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當(dāng)然?！?/br>
    皇宮內(nèi)，王福正在靜靜的看著幾份軍報，兩名俏麗的宮女一左一右的立在一邊，左邊的宮女伸出玉腕輕輕的在一塊硯臺上磨墨，右邊的宮女則立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皇帝，只是過一會兒就往中間的一個火盆中加上數(shù)塊木炭。

    南京開始涼了，前幾日還小了一場小雪，宮中有一種濕冷的感覺，不得不用上木炭，此刻除了木炭偶爾發(fā)出的滋滋聲外，整個殿中一片靜默。

    一陣雜亂的腳步傳來，將殿中的寧靜打破，王福將手中的軍報放下，向殿外看去，只見馮可宗大步走了進來，臉上的神色似是有點激動。

    “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愛卿過來可是有什么事？”王福心中有點疑惑，馮可宗遇到什么事了，怎么會一幅沉不住氣的樣子。

    “皇上?！瘪T可宗向兩邊的宮女看了一眼，閉嘴不說。

    王福擺了擺手：“你們下去吧?！?/br>
    “是！”兩女回了一聲，好奇了看了馮可宗一眼，如弱柳扶風(fēng)般走了下去。

    見殿中再無他人，馮可宗才壓低聲音道：“皇上，顧君恩來了?！?/br>
    王福也是說不出的驚訝：“他來干嗎？”

    馮可宗將顧君恩的來意說了一遍，王福嚇了一跳，心中暗呼僥幸，他從來沒有想過李自成會與滿清合流，對于以前朝中大臣的擔(dān)心還嗤之以鼻，沒想到事事出人意料，滿清竟然會主動放下面子，還提出以河南為酬，幸好李自成拒絕了。

    “馮愛卿，此事你以為如何？”

    “這……”馮可宗遲疑了一下才道：“臣一切以皇上為主?！?/br>
    “滑頭?！蓖醺︸T可宗暗罵了一下：“你說說吧，無論對錯，朕都不怪罪?！?/br>
    “皇上，臣以為，若是流寇真要起兵對付韃子，那加大賣糧也無妨，他們打得越厲害，對朝廷越有利，何況朝廷還可從中增加一筆收入。”

    “可是如果流寇拿了糧，不打韃子改打朝廷又如何？”王福冷然的反問道。

    “這……”馮可宗一下語塞，還真有這個可能：“皇上，哪就不賣了?！?/br>
    “若是不賣恐怕也不成，本來流寇要打韃子也要改打朝廷了?！蓖醺？鄲榔饋?。

    賣也不成，不賣也不成，竟然是左右為難，君臣兩人都是一陣無語，偏偏此事還不能與人商議，何況就算與人商議也不一定就有什么好辦法。

    “對了，愛卿的錦衣衛(wèi)可有河南的消息?！?/br>
    馮可宗臉色一振：“回皇上，最近錦衣衛(wèi)傳來的情報倒是顯示流寇與清軍正在作戰(zhàn)，流寇又占據(jù)了河南數(shù)城，只是看樣子更象是韃子主動放棄，臣無能，不能分辨。”

    王福擺了擺手：“算了，把顧君恩帶上來吧，朕見見他?！?/br>
    “是，微臣遵旨。”馮可宗松了一口氣，此事還是讓皇上頭痛吧，他只有管好情報就可以，看來，以后要加大河南錦衣衛(wèi)派遣的力度了。

    馮可宗剛要出殿，皇帝突然喊道：“回來?！?/br>
    “皇上還有何吩咐。”

    “你不用帶他來了，還是朕去見他吧”

    馮可宗大感意外：“皇上萬乘之軀，如何使得？”

    “少廢話，朕換過衣衫再去?！睙o論如何，顧君恩的身份眼下不能暴露，若是將他帶進宮，肯定會引起人的注意，哪還不如自己出去一場，反正這些天幾乎每日出宮。

    馮可宗遲遲不回，顧君恩正在錦衣衛(wèi)府內(nèi)大廳等得心焦，就見兩人推門而入，前面一人正是馮可宗，顧君恩正要問話，眼睛飄到后面一人身上，頓時心中一凜，這次他沒有跪，只是拱了拱手：“闖王帳下使者顧君恩拜見大明皇帝?！?/br>
    王福沒有計較顧君恩的禮儀：“免禮吧，你前面所說，可句句是真？”

    “回皇上，本使所言，絕無虛假。”

    王福不置可否，這話就是從李自成口中說出來，依然要打一個問號，何況是顧君恩，自己只能估且聽一下，糾纏下去也沒有意義，只得問道：“你說要朕增加糧食供應(yīng)，需要增加多少？”

    顧君恩脫口而出：“最少五萬石一月，當(dāng)然，越多越好。”

    “五萬石?！蓖醺Ｋ懔怂?，五萬石米如果全部用作軍糧的至少可以支持一支十萬人的軍隊作戰(zhàn)一個半月，有了這五萬石糧，李自成馬上就可以擺脫缺糧的迥境。

    “五石萬糧朕不是不能賣，只是朕如何能相信闖軍拿到糧食就會與韃子作戰(zhàn)而不是轉(zhuǎn)而進攻朝廷？”王福干脆將問題拋了出來。

    “這……”顧君恩為難起來，在他心中，闖王是一言九鼎之人，他也從沒有想過反悔的問題，只是大明皇帝既然提了出來，他就不能視而不見，他腦中騰的一個想法閃過：“稟皇上，如今清使尚在我軍中，為表我軍誠意，可將清使送給朝廷?！?/br>
    王福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一個辦法，將清使送過來，等于斷送了兩邊再聯(lián)合的大門，自己也可以安心一些：“好吧，朕可以答應(yīng)，至于價錢……”

    “皇上，我軍銀兩不多了，價錢就以一石四兩計如何？”顧君恩連忙搶先說出來。

    從十兩銀子降到四兩銀子，五萬石糧就少了三十萬兩銀子，不過，比起江南的糧價尚有三倍的利，王福也懶得太過計較，點頭應(yīng)承，不經(jīng)意的問道：“對了，那個清使叫什么名字，滿人還是漢人？”

    “回皇上，是漢人，叫范文程，據(jù)說是范仲淹后人，真是丟范家的臉”

    “等等，他叫范文程？”

    “正是，皇上，可是有什么不對？”顧君恩看到王福臉上一片驚訝，心中暗暗納悶，這個范文程很有名嗎，為什么連大明皇帝也好象認(rèn)識。只是顧君恩想了一下卻不得要領(lǐng)，義軍對清軍的情報一向不重視，自然不知道幾個文臣在滿清中起到的作用。

    “沒什么問題，朕會命令一支水軍帶著糧食跟你一起回去，只要貴軍交出清使，糧食馬上就可以交接。”

    “多謝大明天子。”

    “范文程呀，范文程，朕該怎樣對付你，剝皮，活剮，還是油炸……”

    王福心中想的方法一個比一個惡毒，前世讀史時，王福就對這幾個輔佐滿清的漢jian文人恨之入骨，沒有這些漢jian文人的幫忙，中原絕不會淪陷在異族手中數(shù)百年，沒想到這個大清第一文臣這么快就會落到自己手里，真是應(yīng)了那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可惜對于清廷來說，有洪承疇，又有京城那么多官員投降，一個范文程已不怎么重要了，只是落到自己手中，反正絕不能讓他好死。

    李自成接到顧君恩的信，要以范文程換朝廷的信任才能賣到糧食時，沒有絲毫猶豫就命人將范文程送到，他眼下需要的是糧食，別說是一個范文程，就是十個他也會愿意。

    當(dāng)范文程得知自己將要交給大明時，一下子就嚇傻了，想起家中的美妾不知會便宜哪個滿人時，更是悲從中來，可惜他一個文弱書生就是想逃也逃不了。

    第二卷 虎踞鄂中 第一百零六章 武昌之議(下)

    吳兆麟正在思考，旁邊的鄧玉麟已經(jīng)率先出聲附和了：“我湖北因獨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如今革命成功之因，但同時一旦軍政府與清軍交戰(zhàn)，勢必這種地理優(yōu)勢將為敵人所掌握。這時候鄂中之地的重要性便凸顯出來了！”

    他離開了自己的位子來到會議室內(nèi)懸掛的地圖前，說道：“各位請看……鄂中北臨河南、又可阻省內(nèi)另一屯兵重鎮(zhèn)襄陽清軍進犯，西可覬覦鄂西、鄂北之地，一旦滿清韃子自陜西、四川調(diào)兵，也可于此處廣布城防，堅決不令我軍政府面臨腹背臨地之險境！因此按某的意思，鄂中當(dāng)掌握在我軍政府手中，可遣一員大將駐守，然后整頓兵權(quán)、安撫民心，廣征壯丁、修筑城防……”

    鄧玉麟為屋內(nèi)眾人詳細(xì)介紹道，他說的簡單明了，想必之前也是下了一番功夫準(zhǔn)備，不過令吳兆麟心中更加不安的是，會場內(nèi)的多數(shù)人都點頭聽他介紹……一種叫做陰謀的氣氛彌漫……

    鄧玉麟并沒有提及湖南，屋內(nèi)也沒有人質(zhì)疑，原因無他，在座的各位均屬軍政府的高層，自然知道那湖南黨人早就聯(lián)絡(luò)上了軍政府，約定了與本月24號發(fā)動起義！

    “大家的意思呢？”

    孫武淡聲問道，這幾日居正沒少向他開炮，雖然不耐……至少表面上他要比以前好說話的多了！話也比以前少了許多，以免又遭居正炮轟……倒不是真怕了這居正了，相比較居正，他更在意的反而是一直都表現(xiàn)的十分淡然的譚人鳳，這位才是同盟會中地位僅次孫黃的重量級大佬，他自來到湖北之后便隱于幕后，反而任由更加年輕也有沖勁的居正‘打天下’，令他心中忌憚到了極點。

    湯化龍眼珠一轉(zhuǎn)，心中便有了想法了……只是，他又隱晦的看了黎元洪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也正在看他，見他眼神過來，黎元洪微微點了點頭，然后便是閉目不語，像是在養(yǎng)神一般。

    湯化龍心中大叫一聲“果然”，頓時明白了在這幾日的兩虎相爭中得了不少好處的黎元洪必是事先有人通了氣，或者干脆說是有人過來拉攏了一番，看他這般做派顯然是得了不少的好處，嘴角笑意更濃，這位黎菩薩最近可是學(xué)足了菩薩做派，兩方都不得罪大撈好處。

    兩人乃是一派，既然已經(jīng)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了，他當(dāng)下便率先站了出來：“鄂中之地既然如此重要，免不了當(dāng)潛一員大將坐鎮(zhèn)。我與那第一標(biāo)……不，現(xiàn)在的第一鎮(zhèn)統(tǒng)制李漢并不相熟，不知道此人可堪大用？鄂中肩負(fù)四戰(zhàn)之責(zé)，他若能力不足，當(dāng)換一員大將駐守，免得我軍政府與清軍交戰(zhàn)之時落入腹背受敵的兩線交戰(zhàn)之中……”

    湯化龍說完之后便落了座，他現(xiàn)在乃是閑職在身，能夠參加軍政府的會議，完全是黨人為防民心生變，加上他又是省內(nèi)立憲派的領(lǐng)袖之一。政治經(jīng)驗十足的他自然能夠拿捏的準(zhǔn)自己的位置與分量，所以加上這一次發(fā)言，他也不過在軍政府的軍務(wù)會議上開了兩次口罷了。

    鄧玉麟接口道：“第一標(biāo)皆是新軍出身，戰(zhàn)力倒是不俗。只是其統(tǒng)制李漢人方回國，于國內(nèi)之軍制、之政務(wù)多有不了解。況且此子桀驁，吾恐其為我革命軍政府再招惡敵，當(dāng)遣一員文武雙全又素有德望之臣代之掌握鄂中，方才能安軍政府之危！”

    “只是……此人對于治軍頗有些手段，加上鄂中乃是第一鎮(zhèn)攻下之地。若此時換將……先不提鄂中方面反應(yīng)，豈不坐實了我革命之軍政府乃是無量之政權(quán)，打壓我革命之同志嗎？”

    吳兆麟的臉色卻不太好看，他擔(dān)心引起連鎖反應(yīng)，本不欲干涉，但觀會場內(nèi)的形勢，孫武乙方不依不饒，顯然已經(jīng)打定了決心要拿下鄂中了，同盟會不知道什么原因、無論是居正還是譚人鳳等竟然都沒開口，眼觀鼻鼻觀心……好似會議擺設(shè)一般。領(lǐng)教過李漢手段的他也算對此人有些了解，他可不認(rèn)為這廝會放任瞧不上眼的革命黨奪權(quán)，到時候若真起了爭端、內(nèi)亂，可真是白白便宜了一旁覬覦的清政府了，只能出口提醒一番。心中卻是對這爭權(quán)奪勢的軍政府更加失望。

    “為我革命之成功，難免要行些非常之手段……濟武、世泰說的對，鄂中如此重要，我軍政府對于李漢此人之底細(xì)又不熟知，何況軍中素有傳言，此人曾經(jīng)對待革命同志惡語相向，更有甚之還曾囚禁我革命之骨干，這般卑劣行徑與清兵有何不同，軍政府?dāng)嚯y將鄂中如此重要之地交與他駐守……”

    等了半天發(fā)現(xiàn)再無人發(fā)言之后，孫武這才站起身來，慷慨激昂的說道。

    下面一群人心中暗罵，如今在李漢的一番背后推動之下，三鎮(zhèn)誰還不知共進會為了奪取第一標(biāo)的控制權(quán)曾經(jīng)派人暗殺與他，之后的第一標(biāo)出走更是驗證了眾人的猜測。他孫武倒是不在乎，做了第一次了，還會在乎再來一次嗎？何況第一標(biāo)拿下鄂中之時未收到武昌方面半天支援，共進會下令斷去了第一標(biāo)的補給之后，若不是他另有手段從洋人那里置換到補給，如今能不能拿下鄂中還是未知數(shù)，更何況單立一軍。

    吳兆麟心中不屑，面上卻不露出半天表情來，心中卻在尋思孫武等人著急拿下鄂中是不是還有其它的意思！

    “等等……”

    清兵大軍壓境，這幾日省內(nèi)物價飛漲，尤其是食鹽更是有價無市，關(guān)于這些他是知道的。他乃是湖北本地人，自然知曉省內(nèi)現(xiàn)已探明的出鹽點只有應(yīng)城縣一處，而應(yīng)城赫然就在鄂中之地，傳聞如今已成鄂中軍政府的臨時駐地。而且他自熊秉坤處也隱約聽到了些風(fēng)聲，軍中曾與李漢接觸過得人都在傳此人回國之時曾帶有海外千萬華僑援助巨資，若傳聞是真實的話，也不怪掌握軍政府又囊中羞澀孫武等人要打他主意了！

    “何人可擔(dān)如此重任？”

    居正旁觀了許久，終于開了口。不過與其說他詢問，倒不如說走個過場來的更加明顯。

    孫武答道：“京山劉英堪當(dāng)此任……此公乃我軍政府副都督，于省內(nèi)頗有功望，加上又有京山起義之功，其所帥之第二鎮(zhèn)雖方組建、如今卻已顯威力，據(jù)京山電報……昨日業(yè)已拿下重鎮(zhèn)鐘祥，由他坐鎮(zhèn)鄂中再合適不過！”

    劉英乃是共進會元老，資歷說來與孫武相當(dāng)，加上兩人私交甚篤，推他執(zhí)掌鄂中也在情理之中。

    “嗯！”

    出乎意料之外的，尋常會議之上很少發(fā)言的譚人鳳卻出聲附和了起來，“丹書（劉英字）素有大志，堪當(dāng)此職！”

    劉家乃是京山大族，家中富庶、此人對于同盟會也多有接濟，因此不但大老黃興與他私交甚佳，譚人鳳也與他見過幾面，對他隱有好感。

    兩位大佬都同意了，會上哪里還有人會不開眼的跳出來生事，吳兆麟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最后還是搖頭不語了。

    之后經(jīng)過一番討論之后，軍政府決定任命劉英為鄂中革命軍分政府總指揮，京山分軍政府并入鄂中，又派出以參謀處參謀李濟臣為首的一行三十多位新軍軍官出身的團隊趕赴鄂中輔佐劉英，至于李漢又許了他一個苦差事——襄江河游擊將軍，督令其盡快進攻襄陽南下的劉溫玉大軍。

    可惜……一行人想不到的是，就在新任命被送出后的幾天內(nèi)，鄂中形勢巨變……武昌徹底失去了對其掌控……

    第二卷 血戰(zhàn)中原 第101章 先游后剮

    一輛囚車在“吱呀，吱呀”聲中駛進了南京，范文程坐在囚車上，除了腦袋能夠轉(zhuǎn)動外，基本上什么也動不了。這廝雖然是文弱書生，長得倒是相貌堂堂，體格魁梧、雖然年過四旬，臉色依然紅潤，頜下留著長須，只是可惜關(guān)在囚車中，不然倒有幾分飄然出仙的氣質(zhì)。

    “這是誰呀？”

    “不知道，大概是犯事的官員吧?！?/br>
    “官員，倒是有可能，不會是貪官吧?！?/br>
    看到這輛囚車穿街而過，旁邊的百姓紛紛議論起來，很快，左右就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一些人還好奇的跟在囚車后面，只是因為不知道范文程的真實身份，周圍的人只是指指點點，并不敢有什么過激行為。

    一個讀書人模樣的青年終于忍不住，攔住了一名押解的錦衣衛(wèi)問道：“這位大哥，這囚車中不知關(guān)押的是什么人？”

    錦衣衛(wèi)看了看囚車中的范文程一眼，見范文程雙目緊閉，對著外面的議論充耳不聞，倒象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樣子，錦衣衛(wèi)露出一絲笑意：“也罷，看在你是讀書人的份上，我就告訴你，此人名叫范文程，是一個大漢jian，這次被我們錦衣衛(wèi)抓捕，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br>
    “范文程，范文程?！边@名讀書人喃喃自語，突然驚叫起來，有點不相信的嚷道：“竟然是他?！?/br>
    與大順軍不關(guān)心清軍情報不同，大明與滿清交戰(zhàn)數(shù)十年，雙方的情況都了解的非常清楚，范文程以一名落榜秀才的身份，一躍成為皇太極跟前的紅人，參贊軍務(wù)，出謀劃策，許多大明官員和士子都知道此人。

    許多人都不恥范文程的為人，范文程祖上顯赫，曾祖范鏓在嘉靖時官至兵部尚書、祖父范沉為沈陽衛(wèi)指揮同知，這樣一個出身官宦世家的士子竟然為夷酋效力，簡直是丟祖宗的臉，不過，隨著滿人對大明的節(jié)節(jié)勝利，不少人卻轉(zhuǎn)變了念頭，若是自己能象范文程這樣，也不枉苦讀一場。

    清軍進京后，那些投降的官員對范文程的待遇只有羨慕了，范文程這樣一個秀才出身的人都能做到如此高位，自己堂堂進士出身，若是早投，做得肯定比范文程更好。

    “秀才，秀才，這個人是誰？”許多人不敢對錦衣衛(wèi)問話，看到這名秀才與錦衣衛(wèi)說話，也想知道范文程的身份。

    “他呀，就是以前韃子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大漢jian范文程，沒想到今天落到大明手里，真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br>
    這名秀才大聲說了出來，北方淪陷區(qū)的官員士子或許有不少會羨慕范文程的待遇，南方士子對于漢jian文人來說當(dāng)然是恨之入骨的多，雖然錦衣衛(wèi)交待不要告訴別人，只是知道了范文程的身份又如何會不說出來，那名錦衣衛(wèi)恐怕更是巴不得宣揚出來，也好讓錦衣衛(wèi)臉上有光，后面一句純屬多余。

    普通百姓或許不知道范文程是誰，但大漢jian、韃子皇帝面前的紅人卻聽得清楚，一傳十，十傳百，很快看熱鬧的人都知道了范文程的身份，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砸他！”

    剎時間，天空中各種物品向囚車飛去，這里不是菜市場，太貴重的東西不好丟，落下的東西鞋子居多，還有地上的土塊，隨手折下的樹枝，范文程的腦袋一下子就淹沒在各種雜物之中，很快頭破血流，最難受的是各種鞋子里出散發(fā)出來的臭氣簡直要把范文程熏暈過去，范文程懷疑，自己會不會被這些鞋子的臭氣熏死。

    看到天空中突然落下這么多物品，押解的錦衣衛(wèi)嚇了一大跳，隨即釋然，連忙跳開，果然，不久范文程的囚車就被各種東西淹沒，等到周圍人投擲完畢，錦衣衛(wèi)才連忙將各種東西扒開，只見范文程臉上有不少血跡，腦袋歪在一旁。

    錦衣衛(wèi)嚇了一大跳，這個范文程可不能這么死去，連忙在范文程鼻子底下摸了一下，錦衣衛(wèi)松了一口氣：“沒事，只是暈了過去?！?/br>
    把囚車中的東西弄掉后，囚車?yán)^續(xù)前進，看到囚車遠(yuǎn)去，一些人正要跟著，才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兩腳發(fā)冷，一看腳上的鞋子沒了，連忙趕到中間的鞋堆扒拉起來，可想而知，大部分人找不到自己的鞋子，只能隨便穿一雙，還有一些人根本找不鞋，少不得打赤腳回家，雖然凍得不輕，依然滿臉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