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兩人離開華聲天樂茶園，郭德剛難以掩飾興奮，情不自禁地哼道：

    “吾乃籠中鳥、網(wǎng)中魚，此一行如魚入大海，鳥上青霄，不受籠網(wǎng)之羈絆也！”

    余謙睜著眼，“他可真是你的恩人?！?/br>
    “如果那個什么平臺真成了，陸總也是你的恩人?！?/br>
    郭德剛感慨萬千，望著兩道漸行漸遠的背影，消失在街道轉(zhuǎn)角處。

    ……

    “阿飛，你不是找他當主持人嗎，剛才怎么沒提??？”

    高媛媛跟著陸飛，他小步慢走，她也跟著小步慢走。

    “當著我的面都敢說段子，太愛表現(xiàn)自己，自我意識過剩?！?/br>
    他搖搖頭，直接一句話否定了郭德剛，《華夏好聲音》要的是一個老老實實念廣告詞的工具人。

    “那就再找唄。”

    高媛媛牽住他的手捏了捏，“現(xiàn)在我們?nèi)ツ膬?？?/br>
    陸飛道：“當然是逛街，我們好久沒這么逛了吧?！?/br>
    高媛媛莞爾一笑：“喔，我明白咯，原來找人是順便，其實你真正想的是逛街?！?/br>
    “咳咳，來都來了，就去古玩市場逛逛?！?/br>
    陸飛加快腳步，古玩舊貨市場離不了琉璃廠，繞不開潘家園，沿街擺著各種地攤，攤主就坐在小馬扎上，賣古籍字畫，賣文房四寶，賣瓷器木器應(yīng)有盡有。

    兩人只看不買，一路閑逛。

    高媛媛道：“《華夏好聲音》對付李香、芒果臺，罪魁禍首李厚林你打算怎么辦？”

    “好辦吶，他的公司叫恒信，產(chǎn)品都是一些糊弄不懂行的廉價貨。”

    陸飛朝核桃攤走去，“我已經(jīng)讓鏹東找到進貨的所有渠道，免費提供給飛購網(wǎng)的飾品珠寶旗艦店，今后賣一模一樣的，還賣得比他便宜，比如恒信賣的最火的是‘999元情侶對戒’，他們就賣899元、799元?！?/br>
    “打價格戰(zhàn)？”

    高媛媛詫異道：“他們不會吃虧嗎？”

    “怎么會吃虧呢？鉆石實體店可是高投入，租金、裝修、人工、庫存，更別提連鎖店，動輒就是成百上千萬，飛購網(wǎng)上幾乎什么都不用，只要幾千幾萬?！?/br>
    陸飛嘴角上翹，“我讓鏹東放出風(fēng)了，只要賣恒信的同款首飾和鉆石，就能引流上推薦，他們不得可勁搶恒信的生意嘛。”

    高圓圓張了張嘴：“豈不是李厚林的生意會越來越差？”

    “差？我要他資金鏈斷裂，徹底破產(chǎn)，特么的敢玩弄海路姐感情！”

    陸飛蹲下身，在核桃攤里挑挑揀揀，拿起一只問道：“老板，你這核桃多少錢？”

    攤主一臉老實：“15塊一對。”

    陸飛細細一瞅，大小、重量甚至連花紋都驚人的一致，放到鼻子前聞聞，隱約有一股塑料味兒、香精味兒和機油味混合的古怪氣味。

    “成啊，不過這攤上擺的我可不敢買?！?/br>
    攤主心里有數(shù)，咧嘴一笑，乖乖地從身后拿出一個袋子，讓人從里面挑選，有不少歪瓜裂棗，也有品相湊合，對得起15元。

    陸飛掏錢付賬，手上搓著核桃：“最好別讓我查到賣假鉆，不然，哼哼。”

    鉆石流入到華夏的時間不算長，因為信息不對稱，假鉆石滋生，特別活躍在電視購物，什么“八心八箭”、“黃金鉆石玫瑰”、“只要298鉆石帶回家”……

    高媛媛直直地盯著他的臉，明明笑得很壞很邪惡，可就是非常有安全感。

    就在此時，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浮想聯(lián)翩。

    陸飛甫一接聽，電話那頭的孫孟全焦急道：“陸總，出大事了，同行開始洗船了！”

    咔嚓，手里的核桃相互擠壓，外殼慢慢地裂開幾道縫。

    陸飛緊皺著眉頭，所謂洗船，就是大豆在產(chǎn)地裝上貨船運到碼頭，不是起運回國，而是直接返程，在當?shù)卣移渌I家脫手，雖然虧了預(yù)付款和保證金，但至少能止損。

    孫孟全道：“現(xiàn)在全國最大的16家大豆壓榨廠，全部來京了……”

    “老地方，海一味，咱們見面細聊。”

    陸飛手上一用力，核桃裂出口子。

    “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

    高媛媛側(cè)目而視，挽起一縷秀發(fā)，“你去忙吧，接下來的復(fù)仇交給我們。”

    陸飛一言不發(fā)，湊上去啄了下她的唇。

    第350章 困獸尚且猶斗，絕不拱手相讓

    3月28日中午，海一味。

    孫孟全一進入店門，在服務(wù)員的指引下，來到3號包廂，桌上的銅鍋熱水沸騰，冒著白汽。

    “孫老板，有口福了，直接吃現(xiàn)成?！?/br>
    陸飛夾起一筷子羊rou，蘸上有香菜的芝麻醬，往嘴里一放，這滋味倍兒地道！

    “陸總，16家大豆榨油廠老板托我給你帶個話，希望你能幫忙出出點子?！?/br>
    孫孟全如實匯報這些加工企業(yè)的窘境，國企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民企直接躺平等死。

    “點子之前給他們想過了，現(xiàn)在亡羊補牢晚了?！?/br>
    陸飛拿筷子指了指一盤羊rou：“這都快到嘴的肥rou，還會讓他們跑咯？”

    孫孟全道：“但16家占著全國一半以上的份額，他們聯(lián)手，應(yīng)該有很大的議價談判的能力?！?/br>
    “想的太天真了，之前abcd這些國際糧商頂多在原料上卡他們脖子，這回加上金融、法律，三重打擊，那些敢毀約的，國際官司絕對少不了，信不信納入黑名單，以后再也進口不到大豆?！?/br>
    陸飛冷冷一笑：“他們又能活多久呢？”

    孫孟全毛骨悚然，不免嘆氣道：“陸總，難道真沒辦法了嗎？”

    陸飛擦了擦嘴，“也不是沒有，幸虧還只是采購400萬噸，不少企業(yè)事先做了套期保值，財務(wù)狀況沒這么糟糕，可以大幫小，強幫弱，共享彼此的現(xiàn)有庫存?！?/br>
    “陸總高見！”

    孫孟全眼前一亮，“那么那些已經(jīng)毀約瀕臨破產(chǎn)呢？”

    陸飛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沒救了，只剩下入股和收購，與其讓外資吞了，不如魯花來吃?！?/br>
    孫孟全心砰砰直跳，“陸總的意思，魯花全盤接收大豆油？”

    陸飛嘴角翹起：“好家伙，孫老板，你胃口比我還大，就算國際糧商們能容忍你這么奪食，你也不怕魯花吃撐咯？”

    “的確吃不下，我滿打滿算算了一遍，全國有1043個加工企業(yè)，日加工能力在400噸以上的有148個，光吃下排名靠后的30家，也就是五分之一，大概就要3億美刀，平均1家1千萬美刀。”

    孫孟全又渴望又無奈。

    最近的一筆進項，是七里香的1.8億rmb，但那是股權(quán)轉(zhuǎn)讓，相當于落入到自個家族的口袋，不納入到魯花的現(xiàn)金流里，即便把這筆錢算上，最多拿出六七千萬美刀。

    再多，稍有風(fēng)吹草動，魯花自身會出問題。

    陸飛夾起大塊的牛rou，“要這些小產(chǎn)能干嘛，還要費時費力地整合，棄車保帥，保大棄小，要入股，要收購，就要挑沿海日產(chǎn)能大的大榨油廠，這樣子的有嗎？”

    “有！魯東三維集團打算賣一家位于日照的加工廠，日產(chǎn)2400噸，粵東莞城有一家日產(chǎn)3000噸的企業(yè)……”

    孫孟全如數(shù)家珍，顯然做足了功課，摩拳擦掌絕不錯過讓魯花集團擴張的機會。

    然而擺在面前最大的障礙就是豆油品牌和加工企業(yè)，幾乎是國企，但千禧年間，寧愿大規(guī)模引入外資，也不愿對民間開放。

    畢竟像聯(lián)翔那樣的私有化歷歷在目，還不如引入外資，至少乖乖聽話。

    陸飛砸吧著嘴：“這件事啊，我替你想辦法，錢呢我也可以給你5000萬美刀。”

    “5000萬??？”

    孫孟全咋舌不已，我原以為陸老爺已經(jīng)夠富了，想不到富得流油，但理智和私心讓他果斷拒絕，魯花是孫家的魯花，目前占股75％，再出讓5％到10％的股份是最大容忍的極限。

    “不需要10％，魯花可以發(fā)行價值5000萬美刀的可轉(zhuǎn)換股債券，大不了留下5％讓我轉(zhuǎn)換成股份，其它的兩年之內(nèi)分期回購，年利率就比國債年利率高一點點，你覺得怎么樣？”

    “陸總，一點點是多少？”

    “多1個點，3.5％?！?/br>
    “這、這陸總你不吃虧了嗎？”

    孫孟全瞪大眼，在他面前的可是華夏巴菲特，5000萬美刀投到哪里，收益率絕對超3.5％。

    “羊毛出在羊身上，這錢本來有部分就從國內(nèi)來的，取之于他們，用之于他們，我現(xiàn)在項目太多，糧油領(lǐng)域也不熟悉，把這些企業(yè)交給孫老板打理，我放心?！?/br>
    陸飛笑瞇瞇道：“況且我們家是魯花的二當家，魯花越壯大，不也越受益？”

    “陸總，謝謝！”孫孟全舉起酒杯，這句“謝謝”可不單單包含他和魯花，意義深遠。

    “不過這次入股收購行動，千萬要以魯花的名義，只是你找我這個熟人借錢，我借了?！?/br>
    陸飛必須避嫌，要讓abcd四大糧商知道從頭到尾攪局的幕后黑手是他，再到美利堅，可就是背后身中8槍，fbi調(diào)查系自殺。

    孫孟全心領(lǐng)神會，投以一個“我懂的”眼神，“不過陸總打算怎么避嫌？”

    “巧了，我要去拍《天下無賊》?！?/br>
    陸飛咧嘴笑著，在手機聯(lián)系人名單里找到號碼，撥了過去。

    孫孟全原以為是馮褲子，萬萬沒想到竟然是林嘉慶，整張臉瞬間呆滯。

    這么大的人物，說打就打，說接就接？陸老爺，您到底還有多大的能量是我沒見過的！

    就見陸飛抬起手，單指抵在唇間做了個噤聲的手指。

    ……

    黃昏，夕陽西下，余暉照在美利堅大豆協(xié)會駐華夏代表處的大樓。

    白黃黑各種膚色的面孔，一齊朝向電視機，畫面中的主持人正字正腔圓地播報新聞：

    “于今日下午2點30分，壓榨能力占全國一半的16家大豆企業(yè)召開內(nèi)部會議，會上明確宣布組建攻守同盟，會聯(lián)手降低第二季度的進口到貨量，并在下半年減少大豆進口量的50％，同時共享現(xiàn)有庫存，以對抗國際供貨商……”

    “桀桀桀，華夏人真的太天真啦！”

    會長咧開嘴，狂笑不止，立刻給總部以及關(guān)系莫逆的四大糧商群發(fā)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