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宋韜手上微微一抖,面上微微變色詢問道。 一群人雖然都是新軍出身,但是真正見識過北洋軍兵鋒的卻只有他一個,早年他淪落奉天新軍當隊官,曾經有幸見識過北洋幾鎮(zhèn)陸軍兵鋒,自然要比湖北強上一線。 見程先生點頭肯定了之后,他方才嘆了口氣,抬起頭來說道:“各位,看來咱們不得不加快起義行動了,李帥的想法是對的,我早年曾見識過北洋六鎮(zhèn)陸軍兵威,韃子朝廷稱其為‘國防軍’并不為過,那是專門為了對付洋人而訓練的新式武裝。若是軍政府已經得到了河南第六鎮(zhèn)即將南下的消息,盡快整合全省軍力方為正理。鄂中不似武昌三鎮(zhèn),完全無險可守,倒是一旦交起戰(zhàn)來,恐怕前期半個鄂中都要放棄……” 這話雖然說得難聽,不過程先生等人臉上只是淡笑卻沒有其他表情,倒叫一直留意他的張國荃心中松了一口氣,卻是有了決定了! 只見他將長槍放在桌上,出聲詢問道:“還請程先生轉告我等軍政府的指示,如今正是天下大變局之時,我等敢不遵守李帥之令!” 他這一張口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聽從鄂中軍政府的指揮,服從李帥的命令。 李秀昂稍微愣了愣神,也跟著站出來表了態(tài),有他這兩位大有威望之人贊同之后,宋韜雖然心中猶豫要不要跟武昌那邊拍個電報請示一下,不過最后還是沒有開口,李秀昂與他有救命之恩,他確實不好反駁,只好隨了大眾。 見沒有人反駁之后,程先生心中也松了一口氣,臉上帶上了幾分笑意:“如此甚好,甚好,軍政府那邊也有指示,任命李兄弟為丹(丹江)漢(漢水)征討使,張兄為北路游擊將軍,宋兄弟為隨軍總參謀官,我等舉義若成功之后,此地將征兵組建鄂中革命軍第五協(xié),到時諸位都是領兵一方的大將!” 他隨手拿出幾封電報照本宣讀了一遍,頓時就見張、李二人面露喜色,想藏都藏不住。連忙站出來喝道:“我等領命!” 做完了安排之后,程先生方才看了看時間,說道:“等會還望諸位立刻回去準備一下,我聽說今日上午九時,光化知縣黃仁炎(又名書南)、水師營統(tǒng)帶周祥謙、官錢局長陳瑋、警務長徐某、堡垣局總裁李壽亭及八幫、三典、四團的負責人都被邀請至官錢局開會,議論防止因武昌起義可能引起官票(貨幣)倒莊問題、并商討支援襄陽的計劃。我等約定時間就在這時起義,以臂纏白布為號,直攻官錢局逼他們投降,必定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眾人都沒異議,小心收拾了武器、彈藥之后,紛紛離開了這處隱蔽地點,各自回住處準備去了! 到了上午九點后,有一直被安排在官錢局附近盯梢的兄弟回報一群人果然按計劃進了局內開會之后,張、李等人知道機不可失,迅速組織隊伍,以臂纏白布為號,自馬隊拉了十幾匹快馬之后高呼革命口號,其他士兵和響應者都跟隨其后快速接管了縣城內的所有官府要地,而兩人則親自帶隊至官錢局。 當時局內正開會,光化知縣黃仁炎(又名書南)、水師營統(tǒng)帶周祥謙、官錢局長陳瑋、警務長徐某、堡垣局總裁李壽亭及八幫、三典、四團的負責人都在場。張國荃、李秀昂率20騎兵,沖入會場,當眾宣布:“我受鄂中革命軍軍政府李帥(李漢)之命,已和所有駐軍會同起義”。即出示起義書,令所有到會人員簽字響應。黃仁炎等見他有槍在手不敢反抗,只能苦著臉依次簽字贊同,唯巡防營管帶周祥謙趁亂逃出會場,騎馬出城,準備調兵反撲,李秀昂率兵追至路家巷,將其擊斃。 至中午時分,各部隊和江湖會代表及地方官紳齊集官錢局開會,成立湖北光化分軍政府,推選原光化縣知縣黃仁炎為總統(tǒng)官,李秀昂為軍務部長。軍政府一面將電報拍至鄂中軍政府處,一面布告安民,一面張貼招兵布告明碼要招三千士兵,宋韜負責將光河所有部隊合編為10個營,計600余人。原江湖會秘密活動的骨干人物何義茂、宋才娃、崔義茂、周志娃、甘國棟分別擔任管帶和隊官,組成光化革命軍第五協(xié),程先生舉薦的五人都沒有異議的獲得了一營管帶的位子。準備按照鄂中的吩咐,進攻鄂北諸縣。 10月25日,張國荃、李秀昂分別率兵各600余人,向房縣、丹江等地殺去。 26日,丹江、房縣陷落,周圍府縣恐懼,紛紛上表表示愿意接受鄂中軍政府管制。 鄂北攻略至此暫時告一段落! 第三卷 波瀾壯闊的大時代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三人同行(上) “糖葫蘆了,糖葫蘆,新鮮出爐的糖葫蘆,不甜不要錢!” 京山到底不愧是百年大縣,才從混亂中走出了兩天,便逐漸的回復了往日的繁榮,今天是京山縣的集會,街上到處人來人往的都是周圍縣城趕來采購的老百姓,到處都是叫賣糖葫蘆、小零食的聲音,并且這聲音似乎沒隨著午時的到來而變得散了去,原因很簡單,百姓們家中快要貧瘠的鹽巴,如今方才占領了這里的鄂中軍政府已經派人貼出告示,自應城運了五十擔過來,今日平價出售。 也是因為如此,尋常到了中午就沒了什么人氣的集市,如今還是人來人往,絲毫不減人流。 “老人家,給我?guī)状?/br> 難得李漢有了些休息的時間,便帶上了陳天祥跟幾個警衛(wèi)換了身便裝,出來散散心。走到一處賣冰糖葫蘆的老師傅身邊,李漢突然看到那一串串紅艷的冰糖葫蘆有些來了饞意,如果沒記錯自高中之后,他差不多快十年都沒吃過這種美味的小零食了,便打發(fā)陳天祥去買了幾串。 “好咧,這位官爺您拿好!” 陳天祥接過那賣糖葫蘆的老漢遞過來的糖葫蘆,面上有點驚訝,好奇的詢問道:“老丈,您怎么知道我是官爺?” 那賣糖葫蘆的老漢接過了他遞過去的銀元,趕忙掏腰包數出一把銅子遞給了他,笑著說道:“官爺,我老漢做這糖葫蘆買賣幾十年了,見過的人沒有十萬也有八萬,您跟您身后的那位爺不是尋常人,尤其是那位爺身上氣勢十足,眉宇之間隱隱有些煞氣,想必必是軍政府的高官、將軍之流!” 陳天祥詫異的看了面前這個普通老人一眼,這份眼力當真是不一般,尋常人很難有的! 別了那賣糖葫蘆的老漢之后,陳天祥拿著糖葫蘆回來跟李漢交差,李漢笑著只接過了一串,其余的就由他跟幾個警衛(wèi)分吃,幾人邊吃邊走,一路上看似無意在閑逛,實則眼睛卻一直盯著不遠處在人群中穿梭的幾個人,這幾日頂著一頭大辮子在城中晃悠著,如今卻是顯得格外刺目,因為李漢若是沒有記錯,這幾人正是他在前幾日整頓杜家的時候遭遇過的幾個自稱鹽商的神秘人! 一行人本想出來好好散散心,卻不想方才出了門不久,眼尖的陳天祥便發(fā)現了這幾人,結果原本沒有目的的一群人,如今卻變得有目的了起來,李漢心中也是十分好奇這幾人到底要去何方。 說起這幾人,情報司之前便曾安排過人跟蹤,只可惜幾人委實狡猾,那一日入了應城縣內的一處府邸之后,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從什么地方溜走了,結果那一晚李東來派出的人白忙活了一夜,也沒找到人,只探查到了那處府邸乃是鄂中新晉大鹽商劉偉元的住宅! 這劉偉元李漢倒是認得,說來還是李東來的恩人,因此查到了他那里之后,雖然兩人心中都感覺事情恐怕沒有那么簡單,不過一來沒有證據,二來劉偉元也算是為鄂中軍政府做出了不少貢獻,加上那幾個人神秘消失無蹤,情報司又忙著運作京山等地事項,便暫時放下了這件事情。 如今在京山意外碰到了這一行人,李漢如何不驚訝,心中反而更加肯定了這幾人有些可疑了! “大帥,這幾人恐怕不是鹽商!” 陳天祥不喜甜食,因此他的那串糖葫蘆方才便送給了路過的一個孩童,其余幾個警衛(wèi)也是如他那般,說來吃得津津有味的反而只有李漢自己而已。 點了點頭,李漢目不轉睛的盯著幾人的背影,直到他們轉入了集市人流密集處的一處宅院之后,方才回過神來,“很顯然,硬要說他們來京山有事卻說不過去,京山又不產鹽,看來這幾人的目的果然不純。伯庸,你叫人到附近詢問下那是誰的府?。 ?/br> “是!” 陳天祥剛要親自過去,突然看到不遠處來了幾個身著革命軍軍裝,手里不停跟一些百信宣傳革命知識,并且跟一些識字的人散發(fā)革命小冊子的士兵,陳天祥料想自昨日大帥命人在城中散發(fā)革命小冊子,這兩日這些士兵不知道逛了多少遍縣城了,想必對這戶人家有些了解。 便走了過去詢問。 不久之后他便回來了,面上略有些古怪,看到李漢還在等待之后,他趕忙走過來道:“大帥,屬下已經弄清楚了這戶人家到底是誰了!” “說!” “說來這戶人家大帥也該認識才是,他倒是經常出入咱們軍政府的辦公處,此人姓劉、名偉元,這處府邸乃是他在京山的老宅了!” 陳天祥說道,他見李漢面上好奇,心中猶豫了一下,方才繼續(xù)說道:“據說這幾日他都待在京山,好像是因為家中老母病重。昨日還大張旗鼓的邀請了縣內的不少名醫(yī)前來為其就診呢!” 李漢心中一怔,那幾個神秘鹽商幾次都是出入劉偉元的府邸,難道真是為了鹽而來?那為什么不去直接跟軍政府聯系呢?還是另有隱情? 心中疑惑叢生,不過李漢卻沒停下腳步,這種事情還是叫情報司去分神吧。 心中暗暗記下了這件事之后,一行人繼續(xù)往前走去,不多久便將要出了最熱鬧的一段集市,來到一處聚集了不少百姓的地方。 他抬頭望里面一瞧頓時沒了興趣,那里是軍政府用來張貼告示的地方,如今只貼有幾分告示。無非軍政府昨日頒布的一些治安條例,張貼的今日出售平價鹽、招募報紙主編等幾條消息,只是此處環(huán)境不錯,有涼蔭能夠避開中午的酷熱,因此負責宣傳革命信息的小組居然在這里設了一個點,由一隊士兵負責在這位為城中老百姓講解‘什么叫革命’、‘為什么要革命’、‘革命史為了什么’等知識,并派發(fā)宣傳革命的小冊子,并且旁邊還放著一個捐款箱,顯然也有募捐的意思。 “陳副官……陳副官,大帥好……” 很快李漢便發(fā)現自己恐怕是沒辦法散心了,你道為何,原來他一轉身離得老遠便瞅見了一個身影,正是他的一個警衛(wèi)長,想必是府內有什么最新戰(zhàn)報發(fā)了過來,需要他來處理。 嘆了口氣,李漢示意正在牛喘著氣的警衛(wèi)長不要驚動了百姓,一行人悄悄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李漢卻不知道,就在他走后不足三分鐘,不遠處不知是誰高吼了一聲‘鹽還剩最后一點,大家快去買啊’,借著原本張貼告示處頓時少了一大半的人,只剩下稀稀疏疏的一些衣著打扮都不想是會為了一點點鹽巴犯愁的認了! 這人一少了,人群中著裝異于常人的兩個白面青年根一位帶著黑框眼鏡的西裝男便顯得格外引人注目了,因為他們不像那些剛剛剪去了長發(fā)的、頭上顯得蓬松凌亂。 三人不僅留著一頭齊根的板寸碎發(fā),身上所傳的衣服也十分考究,尤其是兩個白面書生身上所穿的服飾看上去有些像是洋人的西服、又略有不同,若是李漢在這里當下一眼就能認出來了,這是清末民初最流行的黑色學生裝,所穿著多為留日學生。這種服飾后世的國人實在太熟悉了,當年的一部《大俠霍元甲》之后,這種黑色的學生裝就成了電影電視中清末民初學生的標準服飾了! 這兩位“學生”看上去年齡都不大,約莫二十多歲的樣子,其中一個尤顯面嫩,估計也就二十出頭。倒是那個帶著黑框眼鏡的西裝男看上去三十來歲的樣子,不過說他們是兄弟吧倒也不像,因為三人之間的關系明顯看上去十分平等!三人的臉上帶著絲好奇,嘴角掛著微笑,站在告示下查看軍政府施行的臨時治安條例! 第三卷 波瀾壯闊的大時代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三人同行(中) “喂!幾位先生是進過新式學堂的人吧?來來來,看看咱們的革命小冊子、大家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力,為革命事業(yè)的成功貢獻一份力?!?/br> 待在告示下有兩個提著箱子的革命軍士兵,他們的眼力不俗,一眼便看了出來場上的幾人不是一般人物,當下便有一個打開了箱子,從箱子里取出了依次排開的四本小冊子,一股墨香也隨著箱子的打開飄飛了出來,很明顯,這小冊子才剛印刷了并不多久! 年齡稍微大一些的黑框眼鏡男笑呵呵的接過了幾本小冊子,手上只留下了一本,將其余三本給了旁邊兩人,又從口袋里摸出了5個日本龍洋放進了旁邊那個革命軍士兵抱著的捐款箱內,也不說話便認真的看起了手中的小冊子。他旁邊的兩個青年接過小冊子,看了看,相視一笑,其中一人對那革命軍士兵說道:“這些小冊子我們在國外就看過了,這里的《革命軍》、《警世鐘》、《猛回頭》都寫得很好,不過卻少了一本幾道先生的《天演論》,拿去、拿去,留給真正需要的人吧!這些革命教材不少都是跟我們一批的留學生所寫的,咱們兩人都會背了?!?/br> 那革命軍士兵明顯一愣,不過打量了兩人幾眼,見他們神情不像是在說謊,加上都統(tǒng)也吩咐了不得強令別人收下,當下便將他們遞過來的三本又板正的放進箱子中,說道:“既然兩位先生已經會背,那就用不著給你們了?!?/br> 見那革命軍轉身欲走,正在拿起李漢親自起草所編寫的‘三民主義革命綱領’看得急切的黑框眼鏡男忙的收起了手中還未看完的小冊子,抬頭忙拉住了他:“這位民軍兄弟,看你打扮是革命軍的人吧?請問你們副都督—劉英府邸現在何方?我們幾人與他素有舊識,幾日前受他所邀請,前來拜訪一番!” “副都督?劉英?” 那士兵顯然被他說得一愣,不過兩人馬上就反應過來了,這幾位主兒八成是才剛來到,根本不曉得城內的情況! “幾位先生,您說的副都督咱們還真的不認識,還有咱們城中的革命總指揮應該是我們鄂中軍政府的總指揮—李漢、李帥!” “哦?” 那革命軍士兵所言頓時令那黑框眼睛男一愣,倒是他旁邊那個看上去年輕一點的白面學生裝擋住了就要離開的那士兵,急切的問道“什么?你說什么李帥?我這兩日到處聽說的都是什么李帥,這里不是京山分軍政府嗎?你們不是該歸副都督劉英管嗎?你說的李帥是不是李漢、李易之?他不是在應城待著嗎?怎么跑到京山來了?” 見他有些不禮貌,那個革命軍士兵頓時臉色也難看起來了,不過他們還是抬手指了指,說道:“瞧見沒有、順著徽州街一直往前走,到第四個路口左轉彎往前走300米右轉,過了一個巷口便到了如今軍政府的駐地了,幾位先生若是有不明白或心中疑惑的,可以去軍政府駐地詢問個清楚!” 旁邊的革命軍士兵見他們看上去不似壞人,之前也的確捐了些銀元,退走前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幾位看上去是來投效革命黨的吧,我見各位身上書生氣十足,想必是念過書肚里有才之人,吶,瞧見沒有,軍政府如今再招募報紙主編,幾位若是有心,我勸還是去看看吧??偙犬攤€大頭兵身先士卒,指不定什么時候的身上就少了一塊!” 說完便抱著錢箱子回到了隊伍之中,如今這集市人逐漸的也有些散了,他們也準備到處走動走動看看了!。 革命軍一走,這三人臉色頓時便變得十分難看了起來,黑框眼鏡大齡男皺著眉推了推眼鏡,說道:“如今省內革命之局勢大好,尤其是鄂中軍政府最近更是了不得,不過,看樣子這城內竟然無人認識副都督劉帥?走,咱們先去他們所說的軍政府駐地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說著便帶頭往前走去。 “李漢?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第一標統(tǒng)制嗎?三鎮(zhèn)如今到處再傳他是被逼離開了武昌西進,我聽聞黨內對他俱是不太待見,都說這人驕橫跋扈。不過看他手下士兵的素質,還有銷售平價鹽的手段,應該不似他們說得那般不堪,至少手段還是有的!對了,健華兄跟致公堂、旅美會都有聯系,也經常在海外待著,知道有這么一位革命同志嗎?我可是聽說他是歸國華僑來著!”將李漢印刷的那本革命小冊子收緊了口袋中,黑框眼鏡男邊走邊向與他齊步而行的那個看上去年齡稍微要大一些的白面青年問道! “還問什么,準是不知道哪個會團的成員,見到咱們同盟會即將爭取到湖北舉義的成功,跳出來跟咱們爭功勞的!” 沒等那個被稱之為‘健華兄’的年齡稍大一些的白面青年開口,倒是旁邊那個年輕一點的白面青年搶先回到了起來,聽他口中的怒意便知道了,雖然還未見過一面,此人已經將那李漢恨到骨子里了! 另一個青年笑道:“子男,你太激進了。這革命跟舉義哪有什么功勞之分,只要是為咱們大中華的革命事業(yè)做出貢獻,他就是我們的革命同志?!?/br> “健華兄說的對,子男你的思想太激進了一些”,黑框眼鏡男也跟著點頭同意,皺著眉看著依舊一連憤恨的那個被稱之為‘子男’的年輕人,心中暗自嘆息。 隨著這幾年來隨著革命事業(yè)的蓬勃發(fā)展,幾乎領導了大部分國內起義的同盟會中的某些人的門戶、陣營觀念更是大盛,可是說現在會內對于沒有加入他們同盟會的革命者的排擠越來越明顯,逐漸的已經有不少原本跟同盟會十分走進的會黨受不了同盟會的排擠而選擇了跟其他會黨或者干脆就跟投效了韃子朝廷,跟那幫老舊滿清官員們勾搭了起來,歷史上革命不過區(qū)區(qū)頭幾個月同盟會先后被排擠出了湖北、湖南、江西、貴州、廣西等六省軍政府便可見一般了! 只是可嘆這黨內的一群人非但不知檢討自己的行為,反而更加的敵視跟排擠無黨派或者小會團成員,即便是黨內有孫先生跟黃將軍還有宋先生三位頗有威望,但是如今光復會又鬧起了分裂,越發(fā)感覺到自己在這個所謂的‘革命大家庭’中受到打壓的光復會大佬終于下定了決心自己領導革命。 明眼人都看到了如今同盟會的危機,可嘆有些人還心生黨見、排斥他人。 “均室兄,革命就是要激進!沒有激進,就稱不上革命?!蹦贻p青年反駁道“若是沒有咱們同盟會的一幫弟兄們辛辛苦苦經營好的革命局面,只靠聽都沒聽說過名字的李漢,這湖北能有如今這一番大好局面嗎?起義能成功嗎?” “你呀,你怎么光說同盟會呢,要知道這湖北革命之成功,孫武、劉公等共進會的骨干兄弟們才是真正的功臣,還有那些新軍跟江湖的弟兄們!” “哼!共進會紀律渙散,劉公老邁、孫武自負,俱都上不了臺面。江湖會黨一心圖利,要革命,還是要靠咱們這些同盟會的激進派,不然,哪來的現在這一幅大好的革命局面?還有光復會也是,早幾年咱們光復會跟同盟會合并之后,沒多久一干人鬧事又要脫離同盟會,對于這樣沒有組織、沒有一點紀律的會黨,這個身份不要也罷!咱們同盟會里要多不是多出了他們一幫嗓門大,眼界高,派別林立,三教九流之人,興許啊,咱們的革命事業(yè)早那么個三五年便實現了?!?/br> 黑框眼鏡男跟那年齡稍大一些的白面青年見他話里火氣十足,也知道現在的同盟會內有這樣想法的大有人在,皺眉對視了一眼,俱是搖了搖頭,也就不再說話,悶聲往那革命軍士兵所言的地方走去! 第三卷 波瀾壯闊的大時代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人同行(下) 不多久幾人就來到了城中軍政府的臨時駐地。 “看來那革命軍士兵倒是沒說錯,這城內如今掌軍的的確不是劉副都督了!” 那個被稱之為‘均室兄’的大齡眼鏡男將剛擦干凈的眼睛重新戴在了臉上,皺著眉望了一眼周圍一隊隊手持武器警戒的革命軍士兵,還有那一挺挺被架起在軍政府駐地附近設防的機關槍,三人明顯對之前劉氏兄弟的京山分軍政府有些了解,用缺槍少彈來形容再合適不過,根本不可能有這種實力! 幾人在軍政府駐地不遠處停了下來,那個均室先生轉過身去,對那個年齡稍微大一些的白面青年說道,“健華兄,你怎么看?” 至于那個年齡稍小一點的白面青年,你道他一個第二次出遠門的小孩子能夠懂些什么?! “說不上來”那個被稱之為健華的白面年輕人搖了搖頭,“不過這城內顯然氣氛不是很好,看看那些街上巡邏的士兵吧,如果我沒猜錯,他們全都是子彈上了膛的。極有可能城中這幾日出現過動亂,目前才被鎮(zhèn)壓下去罷了!李易之我倒是知道一些,居正先生提到特乃是歸國華僑,不過我詢問了美國致公堂的幾位大佬,都說并不知道此人??赡苁莵碜云渌A僑組織也說不定。只是有點奇怪,他不是坐鎮(zhèn)應城抵御河南清兵嗎?為什么出現在了京山?還有劉副都督,我等詢問了不少民眾,一聽到這幾個字面上表情明顯變得不好,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是如今尚且不知罷了!我猜想武昌那邊可能知道一些,我等剛從湖南趕來,對于這內里情況不甚清楚。具體情況還要等拜訪了那位李帥之后才能確定!” “呵呵,也是!” 大齡眼鏡男呵呵一笑,也就不再說話了。 不過旁邊的那個年齡最小被稱之為‘子男’的年輕人倒是幾次都想開口,不過看到兩人沒有理會他,臉上雖然有些難看,但是他也知道這次人家之所以會帶著自己出來完全是看在自己背后那人的面子,真要論起輩分來,不僅那個均室先生、就算是旁邊那個年齡看上去比他也大不了多少的青年也跟老爺子是忘年之交,就算人家兩人不在乎,他也是三人中地位最低的一個! 大齡眼鏡男,原名易忠箓,字均室,號稆園。清光緒十二年(1886)生于湖北潛江,先世以農耕為業(yè)。均室出身農家,自幼坎坷,因此讀書異??炭啵驅W業(yè)優(yōu)良,被保送至武昌經心書院。光緒末年,正是中國社會處于激烈動蕩的時期,易均室受經濟救國思想的影響,毅然東渡日本求學,入早稻田大學經濟科。易均室在早稻田大學讀書期間,同盟會諸同志聞其識見異人,力邀入會。均室審時度勢,決然參與。武昌首義的槍聲打響以后,正在上海的他旋即選擇了回鄉(xiāng)參加革命,不想卻被同盟會安排了另一個任務,叫他護送另一人前往江西、湖南聯絡其余幾聲革命者,可以說幾乎二十二跟二十三日湖南、江西兩省起義響應湖北革命,背后都有他的影子,尤其他擅長金石雕刻,更有著在國外同盟會的報刊之上擔任編輯的經驗,其知識之豐富,深得同盟會一桿大佬器重。 他口中的建華兄也不是尋常人物,雖然年歲尚輕卻比卻大多數年長于他的革命者資歷更早。他叫馮自由,原名懋龍,字健華,正是那個明明年齡比他要大,卻長著一副嫩白年輕臉龐的年輕人。 他出生于日本的一個華僑家庭,自幼就學日本,1895年在日本橫濱加入興中會之時,他年僅14歲,這才得了個革命童子的稱號。自此便跟隨孫中山先生投身革命事業(yè),為興中會和同盟會的知名人物,是早期的革命家之一。1900年因反對康有為改名自由。同年入東京早稻田大學深造,與鄭貫一等創(chuàng)辦《開智錄》半月刊,鼓吹革命。1903年,馮自由任香港《中國日報》,美國舊金山《大同日報》駐東京記者,1905年,參加中國同盟會,任評議員。由于他原籍廣東,又在香港、日本有家族聯系,所以孫中山決定派他在香港、澳門,廣州等地進行黨務工作。1906年,他任同盟會香港分會會長,《中國日報》社長兼總編輯,該《中國日報》是同盟會的機關報。主要欄目有論說、評論、國內新聞等,著重傳播孫中山的綱領政策,宣揚資產階級革命,抨擊清政府的專制統(tǒng)治,并同香港?;逝蓤蠹垺渡虉蟆愤M行論戰(zhàn),在海內外影響較大。他任同盟會香港分會長期間,曾協(xié)助孫中山參與策動潮州黃崗、惠州七女湖等地的起義,各地起義雖然都失敗,但清政府驚恐不安,風聲鶴唳。而各地革命者聞風響應,奮起斗爭,動搖了滿清王朝的統(tǒng)治基礎。當時,反清運動雖屢遭挫折,但由于馮自由的堅韌不拔,同盟會香港分會的工作照常進行。 1910年馮自由離香港往加拿大,任域多利埠《大漢日報》主筆。為廣州起義積極籌款。所集資金為海外各埠募餉之冠,后來加拿大同盟會支部成立,他被舉為支部長。次年夏,孫中山先生在美國募捐,派馮自由去舊金山主編《大同日報》,并取得致公堂的合作,對于聯絡華僑支持革命取得很好的成績。 今年八月馮自由便在南洋地區(qū)秘密吸納旅美華僑捐款,至十月武昌起義成功后,他立刻攜帶捐款回國,至上海會見陳其美、譚人鳳等大佬后,又受了委托南下江西、湖南等省聯絡革命義士,響應武昌之起義,由于孫先生信任他,由他掌管帶回來的不少華僑政府的捐款,據說這筆海外華僑捐款高達200萬銀元,這也是同盟會緣何請他前往江西、湖南聯絡各地同志的原因。 一來他的口才著實了得,二來則希望他能夠誘之以利,勸服各地的心思不齊的會黨、江湖們配合起義。 劉英在日學習期間曾經數次拜訪過這位與他年齡相仿,但是革命資歷卻多出了老大一截的同齡人,兩人因為年齡相仿,加上頗有許多相同想法,幾次相聚之后,倒也成了無話不說的至交好友!他可是孫中山先生的機要秘書,這個身份可是令他成為了同盟會中真正的巨頭之一。 所以這一次在接到了他帶著大量海外僑民捐助回國之后,苦于無錢購買軍火收拾荊州跟鄂中的他立刻便密報與他請求支援,希望幾人能夠前來京山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