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這里，提醒小少爺，“不止是小盛，少爺你也要考試，回去不能再玩手機了，多看兩本書，萬一正好就考到了關(guān)鍵內(nèi)容呢？”

    小錦鯉揉了揉臉，萎靡不振道：“好吧?！?/br>
    季管家關(guān)上車門，回頭客氣地提醒談盛一句路上注意安全，然后走到車的另一邊也上去了。

    談盛站在原地，目光黏在小錦鯉的身上。

    直到車窗漸漸合攏，少年人的側(cè)臉消失在墨黑一片的窗戶里，他這才捏緊書包帶子，收回視線，慢慢走上這條前兩天走得無比痛苦的回家的路。

    …

    以往談盛在放學(xué)后，其實首要任務(wù)并不是復(fù)習(xí)，而是到外面兼職掙錢。

    前段時間班里學(xué)習(xí)氛圍太濃了，似乎所有人都在為將來的考試焦慮，談盛思索一番辭了兼職，也隨大眾在家復(fù)習(xí)。

    然而復(fù)習(xí)沒多久，就遇到了聲聲不理他這件事。

    談盛不想浪費時間，他學(xué)不進(jìn)也復(fù)習(xí)不進(jìn)，所以前些天又開始了兼職。

    他比爺爺都要晚回家。

    平時爺爺七點多回，談盛就九點。

    到家的時候是六點多，談盛發(fā)現(xiàn)屋里燈亮著，頓了頓，看向坐在老舊電視機前的那道蒼老的身影，出聲：“爺爺?！?/br>
    初三那年談爺爺病后，一下像老了十歲，背脊比以前更彎曲。

    好的是談爺爺?shù)纳眢w狀況一直很穩(wěn)定，至今沒有再出現(xiàn)過什么異樣。

    聽到孫子的聲音，談盛回頭，蒼老渾濁的雙眼有些模糊，看了會兒才盯住他，“回來了啊。”

    “嗯。”談盛放下書包，準(zhǔn)備去兼職的地方告訴他們自己明天不來了。

    談爺爺卻叫住他，“你最近是不是跟聲聲吵架了？”

    談盛步子一頓。

    他回頭，看著爺爺，想起了自己今天被老師叫進(jìn)辦公室的事，“……班主任告訴您的？”

    “不是?！闭劆敔敁u搖頭，“她就打電話問我家里最近還好不好，然后提起你上課一直發(fā)呆的事?！?/br>
    談盛沉默幾秒。

    “所以你是和聲聲吵架了對吧?！闭劆敔斪灶欁缘恼f，“其實老頭子我前兩天就發(fā)現(xiàn)了，當(dāng)時不好問你?！?/br>
    “嗯?！闭勈⒌吐曊f，“今天剛和好，他跟我說要認(rèn)真上課，說我們以后要一起上同一所大學(xué)?！?/br>
    談爺爺恍惚地看著他，不知在想什么。

    談盛靜靜道：“爺爺我出趟門，等會兒回來?！?/br>
    “等下?！闭劆敔敶颐凶∷瑔柫艘痪?，“……你們以前沒吵過架吧，這次是因為什么？”

    談盛就怕爺爺問這個。

    他沉默。

    不是不能說，他可以隱藏部分事實，化用語言的藝術(shù)，告訴爺爺自己喜歡聲聲，然后被聲聲發(fā)現(xiàn)了，聲聲就不理他了。

    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他想跟聲聲表白，表白后再告訴爺爺。

    不論聲聲答不答應(yīng)。

    他會告訴爺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要不和聲聲一輩子，要不就一個人一輩子。

    他不清楚爺爺知道這些后是什么表情，是什么反應(yīng)，但那都不重要了，他改變不了自己的想法。

    談盛沒有沉默多久。

    他再度張口，垂眸道：“不算什么特別大的事，您好奇的話我以后告訴您。”

    談爺爺靜靜看著談盛，談盛說完這兩句話后就出門了。

    談盛捎上鑰匙，將門關(guān)上的前一秒，他似乎聽見爺爺說：

    “你是不是對聲聲那孩子有意思？”

    談盛一下就定在原地。

    他的手放在門把上。

    老式居民樓的房很舊，這把門把手也不例外，上面的漆都掉光了，破舊又富有年代氣息。

    木門上貼著過年期間他和聲聲一起貼的倒過來的福字，最頂上還有橫幅。

    這一瞬間，談盛腦海里想了很多，他在想爺爺是什么時候看出來的。

    是他和聲聲過年期間因為天冷，互相牽著手暖手的時候，還是聲聲踩著板凳貼橫幅，他在下面伸手將聲聲抱下來的時候。

    最重要的是，爺爺是出于什么心態(tài)、目的，把這件事拿到明面上來說的？

    談盛看不見爺爺?shù)谋砬椤?/br>
    爺爺老了，說話總是那個語調(diào)，聽不出喜怒，所以他也分不出爺爺是不是在生氣。

    這次談盛沉默了足足好幾分鐘。

    久到談爺爺都從板凳上起來，想看看孫子是不是已經(jīng)走掉了。

    男生清冽的嗓音這才又輕又慢的響起。

    他承認(rèn)：“是。”

    話音落下。

    房間里，談爺爺踩著拖鞋走過來的聲音停下來了。

    談盛垂眸望著生銹的門把，松開了自己的手。

    一老一少隔著一扇充滿回憶的破舊木門，誰都看不見對方的表情。

    不久，談爺爺?shù)穆曇粼俅雾懫穑斑@次吵架是因為這件事嗎？你告訴他了？”

    談盛定定道：“沒有，但也差不多了。”

    談爺爺好似嘆了口氣，落在老舊的房間里，又重又心酸。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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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4章 少爺和他的竹馬忠犬攻22

    談爺爺是從農(nóng)村里走出來的，他那個年代的人，哪有喜歡同性的。就算有也不會大肆宣揚到整個村都知道。

    也是這些年在京市這座大城市生活久了，談爺爺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出其不意，他知道了很多事，可哪怕到了生死看淡的年紀(jì)，他也仍然無法理解這種事為什么會存在、會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