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jié)
李漢眼睛微瞇了起來,這個名字他似乎有些印象,似乎這兩日好像見過這個名字。只是,在哪里呢? 苦思了一陣,這段時間來要他處理的文件什么的實在是太多了,以至于一時之間他竟然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了! 周善培苦笑,“大都督還記得前幾日城南發(fā)生的一起命案嗎?就是那個胸口跟腦袋連中三槍,尸體后來被火焚燒過的案子!” 他這么一提醒,李漢頓時便來了印象了。是了,前幾日,好像是28號吧,東城當夜發(fā)生了一起大火,一戶人家因為睡得太沉都在大火中或被燒死、或被橫梁砸死了。事后感覺到古怪的他派人過去查了一下,才知道那戶人家叫路廣鐘,是前任的警務(wù)公所提調(diào)兼巡警教練所所長。不過當夜他卻因為逛青樓,結(jié)果意外的沒事。第二日,城南又有一處民房發(fā)生了火災(zāi),死者至于一人,不過尸體雖然被燒得面目全非,但是后來卻給仵作驗出是身中三槍死亡后被焚燒的。之后警察局那邊有人認出了他身上的一塊玉,才知道是前一夜避過了一難的路廣鐘了! 這案子下面感覺有些古怪,于是便傳到了他的案頭上,他也有些好奇,吩咐警察局去查查是什么人弄出了這么一場兇殺案?,F(xiàn)在,他才隱隱有些明白了,這案子似乎另有隱情! “路廣鐘嗎?” 他摩擦著下巴喃語,周善培在一旁點頭,“是的,大都督。傳聞上一次陷害趙督陰謀兵變的東較場之變,就是他手下的教練所巡警兩千余人率先鬧得事,前任尹督?jīng)]查到他,只是去了他的職位,命他回府思過。我在被追殺的這段時間里著舊部幫忙監(jiān)視他府上,曾經(jīng)有人深夜往他府上拜訪。后來他跟蹤到了川路公司駐地……” 行了,剩下的不用說了!這一下,歷史上的一些謎團終于可以解開了! 近代史這一塊一直是國人心中的痛,后世多少年輕輩因為近代中國的災(zāi)難,甚至不愿意去讀那段歷史,說句實話,國內(nèi)教科書上的介紹還是政府美化過的‘升級版’,真正的近代史比歷史上所寫的更加殘酷與黑暗,陰謀迭出、軌跡橫行,多少在歷史上留名的人,不見得真的品質(zhì)就高尚到了需要立豐碑的地步。比如那保路軍,有多少人知道四川保路同志會的背后隱隱站著的卻是魚rou的七千萬川民的租股局勢力,當時川路公司股東不少人都不是什么好鳥,為民請命的也不見得大旗下面光明一片。 最令人可嘆的是,一個民族竟然不愿意去接受一段真實的歷史。當真是令人感慨萬分。 心中的一些疑惑宛若撥開云霧見明月一般,李漢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下去了,臉上卻多了幾分笑意。川路公司的幾位巨頭都跟租股局有不明不白的關(guān)系,李東來的情報司最近在重慶才跟他們玩了一波,昨天他還發(fā)了封電報表功,說帶兵抄沒了幾家,收入足夠他在四川應(yīng)付一段時間了,看樣子收獲不菲。對于這樣魚rou同胞的勢力,他沒有任何的好感,殺了就殺了便是。 看到周善培心情并不是很好,他忙安慰道:“多謝先生直言相告,放心,我軍政府的人有人敢動,我便要他在四川再也呆不下去。你這事我應(yīng)下來了,回頭我去交代一下下面去處理,當然,如果先生若是還能再知道一些人的信息就更妙了!” 兩人在車上談性正盛呢,李漢的馬車隊伍卻已經(jīng)出了督院街,正要穿過鬧市的一家酒樓時。車內(nèi)的兩人才感覺到馬車逐漸慢了下來,不久之后更是直接停下。沒多久外面就傳來前面開路的騎馬警衛(wèi)叱呵著人群讓路的聲音。李漢剛要打開車門詢問一聲,外面就傳來了他的警衛(wèi)隊長盧三的聲音了。 “先生,前面有幾個賣身葬父的女子,車隊暫時被攔住了。屬下這就去潛人吩咐開道!” 賣身葬父! 這個沉甸甸的字眼墜的車內(nèi)兩人頓時沉默了下來,沒了談性。四川混亂了小半年了,除了幾處保路軍難以攻陷的大城之外,其余地方多數(shù)都被破壞的不成樣子,前一段時間他派人統(tǒng)計了一下,如今川中四處流浪的川民規(guī)模不下百萬,并且這個數(shù)目只少不多。國人最是戀土,若不是真活不下去了,哪怕只有半口飯吊著命,都沒人愿意離開。 車上李漢嘆了口氣,只感覺自己這個川督的擔(dān)子很重,收拾了一下心情,再跟車外道:“知道了,你吩咐好言勸說一下,你身上還有些碎銀嗎?拿去安慰一下吧……若是圍觀之人比較多,便繞道而行吧!” “是!” 車外盧三應(yīng)了一聲便離開了。 他騎著馬剛要按照李漢的吩咐,去給些碎銀給那賣身葬父的可憐少女,卻突然間發(fā)現(xiàn),前面擁擠的人群被分開,沖出幾個青年男女,看模樣都不大、十幾歲樣子的學(xué)生娃。可是那幾人看到他們之后似乎點了點頭,盧三心中一警,暗感不對的他還沒來得及吩咐手下警惕,就看到對面那幾個學(xué)生兵模樣的年輕男女揚手就沖著李漢乘坐的馬車扔過來一個包裹模樣的東西,看那上面還呲呲冒著的火花,他的臉上一黑,不由得大叫了一聲:“有炸彈,保護先生!” 李漢的警衛(wèi)隊都是他的警衛(wèi)隊長從各營中挑選的老兵訓(xùn)練出來的侍衛(wèi),至今為止至少為他擋住了四五次暗殺。個個不是神槍手就是通曉功夫的好手,一看到不對,他的馬車夫發(fā)現(xiàn)來不及調(diào)頭之后,立刻解下了捆縛著馬匹的韁繩,然后矮身下了座位掏出槍警戒。卻是看到了盧三舉起槍對準了那扔到了半空中的炸彈。 “嘭!” 炸彈還在人群上空的時候,便給他一槍擊中,巨大的爆炸威力當下炸得前面擁堵的人群血rou橫飛。 “嗚~~” 警衛(wèi)隊的坐下戰(zhàn)馬受驚,一下便掀飛了幾個警衛(wèi),重重的摔倒在地面上,還有一個似乎昏了過去,沒了動靜。也多虧了那馬車夫機警,原本拉著馬車的戰(zhàn)馬受驚之后,當下狂嘶了一聲,撩開蹄子沖進人群之中,撞飛了不少行人之后逃去無蹤。街上原本觀看的閑人不少被那爆炸的威力覆蓋到,地面上倒了一地的傷號,呼痛聲響個不停,加上人喊馬嘶,頓時就混亂成了一團。 盧三穩(wěn)穩(wěn)一槍擊中了炸彈,但是爆炸的威力卻也把他從戰(zhàn)馬上掀了下來,只見他一臉怒色的在地上就勢一滾,連頭皮擦破了都理會,舉手連射三槍,擊中了他方才看到了幾個青年男女中的三個,“留活口,打腿!” 三槍準準的擊中胸口跟小腹,看到倒閉在地上的年輕人,他方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改口道!說罷,也不理會這一片的哀號慘叫,繼續(xù)開槍。 警衛(wèi)隊的神槍手不少,反應(yīng)過來之后的警衛(wèi)隊心中憤怒跟后怕,李漢進來出來時乘坐的并不是他在應(yīng)城時的那輛里面焊上了鐵皮的防護馬車,看那炸彈的威力,若真給炸準了,指不定還要出什么事情呢。當下連續(xù)幾槍擊中了幾個年輕人之后,就有幾個警衛(wèi)沖上去扭打了一陣,才捆綁起來。 車門簾子很快被掀開了,一個警衛(wèi)探頭進來:“大都督,您沒事吧?!?/br> 李周二人驚魂初定,雖然不是第一次遭遇暗殺了,但是他的臉上卻依舊鐵青一片。 “我跟孝懷先生沒事,抓到活口沒有?” “抓到了,一共七人,看其中三個的模樣,怕是活不成了!”警衛(wèi)道。 “帶走,等會命盧三親自審問。” “是!” 警衛(wèi)應(yīng)了一聲,立刻關(guān)上了車門。車內(nèi)李漢冷哼一聲,“這一次又不知道是那邊的勢力……” 周善培一臉的青白色,不過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忙接口:“難道是川路公司那邊的人?不,再給他們幾個膽也不敢跟大都督過不去?莫非是城中的旗人不成?” 李漢心中一動,低頭想了一陣,突然換了個表情怒聲道:“竟然是旗人妄圖暗殺本督,定不與你罷休!” 第二日,新任四川軍政府大都督李漢遭遇暗殺的消息便隨著‘中國之聲’報紙傳播到了四川、湖北等附近幾個省市跟上海地區(qū),掀起了一波報紙的熱賣,竟然只比報道中華民國成立、孫文就職臨時大總統(tǒng)的申報、民立報等銷量稍差一些,甚至在茶館等地銷量還要高于申報等報紙。 據(jù)報上介紹,新任川督李漢正在視察城中災(zāi)民救濟情況時,突然遭遇不名勢力暗殺。匪徒極其兇殘,眼看到川督正與民眾站在一處親切交談,卻突然殺出點燃炸彈扔了過去。幸好炸彈中途便爆炸了,川督只受了些輕傷,不過卻當場炸傷炸死了近百人。經(jīng)過川督警衛(wèi)的拼死反擊,當場擊殺了幾人,懷疑殺手為某勢力培養(yǎng)的死士,除一人因被擊昏保命之外,其余在受傷之后當場毒發(fā)身亡,后來經(jīng)仵作驗尸,才發(fā)現(xiàn)了是刺客咬碎了口中齒間暗藏的毒囊。后來經(jīng)連夜審查被俘刺客,才得知其為成都城中某旗人貴族所培養(yǎng)的死士,之所以暗殺川督李漢,是因為城中旗人不愿接受他提出的與民平等的和平政策,還心存僥幸欲給他些顏色瞧瞧,好保留自己等旗人貴族的特權(quán)跟身份。 遭遇刺殺當天下午,川督調(diào)兵入城,團團包圍了城中旗人聚居地,并下令四川各地解散全部旗人武裝,包圍其駐地,如有抵抗等同作亂,可直接誅殺。 當天晚上,四川軍政府下令允許普通旗民離開聚居地,往其他地區(qū)暫住,并口稱只與城中妄圖暗殺他的旗人貴族算賬,不為難省內(nèi)的所有普通旗民。 四日,新發(fā)行的‘中國之聲’報紙繼續(xù)大賣,因報紙采用白發(fā)文的方式,加上李漢為了麾下的咽喉報紙搶占市場價格定得非常低,又經(jīng)??l(fā)一些轟動性的事件,因此大受底層市民的歡迎。 據(jù)四日的報紙介紹,川督已與成都城中的旗人貴族達成相關(guān)協(xié)議,第一批旗人貴族保留所有財務(wù)安全離開了四川。 當然,報紙這東西看得人很多,但是自在中國出現(xiàn)以來,莫不是為一方勢力宣傳或粉飾的工具。‘中國之聲’也是一樣,真實情況如何,只有相關(guān)參與其中的人才能知曉! 第四卷 帝國東升 第397章 騎士 夏完淳嚴肅起來:“篆兒,從現(xiàn)在起,不管信里面是什么內(nèi)容,你必須把信忘了,否則為夫唯有向皇上請罪?!?/br> 夏完淳的態(tài)度讓剛剛輕松下來的錢秦篆臉色一緊,若是當真向皇帝請罪,即使是皇帝不處罰,必定也會影響到丈夫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乖乖的應(yīng)道:“是,妾身記下了。” 只是信中的字句卻仿佛在她心中生根一樣,哪能夠忘記,真沒有想到皇帝竟然能夠?qū)懗鋈绱藃ou麻的情書,讓她這個外人都看得面紅耳赤。 王福倒是沒有想到過有人敢拆自己的信,這封信只是倉促寫成,借用了倉央嘉措的一首情詩,寫進信里,這是一首長詩,倉央嘉措以數(shù)字開頭,從第一寫到第十,詩中充滿男女之間的深情和無奈。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 …… 詩中最后四句:“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北煌醺h去,對于一個帝王來講,后面四句太悲觀了,王福寫出來,恐怕倒是會驚到夏蘊貞。 這首詩王福前世就比較喜歡,不過,前世王福還只是一個剛出校門的學(xué)生,喜歡這首詩多半是無病呻吟,這一世,多了六年的帝王生涯,有了自己后妃,兒女,統(tǒng)治著億萬百姓,感悟自然不是前世那個單純的大學(xué)生可比,一時所感,才寫下了這首詩交給夏完淳。至于效果如何,王福并沒有去考慮,數(shù)天之后,已經(jīng)淡忘,畢竟他身為一個皇帝,不可能長時間沉迷于兒女情長之中。 私拆了皇帝的信,夏完淳開頭幾天還有一點心神不定,隨著時間一長,夏蘊貞一直沒有與夏家聯(lián)系,夏完淳也慢慢淡忘,這封信也就留在手上,一直沒有送出去。 時光匆匆,數(shù)月時間很快過去,眨眼間已是弘光七年的二月,寒冷的冬天仿佛一夜之間就過去,春風(fēng)化雨,南京城外一夜之間就變了顏色,原本蕭殺枯黃的野地透露出點點綠意,空氣雖然還是寒冷,有經(jīng)驗的農(nóng)人卻能感受到其中的一絲曖意,貓了一個冬天的家鴨邁著雙腿,搖擺著身子,迫不及待的跳入水中,激起一朵朵水花,歡快的游動起來。 郊外田間小道上,不時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農(nóng)夫趕著黃牛,扛著爬犁,說說笑笑的下地,開始對著荒了一冬的農(nóng)田翻耕,頓時,蟲鳴蛙叫,加上牛叫聲,農(nóng)夫的吆喝聲,荒寂了一冬的田間地頭頓時熱鬧了起來。 一條不大的泥土路上,三三兩兩的農(nóng)人正杠著鋤頭,爬犁,有的還牽著黃牛走著,一陣轔轔的馬車聲和無數(shù)的馬蹄聲從身后傳來,正在路上的農(nóng)人露出一絲驚訝和不解的神色,連忙向后方看去,同時紛紛向道路兩旁退避。 不一會兒,一名身穿普通青衣的騎士映入他們眼中,青衣騎士一身緊裝,顯得極為利索,腰間鼓鼓而起,馬側(cè)帶著一個長形包裹,面目之間神色威嚴,用銳利的目光向他們掃來。 這名騎士的目光掃過他們時,幾名農(nóng)人只覺得臉上有如被刀子刮過一般,更是下意識的低下頭,生怕惹下什么麻煩,倒是一名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睜大著眼睛好奇的看著那名騎士,眼中露出一絲羨慕的神色。 隨著大明日漸強盛,加上羽林衛(wèi)和各級軍人待遇普通很高,就是許多書香門第出身之人也不再視參軍為低賤之事,普通人家更是將孩子能參軍看成最好的出路,可惜,大明征收兵員嚴格的挑選條件將大部分想要參軍的人擋在門外,眼神的這名青衣騎士雖然不是軍人裝束,可跨下的高頭大馬,馬腹一側(cè)好似裝著兵器的包裹,無不對這名少年產(chǎn)生極大的吸引力。 “噠,噠?!瘪R蹄聲持續(xù)響起,隨著這名青衣騎士的出現(xiàn),更多的青衣騎士從一道拐彎處出來,數(shù)十騎后,一輛寬大的馬車徐徐駛了過來。拉車的兩匹馬全身黑色,不帶一根雜毛,比普通馬要高上一頭,若讓愛馬之人看到了,肯定會為兩匹如此好馬淪為轅馬而叫屈。馬車后面,又是數(shù)十名青衣騎士,一隊百余人騎士組成的浩大隊伍呈現(xiàn)在幾名農(nóng)人和那名少年面前。 這樣的小道上,突然出現(xiàn)一輛馬車和上百名騎士,幾名農(nóng)人偷偷打量了一下就馬上縮回了目光,只有那名少年好奇的打量著馬車,想看清馬車中到底是什么人,可惜,馬車的車簾只有一道小縫,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影。 本著多一事少一事的原則,幾名農(nóng)人移在一旁恭敬的站著,不敢稍動,等待著這輛馬車和前后的騎士從他們身旁過去,當是當馬車駛到他們身邊時,車內(nèi)突然傳來一聲低喝:“停!” “是,老爺。”駕車的車夫應(yīng)了一聲,輕輕抖動了一下韁繩,正在奔騎的兩匹黑馬打了一個呼嚕,輕盈的停下腳步,八只馬蹄整齊劃一,給人一種流暢之極的感覺,即使路邊的幾名農(nóng)人并不識馬,只是心中也不得不為之贊嘆,好馬。 馬車剛停,后面跟著的騎士也勒住馬匹,將馬車隱隱圍成一個圈子,連帶著將幾名農(nóng)夫也圍在當中,數(shù)名騎士用鋒利的眼神反復(fù)在這幾名農(nóng)夫打量,被打量的農(nóng)夫只覺得那些騎士望向自己的眼光如同實質(zhì)一般,皮膚甚至隱隱傳來一種刺痛感,膽小的幾人雙腿直打哆嗦,即使膽大的幾人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這些人要干什么。 車簾掀開,一名中年人從車里面走了下來,那幾名膽大的農(nóng)夫偷偷看了一眼,只覺得中年人眉宇間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威嚴讓他們有一種下跪的沖動,連忙將目光轉(zhuǎn)開,那名少年卻緊盯著馬車,眼中滿是好奇的神色,完全無視那些騎士和中年人威嚴的目光。 “小兄弟,你過來,我有話問你?!敝心耆讼蚰敲倌暾辛苏惺?。 少年看了看馬車,又看了看周圍的騎士,終于感到一絲害怕,向后縮了縮,只是嘴里卻不甘的道:“你要問我話,為什么不過來?” “大膽?!蹦敲{車的車夫驚出一身冷汗,大聲喝叱起來。 中年人擺了擺手,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說完,向那名少年的方向走去,看到這一幕,車夫眼中全是露出不敢相信之色,連忙揉了揉眼睛。 中年人走到少年身邊還有數(shù)步時停了下來,微笑著道:“小兄弟,我現(xiàn)在過來了,可以問你幾句話吧?!?/br> 在中年人過來時,少年身邊的幾名農(nóng)夫嚇意識的向后退縮了數(shù)步,讓這名少年有一種孤單的感覺,他緊張的咽了一下唾液才道:“你問吧?!?/br> 出忽意料,接下來中年人的問題卻很簡單,多是少年家中和周圍鄰居家的一些瑣碎之事,如家中有幾口人,平常吃些什么,一年的收成有多少等,少年一一作答。 “小兄弟,謝謝你?!敝心耆藢ι倌甑幕卮痫@然很滿意,使了一個眼色,一名青衣騎士從馬上下來,掏出數(shù)枚銀幣,塞到少年手中,道:“這是老爺賞你的?!?/br> 中年人問話時,幾名農(nóng)人都自動退到一邊,只有一名四十余歲農(nóng)人想退又好似不放心,站在旁邊一直用擔(dān)擾的目光看著少年,生怕少年說錯了什么話會惹得眼前的中年人生氣,眼見中年人問完話才松了一口氣,看到那名青衣騎士塞到少年手中的銀幣,那名農(nóng)人眼睛陡然睜大,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喜色。 這也難怪,大明盡管富足,對于普通人來說,數(shù)枚銀幣也足夠普通人家一月所需,自己兒子只是回答了一些瑣事就得到,農(nóng)人當然高興。 那名少年看著手中的銀幣,又看了看身旁的青衣騎士,眼中露出一絲不舍之色,卻還是將銀幣毅然塞回青衣騎士手中,青衣騎士不由愣了一下,眼中大為不解。 “這位老爺,這錢我不能要?!?/br> “哦。”中年人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聽到少年的話,忍不住重新轉(zhuǎn)回來,驚訝的道:“為什么不能要?” “這個……”少年遲疑了一下,向旁邊的農(nóng)人看去,農(nóng)人聽到兒子要拒絕賞錢,臉上一片急色,見到兒子向自己看來,連忙拼命搖手,看到自己父親搖手,少年一下子更是堅定了決心,道:“老爺,我爹說過,為人不能隨便貪小便宜,我只是回幾句話,不值這么多錢?!?/br> 少年的回答讓農(nóng)人急得直跳腳,想出聲卻不敢,他平時固然教兒子不可貪小便宜,只是因為認識的人都是尋常百姓,自然不可以貪小便宜,若是不認識的富人贈送財物,又怕兒子上當受騙,眼前的中年人顯然富貴之極,更不可能對他們有什么企圖,這錢拿著也是白拿,不料兒子卻如此不開通。 中年人露出一絲笑意,道:“值不值,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br> “拿著?!鼻嘁买T士把錢重新塞到少年手中,一個翻身已經(jīng)上了馬背。 “等等?!笨吹街心耆司鸵M馬車,少年大急,連忙喊道。 中年人停了下來,疑惑的道:“怎么,還有事?” 被中年人看了一眼,少年重新緊張起來,咽了一口唾液,才開口道:“我……我不要賞錢,以后能不能也加入他們?” “哈哈,你想加入他們?”中年人大笑起來,四周的青衣騎士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我……我……我知道我現(xiàn)在還小,不過,我會努力的,以后一定會比他們還厲害。”少年努力的挺起胸膛,似乎以此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那等以后你當真厲害了再找我吧?!敝心耆嗽俅涡Φ溃崎_車簾,進入馬車,馬車隨之緩緩啟動起來,那些青衣騎士隨之輕輕一夾馬腹,擁著馬車向前。 “等……唔……”少年正要再喊叫,農(nóng)人連忙上前,悟住了少年的嘴吧,道:“三兒,別多事,這位老爺一看就是了不起的貴人,不會隨便要人的,咱們沒有這個命?!?/br> 少年將父親捂住自己嘴吧的手用力扳開,看著漸去漸遠的一行人,不滿的嘟嚷著道:“他說叫我厲害后再去找他,卻不告訴我身份,分明是隨口敷衍,說話不算數(shù),看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貴人……” 他這話說的有一點大聲,隊伍后面一名青衣騎士突然回頭,狠狠的瞪了一眼,少年只覺得一道森然的目光罩住自己,呼吸一窒,下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直到青衣騎士目光移開,少年仿佛才恢復(fù)了呼吸,大口喘起氣來。 “嚇死我了?!笨吹竭@隊人馬至少行進到數(shù)百米開外,少年才拍了拍胸口道,心中疑惑萬分,這一群人到底什么來頭,那些青衣騎士的眼神簡直比大明正規(guī)軍人還要厲害幾分,受到這一刺激,這名少年日后倒是當真憑著自己的努力加入軍隊,成為一名戰(zhàn)功赫赫的將領(lǐng),只是他一直沒有想到,那天問他話的不是別人,竟然是大明皇帝。 王福并不是一個在宮中能閑得住的人,在皇宮中呆了兩個月后,天氣一轉(zhuǎn)曖,馬上命令侍衛(wèi)跟隨出宮,在京城效外四處巡查,跟隨在皇帝身邊的侍衛(wèi)無一不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之士,當然比起一般軍隊強得多,那名少年和幾名農(nóng)人在那些侍衛(wèi)面前會戰(zhàn)戰(zhàn)兢兢自然也不足為奇。 馬車前進了一段距離,王福掀開車簾,向旁邊喊道:“楊愛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