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馬大人喝令手下不須粗魯,免得驚擾無辜,借了提督府一間密室,挑燈夜審。誰知不審不要緊,三推六問之下,竟然牽扯出了一件驚天奇案。 原來那抱狗的丫頭卻是毫無干系的,靈州黑貓所畏懼之物,僅有那條白毛哈巴狗而已,但歷來審案都是問人要口供,如何才能從一條狗子的口中,追問出白塔真人的下落? 雖然馬天錫善于推斷重大之獄,當(dāng)此情形也是無計可施,只好在密室中掌起了燈,找了些相關(guān)的人過來問話,主要是套問提督府里這條白毛哈巴狗的來歷。原來這條狗子還是當(dāng)年在北京城里買的,一向馴服乖巧,善解主人心意,從不曾有過什么異常舉動。 此時密室里只剩下圖海提督、馬巡撫,以及張小辮兒和孫大麻子兩個牌頭,那白狗被孫大麻子一棍打得吐了血,給鎖在密室角落里老老實實地趴著,埋著個頭不住在舔自己的傷口,眼中全是驚怖之情。 圖海提督心中頗為不滿,心想:“馬王爺不知犯了什么糊涂,竟然在深更半夜里聽信了張小辮兒的鬼話,把我全家上下折騰得不輕,最后卻捉了條不相干的狗子來。這狗怎么可能是白塔真人,如此作耍,豈不是來捋著本提督的虎須來尋樂子?”不由得就想當(dāng)場發(fā)飆動怒。 還沒等圖海說話,忽聽馬大人猛地一拍桌案,罵聲賊子恁地狡詐,叫左右準備動刑,用鋼針蘸了熱糞刺它腹部。 圖海提督還以為馬大人這是下不來臺了,竟要對白毛哈巴狗用刑,心中更是不以為然,何況你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便阻攔說此狗平日里甚是馴服,從不亂吠亂叫,所以家里人都十分喜愛于它,你們何苦偏要跟它過不去。 馬大人說:“提督有所不知,在本官看來,此狗實是反常至極,斷定它根本就不是狗子?!闭f罷又命左右立刻上刑。張小辮兒和孫大麻子領(lǐng)了個喏,擼胳膊挽袖子火匝匝地就要上前動手,卻見鎖在墻角的那條白毛哈巴狗騰地人立而起,隨即伏在地上,叩頭如同搗蒜,而且口出人言:“上官神鑒,既被識破行藏,自知是躲不得了,再不敢有些許欺瞞,只求免動酷刑?!甭曇艏饧毚潭犓捴兄?,竟是懼怕用刑,當(dāng)堂求饒起來。 圖海提督被唬得目瞪口呆,怎么府里真養(yǎng)了如此一個妖怪?馬大人面沉似水,命左右牌頭挑斷了那白狗大筋,提到近前來推問口供。 那白毛哈巴狗自知落到官府手里得不了好,忍痛被割斷了大筋,兩眼中全是怨毒之色,但懼怕受刑,只好如實招供,自認就是白塔真人。早在北宋末年的時候,靈州城就有造畜的勾當(dāng),那時候是以拐賣人口為主,其手段五花八門,不是常人可以想象出來的。有一路跑江湖賣藝的,以雜耍雜戲為生,其中就有專門馴狗的把戲,耍狗賣藝的都是老頭,但是他們所養(yǎng)的狗子其實都不是真狗,而是拐賣來的童子。 世人不知其底細,都覺得那伙人有造畜妖術(shù),能把小孩、婦女變成狗子拐帶販賣,傳得神乎其神,談之色變。其實不然,那是賊子們先從鄉(xiāng)下,用迷魂藥拍來四五歲的小孩,拐帶到家里,宰殺一只和這小孩體形差不多大小的狗子,剝了整張的狗皮,趁熱裹到這孩子身上。狗皮最緊,血淋淋地裹在人身上就再也剝不下來,再用各種手段加以折磨,強迫那披了狗皮的小孩,每時每刻都要模仿狗子的舉動,如若稍有不從,就活活打死,棄尸荒野。 待那孩子馴服了,就帶著他出街當(dāng)作耍狗的賣藝,畢竟人類要比狗子機靈,不論是翻牌識字,還是跳圈、作揖、翻跟頭,都不需要去刻意訓(xùn)練,所以常常能聚引觀眾,獲利頗為豐厚。但被狗皮裹住的小孩全身都被熱血燙傷,而且身體生長發(fā)育不得,從數(shù)九隆冬到三伏酷暑都是在這一身狗皮子里,遍體都是凍瘡熱疹,最多維持一年半載,就得活活困死在狗皮子里,其狀慘不可言。 造畜邪術(shù)興起的那個年月,正值金人南侵,打破東京汴梁,擄走了徽、欽二帝,使得天下紛亂,國破山河碎,官司王法形同虛設(shè),人命猶如草芥一般,根本不把一條性命當(dāng)一回事,隨隨便便放在手里折磨死了,也只當(dāng)是掐死個虱子,全然不放在心上。 這正是:“寧做太平安樂犬,莫為亂世苦命人?!庇笫氯绾危衣牎督鸸琢戢F》下回分解。 第八章 塔教妖邪 且說官家施展霹靂手段,一舉拿住了藏在提督府里的白塔真人,押到密室中嚴刑逼問,哪容他想不招。 那白塔真人自知氣數(shù)盡了,又懼怕被官府酷刑折磨,只得吐露實情,說起了造畜一脈的起源經(jīng)過。據(jù)民間風(fēng)傳,所謂造畜之邪術(shù),多是指一伙身懷異術(shù)的妖人,將婦女、孩童迷惑了,讓他們吞吃符水,將活人變作豬、驢、牛、羊一類的牲口,偷拐了驅(qū)趕到市集上販賣謀利,但皆屬以訛傳訛的虛妄之說。 其實早在宋室南渡之際,正值天下動蕩,災(zāi)荒相連,饑民遍野。大姑娘插了草標(biāo)賣的價錢,還值不得半頭毛驢子。當(dāng)時有些跑江湖賣藝的心術(shù)不正,使出百般昧心取利之法,拐帶了童男童女,剝了狗皮猴皮裹在小孩身上,再用各種手段加以折磨馴服,逼迫他們演練諸般雜戲,被害死在他們手中的人不計其數(shù)。 那些老百姓們不曉得內(nèi)情,看街上耍猴戲狗的好不伶俐乖巧,都道雜耍藝人使得好手段,卻不知這伙人在私底下做的全是些沒天理的勾當(dāng)。 直到后來世道逐漸安穩(wěn),官府才開始搜捕造畜之輩,一旦落網(wǎng),必以極刑處置,酷刑重典的高壓之下,使其一度銷聲匿跡??擅糠陸?zhàn)亂天災(zāi),人心喪亂;世風(fēng)不古,造畜之事便往往得以死灰復(fù)燃,漸漸成了氣候。他們拜古塔為祖師,自稱塔教,割取死人的男陽女陰配藥,一旦煉成了迷心藥餌,大至牛馬鯨象,小到蟲鼠蛇蟻,都能聽其所用。塔教中的妖邪之輩,多是潛伏在各地隱姓埋名,驅(qū)使這牲畜作jian犯科,公家屢禁難絕。 這白塔真人早在白蓮教舉事之時,便已成名,各處州府縣城里都有緝拿此賊的海捕公文。他生具異相,是個天生的侏儒,三寸釘?shù)纳聿模婺扛强稍?,自幼被家人視作怪物,遺棄在荒山野嶺,任其自生自滅。他命大沒死,依靠山泉野果為生,反而與世隔絕地茍活了數(shù)年。后來在深山里遇到了塔教異人,得授異書,學(xué)了異術(shù)在身,從此出山為非作歹,并且收納了許多門徒弟子,做了塔教之主,自號“白塔真人”。 但是由于白塔真人身形相貌特殊,平日里不出門走動也就罷了,只要一出門去,必然被眼明的捕快公差識破行藏,當(dāng)場擒獲了問罪,哪容逍遙法外至今?幸得他天生擅學(xué)狗吠,時常能夠假做了狗子,爬墻躍壁,快捷如飛,所以他狠下心來,依照宋時古法,活剝了一條白毛哈巴狗的狗皮,血淋淋地粘在自己身上,自此搖身一變,就變成了好端端的一條白狗,形貌舉動酷肖無差,完全可以亂真。 白塔真人雖然勢力不小,儼然有草頭天子之態(tài),但那只是趁朝廷忙著鎮(zhèn)壓白蓮教,無暇顧及此輩。白蓮教被剿滅之后,各地緝拿反賊的風(fēng)頭甚緊,塔教也逐漸冰消云散,殘黨余眾深深地藏匿在民間。 有道是“大隱隱于朝,中隱隱于市”,白塔真人假做了狗子,躲到深宅豪門之中。那些公差海捕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細,如同大海撈針一般,又能上哪里找他? 到得粵寇之亂席卷江南,白塔真人便找機會混入圖海將軍府中,跟著圖海全家老小一同回到靈州城。他勾結(jié)舊日余黨,打算趁亂劫取藩庫的大批官銀。在白塔真人的門徒當(dāng)中,要算老鼠和尚行事最為詭秘。潘和尚帶著群鼠躲在槐園里挖掘地道,暗中偷竊庫銀,眼看即將大功告成,誰料不知怎么走漏了風(fēng)聲,使得潘和尚被官府捕獲,押到街心,活活吃了一剮。 這件事氣得白塔真人以頭觸墻,對官府鷹犬更是陰恨不已,但他并不清楚潘和尚究竟是如何失手,故此不敢輕易露面,只是暗中引來荒葬嶺的韃子犬,將靈州法場攪亂血洗了一回,算是替徒兒報仇雪恨了。 誰知此事尚未了結(jié),韃子犬的狗頭就已被官府懸在城內(nèi)示眾了,白塔真人接連失了左膀右臂,不免暗暗心驚,知道這肯定是有高人跟自己過不去,否則就憑靈州官兵,根本捕殺不了兇殘猛惡無比的神獒。幸虧是自己躲在提督府里深藏不出,否則此刻多半也被官家擒獲正法了。 白塔真人陰險狡猾,疑心最重,越想越覺得提督府里也未必安全,正思量著要出城躲避。但靈州城被粵寇團團圍住,城門全都閉了,連只飛鳥也逃不出去,于是就想躲到窮街陋巷的空屋里去。眼下這年月,兵荒馬亂,地方上多有逃亡之屋,誰會在意空房舊宅里的野狗,那倒是個最為穩(wěn)妥的去處。 可偏偏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他聽到有人送了風(fēng)雨鐘來提督府。白塔真人在深山里練出來的都是賊功夫,什么叫賊功夫?自然是起五更爬半夜練就的,雞司晨,犬守夜,耳音嗅覺最是靈敏,哪怕有些許異常的風(fēng)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感應(yīng)。所以一嗅著了青銅氣息,便知提督府中來了寶物,心中不覺動了貪念,便從犬舍里鉆出來,纏著抱狗丫頭又挨又蹭,似是能通人性想討湯水來喝。那抱狗的粗使丫頭無奈,只好抱了他來到廊下。 原來造畜的塔教,皆是拜古塔為祖師神明,深信世間有塔靈存在。當(dāng)年靈州城里有座高聳入云的古塔,被稱為萬塔之王,這座八角寶塔雖然早已坍塌毀壞了,但塔底的古井里,還藏有一尊能聚風(fēng)雨的銅鐘。古物有靈,攏住了千年寶塔的龍氣,故此這伙人都將靈州城視為圣地,當(dāng)作了塔教的老巢。 白塔真人這些年來,苦尋風(fēng)雨鐘無果,突然聞得此物現(xiàn)身,自然欣喜若狂,不料一著棋差,大意失荊州,到得廊下方覺勢頭不對。但還沒來得及脫身躲藏,就已被張小辮兒的那只月影烏瞳金絲貓識破,給做公的當(dāng)場拿住,否則隱忍不出,誰又能奈何得了他?他思前想后仍覺莫名其妙,自道這都是鬼使神差,命中注定大限催逼,因果上的事情不是由人計較出來的。 馬天錫在以前當(dāng)知府的時候,就曾經(jīng)親自斷過造畜之案,見到有歹人把小孩蒙了猴皮,又用鐵索拴了打鑼戲耍。那猴子遇到馬知府的轎子經(jīng)過,便當(dāng)街攔住,跪地流淚叩頭。馬大人心知有異,連人帶猴都鎖了帶回衙門,才審出其中端倪。此刻在密室中看出白毛哈巴狗形態(tài)詭異,識破了他的行藏,便假意出言恫嚇,果然唬得此賊伏地招供??磥黼S你賊巧伎倆,能有千變?nèi)f化,須是瞞不過公門老手,這正是“局中早有一招先,任你詐偽到頭輸”。 此時白塔真人已被挑斷了大筋,成了手足俱廢之人,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了,自料在劫難逃,不得不把實情交代出來。身為塔教教主,落到官府手里,根本別想活命,只求上官心懷仁念,千萬別用酷刑折磨,自知惹下彌天大罪,肯定是有死無生了,務(wù)請看在交代了塔教淵源,以及數(shù)十年來法身修煉不易的分上,別動刀刃斧鋸,好歹留個囫圇尸首,來世當(dāng)牛做馬不敢忘報。 馬大人越聽越恨,此等丑類,在世上橫行為禍日久,自以為能逍遙法外,不知做下了多少惡事,一旦被拘到公堂,便原形畢露,才知道求饒乞憐,看來自知死罪難逃,想不受極刑也可,快把塔教殘黨一一供出,若有半點隱瞞不實,定不輕饒。 誰知白塔真人竟對此事抵死不招。張小辮兒和孫大麻子兩人用長針蘸了糞水,一針接一針地狠戳他身上柔弱細嫩之處,把那白塔真人疼得慘呼哀號,口中盡罵些陰毒無比的詛咒:你們這班朝廷的鷹爪子只會為虎作倀,膽敢如此禍害本真人得道的法身,我咒你們個個不得好死…… 張小辮兒和孫大麻子皆是心狠膽硬之輩,又最是憎恨造畜的妖邪之徒。見那白塔真人猙獰悍惡,硬熬著酷刑不肯伏法招供,更是心頭動火,罵道:“你奶奶的還敢嘴硬,看爺爺如何戳爛了你的舌頭再刺你的眼珠子?!庇冕槙r絲毫不肯手軟,直扎得白塔真人的一身狗皮子上體無完膚,然后又要用針去戳他的舌頭眼睛。 馬大人在旁看得明白,知道白塔真人雖然懼刑,卻更懼怕招出同黨。想必其背后還有個極厲害的人物,倘若再繼續(xù)用刑,就得把他活活疼死了,于是喝令左右停了糞針,低聲同圖海提督商量了幾句。那圖海提督也不是善主兒,他告訴馬大人這件事切莫傳揚出去,就在密室中結(jié)果了這廝的性命最好,隨后出了個陰毒的點子。 馬大人聞言點頭同意,吩咐了張小辮兒幾句,讓他們依照提督大人的意思,了結(jié)掉白塔真人的性命,然后毀尸滅跡,就自行陪同圖海提督離開了密室。 張小辮兒等馬大人離開之后,讓孫大麻子出去準備一應(yīng)事物。密室里就剩下他獨自一人。他盯著白塔真人嘿嘿一陣冷笑,罵道:“狗賊,明年的此時便是你的祭日了,張三爺明人不做暗事,臨死讓你死個明白,別到陰世里再做糊涂鬼,槐園中的老鼠和尚與荒葬嶺神獒,都是折在三爺手中?!?/br> 白塔真人雖知必死無疑,但萬萬沒想到連今夜都過不得了,驚道:“潘和尚先被押了三天才綁到市心碎剮,怎地連夜就要去了我?”隨即又咬牙切齒地說道,“想吾橫行世上數(shù)十年,卻不料最后糊里糊涂地栽到你這小賊手中,吾死也不能瞑目?!?/br> 白塔真人臨刑之際難免心寒膽戰(zhàn),越想越怕,口也軟了,又央求道:“還望張牌頭念在我法身修煉不易,更是以此丑態(tài)在世間偷生多年,不如使我走得從容些個,留具囫圇尸首也好?!闭f罷涕淚齊流,告訴張小辮兒在何地何地,埋了一匣子金洋錢,只要成全則個,錢匣子里的東西就全是你張牌頭的。 張小辮兒一面暗中記下藏著金洋錢的所在,一面在口中說道:“想那些金洋錢多是不義之財,三爺自然是照單收了,難道跟你這狗賊還有什么客氣的不成?不過你現(xiàn)在所求之事跟我說卻是無用,剛才圖海提督已有過交代,不容你死得爽快便宜。咱們做公的受上官支配,凡事身不由己,恐怕張三爺是周全你不得了,咱能做的最多是趕上清明節(jié)多燒些紙錢,薦度你在冥府里少受些苦楚?!?/br> 白塔真人沒料到圖海提督已有了吩咐,不免心驚rou跳,問道:“不知他們想要如何處置本真人?是要開膛摘心還是要碎剮零割?又或是車裂腰斬?” 這時就見孫大麻子回轉(zhuǎn)了來,他手中拎了一個木桶,里面所熬都是滾沸的魚鰾,另外帶著兩個剪碎的麻袋片子。張小辮兒指著那些事物道:“官家有命,念在你搖尾乞憐的分上,不以刀刃相加,只要給你做一番披麻拷,剝皮問。據(jù)說當(dāng)年岳武穆蒙冤之時,就曾受過此刑。不過你這丑類惡貫滿盈,是自作孽不可活,如今要被天道誅滅,豈能與岳爺相提并論,趕快閉上你的鳥嘴領(lǐng)死吧?!?/br> 白塔真人氣量狹窄,而且色厲膽薄,識得那披麻剝皮之刑,又知道這種極刑最是殘酷不過,聽得此言頓時急怒攻心,驚駭之余,哇地嘔出一口黑血來,咳了兩聲,氣急敗壞地罵道:“想我在提督府中躲了多時,并不曾為害他家中老小,圖海狗官何以恁地歹毒!你們使如此陰狠的手段害我性命不要緊,本真人死后必要放出血咒,教靈州城里變作尸山血海,人畜不留!” 這正是:“世人盡說天高遠,誰識報應(yīng)在眼前?!庇笫氯绾?,且聽《金棺陵獸》下回分解。 第九章 披麻剝皮刑 話說那白塔真人曾經(jīng)躲在暗處,親眼目睹了刑部劊子手在十字街心碎剮老鼠和尚,只覺極刑之酷無以復(fù)加,所以他落到官府手中之后,只求速死,懇求官家不要零割碎剮,留下他一具完整法身。一來他是懼怕酷刑之苦,二來當(dāng)時人們迷信傳統(tǒng)的觀念,認為如果此生犯了大罪,在法場上被碎尸萬段了,即便下輩子趕去投胎,也只能變作無數(shù)蛆蟲蚊蠅,任憑世人拍打踩踏,那就淪落到萬劫不復(fù)的境地了。 白塔真人本是個行蹤震動天下的異人,不料陰溝里翻了船,被人不費吹灰之力擒了,又挑斷大筋,百般折磨,眼看就要屈死在密室里了,不住苦苦哀求上官,千萬別以刀鋸相加。他的意思是最好服毒,或是拿根麻繩來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