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自個的基金里至少有兩個內(nèi)鬼。

    一個美林，一個高盛，留著還有用呢！

    “我點的麥當勞呢？”

    陸飛從電梯里走出來，迎面就撞見等候多時的徐欣、卡爾森布洛克等一干可靠的心腹。

    “這里呢?！?/br>
    徐欣親手遞了過去：“喝牛奶的吧，我特意讓人準備的，一大清早可不適合喝可樂?！?/br>
    “誰讓巴菲特和蓋茨喜歡喝呢？”

    陸飛咬了口芝士漢堡：“我算是舍胃賠君子，他們?nèi)硕嫉搅藛?？?/br>
    “都在里面了，正喝著可樂呢?！?/br>
    徐欣搖頭失笑，走到門口。

    就見約翰保爾森杵著，大口大口深呼吸。

    “干嘛這么緊張，昨天的宴會不是應對得挺好嗎？”陸飛詫異地盯著他的眼睛。

    “那不是有你擋在前面嗎！”

    約翰保爾森苦笑說：“要不還像宴會一樣，你來主導，我打配合？”

    “不行，你是這場次貸的主角，正因為你敏銳的嗅覺和堅韌的毅力，才說服了三體基金傾力投資，包括我全是襯托你配角！”

    陸飛拍了拍他的肩，“千萬記住了，無論是對人還是對媒體，一定要這么說?！?/br>
    約翰保爾森道：“可是這對你……”

    “我不需要這個名氣，而你基金的未來，需要你一戰(zhàn)成名，你懂我的意思嗎，約翰？”

    陸飛擺了擺手，但此中有深意。

    這次次貸做空一旦成功，盈利的數(shù)目將驚天動地，假如被知道幕后cao盤的是自己，百害無一利，與其被虛名所累，倒不如把約翰保爾森推出去，他是根正苗紅的正星旗猶太人。

    全美上下，只會把他神化成“空神”。

    如此，自己也能平穩(wěn)著落。

    “陸，我、我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約翰保爾森不禁感動，來了個擁抱。

    “記住了，我只是一個被你的人格魅力和驚人口才徹底說服了的金主，而且愿意為你提供包括錢在內(nèi)的一切幫助?！?/br>
    陸飛再三叮囑：“能押中你，只是我不錯的的眼光，還有上帝贈予的幸運而已?！?/br>
    “我明白了，陸?！?/br>
    約翰保爾森鄭重地點頭：“不過我們跟高盛做雷曼破產(chǎn)的cds，會不會太浪費了？”

    “你覺得雷曼不會破產(chǎn)？”

    “可有美聯(lián)儲和財政部在，他們總不會見死不救對吧？”

    “我也只是順便買個保險，這筆保費主要是和高盛化解恩怨的和解費。”陸飛揚起一抹笑，把早已準備好的托詞和盤托出。

    約翰保爾森也不深挖，畢竟保費出在三體基金上，跟隨著他進入會議室當中，就見巴菲特和比爾蓋茨坐在沙發(fā)上，有說有笑。

    “嘿，蓋茨，沃倫，早?！?/br>
    陸飛打了個招呼，“不介意我邊吃邊聊吧？”

    “有沒有牛腰rou漢堡？”

    巴菲特笑呵呵道：“有的話，給我，我就不介意?！?/br>
    比爾蓋茨提醒說：“嘿嘿，沃倫，你已經(jīng)確認前列腺癌了，醫(yī)生讓你要么運動鍛煉，要么戒掉可樂漢堡，你可別拿生命開玩笑?！?/br>
    “沒有啊，可樂是不可能不喝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不喝，所以我選該死的運動。”

    巴菲特接過漢堡，興沖沖地拆開包裝。

    “我也一樣，也離不開可樂！”

    陸飛把牛奶擺在比爾蓋茨面前，“要不蓋茨，你喝這個，或者咖啡？”

    “我當然也喝可樂！”

    比爾蓋茨翻了翻白眼：“對了，陸，這次你要在美利堅留多久？要不多留一會兒，蘋果的發(fā)布會就在1月份召開，聽說喬布斯，和你一樣，會在現(xiàn)場宣布全新的蘋果智能手機?！?/br>
    “當然，我打算今年在美利堅過年?！?/br>
    陸飛和他們說完客套話，替約翰保爾森引薦，大吹特吹說：“今天的這一切，都出自這位做空天才之手，約翰保爾森，也許在華爾街一提到‘保爾森’，只會想到亨利保爾森，但我敢保證，不出意外，很快他會享譽華爾街，甚至全美，再提到‘保爾森’的時候，只會提到約翰保爾森?！?/br>
    約翰保爾森臉皮更厚，也不免臉紅。

    “挺直一點?！?/br>
    陸飛投了個眼神，請開始你的表演。

    約翰保爾森吐了口氣，把放在桌上的一個泡沫盒拿起，一個積木搭建的高樓立刻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中，一層一層貼著標簽——

    3a、2a、a、3b、2b、b……

    “這就是我們整個次級債券基礎結(jié)構(gòu)，其中b級債券是整個次貸的根基，也是利率最高的，很顯然，買它賺得肯定最多，但有高風險，甚至可能違約崩盤。”

    說著把b級當中的一根積木抽走，整個高樓微微搖晃，“但不知道什么時候，沒有收入，沒有穩(wěn)定工作的人都可以申請到3b級債券，最終因為還不起貸款，統(tǒng)統(tǒng)變成一堆垃圾，垃圾桶在哪里？”

    “你們有什么依據(jù)或者證據(jù)嗎？”

    巴菲特看到積木在半空劃出一道拋物線，精準地落入垃圾桶。

    約翰保爾森和陸飛互看一眼，把之前給他看過的調(diào)查視頻，再一次播放，如數(shù)家珍說：

    “據(jù)我們的調(diào)查，次貸公司嚴重違規(guī)，為了能夠讓貸款審查通過，會幫低收入甚至沒有穩(wěn)定收入的人偽造成高收入的律師、醫(yī)生。

    其中，證明文件不齊甚至根本沒有的貸款比例為52.1％，現(xiàn)在干脆連貸款審查都免了。

    新增的次級貸款里超過6成都沒有文件證明，只需要去中介那里報個名就可以申請到貸款，甚至已經(jīng)背負一套房次貸的，會空手套白狼，買第二套、第三套、第四套……”

    “也就是說，這些b級債券都跌到了零。”

    陸飛拿紙巾擦著嘴，“甚至a級以上，也都一樣，都是一堆包裝精美的垃圾?！?/br>
    “不會吧？”

    比爾蓋茨聆聽著包裝偽造的整個過程，眉頭不由緊皺：“一堆垃圾次貸經(jīng)過包裝，竟然能變成不遜色于國債的3a級金融衍生品，你不覺得這里面的邏輯存在一些很奇怪的問題嗎？”

    “這個說難不難，只要把評級機構(gòu)拉下水，就可以完成這個cao作?！?/br>
    陸飛雙手交叉：“事實上，據(jù)約翰的調(diào)查，穆迪、標普和惠譽三家都在這么干?！?/br>
    “為什么？”

    巴菲特放下誘人的漢堡。

    “因為不把次級抵押債券的評級往高上評，生意就會往愿意給高評級，甚至3a級的評級機構(gòu)，為了不失去客戶和收入，他們就不得不同流合污，幫著客戶欺騙客戶的客戶?！?/br>
    陸飛拿起翻頁筆，翻動電視里的ppt，上面清晰地顯示著各級次級債券比例。

    “三體也做過cdo，我們沒這么干過，但見識過，可以這么說，市面上65％的3a級cdo看上去安全無風險，事實上估計至少90％以上都特么是一坨臭不可聞的垃圾?！?/br>
    一串駭人又驚人的信息需要消化。

    盡管陸飛和約翰保爾森說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jù)，但兩個人仍舊默默地沒有聲音。

    “如果真像你們說的那樣，現(xiàn)在的違約率是多少？”巴菲特把眼睛瞇成一條線。

    “已經(jīng)超過4.5％，大概到了8％的時候，整個大樓就很可能會……”

    約翰保爾森輕輕一推，嘩啦一聲，整座積木大樓瞬間轟然倒塌，一地雞毛。

    “為什么那么多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呢？”

    比爾蓋茨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有的人是看不到，因為涉及的類目實在太復雜，泡沫在泡沫之中又衍生泡沫，整個次貸被掩蓋在最底層，就連華爾街的精英們都分辨不清真?zhèn)危鼊e提更不懂行的投資者，有的嘛，是看到了但不相信，人總是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或者跟我們一樣，就是在賭。”

    陸飛笑道：“不過賭的是次貸不會崩。”

    “整個泡沫有多大？”

    巴菲特只覺口干舌砸，喝了一大口可樂。

    “看上去次貸量不過1.5萬億，但其實圍繞次貸的衍生品市場超過450萬億，cds就占了72萬億……p2p也占了大概1.3萬億。”

    陸飛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世界是平的》里埋下的雷，本以為只有個5000億美刀規(guī)模，想不到華爾街這么喪心病狂。

    要知道前世7年，華夏才2萬億rmb?。?/br>
    才短短3年，就已經(jīng)是“4萬億刺激計劃”的資金總量，果然，要玩還得是美利堅會玩。

    這顆雷，不炸則已。

    一炸就要驚天，就要動地，就要泣鬼神！

    在漫長的一問一答之后，巴菲特憨笑中露出一絲精明：“所以陸，你才在昨天的圣誕宴會那么做，哈哈，你送的不是圣誕禮物，是一顆地雷，不過你是不小心給雷曼，還是本打算故意給高盛？”

    “是我力主給雷曼?！?/br>
    約翰保爾森搶在陸飛前頭說：“雷曼在cdo市場投入了很多的精力，完全無視次貸帶來的風險，單單cds就有4300億美刀，就不要說cdo規(guī)模，甚至還創(chuàng)造合成cdo，把賣給我們的cds，跟p2p和賣不出去的cdo，一起都打包做成新的cdo?！?/br>
    “所以你們不看好雷曼，要做空雷曼。”

    巴菲特一下子猜到了根結(jié)。

    “不只雷曼，還有美林、貝爾斯登三個做空目標?！标戯w直直地看向他們，“本來這個項目我打算獨享，但是這么大漢堡，我也吃不下，所以愿意向你們這些我最好的朋友開放，但額度不能低于3000萬美刀?！?/br>
    “沃倫，你怎么看？”

    比爾蓋茨心動歸心動，但還是虛心請教，得讓巴菲特拿主意。

    陸飛幽幽道：“就算猜錯了，也僅僅虧損一部分保費而已，但要是命中的話……”

    猶如撒旦在低吟，巴菲特渾濁的眼里爆發(fā)出精光，接著慈眉善目道：“陸，蓋茨跟我說，你一直想加入我的伯克希爾哈撒韋？”

    “沒錯，不過說實話，二級市場的流通量太少，價格又貴，沃倫，能給個友情價嗎？”

    陸飛眨了眨眼，嬉皮笑臉。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陸，我很歡迎你擔任伯克希爾哈撒韋的獨立董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