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節(jié)
他冷哼一聲,這眼前的復雜局面,看起來都是奔著組建蜀軍,合議北伐上去的。實際上,無論是四川同盟會代表七千萬川民接管了百萬之巨的路款,并用它從日本人手中購買武器槍械;還是入川滇軍跟即將準備動身前往四川的黔軍;甚至成都變局、川北軍政府的建立。這背后都有一雙幕后黑手在推動,其目的卻只有一個,那就是入川鄂軍跟他們背后站著的荊楚鎮(zhèn)守使——李漢! 看來,他的休閑日子過的太舒服了,有些人已經(jīng)急不耐的要給他上點眼藥,好叫他記得,這里是亂世了! “你等會發(fā)電回復重慶,就說我同意了他的計劃,讓他盡快動手,先解決了川北李秀昂吧。重慶那邊你安排了多少人手,何進提到今天晚上欲要宴請夏之時、李秀昂幾人,未免出現(xiàn)紕漏,叫你的人也準備下,必要時除了不能暴露了第三協(xié)內(nèi)的人手外,其余人手都可以動用幫他一把吧!” “是!先生請放心,第十二標內(nèi)雖然我安排的人手被清理出了幾位,不過還是有幾個有威信在李秀昂出事之后,保證第十二標不亂!” “你辦事我放心,去準備一下吧!” “是!” 李漢確實發(fā)愁的是該挑選誰來在他之后接管漢陽防務,南北一旦議和之后,漢陽基本上已經(jīng)沒有再戰(zhàn)的危險了,即使中途談判談崩了,清軍欲要再起戰(zhàn)事,也會注意著控制戰(zhàn)事的規(guī)模,不然牽一發(fā)而動全局,在引起南北之間的全面戰(zhàn)爭,老袁可不愿意賭這一局! “頭疼,我手上合適的將領還是太少了,沒辦法,先把伯庸調(diào)來管理一段時間吧,等到馬榮成那邊弄好了之后,把他從襄陽調(diào)回來,給我守漢陽吧,他的性子穩(wěn)重,做這事最合適了!” 到底還是手上能用的大將太少了,嘆息了一口氣,李漢起身攤開了桌上的四川地圖,很快整個精神都投入了其中,欲要盤活這一處處兇險的棋局了! 第四卷 帝國東升 第381章 百人沖殺 額隆多站成一處山坡上,他的身后是一百兵排列整齊的白甲兵,打量著前面歪歪斜斜的朝鮮士兵,額隆多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他緩緩的向戰(zhàn)刀舉起,向前一指,大聲喊了起來:“沖!” “什么聲音。”后隊的朝鮮士兵突然聽到一股隆隆的聲音響起,連忙轉過頭,映入他們眼睛中的是漫天飛舞的雪花,雪花之中,一隊面目猙獰的騎士高舉著馬刀殺了過來,騎士全身披著黑甲,腦后一根金錢鼠尾高高飄起。 “韃子,韃……韃子殺……殺來了。”還沒有看清對方的人數(shù),許多朝鮮士兵已經(jīng)驚恐萬狀的喊了起來,本來就歪歪扭扭扔隊伍一下子散亂起來,不少人丟下身上的武器就跑,恨不得多生出兩條腿來,卻沒有人想過要迎敵。 雪地里騎兵并不快,若是整隊迎敵,朝鮮官兵應當有足夠的時間,可惜朝鮮被滿人統(tǒng)治了十幾年,朝鮮上下對滿人敬畏異常,若有明軍在一側時尚有勇氣吶喊助威,如今輪到他們斷后,加上身體疲憊,每個人都恐懼到了極點,以為滿人大隊已經(jīng)殺到,生怕跑得慢一點就會喪命,哪還有勇氣迎敵。 只是兩條腿終究跑不過四條腿,很快,額隆多帶著一百滿人沖到了朝鮮人的后隊,看到朝鮮士兵只顧四散而逃,額隆多頓時大喜,高叫道:“殺!” “殺!”剎時間,一百名滿人白甲如同虎入羊群,狠狠的揮舞著馬刀,每揮舞一次,必定有數(shù)十顆人頭落地,滿人騎兵過處,躺滿了朝鮮人橫七豎八的尸體,鮮血很快將雪地染紅。 “大君,韃子欺人太甚了,末將請求帶衛(wèi)隊一戰(zhàn)。”李在中見到僅有百名左右的滿人在上萬朝鮮軍中如入無人之境中頓時大怒,向李浚請戰(zhàn)。 李浚臉色異常難看,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凍的,他雖然離滿人還有數(shù)里之遠,可是平地里看到清楚,滿人不過百人左右,上萬朝鮮大軍卻如同無頭蒼蠅一樣被滿人驅趕,屠殺。一股巨大的羞辱感涌上李浚心頭,現(xiàn)在能挽回局勢的也只有他五百名親兵了,如若不能,這一萬大軍就有可能被百名左右的滿人完全擊潰。 “李將軍,本君命令你將衛(wèi)隊全部帶上,務必將韃子擋住?!崩羁O铝畹溃膊簧萃軌驅⑦@些膽大妄為的滿人全殲,能夠擋住就算不錯了。 “末將遵令!”李在中應了一聲,向身邊的衛(wèi)隊揮了揮手:“所有人跟上?!?/br> 看到李在中的旗幟向前,數(shù)百名親軍鼓起勇氣,跟在李在中身后向滿人方向沖去,這五百名親兵盔甲武器齊全,而且平時吃得較好,在瘦弱的朝鮮人當中算得上強壯,在上萬民亂哄哄的朝鮮兵中異常顯眼,額隆多雖然領著部下在朝鮮軍中殺得痛快,卻沒有忘記觀察形勢,這隊朝鮮軍一出現(xiàn),額隆多馬上發(fā)現(xiàn),他的手一揮,一百名白甲兵一分為二,成兩隊向朝鮮大軍再次壓迫過去。 這簡直是視朝鮮大軍如同無物,李在中一邊狂罵韃子狂妄,一面卻是心中暗喜,拼命吆喝著部下跟上,給滿人一個教訓。 只是李在中馬上就發(fā)現(xiàn)不對,隨著滿人分兵,原先亂哄哄的朝鮮士兵被斷了兩邊的去路。都向中間擠來,李在中所帶的隊伍如同被網(wǎng)著的沙丁魚,行動越來越緩,到后來根本動彈不得,他們手中空有最好的武器,卻只得看著滿人在外圍象竹筍一樣,將朝鮮大軍層層剝?nèi)ァ?/br> 滿人簡直是一群冷酷的殺人魔王,每一次殺人都恰到好處,絕不浪費多一份力氣,外圍朝鮮官兵的慘叫聲連綿不斷的傳來,讓里面的官兵更是膽戰(zhàn)心驚,只知道往前,再往前,面對如此洶涌的人潮,李在中所領的五百人不要說逆流前進,連原地都無法站穩(wěn),只能隨著大隊向后走,否則一旦擠倒,只會被萬人踩踏而死。 “殺!”額隆多面目猙獰,他已經(jīng)算不清自己殺了多少朝鮮士兵,只是覺得手臂開始酸痛,跨下的戰(zhàn)馬粗重的呼吸清晰可聞,額隆多知道自己該走了,只是如此痛快淋漓的屠殺好久沒有過了,額隆卻是有些不舍。 “當?!鳖~隆多的馬刀卡在一名朝鮮士兵的脖子中,用力撥了一下才撥出來,往馬刀一看,整個馬刀刀口已經(jīng)卷了起來,額隆多不再遲疑,喝道:“撤?!睋苻D馬頭,向來時的方向滾滾而行,其余白甲兵多數(shù)也殺得刀口卷曲,手臂酸痛,聽到撤的聲音,也連忙調(diào)動馬頭,跟在額隆多身后,不一會兒,這隊白甲兵消失無蹤。 “韃子退了,韃子退了?!?/br> 這一喊出來,真是讓人分外的驚喜,許多驚魂未定的朝鮮士兵轉過頭,見到滿人當真沒有蹤影,終于不再往前擠,停了下來,一些人甚至不顧地方寒冷,一屁股坐了下來,剛才一番逃命,將他們最后一絲精力也榨干了。 “大君,末將無能,請大君處罰?!崩钤谥袧M面羞愧的來到李浚面前,跪下凜道。 李浚茫然的看著四周,根本沒有聽清李在中的話,剛才滿人前進的路上幾乎成了地獄一般的場景,無數(shù)的朝鮮人尸身伏在地上,他們當中絕大多數(shù)是背部朝天。剩下的朝鮮士兵也完全失去了精神氣,只要再來一個剛才一樣的滿人隊伍,恐怕這支朝鮮大軍就要完全崩潰。 又是一陣“噠,噠?!钡鸟R蹄聲響聲,剩下的朝鮮官兵重新驚恐一片,聽清楚蹄聲從前面?zhèn)鱽聿磐V箂ao動。 一隊紅色衣甲的明軍從前面策馬過來,看到朝鮮人死傷累累的情景,大吃一驚,帶隊的百戶連忙問道:“怎么回事?”問完,明軍百戶心中納悶不已,怎么短短時間朝鮮人就遭到如此大的損失,難道滿人大舉襲擊不成,可若滿人大舉襲擊,怎么可能這么快就不見了? 看到明軍,李浚從茫然中醒來,頓時變得滿臉羞愧,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難道說朝鮮上萬大軍擋不住滿人一支百人的小部隊。 “回大人,韃子剛才襲擊了我軍?!币幻麢C靈一點的親兵見李浚不語,連忙代為回道。 “那滿人呢?” “回大人,韃子見到我軍抵抗激烈,自知難予取勝,已經(jīng)退走了。” “滿人出動了多少人?” “這個……”親兵有點期期哎哎,說實話太丟臉了,干脆道:“韃子都是騎兵,來去如風,地上揚起的雪花太多,難予分清,估計有……有千人左右?!?/br> “千人?!泵鬈姲賾酎c了點頭,失望的道:“這么說來,滿人的大隊還沒有出動,不過王爺,貴軍這個樣子有點不妙,若是千人就將貴軍殺的如此狼狽,接下來滿人大舉出動如何支撐到我軍增援到來?” 李浚恨不得地下有一條縫讓自己鉆進去,若是滿人當真出動了千人,他現(xiàn)在是不是活著都是一個末知數(shù),只是關系到剩下的數(shù)千朝鮮人生死存亡,李浚顧不得雙方地位懸殊,向那名明軍百戶躬身行了一禮:“這位大人,還請轉告一下殷大將軍和王統(tǒng)領,我軍損傷嚴重,萬萬擋不住韃子下一次進攻,請殷大將軍和王統(tǒng)領酌情考慮,能否派一支人馬與我軍共同斷后?!?/br> “這個……好吧,我會把王爺?shù)脑掁D告給兩位將軍,至于兩位將軍如何安排,就非在下能夠作主?!笨吹匠r人如此凄慘的樣子,明軍百戶都有一點同情起來。 “當然,小王就拜托大人了。” 明軍百戶點了點頭,嘴里“駕?!钡囊宦?,調(diào)轉馬頭,帶著部下從原路返回,不一會兒消失在前方。若他有時間查看一下就會發(fā)現(xiàn)朝鮮人明顯著說謊,起碼超過千具的尸體中,一具滿人尸體也沒有,這哪像是激烈抵抗的樣子,對朝鮮人的同情恐怕會變成鄙薄。 滿人軍內(nèi),多爾袞還在推敲明軍將一部分朝鮮人尸體弄成自己人尸體的用意,他堅信以漢人的狡詐,絕不會弄一個如此粗陋的計謀,那么,肯定是想通過這個計謀讓他得出相反的結論,如此是不是可以說明,明軍戰(zhàn)力已經(jīng)所剩無幾? 雖然如此,只是沒有探子確切的情報傳來,多爾袞還是不會輕舉妄動,一陣蹄聲響起,蘇克薩哈打斷了多爾袞思緒,道:“主子,我們的探子回來了。” 多爾袞抬頭,果然看到額隆多一行人已經(jīng)回來,奇怪的是所有探子衣服上都布滿血跡,臉上的神情又是疲憊又是興奮。 “皇父攝政王,趕快追擊吧,明狗要逃走了?!鳖~隆多在多爾袞面前立馬,氣喘息息的道。 “怎么回事,你們和明狗交戰(zhàn)了,戰(zhàn)況如何?”蘇克薩哈忍不住問道,看額隆多等人的樣子,分明是經(jīng)過一場大戰(zhàn),只是他數(shù)了數(shù),額隆多帶去的人馬一個不少,這讓蘇克薩哈大惑不解。 “回大人,我們確實是大戰(zhàn)了一場,不過不是和明狗,而是和朝鮮人,明狗已經(jīng)丟下朝鮮人獨自走了,眼下只剩下朝鮮人在后面,這些朝鮮人完全不堪一擊?!鳖~隆多急道,將剛才的戰(zhàn)事匆匆說了一遍。 “主子,良機莫失,追吧?!甭犕觐~降多的講述,蘇克薩哈大喜道。 第四卷 黑幕下的南北議和 第三百二十九章 河南!四川! 12月13日,南北和談在上海英租界正式進行。 12月13日,荊楚鎮(zhèn)守使李漢令入豫鄂軍第四協(xié)回師,當晚,第四協(xié)統(tǒng)制馬榮成被委任為漢陽鎮(zhèn)守使,第四協(xié)隨后往宜昌集合,等待休整之后,將由李漢親自統(tǒng)帥入川。 當晚,川東鎮(zhèn)守使何進于重慶宴請川北鎮(zhèn)守使李秀昂、同盟會將領夏之時,于會上設伏兵槍殺李秀昂、夏之時二人,旋即命令入川鄂軍強攻夏之時部,奪渠縣、達州等地。同一夜,巴中入川第十二標部發(fā)動兵變,兵變將領杜箏盡殺原標統(tǒng)李秀昂之心腹,傳布迎原參謀長宋韜為第十二標標統(tǒng),宣布川北軍政府同川東軍政府合并,成立四川軍政府,迎荊楚鎮(zhèn)守使李漢為四川軍政府大都督。 第二日,李漢下令任命宋韜為第十二標標統(tǒng),再三推辭無果之后,宋韜任第十二標標統(tǒng),同一日,新任第五協(xié)協(xié)統(tǒng)張國荃自達州往營山前進,同一日,新成立之四川軍政府派兵奪取南充。與此同時,親近四川同盟會的相關報紙開始對李漢口討筆伐。 14日上午,信陽城新建鄂軍行營之中,季雨霖剛剛送走來前來相商軍事的唐犧支,匆忙帶上幾員警衛(wèi)、參謀,往北城區(qū)的第一混成協(xié)駐地趕去。等到他趕到了地方,卻發(fā)現(xiàn)第一混成協(xié)的統(tǒng)制陳穆坤已經(jīng)一身戎裝,手下參謀剛剛拉出來的馬匹,看樣子是準備要離開駐地。一見他到來,陳穆坤一愣,季雨霖剛剛被晉升為北方戰(zhàn)線總指揮,節(jié)制河南省馬榮成的第四協(xié)、他的第一混成協(xié)以及第六協(xié),在官職是在重慶何進隱隱傳出不穩(wěn)時李漢下令晉升了,一是要警告何進,二則未嘗沒有考慮到萬一何進真要鬧山頭,重新培養(yǎng)出一位軍中的新明星將領。 “卑職見過總指揮!” “好啦,好啦,正夫兄。這里就你我兩人,還要裝樣子嗎?” 季雨霖勒緊馬韁下馬,爽朗的笑著跟他道了一句。他如今在軍政府待著的確很舒服,先不說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就成為了軍政府之內(nèi)指揮整個北方戰(zhàn)線近萬鄂軍的統(tǒng)帥,但只是李漢這一份知遇之恩,就令他感覺無以為報。加上荊楚新政之后,鄂中軍心凝結,包括他現(xiàn)在光是吃軍餉加軍保一起,一個月就有三百多銀元,可比做什么小買賣幾年的收益了。如今南北和談,眼看著李漢也將由荊楚鎮(zhèn)守使完成向一省總督的轉變,在外面流浪的幾年的他算是看明白了,無論是現(xiàn)在正在爭取河南大都督的唐犧支,還是湖北軍政府大都督黎元洪,比起年輕且能力不凡的李漢都沒有可比性,所以,他雖然不是李漢麾下的嫡系出身,如今卻老老實實的在北線給鄂中軍政府看守北線,一點異心都沒起。 這也是李漢放心他的原因。 陳穆坤也跟著下了馬,苦笑道:“良軒兄,你就別挖苦我了。正好我也要去你那里,你既然先來了,走吧,進去聊吧!” 季雨霖點頭,唐犧支一早過去拜訪了他。一是這位李漢推上去的北伐軍總司令在張鐘瑞遭了清軍毒手之后,隱隱有爭奪河南大都督的意思,這段時間來,不住的拉攏兩個同為鄂系出身的將領。早前他跟李漢之前的確有些不對付,不過如今眼看著李漢勢力已成,加上他分神往四川爭奪川督,卻沒有覬覦河南之心。于是,唐犧支便將李漢引以為援,希望能夠借他之力,壓下河南本地的王、楊二人,尤其是楊,他在河南同盟會之內(nèi)的影響力還在張鐘瑞之上,若不是張乃是東京同盟會親自指派的河南負責人,恐怕之前的豫督就是他而不是張了。這唐犧支雖說也是同盟會出身,但是同盟會就是一個大集團,下面各省都是一個分公司,每個分公司因為經(jīng)營理念的不同、地域的不同,集團內(nèi)部也是矛盾重重的。這不,他這位湖北出身的北伐軍總司令,在河南卻處處受到掣肘,王天縱乃是河南綠林大佬,如今糾集了近兩萬綠林人士,雖說戰(zhàn)力連唐犧支的五千人都不如,但是勝在人數(shù)最多。楊源懋雖說手下只有四千多人,卻因為收編了三營巡防,兩營新軍,勢力卻是與唐犧支不相上下,又有雄關洛陽在握,當張鐘瑞死后,河南同盟會殘余人員盡皆推選他為豫督,隱有排擠唐犧支的意思。 當然,唐犧支一早來拜訪他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第二個則是因為昨晚沉寂了許久的河南省再度戰(zhàn)火飄飛了起來。袁世凱狡詐,前段時間知道第三鎮(zhèn)、第五鎮(zhèn)、第六鎮(zhèn)損失不少,加上直隸之戰(zhàn)導致前線軍隊物資補給不便,這才在簽署了南北停戰(zhàn)協(xié)議之后,雖然依舊在陜西、山西兩省瘋狂打擊革命黨,卻沒有拿硬骨頭河南下手。如今在經(jīng)歷了十幾日的休整之后,又從東北、山東、直隸調(diào)兵遣將、運輸物資,云集開封府的清軍人數(shù)已經(jīng)抵達兩萬六千人,足以壓制河南省分成幾路的革命黨編制了。 就在昨晚,曹錕親率完成補給的第三鎮(zhèn)殘部,強攻直隸州,至今晨已經(jīng)拿下了滎陽縣了。這滎陽西望古都洛陽,南眺中岳嵩山,北瀕九曲黃河,東接省府開封,是河南省內(nèi)最重要的戰(zhàn)略要地之一,之前一直是在革命軍手中的,張鐘瑞犧牲、開封府失守之后,由洛陽楊源懋派兵把守,清軍拿下了滎陽縣,目的已經(jīng)十分明顯了,就是要強奪洛陽! 自從情報司的開封站點開始運營之后,隔三差五的都有情報從開封府送來,第一協(xié)跟第六協(xié)都有份,兩人雖然比起唐犧支得到消息晚了些,卻也沒多久。 “怎么辦?大帥的意思呢?” 陳穆坤詢問道,第四協(xié)九號從葉縣撤回南陽,昨日才撤離河南,誰知道在昨晚就出了這事了。 季雨霖道:“我正是為這事來的,大帥猜測清軍可能已經(jīng)猜到了他要從河南收縮兵力,爭奪川督了,所以才挑準了在這個時候開始發(fā)兵。大帥命令咱們即刻起趕往汝南,他的意思是,要咱們沿著京漢鐵路往北推移,爭取在本月內(nèi)結束河南戰(zhàn)事!” 陳穆坤臉上錯愕,愣了好一會神之后,才搖頭道:“你看清軍的第三鎮(zhèn)直指洛陽,其實咱們這里才是清軍重點盯著的地方呢,西平、項城、周口一線,清軍調(diào)集了豫軍十六個營守軍,許昌三千、開封未知,這仗不好打!” 可不是,沿著京漢鐵路,一路北上碰到的都是硬骨頭,以第一混成協(xié)跟第六協(xié)現(xiàn)在加一起不過六千多人,甚至能不能過了西平、周口、項城一線的清軍防線都還是個未知數(shù)呢! “不好打也得打,放心吧,一同北上的可不止咱們,唐犧支方才拜訪我,就是有意跟咱們聯(lián)手,集中他的北伐軍五千多人,咱們八千多,他負責西平,項城由咱們負責,結束了兩地戰(zhàn)事之后,合兵一處強攻周口。王大腦袋(王天縱)那邊由他出面去說服。我拍電詢問大帥,他的意思是配合,咱們只要把北洋軍打出河南,這北伐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陳穆坤皺眉,“唐司令怎么這么積極?” 旋即很快就回過神來了,苦笑道:“原來是為了豫督,我早該想到了。咱們這種笨腦子果然只適合打仗,玩這些東西,指不定給人玩死了多少次了。” 他搖了搖頭,然后筆直的站直了身子,跟他道:“請總指揮下令,我第一混成協(xié)一部已做好準備,隨時可以拔營出發(fā)!” 12月14日,河南戰(zhàn)火重燃。駐守信陽的入豫鄂軍開拔,只留下了一營衛(wèi)隊和在信陽設立了總兵站負責調(diào)度管理自應城運來的物資之后,入豫鄂軍主力都全部出城北上沿著京漢鐵路往北推進。沿途經(jīng)過的地方全部軍管,沿著京漢鐵路一路打了過去。正陽、汝南都不戰(zhàn)而下,然后在遂平,鄂軍分兵兩路,北伐軍總司令唐犧支親率一部強攻西平、季雨霖率部往東北方向的項城推進,迎戰(zhàn)駐守項城的趙倜部毅軍! 入豫革命軍完全投入了軍事行動當中,每天里忙忙碌碌。第一協(xié)跟第六協(xié)雖然士氣高昂,裝備精良,但是新兵實在太多。之前河南戰(zhàn)事暫時結束之后,李漢就從襄陽抽調(diào)了馬榮成之前編練的五營新軍補充進來,這些新兵蛋子沒趕上打仗,一路上光旅次行軍鬧的笑話就不少。隨行的青年軍出身文化程度比較高的軍官們在老兵跟已行伍許久的老軍官的帶領下,下到各個部隊切身體驗,這些李漢從青年投軍者里挑出來的精英,都在飛速的成長著。而季雨霖、陳穆坤兩位手握數(shù)千人的年輕統(tǒng)帥自己也在學習,從一個只接受過低級軍官訓練的底層軍官到一軍的統(tǒng)帥,他們要學習的東西也太多太多。 “第四標到哪里了?才到上蔡?什么已經(jīng)跟毅軍交上了火?怎么回事?發(fā)現(xiàn)了四個營的毅軍編制?探子在做什么,怎么這個時候才發(fā)現(xiàn)?”陳穆坤一邊記錄著底下參謀的回報,一邊還下達著命令:“第四標沒有重武器,想拿下上蔡有點困難。命令下去先行戒備,等待后面的第一標。通知第一標,他們的前進速度太慢了,必要時可以舍棄一些笨重的重炮,由后面的部隊接收。必須在今天晚上七點前趕到上蔡,會合第四標拿下那里!我們的司令部馬上組織遷徙。明早抵達上蔡?!睅讉€騎馬通訊兵領命去了。 季雨霖剛從電報處要來開封那邊的最新消息,一出來就看到陳穆坤在大吼大叫,不由笑道:“正夫,別責怪偵察了,這幾天咱們已經(jīng)折損了不下二三十個探子了,毅軍統(tǒng)帥趙倜是一員老將,打過的仗比咱們加起來都多,吩咐下面小心就行了。開封那邊意外得到一個好消息,你猜是什么?” 看來真是好消息,不然他也不會有心情玩笑。陳穆坤悶悶的道:“能是什么?不會告訴我毅軍也都是新兵,炮打上兩輪就都趴下了吧?” 季雨霖笑道:“你還別說,還給你蒙對了一小半了?” “什么?”正拿起圓規(guī)在衣服作戰(zhàn)地圖上規(guī)劃著的陳穆坤聞言抬起了頭,“快說吧,良軒兄,你可把我急壞了!” 季雨霖抖了抖手上的手抄電報,“開封得到確切情報,趙倜的十六營毅軍只有十八門炮,其中只有兩門重炮,都給他寶貝的留在周口了!” 陳穆坤猛地站起身來,眼睛赤紅一片,“真的?” 他興奮的不得了,也顧不得跟他說話了,趕忙就出門呼喚參謀,欲要下達新軍令。 季雨霖一把抓住了他,“不要急,我已經(jīng)命令第七標急行軍趕去支援了,算一算時間,最遲兩個小時就該到上蔡了。你的第一標可是重炮編制,走得慢點可以體諒!” 陳穆坤冷哼一聲,“就怕這些混小子一離開了我的眼就開小差,一個個怕吃苦受累!對了,都三天了,收到了大帥的消息了嗎?” 季雨霖點了點頭,臉色微微沉了下去,把有關李漢的手抄情報遞給了他。 12月15日,上海英租界,南北第一次和談在僅僅持續(xù)了三天之后宣布結束,因雙方意見過于相左,北方堅決不承認共和制度,宣稱最多只能接受君主立憲制,而且南方各省需重新向清君禮拜。這一點太過強人所難,以至于占據(jù)了天下大勢的革命黨自然不愿承認,南北議和第一次和談宣告流產(chǎn)。 同一日,李漢的原副官陳天祥被調(diào)往漢陽暫代漢陽鎮(zhèn)守使,馬榮成需要先回應城完成續(xù)職跟襄陽移交之后,才能趕赴漢陽任漢陽鎮(zhèn)守使。因為要交接審核襄陽等地戶籍等資料比較多,估計最快也要到二十日后,他才會離開應城趕赴漢陽。 16日,武昌三鎮(zhèn)戰(zhàn)火重啟,段祺瑞下令清軍炮轟漢陽、武昌,漢陽鎮(zhèn)守使陳天祥命令龜山、十里鋪等地炮營反擊,互射半日后,清軍避開漢陽強攻武昌,陳天祥堅決執(zhí)行李漢離開之前對他所說的堅守策略,絕不主動進攻漢陽清軍,只下令各部對漢陽各處陣地嚴加防守! 今日,已經(jīng)抵達宜昌的李漢下令在宜昌休整了兩日的第四協(xié)登船,預計三日后可抵達重慶! 當然這些都是應城那邊發(fā)過來的情報,看到李漢親自趕赴四川著手安排爭奪川督的消息,兩人本該興奮更多一些的,因為之后就不需要再頂著鄂中分軍政府的頭銜了。不過看到下面電報員手抄的一扎手抄報紙跟通電之后,兩人氣得臉都青了。無論是申報還是民報、民立報等,一開口一個國賊,再換一句就是強奪革命果實、再不就是無恥之類,反正對于四川軍政府的成立跟強勢的荊楚鎮(zhèn)守使終于要開始爭奪四川總督,從南至北、除了跟李漢沾邊的湖南不咸不淡的說了兩句,陜西、山西根本沒有說話的力氣,甚至河南、山東這些地方,一群還要多多依仗鄂中軍隊的地方都敢出言謾罵,似乎這一次同盟會是鐵了心了,要把李漢的名聲給搞臭了! 陳穆坤氣得大罵,季雨霖卻擺擺手:“別管他們,大帥是做大事的人,幾時在乎這些風言風語,咱們老老實實的把大帥安排的北伐任務給完成了,把清軍逐出河南,咱們就班師離開,看看到時候沒了咱們幫襯,他們哪個能夠在清軍的威脅下?lián)蜗氯ィ《?,你看,這各省大都督、孫先生他們除了貴州跟云南大都督外,哪個親自通電了,咱們的實力放在這里呢。你看那唐犧支吧,早前大帥吞并了宜昌,他臉色難看了幾天不也沒敢說什么嗎?老弟,我跟著革命黨混了六七個年頭了,見過真正的革命黨,也見過形形色色的其他人,現(xiàn)在革命局勢眼看明朗了,都想站出來搶攻。大帥不過是有人嫉妒罷了!” 陳穆坤哼了一聲,“我就是看不慣他們,大帥帶著咱們兄弟從武昌出走,苦心經(jīng)營了多久才有了今天的局面,現(xiàn)在一個個都跳出來鬧騰,你看這些通電、報紙,張嘴一個倒行逆施、再來一個三思而后行、什么破壞南方一副大好革命局面。屁屁屁全都是廢屁,一個個文章寫得不錯,卻都是草包小人,算了,這些電報都留在我這里吧!” 季雨霖詫異,他哼哼道:“可笑、荒唐、無恥,都說文人最是誤國,我看興許就是這個意思了!普天之下最可笑之事莫過這些!”,他揚了揚手上的手抄報紙、通電,“最近不是急行軍就是打仗,累得腦袋都大了一圈了。留下這些笑話自娛自樂,閑時看看倒也能聊解寂寞,舒緩心情?!?/br> 聽他說得好笑,季雨霖呵呵大笑了一陣,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安排行軍了! 第四卷 帝國東升 第382章 接戰(zhàn) 明軍已經(jīng)停止了前進,二萬大軍分成數(shù)路,就這么靜靜的立在皚皚的白雪中,無數(shù)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顯得一片蕭殺。 大軍前方正是一道緩坡,剛好可以將大軍視線擋住,明軍與朝鮮士兵就隔著這個緩坡數(shù)里之地,清軍剛才的那小隊人馬沖殺時,聲音隱約傳來,許多明軍臉上都露出一絲興奮之色,只是沒有命令,誰也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