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國會開幕，袁世凱打算親自前來地，但是由于宋案發(fā)生，京城謠言四起，更有激進的代表宣布：“自正式國會召開后，臨時政府自然失去效力，若袁世凱前來，不當其為大總統(tǒng)，只視之為普通國民爾，絕不列隊歡迎?！睘楸苊膺@樣的難堪，只好派楊士琦代袁出席，并畢恭畢敬地致詞說：“我中華民國第一次國會正式成立，此實四千余年歷史上莫大之光榮，四萬萬人億萬年之幸福。世凱亦國民一分子，當與諸君子同深慶幸”，并高呼“中華民國萬歲！民國國會萬歲！”

    由于袁世凱對國會的虛偽態(tài)度和楊士琦地賣力表演，增加了不少國民黨穩(wěn)健派議員以合法手段解決“宋案”的幻想，因此氣氛倒是好了不少。

    不過可惜，最終國會召開在為數(shù)幾乎過半的國民黨籍議員的強烈要求下，國會通過第一份法令，宣布批準上海提交的傳召內(nèi)閣總理趙秉鈞至上海接受審查。

    國會通過此令之后，趙秉鈞心中惶恐不安。配合著應德閎對宋案罪證的公布和孫中山、黃興要求嚴究宋案主名的通電，國民黨人對袁世凱展開了更加劇烈的抨擊。

    4月10日，國民黨籍議員王世成遞‘彈劾內(nèi)閣總理及財政總長周學熙書’，稱趙秉鈞因涉嫌謀殺國會第一大黨黨魁宋教仁，于情于理都不能夠繼續(xù)擔任內(nèi)閣總理。同時他也對月前袁世凱撇開國會跟洋人簽訂的大借款提出指責，要求國會駁回袁世凱的‘善后大借款’并免去內(nèi)閣總理及財政總長！

    當日，周學熙以病疾纏身不便行動為借口，往天津巡查產(chǎn)業(yè)，拒絕了國會傳召。下午，趙秉鈞往國會接受質(zhì)疑?；貋頃r面色蒼白、神情抑郁，當天晚起草辭呈，第二日遞交大總統(tǒng)府，稱自己“感患牙痛兼頭眩”自請免國務總理、內(nèi)務總長官。

    4月14日，刺宋案兇手武士英在獄中暴斃，同一日鄂北駐軍以‘豫省匪軍越境逃竄至湖北境內(nèi)劫掠之后逃回河南為理由’下令調(diào)集一個團越過鄂豫省界擊潰在豫南十分猖狂的一伙土匪，并將其首領李大麻子首級割下之后懸掛于新野后方才退回湖北境內(nèi)。值得一提的是這李大麻子手下雖然只有九百多人，一百多桿槍，但是隊伍卻裹挾了近萬民眾。3月29日時他曾流竄至信陽境內(nèi)作案，燒殺掠奪，所經(jīng)之地整整十數(shù)城鎮(zhèn)化為灰燼，乃是豫南土匪之中手段最是血腥的一群。信陽乃是河南省內(nèi)少有的沒有遭遇土匪sao擾的城市之一，因為舉凡河南省內(nèi)之人都知道，信陽雖說直屬河南，但卻是湖北往北輸送物資的中轉(zhuǎn)站，附近幾十里外就有湖北的軍隊駐扎。連白朗那么兇狠的人當初三次經(jīng)過信陽都忍住了沒去洗劫，那李大麻子敢為天下先，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4月17日，武昌對外宣布，巡檢使李漢將于五月一日訂婚。同日袁世凱壓下了趙秉鈞的辭呈，但是給假二十日，以陸軍總長段祺瑞代理內(nèi)閣總理。

    第二日，剛從南京游說徐紹楨失敗而歸的孫中山于上海黃興寓所會商宋案對付辦法，陳其美、廖仲愷、居正、戴季陶等一干國民黨高層都參與。由于已經(jīng)確定刺宋由袁世凱指使，并且袁世凱已經(jīng)有了沿著津浦路增兵南下的動作，本就是主戰(zhàn)派的孫中山對袁世凱地幻想完全破滅，主張速戰(zhàn)。

    他語調(diào)低沉而緩慢地說：“袁世凱此人，天性惡民，反復無常，固其一端；他之所以敢于如此胡作非為，一是因為革命方略不行，這其中，我將臨時大總統(tǒng)一職讓袁，乃是我犯下地最大的政治錯誤；二是因為在中國，專制之毒麻木人心，習于舊污者，視民主政體為仇敵，欲除之以為快，這些封建遺老和祟尚舊習者趨重于袁世凱，以其為推翻民國之工具，而袁世凱亦利用之以自便其私。一句話，袁世凱現(xiàn)已成了反動勢力地總代表。”

    大家點頭表示同意，袁世凱是非去不可，但如何cao作呢？畢竟袁世凱手上握有十個師的已經(jīng)編練完成擁有戰(zhàn)斗力的武裝，其余正在訓練的編制尚在近二十師之多，如今他又有大借款在口袋中裝著，真要打起來……該如何才好？

    孫中山也明白這些，只是袁世凱的刺刀已經(jīng)上膛，卻由不得他不跟著接招了，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講武力倒袁的必要性：“經(jīng)過宋案，袁世凱鏟除我黨人同志的決心已經(jīng)可見一斑。狙殺遁初只不過是他的陰謀的第一步，向四國借款練兵用于軍隊，便是第二步。諸君可能還不知道，河南匪亂至今未平，背后就是因為乃有袁在暗中扶持。加上他又強令安徽、江西、廣東三省施行軍民分治，便是要離間我勢力的第三步。往后，還有更狠毒更器張的第四步、第五步……看起來，我等非要效仿前年，再來一場癸丑革命不成。”

    他催促道：“諸位，有何見解，請發(fā)表吧?！?/br>
    黃興雖然憤怒，但還不失冷靜，說道：“上海及南方各省黨人均持以法律斗爭為主的討袁對策，況且目前兇犯捕獲在押，罪證確鑿，法律斗爭權為有利，攻勢也強?！贝搜砸怀觯玫搅司诱?、戴季陶等穩(wěn)健派的支持。

    孫中山皺眉，不悅道：“克強，難道那武士英之死還沒讓你明白敵人手段有多兇狠嗎？不錯，我們?nèi)缃竦拇_還有應桂馨、還有諸般證據(jù)。只是你我誰能保證這日后那天早起，報紙上便貼上應桂馨因吃煙而亡？或者府衙走火，證據(jù)盡數(shù)皆沒？人以獠牙對我，我必要以刀還之。依我之見，對袁世凱是非用武力不可，我們應該立即組織軍隊。如今宋案證據(jù)確鑿，人心激昂，民氣奮發(fā)，正可及時利用，否則時機一縱，后悔無及?！?/br>
    國民黨中，要說高層對權勢看的最淡的恐怕就只有黃興一個了。事實上要不是鬧出了宋案這件事，他現(xiàn)在還安安靜靜的在老家呆著，過著自己頤養(yǎng)天年的悠閑日子。不同于對袁世凱處處提防的孫中山等人，他雖然也不喜袁世凱弄權，但也承認這個國家之內(nèi)他的能力絕對是第一流的。因此，如果可以用和平的手段解決，他更希望能夠維持住現(xiàn)在國內(nèi)的和平，畢竟，一旦開了槍，要什么時候才能再停下來，可就沒人知道了！

    當下仍以勸說為主，道：“民國既已成立，法律并不是沒有效力，而今國會已成，我黨同志也在北方努力。而且南方武力不足恃，急遽發(fā)難，必致大局糜爛，還需從長計議！”

    國民黨內(nèi)，宋教仁雖然經(jīng)常與孫中山起爭議，但是兩人交情莫逆，如今戰(zhàn)友已去，他心中已是十分不忿。加上這一年來他都在不斷后悔，認為當初不該斷了北伐，結(jié)果導致國內(nèi)革命并不徹底。為此宋教仁與他爭執(zhí)了整整半年都沒能說服他，反而如今國內(nèi)的局勢越發(fā)讓他感覺還需一場更加徹底的革命，唯有摧毀了全部的陳舊之后，才能重新整理這個國家。當下反駁道：“袁世凱兩面三刀，陰險狡詐，豺狼之性終不可移，殺害遁初，又要私借外債，以一己之私而不惜冒天下之大不諱，逆誣已彰。我們黨一方面應利用當前國人之義憤，外聯(lián)日本，以孤老賊之勢；另一方面，應立即動員南方諸省宣布獨立，起兵討袁，先發(fā)制人，方可取勝。錯過目前之時機，后果將難以預料，我打算近日再次東渡日本，聯(lián)絡日方軍政界朋友，以期得到日本的援助?！?/br>
    黃興給自己點了根煙，抽了一口之后便煩躁的捏滅了它，有些不安道：“打，克強賤命一條，隨時可為民國丟了?？墒牵蹅儸F(xiàn)在的局面是經(jīng)年戰(zhàn)死多少同志才得到的。我們是革命者不假，袁世凱是殺害了遁初也不假?？墒窃蹅儾荒芤晃兜闹幌胫梦淞鉀Q，前段時間我托人去湖北買了幾套書，回來看來之后很有感觸，尤其是一本李易之點說我黨人的話，我如今還要說一下。他說，若黨人動不動就把自己的意志代替我中華四萬萬民眾的意志，這個政黨只不過是某些人的獨裁工具罷了！咱們民國一年來雖然多有不堪，但是諸位難道沒有看到好的一面嗎？國會如今已經(jīng)成立，法律也比往日清明的多。上海、南京買賣要比年前興旺，江西、湖北、四川、甘肅、陜西還在大建工業(yè)。咱們在這個時候枉自起兵，諸位，可曾想過在四萬萬同胞看來我等所為乃是造反……”

    “克強！”

    孫中山一拍桌子怒起，“難道遁初就白死了，咱們就要等著他袁世凱的屠刀伸到脖子根前才動一下嗎？”

    黃興跟著搖頭，“你也莫生氣，你我相交多年，難道我黃某人還能給他袁世凱的幾張匯票收買了嗎？坐下……”

    孫中山道：“我知克強不會背叛革命，只是在今日之中國，對于袁世凱這樣一個獨攬軍、政、財大權，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大盜逆賊來說，法律是制裁不了他的，甚至是動不了他的一根汗毛的。過去我沒有看準，可還是有人看準了，去年太炎先生就在報上撰文寫道：孫退袁興，舊勢力完全存在，革命實在太不徹底，且臥榻之旁，任人鼾睡，必大沖突。說得好，真是一針見血，入木三分啊?！?/br>
    眼看著誰都不能說服誰，黃興也跟著煩躁了起來，他又摸了根煙給自己點上，看牌子竟然還是湖北名產(chǎn)——黃鶴樓。猛地吸了一大口，黃興道：“打仗，真這么好打咱們就不需要跟前朝打了那么多年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了。你管政治，軍事上的事情你可能知道的不多，我也不怕你們笑我怕死。這一年來南北軍事我多有關注，下面我給你們說說咱們手上的兵力吧。安徽因為皖北跟鹽務都不在掌握中，去年一年柏烈武在安徽訓練了一師一旅，其中真正有戰(zhàn)力的只有一個師。江西李協(xié)和手上倒是有兩個師又一旅，但是真正有戰(zhàn)斗力的只有勉強兩個師。廣東那邊我并不是很清楚，不過應該有些實力……”

    胡漢民是孫派，在廣東跟防賊一樣，黃興的一些嫡系都被趕到偏遠地方去了，在軍隊中他根本沒有半點影響力，不比在安徽跟江西清楚。

    孫中山臉上一沉，“辛亥年咱們什么都沒有，還不是赤手空拳打出了如今的局面來。何況南方還有諸多省份，那湖南譚祖安去年年底不是剛剛收了長沙的兵力，如今也跟協(xié)和走近嗎？不如你跟協(xié)和說說，讓他活動一下……”

    “湖北！”

    黃興輕輕吐出了兩個字，孫中山頓時啞口不說話。的確，有一直盯著湖南這塊肥rou的那個年輕人在，想讓號稱譚甘草的譚延闿表明態(tài)度，可沒那么容易。

    “怎么辦？你我都與那李易之有些生分，只怪去年咱們報紙罵的太兇，如今不但封殺令至今未去，五省禁止印制我黨之報紙，連帶湖北、四川更是不許一位國民黨員進入軍政府內(nèi)公職！”

    孫中山也煩躁了，黨內(nèi)不乏罵那年輕人稱‘革命投機者’的，只是人家手段的確了得，如今治下五省連為一體，連袁世凱要動他一動，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且國會大選之時湖北、四川排斥國民黨入內(nèi)拉攏選民，卻并不拒絕民主黨去，直到現(xiàn)在都還在傳他是吃了袁世凱的什么天大的好處，竟然甘愿將國會的席位都讓出來。如今倒好，想要拉攏與他，還要擔心會不會回頭就給人家賣了！

    黃興一根煙接一根的抽個不停，他的心中也跟著煩躁起來。兩人又爭執(zhí)了一段時間，如今沒有了和事老宋教仁，孫、黃二人爭持愈發(fā)激烈。最后與會眾人也分成兩派，一派支持黃興，一派贊同孫中山，而他們的立場劃分，基本就是原先孫派、黃派的分野。最終會議總算出了一個都勉強滿意的答復，給袁世凱一段時間看他服不服法，同時不忘做第二手準備，派人往安徽、江西、湖南、浙江、廣東、云南、貴州等省份游說，四月底，黃興親自領隊往武昌去見那個年輕人，兩人也算有過幾面之緣，希望能夠說服與他，加入倒袁同盟之中！

    第二日，上海地方檢察廳公然宣布票傳趙秉鈞過堂接受審問。趙秉鈞也非是甘愿坐以待斃之人，命令他在內(nèi)政部的舊臣對外宣布破獲一個暗殺組織，名曰‘血光團’。又在報紙上稱經(jīng)檢查發(fā)現(xiàn)，血光團首領為黃興。更是將去年小恭王溥偉之死往他頭上一推，宣布去年于青島德租界發(fā)生的慘案可能與他有關。隨即知會北京法院，也要票傳黃興至北京接受審問。

    袁世凱的嫡系報紙《北京公報》公然以大字標題——‘偉人種族歧視’見報。而要論罵戰(zhàn)，國民黨的報紙又豈會輸給北邊。當下民立報便打出了‘總統(tǒng)總理殺人’的標題，強硬的宣布還擊！

    國內(nèi)氣氛驟然火藥味濃重了起來。

    第五卷 大炮主義 第四百三十三章 輸血

    季雨霖是在1913年4月19號的樣子來到武昌的，離開武昌已經(jīng)幾近一年之久了，如今再回到一年未見的武昌，只看已經(jīng)規(guī)劃的擴大了一倍不止的武昌港，心中就有一番不一樣的體會。眼看著船?？窟M了碼頭，下了船，碼頭上來來往往的都是商賈跟人流。隨著西部五省巡檢使李漢的訂婚的消息越來越近，各方勢力云動，碼頭上不時能夠看到一隊氣勢不凡的人物走過。未免在這個時候有人在他的地界上鬧事，李漢特意從武昌守衛(wèi)部隊中抽調(diào)了精銳士兵在碼頭護衛(wèi)接待，除了少數(shù)暫且隱藏了行蹤進入的勢力，多數(shù)一步入武昌城中，就能受到軍隊的保護！

    季雨霖是得到了軍委會的調(diào)令回來的，這大半年來他都親自坐鎮(zhèn)拉薩，有軍政府多達近兩萬新軍鎮(zhèn)守，西藏這一年來的局勢十分安穩(wěn)，基本上當?shù)厣晕⒂行┒牡膭萘Χ家呀?jīng)登上了蔣肇鑒的黑名單，如今只怕尸體都已經(jīng)按照當?shù)仫L俗天葬喂了鷹獸。

    微皺眉頭，季雨霖其實并不喜歡同蔣肇鑒共事，他本人并不好戰(zhàn)也不喜歡殺戮平民，所以，對于蔣肇鑒在西藏殘酷鎮(zhèn)壓喇嘛勢力的作風十分看不慣。之前他親自任命其為統(tǒng)籌拉薩戰(zhàn)后總理官，也不過是直接宣讀武昌的任命令罷了。不過這蔣肇鑒也是西部軍中一朵奇葩，幾乎所有高層將領都羨慕他的機遇，因為大家都知道他如今的地位是如何來的。西藏戰(zhàn)后大家本都以為巡檢使會抵擋不住來自國內(nèi)的指責之聲對其采取一些降職、處罰措施。只是任誰都沒想到結(jié)果卻恰恰相反，李漢太低估這個年代強人政權在中國的可生土壤了，他的態(tài)度一強硬，出乎意料之外的國內(nèi)的其他勢力態(tài)度就軟下來了，最終蔣肇鑒非但沒有因為在西藏的種種遭遇降職，反而如今直接累積功績，成功在他之后就任第一任西藏駐軍總司令，親自統(tǒng)帥新改編為西部國防軍第一師，坐鎮(zhèn)西藏。

    西部國防軍，這個如今還僅僅只停留在西部軍方高層之中的名稱，正是季雨霖這一次被調(diào)回來的主要原因，相比之，參加李漢的訂婚宴會不過是個幌子。

    季雨霖在何進沒倒下之前便已經(jīng)隱隱坐實了李漢麾下第一大將的名號，如今他回到了武昌，碼頭自然有人迎接他。遠遠看到他在一隊警衛(wèi)的護送下走來，在碼頭上等候了許久的接待處主任和幾個辦事員一溜小跑的迎了過來：“將軍，將軍，您可算是到了。車馬已經(jīng)備好了，您是直接往軍政府駐地，還是暫時往杜公館休息？”

    杜公館是武昌軍政府前幾個月才修建完成的一棟公館招待所，取公館的德國設計師杜斯蘭的中國姓氏開頭，取名為杜公館，專門用于招待。畢竟越來越多的勢力關注西部，未免有人趁機在武昌行刺了某些重要人物，然后引起矛盾，還是單獨建設一棟公館用來保護客人最好。

    季雨霖抬頭看了一眼刺目的眼光，在高原上待了幾個月，還是感覺在湖北最舒服。他淡淡的笑了笑，撣撣軍服走了幾步：“先送我去杜公館休息吧，這二十多天來沒睡過一個好覺，在馬背跟船上搖的我整個人都快散架了?！?/br>
    “是，將軍！”

    馬車新裝了減震器，加上武昌城中幾條主干道經(jīng)過一年的施工如今已經(jīng)鋪設成了瀝青馬路，所用的瀝青一半來自四川新設廣元縣發(fā)現(xiàn)的一個巨大天然瀝青礦，另一小部分則來自海外，是軍政府通過注冊在美國的公司，然后用洗白的黑金賄賂位于加勒比海地區(qū)的一個英國殖民地特立尼達島上的英國殖民者，獲得的彼奇湖未來九十九年的開采權。為了獲得這份合約，美國公司光是賄賂特立尼達兼多巴哥殖民地英總督的黑金就有三萬英鎊，約莫相當于三十五萬銀幣，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不過比起價值不下后世近千億的彼奇湖九十九年的開采權，軍政府可是賺大發(fā)了，只要民國勢力強盛起來，即便是未來那家美國公司遭到暴露，被發(fā)現(xiàn)并不是美國的公司，他也不需要擔心什么了，權當一個激勵，為后代子孫留下一點產(chǎn)業(yè)吧！

    上了馬車，季雨霖靠在略有些冰涼的鐵板上靜靜的思考著。西部最近的變化很大，自達他抵達了重慶，在當?shù)匦〈藥兹罩笏愀杏X到了。怎么說呢，好像那些宴請他招待他的議員跟官員們都變得畏縮跟不自然起來，完全不似去年他剛抵達重慶，要出征西藏之前的那般意氣風發(fā)。閑來一路上他看了不少的報紙，更是親自巡視了過西藏省內(nèi)先期開赴過去的一個師級的生產(chǎn)建設兵團。在他看來這種既能生產(chǎn)創(chuàng)造財富，還能穩(wěn)定一方的設置很好，甚至恨不得西藏還能多設置幾個，如此長久下去，西藏便能達到長治久安的作用了！

    只是，好的方面他看到了不少，不好的風言風語他也聽到了許多。閉上眼睛感受著車內(nèi)防彈鐵板的冰涼，他的思緒跟著飄忽了起來，一種陰霾逐漸籠罩在他的心頭上。

    對于追隨李漢這個年齡與他相仿的年輕人，到目前為止他都是十分滿意的。因為李漢不但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了他在民國政壇上的影響力，而且對于洋人該交還是該防也都拿捏的十分精準。并且才不過不如而立年的他如今已經(jīng)是這個國家的第二勢力領袖，麾下還在積極不斷的吸收來自洋人的貸款大建工業(yè)。身為軍方最高層將領之一的他自然之道，到目前為止，軍政府已經(jīng)擁有了日產(chǎn)步槍三百五十桿上下、月產(chǎn)各式火炮十五門左右的能力。等到今年底四川兵工廠完成第三次擴建投產(chǎn)之后，根據(jù)內(nèi)部參數(shù)，僅這一座直接跟德國軍方訂購機器擴建的工廠將擁有年產(chǎn)五萬五千桿步槍跟子彈八百萬發(fā)，炮彈十五余萬發(fā)的能力。

    自從他追隨那個年輕人三年來，軍政府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已經(jīng)先后投入了過億兩白銀的資金用于采購機器，擴充西部五省的軍事工業(yè)了。洋務運動三十年，幾大洋務派代表人物先后投入工業(yè)的資金也不及李漢這三年來投入資金的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四分之一都沒有。當初洋務運動幾乎跟日本的明治維新一同，只不過中國選擇的是投入遠比日本建設工業(yè)更多的資金跟洋人購買成品的槍械、戰(zhàn)艦、甚至愿意外派留學生卻對建設各地學堂處處設置障礙；而日本則是購買機械、培養(yǎng)技師、增加教育投資。結(jié)果，洋務運動三十年，買來的戰(zhàn)艦壞了沒辦法修理、槍械老化、落伍了沒專業(yè)人士設計更新更先進的武器，最終中日甲午一戰(zhàn)，證明了兩種同樣是為了更好的自強運動，光靠跟洋人購買只能買來一時的強大，唯有自強才能獲得最終的勝利。

    只是西部五省已經(jīng)那么強了……權力真的就那么有魅力嗎？

    想到自達進入了四川之后，充耳聞之的都是有關他所追隨的那個年輕人已經(jīng)一步步往獨裁者位子上走去的消息，季雨霖心中的煩悶又多了幾分。他現(xiàn)在有些迷茫了，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李漢麾下的一眾將領如今都對他現(xiàn)在的態(tài)度都有些吃不準，熊秉坤、吳兆麟、王安瀾等幾位毫無疑問是不希望他走向獨裁者的道路上的，對軍隊擁有特殊影響力的蔣方震也用借口休息冷漠應對。李漢的嫡系將領自然不必說了，他們興許還巴不得他獨裁，甚至快速的往外省發(fā)展影響力呢！季雨霖勉強也算是他的嫡系將領，只是，這時候他卻猶豫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現(xiàn)如今軍政府的情況。

    三年來的數(shù)次吞并，西部五省的根基本來就不很牢固，現(xiàn)在更需要一個消化的時間，若是這個時候西部五省之內(nèi)再亂起來，那么……

    嘆了口氣，季雨霖已經(jīng)不敢想象了！

    “此次我西部五省與德奧兩國簽訂互利農(nóng)工合作方案，并非如外界謠傳那般不堪，這一點無需置疑，德奧兩方代表皆可為李某證明。并且，也不如剛才那位記者所言的挾洋自重。閣下似乎是申報記者，在此我不得不重新對貴方報紙作出警告。我西部五省聯(lián)合軍政府乃是在民國之初國內(nèi)政局混亂之時的一個臨時產(chǎn)物，如今國會即開、中央內(nèi)閣將定，自然也將不會存在，根本沒有閣下所說的那般有自外于中央地意思。而且，通過我地方政府跟國外友好勢力跟國家的協(xié)商與合作，也能增加外國對我中華民國之友誼。比如如今，德國領事弗朗茨先生、奧匈帝國代表戴維先生已經(jīng)在跟我西部五省的合作過程中感受到了我中華民族的友好，據(jù)兩國領事透露，德奧兩國將在近日向我國遞交國書，正式承認與我民國建交?！?/br>
    李漢坐在幾張桌子拼成的主席臺上面，對著下面的記者侃侃而談?，F(xiàn)在國內(nèi)的其他地方政局依舊混亂，刺宋案一處鬧劇當真令南北之間的微弱平衡處在了一個十分危險的零界點上，稍微哪一方的力度用的大了一些，就會引起一場戰(zhàn)爭的發(fā)生。但是外面的局勢再怎么變化，也影響不到他這里。恰恰相反的，李漢最近卻鬧出個大動靜，令全國的目光都跟著分出了一半都集中到了他這里。因為他在4月19日出席漢陽至黃陂這段長度不足五十里的簡短鐵路建成儀式上，對外放出的巨大殺器——西部五省聯(lián)合軍政府同德奧兩國代表各自以政府名義簽訂的農(nóng)工合作協(xié)議。

    所為農(nóng)工合作協(xié)議只不過是表面上的稱呼，實際上李漢對它卻有另外一個名字“輸血計劃”！即軍政府對德奧兩國開放西部五省內(nèi)鐵、銅、鋁、稀土等涉及到數(shù)十種礦產(chǎn)的開采與挖掘許可。

    比起德奧兩個歐洲頂級跟第一等工業(yè)強國，李漢實在是想不到現(xiàn)在的民國能有什么手段來增加兩國在一戰(zhàn)中的持久力。因為按照他的計劃，一戰(zhàn)打的時間越長，民國所能獲得的利益也就越大。一戰(zhàn)中德奧兩國的敵對國太多了，但是真正有勢力的不外乎五個國家——英法美俄意。目前軍政府下屬控制的黑金生產(chǎn)能力已經(jīng)達到的月產(chǎn)300多萬英鎊的能力了，只不過李漢為了謹慎起見還是將其分為英鎊跟美元兩部分，各自由情報司用毒品跟這種手段控制的外籍人員帶到歐美除德奧之外的各國使用，到一戰(zhàn)開始之前，民國可以無形中將近億英鎊的黑金融入歐美各國。紙幣發(fā)行量過多必然引起被他施以黑手的英美兩個主要國家引起的貨幣貶值、物價上漲，最終造成一定形式上的通貨膨脹。雖然對于兩個擁有近千億龐大經(jīng)濟體的超級國家影響力可能達不到他所奢求的地步，但是影響是肯定有的，無形中便削減了不少的英美兩國實力。除此之外，他還能想到的兩種加強德奧兩國的手段，一便是提前告訴兩國意大利背叛的事情。第二便是在一戰(zhàn)開始前為兩國輸血。

    提醒兩國意大利背叛，李漢愛莫能助，因為他只是從近代史上看到過意大利最終站在了兩個盟友的對立面上，但是他根本沒有那個能力拿出讓兩國信服的情報來，反而很有可能引起兩國情報組織對他的高度注意。那么剩下的便只有為兩國輸血了，即在一戰(zhàn)前，盡可能多的為兩國儲備更多的戰(zhàn)略物資。因此，借著巴爾干戰(zhàn)爭的最后東風，他跟德奧打著農(nóng)工合作的幌子，簽訂了一份秘密合作計劃，即放低門檻允許兩國資本進入他控制的西部五省內(nèi)開采礦產(chǎn)、建立礦產(chǎn)加工廠。但是未免遭到英美法俄日等國的反對跟打壓，德奧兩國必須將設在西部五省內(nèi)的礦廠名義劃給軍政府，德奧兩國擁有派駐經(jīng)營者、派遣技師管理生產(chǎn)的權力，十年內(nèi)中方暫時只需要名義上的經(jīng)營權，十年后兩國轉(zhuǎn)讓全部經(jīng)營權跟機器。而作為代價，西部五省聯(lián)合軍政府將以五年內(nèi)優(yōu)先向兩國轉(zhuǎn)讓在建的幾條鐵路后續(xù)雙線道擴建權為保證，將德奧兩國在華所投資的所有礦場只折合機器之后的總價格納入貸款之中，軍政府每年將付出5%的額定利息。并保證所有工廠將獲得軍政府承諾的十年內(nèi)的已發(fā)現(xiàn)擴產(chǎn)開采權，除此外，德奧兩國擁有二十年內(nèi)購買這些礦場所生產(chǎn)的礦石只需付出市價三分之一價格的特權。

    這些條件哪一條放出去，李漢都要背上賣國者的罪名。因此他跟德奧兩國簽訂了保密協(xié)議，規(guī)定具體合約的相關內(nèi)容只有協(xié)議雙方知曉。

    沒錯，知道一戰(zhàn)后德奧將失去海外全部殖民地跟特權的李漢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從這里面分享一筆。只是德國在中國只有山東一處產(chǎn)業(yè)，奧匈帝國在他之前更是在遠東少有產(chǎn)業(yè)。那么，他就只能亮出殺招，以民國的豐富資源尤其是德奧兩國國內(nèi)緊缺的金屬礦產(chǎn)做引誘，逼迫兩國不得不在遠東尤其是他的勢力范圍內(nèi)花大力氣為他建設了！

    至少目前看來兩國國內(nèi)對于這筆交易還是十分熱衷的。

    自今年1月23日，土耳其發(fā)生政變，新政府（青年土耳其黨）拒不接受和約條件。2月3日，巴爾干聯(lián)盟各國重新開戰(zhàn)。土耳其在接連遭到幾次失敗后，于本月重新簽訂第二次停戰(zhàn)協(xié)定。根據(jù)泰晤士報上曝光的一些情報結(jié)合李漢對近代史這一段的模糊回憶，他知道合約一旦簽訂之后，土耳其將幾乎全部失去在歐洲的領土。而巴爾干戰(zhàn)爭卻并沒有因為土耳其的戰(zhàn)敗而結(jié)束。以獲得最大利益的保加利亞為一方，塞爾維亞、希臘、羅馬尼亞、門的內(nèi)哥羅和土耳其為另一方進行了第二次巴爾干戰(zhàn)爭。這一場大戰(zhàn)因為涉及到了德奧俄意希等幾個國家，結(jié)果將會成為一戰(zhàn)的預演賽。目前德國國內(nèi)已經(jīng)明確了拉攏戰(zhàn)敗土耳其的計劃，德奧兩國國內(nèi)軍事機器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試機油了，一旦等到他們的機器調(diào)試的差不多的時候，差不多，一戰(zhàn)也要開始了！

    李漢已經(jīng)開始期待起來了，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價，甚至不惜背上賣國者的罪名，為德奧多增加一年、哪怕只足夠持續(xù)半年的戰(zhàn)略物資，也足以對英法美等國造成數(shù)以億記的損失。至于付出了更大代價的兩國戰(zhàn)后會變成什么樣子，他才不在乎呢！

    只要能夠吃到一戰(zhàn)的巨大蛋糕，他就有信心使自己的勢力范圍觸摸到準二流工業(yè)國的門檻，日后只要小心經(jīng)營，留給民國的機會多著呢，不愁沒有一天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走進世界第一等的工業(yè)強國大殿之中！

    本來因為奧匈帝國似乎只對他提供貸款更感興趣，李漢已經(jīng)決定只對德國提供輸血計劃。沒想到他才剛跟德國領事接觸兩次，漢口租界中的其他列強勢力便聞到了腥味。最后還是德國出面拉來了盟友奧匈帝國一起分擔來自英日等國的壓力，這才最終使得他們?nèi)街g的合作協(xié)議達成。為了免除來自國內(nèi)勢力尤其是袁世凱的壓力，他親自向中央致電，一方面暗示自己無論刺宋案如何，都將在其中表示中立甚至服從中央解釋的態(tài)度。另一方面，他還向袁世凱許諾，將說服德奧兩國主動站出來承認民國繼承了前清在國際上的合法地位，日后一切國際約法跟國際性的事務，民國都將代替前清處理。有了他們兩個歐洲頂級強國的點頭，相信其他國家很快就會放棄了繼續(xù)以此要挾袁世凱中央，打破了民國自建立一年來的外交僵局。

    在他的這種表態(tài)下，已經(jīng)開始進行軍事動員的袁世凱自然投桃送李，默許了他的逾越舉動！

    但是，這么大的事情，記者招待會還是要開的，才有了今天這么一出。

    李漢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也該結(jié)束了，當下不再跟一群華洋記者磨嘴皮子，直接放出了已經(jīng)說服德奧兩國承認民國地位的巨大殺器！

    果然，消息一出下面頓時有記者在發(fā)問了：“巡檢使，請問您剛剛提到的德奧兩國已經(jīng)承認我民國合法地位，這個消息是不是真實的？”

    李漢一笑，他今天難得的沒有穿軍服，只穿了一身軍政府聘請的洋人制衣師為他量身打造的黑色西服，扎上一條由他親自設計的領帶看起來不但莊重且十分文雅。要知道如今后世那種司空見聞的領帶還沒有誕生，歐美主流社會還是以蝴蝶式樣的領結(jié)為主，真正的領帶若是沒有他的話，還要等上二十多年才會被發(fā)明出來。

    “這位記者先生的話我想我身邊的德奧兩國代表可以為我作證，諸位若是還不相信，可以等待今天的記者招待會結(jié)束之后，向德奧兩國駐華總領事館詢問，必定能夠讓各國得到滿意的答復！”

    他雖然是這么跟那位記者說的，話說完之后他就跟坐在一旁的德國領事弗朗茨用英文說了一句，然后他才點頭，站起身來大聲的也跟著用英文說了一句。

    頓時場中來參加本次記者招待會的全體華人記者都跟著熱烈的鼓起掌來了。

    因為這位德國領事剛才正是用英語說了一句李漢的話完全沒錯，德國駐華大使將在近日正式向民國政府遞交國書。場上的不少記者都精通英文這種通用語言，自然明白他說的是什么了！

    得到了李漢的暗示，跟在李漢身邊的副官蔡慶忙湊前幾步，大聲宣布道：“各位，各位！巡檢使跟德奧兩國代表還各自有安排的事情，今天的記者招待會到此為止。今后歡迎大家就本次三方農(nóng)工合作進行自由采訪，只要諸位遵守我西部五省聯(lián)合軍政府制定的新聞法，我們將竭誠為諸位提供一切便利?！闭f著就喚來警衛(wèi)護著李漢跟兩國領事退場，記者們想跟上來，都被警衛(wèi)擋住。在會場的后臺早就準備好了汽車，幾人各上了一輛車之后，汽車飛快絕塵而去。

    上了汽車李漢才喘了口氣，松了自己地領帶朝蔡慶笑道：“那群記者的熱情真是讓人受不住，不過看樣子咱們對那幾十份制造虛假信息抹黑軍政府形象的報紙進行一年封殺的手段震懾了不少人，今天的記者招待會文明了不少嗎？我都以為有人又要不給面子把今天的發(fā)布會搞成了指責謾罵大會，戳著我李某人的鼻子罵我漢jian、賣國了！”

    蔡慶聽著他發(fā)牢sao，哪里敢跟著接口。執(zhí)掌五個省近億民眾，李漢經(jīng)過一年來的修養(yǎng)，身上已經(jīng)培養(yǎng)出了一股上位者的氣勢，即使偶爾臉上見了笑，也不一定就代表著他的心情真的很好了。

    果然，李漢臉上的笑容很快便收束了下去，看著窗外的景物變幻想著自己的心思。

    汽車路過一個路口，微微停頓了一陣令他回過神來，突然跟蔡慶說道：“剛剛有個民立報的記者詢問我最近咱們西部都在傳我跟洋人達成了一些秘密協(xié)議，那個記者的牌子我記下來了，代碼是043，名字叫程繼澤……回頭通知李副官去查一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但是有些不該提前透風的消息現(xiàn)在就透露了出去，會給軍政府造成很多麻煩，告訴他，若是還有人看不清楚情況給我添亂子，棺材錢我掏！”

    蔡慶被他突然一句驚了一身冷汗，馬上就回過神來，低聲道：“是，卑職等會親自去電話室給李副官掛個電話！”

    李漢閉著眼睛點點頭：“電話是個好東西，自從裝上了它，現(xiàn)在處理政務也方便的多了！蔡慶啊，你知道外面有一種說法，說跟在我身邊當過副官的，待一段時間我就會放出去，鐵定日后能夠坐上高位。我喜歡你這個年輕人，本份老實，讓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從來都是多做少說，這一點很好。那么，我也給你補上一句話。外面只知道在我身邊當過副官的，日后鐵定能夠坐上高位，李東來我給趕去管情報了，馬榮成給我去領第四師了，陳天祥我剛被打發(fā)去了陜西，外人待那里我不放心。我曾經(jīng)想過也把你放出去，不過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了，你的家境比他們?nèi)齻€都好，早年也接受過不錯的教育，我想留你在我身邊多跟一段時間。我的副官這個位子不好做，接觸的人多、接觸的事情也多，所以，上一次我送你四本書，你要時刻注意多翻翻，腦袋里的東西多了是好事，料越多未來成就越大，這道理你可明白！”

    他口氣淡淡的，蔡慶卻聽得一身冷汗，忙不迭的應道：“卑職明白！”

    偷偷用余光瞟了一眼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李漢，他只感覺后背內(nèi)衣已經(jīng)濕透了。

    前天有人半夜到他府上拜訪，雖然只待了十來分鐘，卻留了一句很有隱意的話……

    看來若不是他府上有情報司的人，就是那位已經(jīng)早被盯上了！

    面上頓時又白了一些。

    車繼續(xù)往前開去……

    第五卷 大炮主義 第四百三十四章 大戰(zhàn)前的準備

    隨著南方報紙上公然打出了‘總統(tǒng)總理殺人’的字眼，南北局勢驟然緊張起來。趙秉鈞倒好，丟下了一個爛攤子給他自己跑去‘養(yǎng)疾’去了，袁世凱反而為此手忙腳亂，心中忿怒愈發(fā)淤積起來。當下的局面下，他最擔心的便是南方國民黨人就緒cao控民意。他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了，對于袁克定這個長子給他弄出來的麻煩，除了忿怒他的無知跟趙秉鈞的不報外，還不得不站出來給他兩人弄出來的爛攤子收拾。袁世凱有些慶幸，這兩年多來他一直命令袁克定跟在前同盟會中有大威望的汪兆銘聯(lián)絡感情，甚至不惜暗中扶持他坐穩(wěn)國民黨天津同盟會支部長的位子，并每月向他提供五萬元的經(jīng)費。通過他那個干兒子汪兆銘，南方國民黨的一舉一動幾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比如他就已經(jīng)收到了孫中山欲借如今民憤鼎沸之機舉兵北伐趕他下臺，更收到了國民黨領袖們關于興兵一事產(chǎn)生了爭執(zhí)，直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完全敲定主意。

    這些令他慶幸的同時心中也跟著著急了起來，急忙開始部署清剿南方黨人的措施。此次前來開會的人員，都是北洋集團的核心心腹，包括了梁士詒、段祺瑞、馮國璋等人，楊度不是北洋中人，但是袁世凱對他信任有加，今天他的身影也位列在座。

    袁世凱首先拿著剛剛收到的，孫中山勸他下野的電報，殺氣騰騰地對手下人說道：“你們聽聽這孫大炮又在說些什么？‘公今日舍辭職外，決無他策。公必欲殘民以逞，善言不入，文不忍東南人民久困兵革，必以前次反對君主之決心，反對公之一人，義無反顧?！瘜O大炮看樣子已經(jīng)下定決心跟咱們打了，咱們也該可以告訴國民黨人，中央的意志了。這孫打破右是搗亂，左是搗亂。他除搗亂外再無別地本領了。民國才剛安定了多長時間，他又忍不住要折騰了，呸，說我賣國。他孫大炮欺瞞國人要把滿蒙割給日本人換取軍火援助的時候，怎么不罵自己賣國的！”

    下面的北洋系將領轟然叫好，察哈爾都統(tǒng)段芝貴更是開口道：“大總統(tǒng)說得極是，咱們北洋的弟兄在東北跟日本人對峙了多久，這孫大炮能夠起來，還不是投靠了日本給人當漢jian，黑龍會是個什么東西咱們心中有數(shù)，當年李大人在的時候，玄洋社的腦袋砍了多少顆，若不是有這些狗東西，咱們的北洋艦隊也不會全給日本人炸沉了！”

    袁世凱揮了揮手，下面頓時安靜了下來。

    “仗是已經(jīng)非打不可了，今天召集大家來，主要就是這件事，你們都是我的心腹，咱們北洋的精血，我想問問你們，你們是什么看法?！被⒛繏咭暳吮娙艘谎?，他的意思所有人都懂。袁世凱依仗著北洋集團掌控天下，他們何不是也要依靠袁世凱的手腕，才能把勁力都集中到一起去，袁世凱跟北洋集團之間的關系已經(jīng)連得十分緊密，任誰都離不開誰了。

    這一年來隨著袁世凱的安撫，段祺瑞也解了氣，率先站出來道：“大總統(tǒng)既然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打，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好辦的多了。還請大總統(tǒng)明示，咱們的目標是誰，要打成什么樣子？”

    馮國璋目光閃爍，“安徽是肯定要拿下來的，柏文蔚占了這么重要的省份，隨時可以沿著津浦路北上，必須得打！”

    “還有江蘇，徐紹楨膽小無能，大總統(tǒng)的命令他也敢不聽，江浙乃是國內(nèi)最富庶的地區(qū)，必須掌握在中央手中。而且，最近張勛也不安分，還在妄圖收攏舊部意圖恢復期在蘇北地區(qū)的影響力！”段祺瑞的心腹愛將靳云鵬也跟著接了一句，這一年來借助段祺瑞的幫襯，他的位子如今已經(jīng)越來越高、越來越穩(wěn)，如今已經(jīng)擁有進入北洋嫡系高層會議的權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