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單于為何要見我?”兮兮疑惑地問道。 依耐卻不答,“這個等你進了宮自會知道?!闭f著將一套干凈的青衫放在床上。 兮兮眼底波光閃爍,最終化為波瀾不驚。該來的總會來,煩惱也是沒用的。 依耐緩步退出,關上了幽牢的石門。 燭火搖曳,映得一室朦朧。 木桶里冒出的旖旎蒸氣為冰冷的囚室?guī)砹艘唤z暖意,兮兮看了看依耐放在床上的棉衫,藏青色的面料,在燭火下閃耀著黯淡的光芒。 沐浴嗎?在這幽暗的石牢里? 吹熄了燭火,兮兮在黑暗中悵然凝立良久,終于慢慢解開衣衫,將自己投入到溫熱的水中。 溫暖的水,環(huán)繞著她,如同母親溫暖的懷抱。一剎那,纏繞在兮兮心中多日的煩憂似乎得到了釋放,她垂下頭,兩行清淚緩緩滑落。 她于暗黑之中,靜靜地洗滌著多日的塵埃,洗盡了身心的污垢。 暗夜里,門外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一聲聲敲擊在兮兮的心上。兮兮聽到依耐冷聲詢問,然后便是打斗的聲音。 兮兮一愣,會是誰呢?來不及從水中出來,門便被撞開,幽冷的夜風襲了進來。 兮兮立刻將身子埋入到水中,只露出一雙漣水雙眸。 朦朧的黑暗里,一個高大的身影凝立在門口。 兮兮壓抑下心頭的驚慌,冷聲問道:“是誰?出去!” “云弟,是我!你怎樣了,為何會被關押在這里?他們沒有為難你吧?”沉風熟悉而焦慮的聲音從沉沉黑暗里飄來,透著關懷和憐惜,如一陣柔和的林風,吹去兮兮心頭的慌亂。 兮兮心頭一松,沉風大哥,他一直在關心她呢。 “大哥,我沒事,你先出去吧!”兮兮柔聲說道。 沉風從石室退出,頭腦有些恍惚,方才他看到了什么?幽暗的室內(nèi),那一抹柔和的白迅速沒入到水中。 云弟,他竟然在沐浴,見到自己進來竟那般驚慌,像個女子一般害羞,他決定再嚇一嚇他。 悄悄地推了推門,卻發(fā)現(xiàn)門好似是被什么東西擋住了。 不禁悠悠嘆氣,過了一會兒,石室內(nèi)傳來兮兮的聲音,“進來吧!” 沉風再用力一推,門開了,卻原來門被浴桶擋住了。 云弟真是謹慎呀! 燭火驀然閃亮,驅走了一室的幽暗。 搖曳的火光映紅了一張臉,那是一張才脫去凍痂的臉,新膚宛若剝了皮的荔枝,白皙透明,玲瓏剔透。燭火為雙頰添了一層淡淡的嫣紅,仿若擦了胭脂水粉。 墨發(fā)隨意攏到腦后,鬢邊的發(fā)還在滴著水珠。 一瞬間,沉風好似看到了一朵出水芙蓉在眼前綻放,美麗的有些炫目。 這是云弟嗎?卻原來沒了凍傷的這張臉是這般清麗無雙。 “大哥,你怎么了?”兮兮側身坐到床上,問道,“大哥,害你擔心了,我沒事的?!?/br> 沉風半晌似乎才找回了心神,星眸中光華流轉,滿是詫異,“云弟,呵呵,是你么?讓大哥好好看看!”說著眼神明亮地盯著兮兮,上看下看,道,“云弟!你原來生的這么俊!” 兮兮笑道:“大哥,你說笑了,我哪里如你英俊瀟灑!” 沉風問道:“你怎么會是我大哥的囚犯,為何不早一點告訴我,我好求大哥放了你!” “說來話長,我是無意之中救了容妃,便被你大哥誤會是容妃的情郎,所以就被幽禁了。” “那這么說,你不是容妃的情郎了!"沉風有些緊張地問道。 “自然不是了,從來就不是的!” “大哥,你和那雅怎樣了?”想到沉風沒有得到桃花馬,兮兮問道。 沉風眼神一黯,道:“別提她了?!?/br> “怎么能不提呢,是我勝了你,害了你的好事,我很過意不去,若不是和你王兄打賭,我是不會贏你的?!辟赓庹f道。 兩人正在說話,門外驀然響起依耐的聲音,“云公子!馬車已備好,該去宮里了?!?/br> 沉風一愣,笑道:“那我們一起去,我差點忘了,父王今日要宴請我們這些勇士?!?/br> 兩人并肩走了出去,大門外,長空萬里,滿滿地潑灑著濃郁的黑。 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那里。 差一點被發(fā)現(xiàn)??! 第34章 兄弟情深 那確是堪稱華麗的馬車。 拉車的雪白的名駒,厚重的鑲著珍珠的棉簾,無不讓兮兮咂舌。但讓兮兮震驚的不僅僅是這些,而是環(huán)繞在車旁的幾十個身材高大,鮮衣怒馬的侍衛(wèi)。 這樣的馬車,這樣的排場,不會是僅僅為了接她去宮中吧。 完顏烈風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究竟要做什么? 沉風卻一臉開心的笑意,他一掀長衣下擺,瀟灑地率先上車。 車內(nèi)透出的旖旎燈光讓兮兮恍惚看到一個斜倚的人影。 “大哥,你身子才好,為何不歇息,也要去宮中?”沉風詫異的聲音從車內(nèi)飄出來。 兮兮心中疑惑方解,怪不得呢,如此大的排場,原來里面坐著的還有當朝左賢王。就說呢,她一個小小的囚犯,怎配的這樣的排場。 車內(nèi)飄來完顏烈風溫潤低沉的聲音:“二弟,來時沒坐馬車嗎?” “我的馬車停在大門外了,我有話和你說!”沉風邊說邊伸手將兮兮拽上了馬車。 眼前驀然一亮。 車廂內(nèi)布置的很是華貴,四角處分別懸掛著鴿蛋大小的夜明珠,散發(fā)著柔和瑰麗的光芒。 完顏烈風斜倚在精雕細刻的臥榻上,一身的恬淡舒適,儀態(tài)慵懶,仿若不是中毒方愈,而是小睡初醒。 身畔還有一名綠衣侍女,纖手握拳,在為他輕輕捶腿。 他看到兮兮,一貫冷冽的眸光驀然閃亮了一下,好似幽冷寒夜里的一道亮光,閃的兮兮有些心神不寧。 馬車開始搖曳著行駛起來。 “二弟,有什么事嗎?”烈風唇角微揚,側頭問道。 沉風看了一眼兮兮,神色驀然凝重道:“王兄,我不知你為何囚禁著云弟,但我相信他是無辜的,王兄能不能放了他!” 兮兮沒想到沉風會向完顏烈風求情,因了這份萍水相逢的兄弟之情,她的眸光里閃爍著流淌的暖意。 完顏烈風的眸光卻驀然冷冽,如錐子般射向兮兮。 “我們之間的事,你不了解,還是少管為妙!”完顏烈風冷冷說道。 “王兄,這事關云弟的自由,我不能不管!”沉風眉毛一挑,倔強地說道。 “哦?和你何干呢?”烈風神色一凝,雙眸微瞇。 “我們是兄弟,兄弟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沉風滿臉不悅,俊目中波瀾起伏。 一瞬間,兄弟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冷凝。 “沉風大哥,我的事,我會自己解決的,你不用管?!?/br> 沉風大哥有這份心,就讓她很感動了。 兮兮的話,讓沉風臉上的笑意漸漸冷卻,他俯視著兮兮,目光凌鑠,狠聲說道,“你也不讓我管?你究竟有沒有當我是兄弟?” “右賢王,這件事,你還是不要插手了!”兮兮側開頭,不去看沉風受傷的眼神,聲音冷漠地說道。她并不想沉風介入到這件事里面,她不想影響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右賢王?我現(xiàn)在又成了右賢王了?好好”沉風唇角僵硬地冷笑著,驀然甩袖,掀開車簾,從車子上跳了下去。 動作太過倉促了,卷起的風,揚起了兮兮的衣,帶來一絲清冷的寒意。 兮兮掀開簾子,看到沉風飛身上馬,消失在無邊的黑暗里。 心中驀然很是蕭索。 沉風大哥,我們之間的事情,不是你能夠解決的。 沉風的離去,讓車廂內(nèi)驀然靜了下來。 兮兮放下簾子,回首看到榻上的烈風。 他手中端著一杯茶,但似乎沒有一口氣要喝完的意思,微微吹著氣,仔細吹去水面上漂浮的碧綠茶葉。同時瞇著眼睛,透過旖旎的蒸氣,從茶杯上方看著兮兮。 中毒初愈的他面色有些蒼白,但卻越發(fā)襯得他眉目純黑如墨。 他的目光變幻莫測地盯著兮兮,時而鋒利如刀,時而柔和似水,時而冷澈如冰,時而朦朧似霧。 兮兮被這樣的目光看的有些發(fā)毛。 目光在綠衣侍女那纖柔的拳頭上,凝注片刻。 那一下一下的敲擊,如同敲在自己心上。 完顏烈風一揮手,綠衣侍女便停了下來,嫻靜的跪在那里。 車廂內(nèi)越發(fā)寂靜了,兮兮終抬起頭,優(yōu)雅地一笑,云淡風輕地說道:“完顏烈風,你說,這次比武,是不是算你輸?” “你為何要為我吸毒?你不恨我嗎?”烈風卻答非所問。 兮兮頓時啞然。 恨? 恨他又如何?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中了毒不管?她兮兮不是這樣的人。 “那你又為何要替我檔箭呢?你不是也恨我嗎?” “哈哈”烈風邪邪一笑,冰冷的語氣里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歡快,“其實你不必驚訝,本王救你,是覺得你很有趣,本王還沒玩夠,至于你救了本王,本王也不會因你的救命之恩,就放了你,我們還要再次比過,這次可不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