個也給你們?!毙『訌母裆C范淠抢镆獊砹酥罢业降哪菈K祖母綠,在面前晃了晃,那老頭兒顯然是識貨的,看見這塊祖母綠,立即就動心了,這塊東西帶出去找合適的人出手,能換到不小的一筆錢。 撈尸人做這種被人罵的行當(dāng),無非也是為了財,所以小胡子拿出現(xiàn)金和祖母綠之后,老頭兒想了想,就問他要撈什么。小胡子如實(shí)對他說了,是兩個落水的伙伴,不知道生死。接著,老頭兒對身邊的年輕人嘀咕了幾句,那年輕人有點(diǎn)憨,知道祖母綠能換很多錢之后,立即就咧嘴樂了。 “這事能行?!崩项^兒征求了年輕人的意見,就對小胡子點(diǎn)頭。年輕人收了手里的斧子,老頭兒笑了笑,跟小胡子說剛才他們兩個人嚇了一跳,以為是上游的人跑過來,很多人對撈尸人很憤恨,如果知道他們的行蹤,肯定要趕過來把他們打的半死。 這時候,一陣微微的山風(fēng)順著窩棚那邊刮了過來,山風(fēng)帶來了很微弱的氣味,但是小胡子對這種氣味非常熟悉,所以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那是一股死尸的味道,還夾雜著發(fā)臭的血腥氣。本來撈尸人就是和尸體打交道的,他們的住處附近有這種味道也不奇怪,可小胡子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不過他沒有直接問,就慢慢朝前走著,問道:“生意怎么樣?” “不好,上游那里也不會天天死人?!崩项^兒被突然問的一怔,不過他反應(yīng)很快,隨口就答了兩句,緊跟著,老頭兒朝前走了走,擋住了小胡子,笑著說:“我們收拾一下,就到河邊去,水里打著一個排子,如果運(yùn)氣好,下水就能找到你要的東西?!?/br> 老頭兒和年輕人顯然看出來小胡子想靠近他們的窩棚,所以馬上就攔住了他,那個有點(diǎn)楞的年輕人剛才還在咧嘴樂,這時候就又握住了斧子,態(tài)度很不善。 “我們的窩棚是避人的。”老頭兒不想惹什么麻煩,一個勁兒的和小胡子解釋。 雙方距離一近,小胡子就聞到這兩個人身上有一股尸臭味,這種味并不濃烈,顯然老頭兒和年輕人時常都會沖洗身體,但是這種味道是怎么洗都洗不掉的。每個行當(dāng)都有各自的忌諱,住處避人,這本來不過分,然而讓小胡子起疑的,是這兩個人身上的味道重的有點(diǎn)不正常,即便一個常年下坑的老爬子,經(jīng)常和各種各樣的尸體打交道,也只不過陰氣和土味重一些,絕不會有這么濃重的尸臭味。 那種味道仿佛是從這一老一少的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小胡子瞇起了眼睛,像這樣的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這一老一少每天都睡在死人旁邊。 這種事情本來和小胡子托他們做的事沒有太大關(guān)系,但小胡子是個謹(jǐn)慎的人,如果他雇用的人有什么不正常時,他心里肯定也不會多踏實(shí)。小胡子默不作聲,仿佛聽不到老頭兒的解釋,繼續(xù)要朝前走,老頭兒頓時伸手推住他,他身后的年輕人微微揚(yáng)起了手里的斧子。 此時此刻,從對面刮來的風(fēng)又大了一些,那種讓小胡子感覺熟悉的氣味再次濃重。而且老頭兒也看出來小胡子顯然不是個普通人,他直接把小胡子朝后推了推,說:“這事兒我們不做了,你另找人吧......” 老頭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小胡子就猛然動手了,老頭兒雖然年紀(jì)大了些,但力氣非常的大,不過他也就有一把子力氣,沒有練過什么功夫,一個照面就被小胡子給放倒了。后面的結(jié)實(shí)年輕人和老頭兒一樣,能把一頭牛絆倒,但反應(yīng)和速度卻很慢,手里的斧子剛剛高舉起來,一條膀子就被小胡子給卸掉了。 小胡子出手只是為了制服他們,并沒有下殺手,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他不會亂殺人。接著,他就取了繩子,把老頭兒還有年輕人就地綁到旁邊的樹上,這一系列動作非常,等后面的格桑梅朵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jīng)被捆的和粽子一樣。 老頭兒知道遇見了高手,被綁住之后就一言不發(fā),那個年輕人不管那么多,再加上一條胳膊被卸了,疼的要命,扯著脖子來回的大喊大叫,小胡子聽的有點(diǎn)煩,隨手撕下年輕人的衣服,把他的嘴巴堵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小胡子要看看窩棚那邊是怎么回事,他轉(zhuǎn)身叫格桑梅朵在原地等著,因?yàn)槟欠N令人惡心的氣味背后,肯定是更讓人惡心的東西,一般人猛然看見具尸體都會嚇的魂飛魄散,更不要說別的。 呼...... 一股猛烈的風(fēng)迎面吹來,離窩棚越近,那種氣味就越大,小胡子從窩棚的縫隙朝里看了看,窩棚里很亂,也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這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那種氣味來自窩棚的后面。 他繞到窩棚后面,立即就看到七八米之外,有一個沒有完全掩埋掉的坑,填坑的土很松軟,夾雜著草葉樹枝,當(dāng)他走到這兒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坑肯定是氣味的源頭。 窩棚后放著一把爛鐵鍬,小胡子用它撥開了坑上的一層浮土,頓時,他就覺得沒讓格桑梅朵跟過來是正確的,如果她看到坑里的東西,十有**會嚇個半死。 ☆、第八十九章 只有背包 虛土下,露出了兩具慘不忍睹的尸體,這是非常恐怖的一幕,盡管是在大白天。小胡子看得出,兩具尸體一高一低,都被剝掉了皮,臉朝下丟在坑里。 他剛剛慶幸沒有讓格桑梅朵過來,但是腦子一轉(zhuǎn),立即想到一個很可怕的念頭。尕耶河,可以沖走一切的湍急河水,撈尸人...... 如果沒有意外,晉普阿旺和李能都會順著水流被沖下來,他們被撈尸人撈上來了? 想到這里,小胡子就有一點(diǎn)目眩,這是個讓他無法接受的想法。他馬上把所有的浮土都抹掉,用鐵鍬把一具尸體翻了過來。這種尸體的慘狀是絕對能把人嚇?biāo)赖?,整張皮都被剝掉了,以至于死者生前的相貌幾乎辨認(rèn)不出來,但是小胡子看了看,就無形中松了口氣,因?yàn)樗吹剿勒叩难矍蛞呀?jīng)是灰色的了,晉普阿旺和李能從掉落裂谷到現(xiàn)在,滿打滿算一天多的時間,不可能會這個樣子。 他把另一具尸體也翻了過來,這具尸體死亡的時間更長,尸臭味熏的人想吐。小胡子回頭看看被緊緊綁在樹上的兩個撈尸人,剝皮這種活兒,不是心理素質(zhì)非常好的人根本干不出來。如果是晉普阿旺遇到這種人,說不定會忍不住一鐵環(huán)把他們給砸死。 他慢慢走了回去,路過雜亂的窩棚時,又朝里面看了看,這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窩棚里其實(shí)也有一種臭味,只不過剛才山風(fēng)帶來的尸臭把這股味道給壓下去了,現(xiàn)在風(fēng)一停,站在窩棚外面就能聞得到。 格桑梅朵一個人在那邊站的心慌,忍不住張口叫小胡子,小胡子示意她沒事,接著就走進(jìn)窩棚,里面很臭,就像一個住著野獸的山洞一樣。他就覺得這兩個撈尸人比水泊梁山的人都狠,根本沒有板刀面和餛飩那一說,直接就把人皮給扒了。 就在窩棚里看了看,小胡子立即明白了那股氣味的來源,那是兩個撈尸人睡覺墊的褥子,人皮的。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狠人見的多了,從來沒見過墊著人皮睡覺的人,怪不得兩個撈尸人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一股尸臭,洗都洗不掉。 他從窩棚里走出來,走到兩個撈尸人的面前,那個結(jié)實(shí)的年輕人仍在大叫,小胡子的目光瞬間變的冰冷,他不是做善事的,也沒有普度眾生的心,但是在這種地方遇見這種人,他不介意把對方做掉。 “不是!不是不是!”那個老頭兒有些見識,看到小胡子冰冷的目光和漠然的表情,就意識到情況不妙,他馬上來回的搖頭,急切的說:“我們沒有害人!那都是河里撈上來的死人。” 老頭兒看出來小胡子不是善茬,立即就開始解釋,他說他們這一行從來不打活人的主意,之所以這么做,是撈尸人之間代代傳承的一個規(guī)矩。 “為什么這么做?!?/br> “這么做,水鬼會放過我們?!?/br> 撈尸人的起源幾乎和水葬的盛行是同一時間出現(xiàn)的,就和土爬子一樣,他們有一些古怪沒有理由卻被人信奉的秘訣。比如說土爬子下坑點(diǎn)蠟,是祖訓(xùn),為什么要這么做,很多老輩的土爬子說不清楚,但是他們就認(rèn)為,下坑點(diǎn)蠟可以保他們平安。撈尸人也一樣,正經(jīng)的撈尸人都睡人皮褥子。 有的河上游住著人,只要有人死了,就會葬進(jìn)水里,常年都飄著死人的河,說它沒一點(diǎn)古怪也不可能。撈尸人做活的時候要下水,很多人下去就上不來了,一串水花一翻,人就永遠(yuǎn)消失,據(jù)一些幸存者說,他們確實(shí)感覺有東西在水里拼命的拖著他們。 “活人的陽氣太重,水鬼不會放過的。” 正統(tǒng)的撈尸人之間就有個說法,身上不養(yǎng)出那股臭味,就沒法下水。吃十香rou當(dāng)然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但是太惡心,再冷血的人也沒辦法把這個當(dāng)成培訓(xùn)項目,過去的一些撈尸人真的是跟死人睡一起的,不過天氣暖和的時候,死人三兩天就開始爛,后來的撈尸人就把程序簡化了,剝死人皮硝一下,可以墊著睡一年半載。 “我說的是真的。”老頭兒已經(jīng)帶著央求的口吻,很怕小胡子一鐵鍬掄過來,把他半個腦袋削掉。他說自己干這個這么多年,下水的筏子不知道被水里的東西掀翻了多少次,但總能撿條命回來,就因?yàn)槌D晁似ぁ?/br> 小胡子松了松手里捏著的鐵鍬,如果換別人來聽老頭兒的解釋,肯定以為他在扯淡,但小胡子吃土飯,知道很多事情就是靠那種不可思議的方式來解決的,而且他能看得出老頭兒沒有說謊。 “這個事情不提了?!毙『觼G了手里的鐵鍬:“幫我撈東西?!?/br> “好好好?!崩项^兒忙不迭的點(diǎn)頭,對旁邊的年輕人說了幾句,那年輕人看起來還有些不服氣,斜眼看看小胡子。 小胡子松開他們,又接上年輕人被卸掉的胳膊,把剛才說好的報酬交給他們,商業(yè)社會的氣息已經(jīng)沾染了這塊幾乎沒有人跡的土地,看到紅彤彤的票子,老頭兒就把剛才的事給忘記了,招呼年輕人到河邊去。 他們就駕著一個很小的木筏子,劃到已經(jīng)打有木排的地方,年輕人脫下上衣,露出一身腱子rou,來回活動了一下,一頭就扎到水里。水下面有兩個木排,能攔住十多米之內(nèi)流過去的東西,年輕人氣很足,一口氣憋了差不多兩分鐘才上來,晃晃腦袋上的水,吸了口氣就又潛了下去。 他在兩個木排之間來回找了好幾次,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東西。老頭兒就劃著木筏子回來,對小胡子說不行的話,就再打兩個木排,這樣范圍更大一些。 “根據(jù)你的經(jīng)驗(yàn),人是頭一天從上游那邊落水的,到現(xiàn)在,撈上來的幾率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