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錚。”的一聲,圖賴撥出自己的長刀,指了指河灘上明軍單薄的軍陣:“兒郎們,看到這些明狗了嗎,他們根本就一無是處,正黃旗的勇士卻有數(shù)十人死在他們手中的火器下,這是正黃旗的恥辱,沖上去,殺光他們,讓本軍門看看,正黃旗的勇士到底還會不會打仗?” “殺光他們!殺光他們!” 整個河邊都響徹著清軍的喊聲,他們的聲音中充滿著一種殺戳的興奮,轟隆隆的蹄聲響起,圖賴一馬當先向河灘沖去,八百清軍緊跟在圖賴身后,一時之間馬蹄翻飛,塵土飛揚,只有八百人,清軍卻仿佛有千軍萬騎的氣勢,整個河灘都震動起來。 盡管數(shù)十名同伴的尸體就躺在河灘上,卻沒有引起清軍絲毫的警覺,數(shù)十年來與明軍戰(zhàn)斗的經(jīng)驗告訴他們,眼前的這隊明軍根本就是最差的隊伍,或許還沒有等他們沖到前面,這些明軍就要四散逃跑了。 面對清軍一往無前的氣勢,明軍中微微有一些sao動,只是看到最前面的楊林和布加路兩人都站得筆直,這種sao動很快平息了下來。 “上帝,這些野蠻人真勇敢!”布加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仿佛看到一堆銀子向他撲來。 很快,清軍從堅硬的地面沖到了河灘上,河灘上松軟的沙子讓清軍沖鋒的勢頭有所減緩,一些馬蹄甚至踏進水中,引得水華飛濺,清軍的氣勢卻沒有絲毫減少,圖賴的護兵趁機越過主將,將圖賴護在身后,雖然明軍的火器不足懼,即使中了一兩槍,以他們身上的甲胄只能算輕傷,只是護兵們不能任由主將暴露在敵人的火力之下。 對于護兵的好意,圖賴并沒有拒絕,漸漸的圖賴的位置由最前面變成了中間,若不是如此,他早已死過十回,八回了,不說先前屢次跟隨太宗皇帝進攻寧遠和大明長城以內(nèi)各地,就在今年一片石,正是他親自率領(lǐng)兩黃旗將唐通擊敗,隨后又是他在山海關(guān)將斷后的大順軍于望都部殺得尸山血海。 圖賴身上的功勞夠多,要不也不會將這次攻進濟南城的功勞讓給譚泰,兩黃旗雖然遭到打壓,只是圖賴相信,只要立下足夠多的功勞,即使是攝政王也無法不視,就象當然皇太極明知多爾袞未必忠心,依然將他一步步提撥為正白旗固山額真,和碩睿親王。 如今他做到正黃旗固山額真已是極限,沒有必要和部下?lián)尮?,正黃旗能夠涌現(xiàn)出更多優(yōu)秀的子弟才是他該高興之事,圖賴也不知為什么在戰(zhàn)場上他突然會想到這么多,莫非我老了? 圖賴剛想自嘲一下,前面“砰!砰!砰!”的聲音響起,明軍已經(jīng)開槍了,盡管在高速行駛中,圖賴依然忍不住搖頭,明軍是越來越弱了,眼下前鋒至少還有一百步,這么遠開槍,恐怕連馬毛也打不下一根。 沖在最前面的清軍和圖賴的想法差不多,他們見到明軍槍管中冒出硝煙,正要大笑,突然胸前一疼,最前方的清軍紛紛從馬上栽了下來,許多人幾乎頭碰到地面時還在想自己怎么會從馬上掉下來,只是馬蹄很快從他們頭上,身上踏過,他們的思緒馬上陷入黑暗中。 清軍前鋒一陣人仰馬翻,羽林衛(wèi)和葡萄牙雇傭軍一共八百八十人,分成三列,第一列有二百九十三人,除去卡殼的火槍外,至少有二百四五十支火槍同時開火,在清軍前鋒形成一片密聚的彈幕。 這一輪打擊并沒有讓沖鋒的清軍清醒過來,他們反而更加興奮,雖然不知明狗的火槍為什么能打這么遠,可是眼下他們槍中已經(jīng)沒有彈藥了,只要沖過去,沖過去就能對這些明狗任意砍殺。 “射擊!” “砰!” 明軍的第二輪射擊接踵而來,這次倒下的清軍更多,清軍沖鋒的陣式被前面的人馬尸體攪亂了,一些來不及減速的騎兵馬腿踩在滑溜溜的馬尸上時,馬蹄一歪,運氣好的,坐騎重新站了起來,運氣不好,馬蹄折斷,將背上的主人甩到地上,剛才還氣勢如洶的清軍亂成一片。 “沖!沖過去!”正黃旗不愧是皇帝親領(lǐng)的上三旗之一,盡管明軍前兩輪射擊大出意料之外,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整好隊,繞過人馬尸體,重新向明軍陣營發(fā)起了沖鋒,他們明白,只要沖過去,這些只會遠遠放槍的明軍就會成為任由他們斬殺的豬狗。 “射擊!”明軍的第三輪齊射響起,剛剛整理好隊伍的清軍前鋒象餃子一樣紛紛往下掉,后面的清軍眼都紅了,明軍的三輪射擊至少打掉了一百多人,這是正黃旗前所未有的損失,以前就是與明軍數(shù)萬人大戰(zhàn),也不過死一百兩人。 有不少清軍看得明白,明軍的三列陣式是依次射擊,雖然損失慘重,但明軍總算沒有彈藥了,眼下雙方只有五十步不到,這點距離只需一閉眼的功夫就能到,到時他們要把這些明狗碎尸萬段,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射擊!” “砰!” 第一排明軍已經(jīng)裝好了彈藥,他們手中槍管噴出的硝煙將清軍以為明軍再無還手之力,可以輕易取得勝利的心里擊得粉碎。 “射擊!” “射擊!” …… 明軍的射擊綿綿不斷,河灘大大減慢了清軍騎兵的速度,無論清軍如何沖鋒,最近處都沒有接近明軍三十步內(nèi),沖鋒的清軍徒勞的揮舞著馬刀,在槍聲中絕望的倒了下去,明軍陣前三十步到一百步左右的距離布滿了清軍尸體,明軍就象是一塊礁石一樣巋然不動,任由清軍掀起多大風浪都無可奈何。 沒有人想過退縮,更沒有人想過逃跑,他們接受不了沖不到這些孱弱明軍面前的事實,清軍不停的向前沖擊,一邊沖擊一邊大聲吶喊,只是聲音中再也沒有先前的殺戳之意,反而充滿了一種悲壯,就象是二百年后,他們的后代在八里橋所作的努力一樣,悲壯而毫無作用。 “殺!殺光明狗!”圖賴在后面看得驚恐萬分,他有一點顛狂的揮舞著長刀大聲叫嚷,他不明白今天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錯,為什么這些明狗射擊了一輪又一輪,而不是象以前一樣,只射擊一次,他們的火器就成了燒火棍,莫不是自己得罪了什么神靈,這些明狗才會變魔法一樣,槍中有永遠射不完的子彈。 “軍門,不行了,快退吧?!睅酌o兵死死的擋在圖賴的馬前,不讓圖賴參與到?jīng)_鋒中去。 “退?”圖賴環(huán)顧四周,他帶來的八百人現(xiàn)在只有一百多人了,這些昔日兩黃旗的勇士臉色一片蒼白,眼睛毫無焦距的看著前方,仿佛靈魂已經(jīng)離他們而去。 第二卷 虎踞鄂中 第九十八章 鹽業(yè)(3) “既然王老感覺不好回答就算了,咱們暫且跳過這個話題,先談談下一個吧!” 心中略有些失望,不過因為都在意料之中,李漢的臉上倒是沒有多少失落,眼下朝廷剛剛命陸軍大臣萌昌統(tǒng)領(lǐng)清軍南下,全國各地均是不看好軍政府之未來,便是孫黃二人跟武昌的那些大佬們也是如此,要不是袁世凱命人給他與北洋六鎮(zhèn)中的親信下令不與配合,加上軍政府剛剛拿下武昌三鎮(zhèn)士氣正旺,這才在短時間之內(nèi)僵直不下,甚至一度擊敗不肯出力的北洋軍精銳,這才逼得朝廷不得不戰(zhàn)事?lián)Q將,幾次三番的放低身份相邀之后,請出了還鄉(xiāng)‘養(yǎng)病多年’的袁世凱,重張北洋大權(quán)。 可憐那朝廷死到臨頭還不忘爭權(quán)奪勢,這一番動作為革命黨爭取了近半個多月的發(fā)展時間,而其余各省在看到武昌軍政府歷半月而不亡,又吸引去了新軍主力,這才大膽的紛紛宣布光復,至朝廷跟袁世凱反應過來的時候,關(guān)內(nèi)十八省已經(jīng)去了大半,僅留下了河南、直隸等少數(shù)幾省還在朝廷的掌握之中,不過此時的兩軍實力對比卻是完全調(diào)轉(zhuǎn)了過來,滿清韃子縱使康乾在世也沒了回天之力了! 當然,這些李漢是不可能跟他們所說的,只能心中對德安府內(nèi)的百姓道一句抱歉了,未來因為新政府的底層官員嚴重不足,短時間之內(nèi)發(fā)生的刑事糾紛或案件解決起來無疑要慢得多了! 手指好似不經(jīng)意的一般不停輕敲在臨時搭建的木桌之上,李漢眼神掃過明顯集中坐于一處的商賈人士,其中赫然有那劉偉元等幾位鹽商,“來之前我方剛剛讀過一份報告,談到應城這座膏都,這座新鹽城,縣內(nèi)共有大小膏礦200余處,其中大半被那自稱‘鬼頭六’的家伙占去,昨日此人曾糾結(jié)縣內(nèi)另一位暗藏賊心之人攻進我先入城之革命軍……” 他臉上笑意濃郁了起來,手上一爪一捏的比劃著:“結(jié)果被他一輪大炮轟下去,一個宅院埋下了四百多號人,統(tǒng)統(tǒng)陪他一起去見閻羅王了!” 屋內(nèi)列位不自然的陪他干笑了幾聲,只是除了少數(shù)幾人外,旁人無有明白他之意思者,因此只能靜靜的等他說下去。 “還有個叫尤老四的,嗯,彭水這地方我知道,是四川吧。他也很橫,圍攻我革命軍,結(jié)果又是幾輪大炮,整個彭水社都陪他遭了秧,至今旁邊的戰(zhàn)俘營里還關(guān)著上千人,尸體也收了千余具,很好,從他的宅院中搜出了共計八十六處熬鹽場的股權(quán),其中還有十五個上等的鹽井、普通鹽井三十余處……” “韃子乃是我革命軍之大敵,因此應城縣內(nèi)的所有官服產(chǎn)業(yè)均由我革命軍接管,結(jié)果我手上又多出了上等的優(yōu)質(zhì)膏礦百余處,還有四百多處鹽井……你們說我該怎么處理呢?” 他話說的極具挑逗,不過這話里的意思已經(jīng)十分明顯了,在場的那位不是商場打拼了多年的老人了,便是那一眾立憲派的鄉(xiāng)紳也多有實業(yè)在手,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之后雖然有些不自覺的連連吞咽起了口水,但是因為擔心軍政府失敗之后遭到失敗之后便是買下的礦井也都會再被收去。 李漢一笑,起身來到地圖之前,旁邊自有軍官將一根指揮棒遞給了他! “諸位請看……我第一鎮(zhèn)身負軍政府之期望,此次征討鄂中、鄂西、鄂北,不僅帶上萬數(shù)槍支子彈,更有近百火炮相隨,放眼這鄂省之內(nèi)又有何處能敵我第一鎮(zhèn)之虎威!” 他話說的霸氣十足,因為之前安排列座的各位就餐的地點必須要經(jīng)過炮一營的營地,而那里為了震懾群杰,周圍不但有他精挑出來的數(shù)十虎衛(wèi)看守,更有五十六門未著炮衣擺放于營內(nèi)的猙獰巨炮。 眼神掃過大堂發(fā)現(xiàn)果然多數(shù)人都眼中閃過一絲駭然,頓時看向那馬榮成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欣賞,這一招以勢壓人正是之前馬榮成提出來的,如今看來效果相當不錯。 將注意力轉(zhuǎn)回地圖之上,他又繼續(xù)說道:“放眼鄂省,伴隨著武昌軍政府之成立,能夠威脅到我軍政府者僅有一處,便是這里”他手指向襄陽方向,“省內(nèi)巡防糜爛,李某一日拿下德安,三日必將鄂中全境收于麾下,屆時整合鄂中之軍力,強攻鄂西、鄂北,最多一月,我革命之大軍必席卷鄂省全境!” 他重重一拳砸在地圖之上,在座大多數(shù)對于這戰(zhàn)事地圖不甚了解,因此他也只是簡單的交代了幾句,然后方才語調(diào)一轉(zhuǎn),說道:“不過,我軍政府也遇到了一些麻煩……”說雖如此說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隨著清兵南下,鄂省之形勢必將進入一段短暫的艱難期,而這并不是軍事上的不利,而是民生……” 他的臉上終于皺起了些許眉頭,“湖北乃是天下糧倉,因此便是外有滿清韃子封鎖,我軍政府也能調(diào)集省內(nèi)之米面安撫民心,但是卻有一樣東西不能解決,那就是……鹽……” 湖廣之地自古以來就是缺鹽大省,無論是相比鄰省安徽還是四川,又或是近海各省,湖南湖北都存在著一個巨大的瘸腿,那便是省內(nèi)并無產(chǎn)鹽之地。當然并不是真的沒有鹽礦存在,只不過礙于國內(nèi)之科技,暫時對于那些埋藏于地下數(shù)百米甚至千米下的寶藏無法挖掘罷了。 而應城卻是個意外。 應城位于江漢平原,因石膏裸露地面,挖洞數(shù)米即可取膏,附近鄉(xiāng)民扒、撿出賣。后漸采漸深,遂有直洞,發(fā)展為“鑿井打膏”。 從此,鑿井斫膏牟利者愈來愈多,開采的范圍由團山逐漸向肖家墳、陡河坡、王家廟、鳳凰嘴、潘家集、丁家崗、張家廟、廟崗、棉花田、龍王集等地延伸,形成一條長約30余公里的狹長采膏地帶。清朝咸豐年以前,應城一直食用淮鹽。膏洞洞商打井開采石膏只取白石膏,把與之共生的上下兩層青石膏作為廢碴,棄之洞外。廢碴日積月累,漸成小丘。天下大雨,沖淋產(chǎn)生的鹽水流到附近農(nóng)田,把禾苗弄死了。當時的官方對食鹽實行一種叫做引鹽制度的專賣管理,應城是淮鹽的引地(即指定銷售地),向官方納引稅的鹽稱為官鹽,否則為私鹽,官方嚴禁私鹽出售。 清咸豐三年(1853年),太平天國革命軍到達武漢,長江流域交通阻塞,淮鹽、川鹽難入鄂中。膏洞附近農(nóng)民用廢碴浸水取汁,代替食鹽,周邊居民都相繼效仿。咸豐三年(1853年),應城洞商獲準破禁熬鹽后,用廢洞蓄水,汲水熬鹽,取水一擔,可得鹽三、四斤。至此,自采膏業(yè)300年后,萌生了采鹽業(yè)。由于鹽與膏同出一洞,遂進入膏、鹽兼采期。 至光緒八年(1882年),年產(chǎn)原鹽約7800擔(約390噸)。光緒十年(1884年),開熬鍋16700余爐,年產(chǎn)量增至58450余擔(2922.5噸)。光緒十二年(1886年),為顧全淮鹽的引地,經(jīng)督、撫衙門核減三成,每年準熬鹽11000爐,年產(chǎn)量降為38500余擔(1925噸)。不過因為清末政治混亂、國內(nèi)私鹽熬練猖獗,約莫每年自應城流出之鹽不在47000擔(2350噸),熬鹽戶發(fā)展至50余家。 第二卷 血戰(zhàn)中原 第93章 隕落(三) “近衛(wèi)軍,前進!” 見到剩下的一百多名清軍終于知道害怕,裹足不前時,楊林下達了前進的命令! “前進!前進!” 前面河灘層層疊疊的清軍尸體極大的增強了初步使用燧發(fā)槍對敵的近衛(wèi)軍士氣,對于楊林有一點冒險的命令執(zhí)行的毫不猶豫,踏踏的腳步聲響起,近衛(wèi)軍踩著整齊的腳步滾滾向前。 看到明軍竟然動了起來,剛才失魂落魄的清軍眼睛重新找到了焦距,每個人的面孔漲的無比通紅,明軍的這種行為是對他們赤裸裸的羞辱。 “正黃旗的巴圖魯們,你們的勇氣到哪里去了?沖上去,殺光明狗!”圖賴的話更是火上添油,即使是攔住主將的戈什哈也不知不覺將手松開,今日之事,唯有鮮血才能洗清自己的恥辱,否則即使逃了出去,也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沖啊,殺光明狗!”一百多名清軍發(fā)起了沖鋒。 楊林還擔心剩下的清軍會逃,見到清軍重新沖鋒起來,心中大喜,手中的長刀揮下:“停止前進!” 剛才還滾滾向前的明軍停了下來,整理了一下稍微有一點散亂的隊伍,方陣重新變得齊整起來,手中黑洞洞的火槍直指著前方。 為了不讓這些清軍逃走,這次楊林沒有在清軍進入射程后馬上下令開槍,而是用眼睛死死盯著沖在最前面的那名清軍身上,默算著雙方的距離。 那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清軍,面相兇狠,高舉著的長刀發(fā)出雪白奪目的光芒,由于太過用力,舉刀的手青筋根根暴起,長刀刀尖仿佛有一根殷紅的血線,這是一柄曾飽飲過敵人鮮血的長刀。 閃亮的刀光、兇惡的面容、騎兵沖鋒時一往無前的氣勢,無不一一考驗著近衛(wèi)軍的神經(jīng),一百步時,第一排的明軍手指已經(jīng)扣上了板機,只是見到楊林沒有下令,各人只得死死忍住,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楊林還是沒有下令,各人扣著火槍板機的手忍不住抖動了起來。 六十步,五十步,一名近衛(wèi)軍再也無法忍耐,“砰?!钡囊宦?,扣響板機,隨著這聲槍響,其他槍聲陸續(xù)響了起來,槍聲顯得有一點雜亂,只是由于距離的接近,雜亂的槍聲還是取得了很大的效果,楊林看到,最前面沖擊的那名清軍胸口冒出一大片血花,先是手中的長刀掉落,接著整個人向馬下栽去。 楊林忍不住心中嘆了一聲,他理想的距離是在前方四十步左右射擊,這樣即使是清兵想逃也來不及撥動馬頭,不過,這種要求對近衛(wèi)軍顯然還是高了一些。 “第二隊,射擊!” “砰!” 這次射擊整齊了許多,取得的效果也更好,一大片清軍從馬上栽了下去。 “第三隊,射擊!” …… 又是數(shù)輪射擊過后,整個前方只剩下了孤凌凌的七八名清軍,他們牢牢的護著圖賴在中間,中間一人高舉著一面黃色大旗,旗幟上布滿大洞,上面還彌漫火槍射擊留下來的硝煙,破碎的戰(zhàn)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整個戰(zhàn)場一片蒼涼。 “降!” “降!” “降!” 任誰都可以看出中間的圖賴是韃子大官,眼見沒有了威脅,羽林衛(wèi)上下都生出了活捉的念頭,不約而同的停止了槍擊,若是能抓到一名韃子大官送到南京,不知道會多露臉。 正黃旗八百名最精銳的官兵沖擊人數(shù)差不多的明軍,竟然落到一個全軍覆滅的下場,圖賴就象是陷入了一個噩夢之中,羽林衛(wèi)的勸降聲將圖賴和剩余的清軍從噩夢中驚醒,望著圍上來的明軍,圖賴不甘心的發(fā)出一聲怒吼:“殺明狗!”從護衛(wèi)的中間沖了出來。 “砰!”數(shù)聲槍響,圖賴的胸前濺出點點血花,他的目光留戀似的打量了最后一眼戰(zhàn)場,砰然一聲從馬上栽了下來。 “軍門!” “軍門!” 剩下的戈什哈聲音說不出來的悲愴,他們不敢相信,這個跟隨太宗皇帝征戰(zhàn)數(shù)十年,從無敗績,入關(guān)后,先敗明將唐通,再敗大順將領(lǐng)于望都,敢和攝取政王多爾袞頂牛的正黃旗旗主,大清一等公圖賴就這么死了。 “沖啊!”剩下的幾名戈什哈發(fā)出最后的沖鋒,他們的眼神一片絕望。 “砰!”又是一輪槍響后,最后幾名清軍終于全部倒了下去,整個戰(zhàn)場剎時間安靜下來,只有一些失去主人的馬匹不住的發(fā)出嘶鳴同,天上幾只烏鴉聞到了死人的氣息,在空中盤旋起來,不時發(fā)出一兩聲呱呱的大叫。 “可惜!”沒有活捉那名滿清大官,楊林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多么勇敢而愚蠢的東方人。”布加路得意洋洋的道。見到楊林眼睛瞪了過來,連忙改口:“是韃靼人,愚蠢的韃靼人?!?/br> 譚泰領(lǐng)著兩千多正黃旗的旗兵已經(jīng)到達西門口,他們焦急的望著城門,先前的明使已經(jīng)用吊藍進了城,正黃旗能不能立下大功,就看城門會不會如愿被明軍自己打開。 遠處明軍的槍聲隱約傳來,譚泰卻毫不在意,這些孱弱的明人只會隔得遠遠的使用火器,如何能和大清將士弓馬嫻熟相比。 雖然只過去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正黃旗上下卻覺得過了一年之久,他們死死的盯著城門。 “好,好?!甭牭叫攀够貋碚f清軍已經(jīng)全部答應了他們的要求時,田雄和馬得功兩人相視一笑,馬得功轉(zhuǎn)向吳星:“吳將軍,下令把城門打開吧?!?/br> 吳星臉上閃過一絲毅然之色,他突然向前一縱,邊跑邊喊:“他們是叛逆,要投降韃子,快拿下。” “該死!”馬得功大怒:“殺了他!” 剛剛跑出十余步,吳星“啊”的一聲發(fā)出慘叫,一支長劍明晃晃的插在吳星背上,吳星的身體晃了幾下砰然倒地。 “將軍!將軍!”守城士卒惶然的叫了起來。 “快,我是總兵官,聽本將命令,將城門打開”看到吳星被殺,馬得功松了一口氣,連忙對守門官兵下令。 吳星一死,剩下的一員參將就成為主官,外面是數(shù)千清軍,里面是自己曾經(jīng)的上級要開門投降,那名參將咬了咬牙:“上,將叛逆拿下,交大帥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