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幾人出了資議局之后,李漢跟三十二標的標統(tǒng)孫國安寒暄了幾句之后又約下了時間,兩人便分開而行。 直到對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李漢方才收斂了臉上的表情,開口道“說吧,二營那邊!” “是,長官!” 李東來敬了一禮,瞧見左右無人之后便從衣內(nèi)內(nèi)兜里掏出一封書信,這方才是真正的二營電報,之前他所報的那一封不過是按計劃所作之假電報罷了。 “電一標指揮部,我部二營經(jīng)德租界而過,謹遵指揮令未與洋人糾纏。目前已于河灘一線成功設(shè)立防線,又一刻鐘,二營乃部與那第八鎮(zhèn)殘兵遭遇,我部機槍手大展雄威,打死打傷數(shù)百人,已完成第一步之計劃,未令對方一人逃入租界區(qū)。至電報發(fā)來前,我部余半死守河灘一線駐地,其余已按指揮令,尾隨追擊敵兵,務(wù)必將其趕往鄂中、鄂西方向,二營管帶劉澤權(quán)敬上!” 李漢點了點頭,“剛剛表現(xiàn)的不錯,讓周圍的人撤了吧,小心別留下任何痕跡!” 抽出腰間那把勃朗寧手槍,李漢臉上絲毫沒有異色的當著他的面從槍內(nèi)抽出了里面一發(fā)子彈都沒有的彈夾,重新?lián)Q上一個滿梭,才將它插回了腰間。 “是,長官!” 整個過程中李東來臉上都未露出一絲異色,不,或許有吧,一絲隱藏很好的佩服與暗贊。 只能說,這一切都只是個陰謀,不,或者說是計劃更確切一些。 “長官……” “長官好……” 兩人出了資議局之后腳步逐漸快了起來,沒多久便沒入了附近的一家小巷之中,瞧見他二人走了進來,那原本一片死寂的小巷暗黑之中突然多出了幾個聲音,李漢臉上絲毫未露出半分詫異,點了點頭便走入了小巷中,不多久之后,一陣很輕的木轅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若是有人持那火把進來一看,立刻便會發(fā)現(xiàn),這小巷之內(nèi)隱隱還藏著數(shù)門60mm、甚至75mm口徑不等的……大炮! 見到李漢安全歸來之后,那巷內(nèi)頓時一陣激動,不過礙于軍紀,他們也僅僅只是一陣短暫的歡呼之后,便立刻陷入了寂靜之中,得到了李漢的示意之后李東來快走了幾步,來到巷內(nèi)一處隱蔽地方小聲交代了幾聲,沒多久之后便有四名士兵自那小巷各處隱蔽地方摸了出去,去通知埋伏于資議局四周隱蔽或地勢較高處的神槍手。 第一卷 燃自武昌的革命之火 第七十三章 有人惦記 小巷之內(nèi)隱藏著他事前安排前來接應(yīng)的數(shù)十人,還有炮隊一部。自從在那一標營地內(nèi)爆出有人妄圖行刺與他的事件后,他便心中隱隱不安,幾個落入李東來手上的妄圖行刺他的新軍士兵經(jīng)過了一番拷打?qū)弳栔?,終于交代出了,似乎有人欲要對他不利,口中咬死了就是共進會中的某人,其他一律口稱不知。由于當時城內(nèi)戰(zhàn)事仍未結(jié)束,未免疏忽引起共進會敵視,李漢便命李東來處理了幾人,尸體也扔到了城中的幾處交戰(zhàn)處,以至于徹底斷了線索了! 其實對于那幾人的交代,他心中已是信了幾分,因為當時一營還未與那洪門的青皮碰上,城內(nèi)若說他唯一得罪的,除了吳兆麟之外,就只有共進會的一幫人了。 吳兆麟被他首先排除了,理由很簡單,一是他畢竟乃是革命軍總指揮,畢竟盯著他那里的目光可不少,雖然他有足夠的理由,不過李漢還是直接排除了他,目光落在了共進會的身上。只是,這內(nèi)里還是有不少的疑點沒能解開。 “先生……” 李東來不知何時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那邊的麻煩都解決完了嗎?” 李漢詢問了一句。 “是的,共查出四十一人,其中有十三人屬下不敢確定,不過全都按照您的吩咐,但凡慫恿士兵作亂者直接槍決,其余皆是以各種理由打發(fā)了出去。不過……” 李東來似乎微微有些猶豫。 “不過什么……” “是,先生。屬下在帶人清掃了一標內(nèi)所發(fā)現(xiàn)的所有老鼠,不過,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一伙人……” “講……” 李漢來了興趣了,點頭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是……嚴格的說來不止一波、而是兩波,只不過因為屬下的疏忽,被其中的一人逃了出去,那人身手不錯,懷疑為江湖人士,可能跟洪門、三合會或紅幫有關(guān),屬下不過稍微露出了一點馬腳,就給他奪路而逃溜了出去,而另一幫則已經(jīng)全部拿下,只是對方的目標竟然是長官嚴令看守的那輛車,其中一人交代他們來自城中新軍某營……” “什么……” 臉色頓時陰沉起來了,李漢忙追問道,“確定他們的目標是那輛車?” 李東來點頭肯定,“是的,先生。準確的說,應(yīng)該是車上的某些物件,一口銀灰色的鐵箱子。至于逃掉的那人,屬下不敢肯定,不過我們當時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他正在用琢刀準備劃開車窗的玻璃……” 臉色陰沉難看,李漢腦海中頓時浮現(xiàn)出了兩個影子,不過很快就隱去了。他已經(jīng)能夠確定其中一人來自何處了,因為之前幾人前去漢口采購槍械的時候,給他看到了也不奇怪。 只是,若是連那位滿口革命之人也會做出這等事情,那么…… “先生……” 李漢收斂了一下心神,“清理下尾巴,按照計劃讓張炳乾帶人前去楚望臺提貨,讓人把這張調(diào)令給他送去,咱們回營集合,準備趕往碼頭……”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還有什么發(fā)現(xiàn)沒有?” 兩人說話之間,小巷之外傳來陣陣整齊的腳步聲,李漢將那聲音壓低了不少,沒多久之后,自小巷內(nèi)的兩處隱蔽房舍內(nèi)進來了兩隊肩背長槍的新軍兵士,仔細數(shù)去約有十五六人,正是他之前埋伏于資議局附近各處以備不測的神槍手,此時見他回來具是恭敬的敬了一禮,方才隨著小巷內(nèi)隱蔽的一眾軍士收拾子彈、槍械,準備撤退。 “是的,先生。屬下等人之前與資議局附近埋伏的時候偶然撞上了一行蹤詭秘,夜間頭上卻附上黑布包裹之人,屬下感覺此人有古怪,便著人將其抓捕,經(jīng)審查,此人名叫‘張梅生’,乃是個師爺……” 李東來接過李漢遞過的調(diào)令之后,便吩咐一腳程快的士兵將其送至此時正在右旗營等候命令的張炳乾手中,方才回了他的話。 “張梅生……” 李漢口中沉吟兩聲,不過想來也是歷史上未留下名號之人,反正他沒有任何的印象。不過聽李東來的口氣,怎么此人似乎頗有些名氣不成? 李東來為他解釋道:“先生方才回國,對此人可能不太熟絡(luò)。不過此人在我湖廣頗有些名氣,尤其是現(xiàn)在,城中革命黨人更是下了死命令,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務(wù)必拿下此人……” 他瞧見自己這位新長官似乎對那共進會眾人不太感冒,因此說話之間倒也對那革命黨人不甚恭敬。 “哦?” 李漢來了興趣了。 “此人乃是我湖廣地界上一頗有名氣的教書先生,相傳光緒年間曾經(jīng)考取過進士,不過之后因為沒錢買官,入了官級之后兩三年都無人問津,便離了經(jīng)常回到湖廣,入了前任湖廣總督張之洞的麾下,成了一名出謀劃策的先生。不過張梅生似乎因為看上了張之洞的某位心愛婢女,妄圖納她為妾,似乎得罪了湖廣提督張彪,因此張之洞入主軍機處之后,他也被趕出了張府,幾經(jīng)輾轉(zhuǎn)反側(cè)之后又在現(xiàn)任湖廣總督瑞澄的手下做了個師爺,倒是頗有幾分能耐……” 看到新長官聽得入神,他便耐心的解釋道:“屬下早前在城中刺探情報,聽聞五標、炮八標還有二十九標都在通緝此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那瑞澄素來膽小,鬧出昨天那等事情之后他便沒了主意,又有立憲派從中勸誡,便打算聽了武昌知府、湖廣布政司陳樹屏的建議,銷毀俄人巡捕繳獲的黨人名單,安撫省內(nèi)軍心的。不過那張師爺瞧見張彪也在勸誡名單之中,又恨他曾經(jīng)羞辱于己,便一力說服了瑞澄行那雷霆手段按名捕之,然后殺起領(lǐng)頭之人,欲要震懾城內(nèi)軍心……因此被那共進會眾人恨之入骨,便是會黨中也有不少因他遭了牢獄之災(zāi),方才想要化妝混出城去……” “竟然還有這等趣聞?”李漢心中一樂,他還真對這位直接推動了武昌起義的小小師爺來了興趣了,心中一轉(zhuǎn)便來了主意,“把他也一并帶上吧,叫人先去碼頭知會一聲,叫他們準備好船只,咱們即將趕到……” “是,先生……” “報告,標下等人已經(jīng)收拾完畢……” “很好,小心警戒,咱們這就回營……” 第一卷 燃自武昌的革命之火 第七十四章 紫禁城內(nèi)(上) 北京城,大清國的國都,如果從前明皇朝算起的話,這座城市已經(jīng)歷了近五百年的歲月流逝。 然城雖不變,但是主宰這座古老城市的統(tǒng)治者卻已經(jīng)換了數(shù)十人,大明朝早已湮沒在歷史長河之中,而眼下這個滿清王朝在歷經(jīng)了兩百余年的統(tǒng)治之后,它賴以生存的統(tǒng)治基礎(chǔ)早已被內(nèi)憂外患掏空,明眼之人都已看到了、這個老大帝國的滅亡之勢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這一夜京城雖然因為入了秋而多了幾分涼意,只是斷還未到寒風(fēng)呼嘯、冷人心扉的地步,天兒微微有些干燥,雖已半夜不過街道之上也僅僅只是多了些水汽而已,空氣清新且不渾濁,雖然偶爾的寒風(fēng)中夾雜著些許沙子,卻也遠遠不及后世那般嚴重。此時午夜才剛過,伴隨著一陣陣急促的機器打印之聲,幾封來自南方,準確說是武昌的加急電報被傳送到了京城電政總局之后,有書記官瞧上一眼之后,頓時臉色變得慘白起來,連忙奏稟上使,又是一番吆五喝六的混亂、招呼牙司伙計備上快馬之后,就有那朝廷派來專門坐守電報局的官員帶上幾封電報直奔皇城內(nèi)閣處(原軍機處)而去。 因為幾封電報,原本已經(jīng)陷入了沉睡之中的皇城頓時變得喧鬧了起來,沒多久之后,便有侍衛(wèi)快馬疾奔而出,身上各是帶著太后口諭,直奔城中各處王公大臣府邸,其中又以攝政王載灃、慶親王奕劻、肅親王善耆、恭親王傅偉、輔國公載澤、軍諮大臣載濤、禁衛(wèi)軍統(tǒng)制良弼等最為尊貴。 更夫才剛打過二更時的梆子,午夜的大街上幾乎看不見什么行人,只有那街邊的遮風(fēng)處隱隱窩著幾個沒有去處的青皮、乞丐,許是聽到了腳步聲,當下角落里便有人揉了揉眼睛起來了,瞧見遠方有黑影走來,當下便推醒了身邊同伴,一是為了壯膽,而是若是碰到了什么肥羊,也好搶些財物。身邊幾個人醒來之后便湊到一起,借助那街角的陰影,小心的等待著。 一頂八人抬著的官轎從街角拐了過去,官轎周圍還有兩隊持刀附槍的侍衛(wèi)護衛(wèi)著,抬轎的轎夫也個個都是腳步沉穩(wěn)的魁碩大漢,才看了一眼,那街角處躲著的青皮、乞丐們便xiele氣,紛紛又趴會了自己的地方,只有一人有些不甘心的摸著咕咕直叫的肚子,目送那官轎大搖大擺的拐上了御街,“吭哧吭哧”的向紫禁城方向走去。 “那是朝廷大官的轎子,后生仔,別看了?” 在身上搓了半天之后,搓出一個指甲大小的灰球,一個老乞丐靠在墻上,對著那個正在摸著空向的肚子苦惱的青皮說道。 “大爺?那真是朝廷大官的轎子?” “呸,大官?你這后生沒點眼力,沒瞧見那轎子邊的侍衛(wèi)帽子上都插著孔雀花翎的,那轎子里坐得可不是一般人物,最差也是個貝勒王爺,是宗親皇族,知道嗎?” “哪個王爺?聽說京城里王爺比永定河里的王八都多呢?!?/br> “那可不清楚。不過奇怪了,這二更天的有王爺不帶儀仗出巡?難道是紫禁城的那位爺傳召?……嘿,小子,‘永定河里的王八’那是說皇室宗親的,可不能說王爺,再說了,這京城里的王爺?shù)故遣欢?,就是貝勒、貝子、輔國將軍的鐵桿莊稼多,拎塊磚頭都能砸到幾個呢?!?/br> …… 不得不說,那老乞丐不愧為在這京城地方上混了那么些年得老人精了,他猜得不錯,那頂轎子里坐著的正是一位大清國的親王,慶親王奕劻。 “德全,吩咐轎夫再快一些!” “是,老爺!” 掀開窗簾命騎馬侯在轎子一側(cè)的侍衛(wèi)催促轎夫加快速度,放下了窗簾之后,此時已經(jīng)縱橫大清國半個世紀的慶親王坐在轎子里,右手拂過膝蓋之上的一封黃布卷包裹住的物件,眼睛卻是微瞇著像是在斟酌思考著。 事情有古怪了!這是他現(xiàn)如今的所有心思,自從萬歲老佛爺跟光緒爺一前一后的走了之后,年少氣盛的皇室宗親載灃憑借著自己新皇生父的身份成功上位,奪去了那攝政王之職。在恭親王傅偉、善耆、良弼、鐵良等一干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年輕皇室宗貴的支持下,先是使手段奪了張之洞的湖廣總督之位,又把他那位一直風(fēng)傳買通內(nèi)侍毒死了光緒爺?shù)挠H家袁世凱消奪了軍政大權(quán)趕回老家‘養(yǎng)病’去了。他奕劻擁立新皇跟太后有功,加上數(shù)十年的經(jīng)營下來,這三年來大清國的形勢是一天不如一天,明眼之人都瞧出來了,只是,有人會說嗎? 國內(nèi)宗貴排漢已經(jīng)不是什么新聞了,這幾年來隨著小恭王爺傅偉、良弼等年輕宗貴一躍掌握了朝廷大權(quán),大批的漢臣或被排擠下方,或者干脆連個理由都不給的就直接插入了自己的心腹,這般做派,早就寒了群臣之心,現(xiàn)如今的朝例也逐漸的安靜了起來,除了御史臺的那幫御史們天天上躥下跳的找他麻煩意外,卻是再也聽不到半天有關(guān)這京城之外天下的例會了! “大清國怕是走到頭了吧?”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奕劻猛地心中一驚,卻是突然想起了方才那個收了他賞銀的公公隱晦提點到的湖北,又聯(lián)想到今個早些時候,上朝時一幫子御史大夫們紛紛上奏參奏那現(xiàn)任湖廣總督瑞澄,難道是有些人想借著昨個的變故奪了湖廣總督之位? 不過這想法也只是在他腦袋中轉(zhuǎn)了一圈,就被他自己否去了!這瑞澄雖然早年名聲不佳,不過畢竟是正黃旗出身的滿人,加上祖上琦善歷道光、咸豐二朝,又是當年咸豐爺面前的紅人,雖然簽訂了大清朝第一個恥辱條例成為了他人生的最大誤點,不過因其曾經(jīng)對還未得勢的那位萬歲老佛爺有恩,因此,這瑞澄方才成年之后,那位主便欽點了他的名字,管教他去了刑部任職。后來又許了他戶部員外郎這個雖然位低卻油水十足的位子,而且此人也算有些心機,這幾年一直都跟載灃那小子走得很近,那攝政王雖然性格有些懦弱,不過,也不至于到了拿手下開刀的糊涂地步。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要在這深夜緊急召他入宮呢?據(jù)那位公公的意思,似乎滿朝文武,都接到了蒙召了,若不是大事,這里面可就難說了! 帶著滿腦子的疑惑與不安,那官轎越行越遠,逐漸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一卷 燃自武昌的革命之火 第七十五章 紫禁城內(nèi)(中) 坐在轎子內(nèi),奕劻皺眉思考著。 如果真要用四個字來形容現(xiàn)如今的大清國局勢,那么除了‘多事之秋’外,恐怕再難找到更合適的形容詞了! 什么叫做“多事之秋”? 這就是!前些時候因為‘鐵路國有’引發(fā)的亂局還未平息,陜西入川清兵與同志軍惡戰(zhàn)與川東,自湖北入川新軍方才剛過重慶,新任四川總督端方方才剛剛與朝廷上了函文,言及若要徹底平息川亂,至少還要一個月的時間。因為四川的民變,甚至一度圍占省垣,朝廷手忙腳亂的調(diào)兵遣將,尚未將這股革命的小火苗撲滅,不想湖北亂黨又扯旗造反,而且從南邊剛剛傳過來的消息來看,局勢明顯不似那湖廣總督瑞澄之前保證的那般——‘一切局勢盡在掌握之中’。 過去那位萬歲老佛爺還在的時候,這日子雖然難過了一些,不過有她這位掌舵人在,便是那孫文之流的亂黨也鬧騰不起來,誰知道她這一走啊,這大清國可就徹底變了味了。如今的大清國,是內(nèi)憂外患,民不聊生,只要不是個白癡,就知道這大清國要完,可誰也沒想到這么快就要完蛋了。 在他再三的催促之下,轎夫們紛紛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終于,沒多久之后就來到了紫禁皇城的大清門外。 轎子在大清門外停住,早有宮里派出來的內(nèi)侍、護衛(wèi)在門前候著了,領(lǐng)頭的內(nèi)宮總管看見轎子過來,急忙領(lǐng)著小太監(jiān)命侍衛(wèi)抬著轎子靠上前去。 “奴才給慶王爺請安啦!”太監(jiān)們跪下叩首。 “免了!”瞧見在這里候著的乃是新太后身邊的紅人啊,奕劻頓時心中一驚,能讓這位主出來親自等候,已是明白怕是真出事了。 趕忙上前一步給左右打了個顏色之后,頓時一眾小太監(jiān)還有侍衛(wèi)都很有眼色的后退幾步,或低頭或者干脆將頭扭到其他方向去了。 “崔公公可知太后午夜急招我等入宮所為何事???” 他身上走得急,卻是沒有帶著銀票之類的物件,不過那崔公公畢竟是內(nèi)侍,尋常為了能夠更快的掌握宮里的消息,奕劻沒少往他在宮外的私宅送東西,而且這崔公公也算識相,知道隆裕太后手上沒有實權(quán),因此比起他的前輩李蓮英,他對人可是要客氣的多了! 雖然他不說這奕劻很快也就要知道事情了,不過這私下泄露宮內(nèi)的消息卻是大罪,那崔公公左右一看,發(fā)現(xiàn)沒人注意之后,方才低聲與他說道:“慶王爺還是快些腳步吧,太后跟眾位大臣王爺們都在等著您那,具體事情奴家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半個時辰前電政總局那邊派人送來一封加急電報,據(jù)說是武昌那邊出了事情……” 他見那慶親王奕劻注意再聽,猶豫了一下,方才繼續(xù)說道:“奴家……奴家聽說,武昌新軍反啦……聽說已經(jīng)攻下了武昌城……” “什么?” 奕劻驚呼一聲,聲音之大,頓時引得大清門附近看守的禁軍士兵都往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新軍’作亂可不似其他勢力,那可是朝廷花了大心思、費了老大一筆銀子,效仿西方所練的精銳兵士,這要真亂起來了,再有其他省有樣學(xué)樣的,只怕又是一個‘天平天國’般得折騰,只剩下一口氣吊著的大清國已經(jīng)折騰不起了。 “來人,速速送王爺上朝……” 那崔公公在他大叫之時臉上也是微微一變,他畢竟沒有李蓮英那般得手段跟權(quán)力,何況在他那位前輩手上吃過虧的御史、大臣們可著實不少,在那位萬歲老夫也歸西之后,早就有不少的御史們想要拿宮內(nèi)的事情說事了,還是小心、謹慎一些為妙,因此一見他驚呼失聲,當下他便做主召喚侍衛(wèi)抬來轎子,一眾從大清門進去,穿過幾道重重宮門,徑直向大內(nèi)行去。 轎子在太和殿前停下,那崔公公還要在大清門外候著,因此派了一個小太監(jiān)給他領(lǐng)路。 奕劻下了轎子之后連忙整了整身上的袍服,領(lǐng)路的太監(jiān)尖著嗓子在外喊道:“慶親王奉旨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