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于薇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摸了把腦門兒,直覺轉(zhuǎn)完這一圈出去會中暑。 突然,負手站在一旁的何汝穆淡淡地開了口,“降暑藥帶了嗎?” 于薇默默地想,原來他也怕中暑。 “沒帶?”何汝穆又問了一句。 “……嗯。” 何汝穆抬起黑如潭水的眼眸,看了眼周圍,隨后點頭示意她身后,“去買瓶冰水,一瓶?!?/br> 于薇不由得腹誹了一番,吩咐她去買水,還只讓買他的一瓶,這人會不會太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 但她還是只買了一瓶,畢竟買兩瓶也肯定都是她拿著,怪沉的…… 接著,腰部突然感覺到了一雙大手,輕輕地,沒有任何壓力,卻又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手心里的薄繭。 何汝穆淡漠道:“人多,別走丟了?!?/br> ** 何汝穆是真的在認真地看東西,三兩步便停一下,而于薇看得很快,因為古玩市場里諸如錢幣郵票古書這種東西,她不曾有過考究,甚至一竅不通,凡是有這種攤位,她瞟了一眼就不想再瞟第二眼,急急看向下一個攤位。 若不是他始終扶著于薇的腰,怕是真的會走散。 “不就是葫蘆嗎,難道這些你也有研究?”于薇看著何汝穆把玩著的東西,止不住探過腦袋好奇地問。 何汝穆難得的跟于薇多說了兩句,“古稱葫蘆為匏器,匏器文化出于宮廷,藝術價值高,現(xiàn)在的收藏價值自然也高。” “年代越久遠,價值越高?” 于薇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句廢話,現(xiàn)在哪些古玩不是年代越久價值越高?所以何汝穆抬起眼皮乜了她一眼,似乎帶著丁點的無語,沒理會她。 于薇感覺自己像是被侮辱了。 于薇緊跟著何汝穆沒走多遠,突然停在了一堆賣瓷器的攤位旁,指著上面的瓷器對何汝穆說:“比眼力?” ……真是夠幼稚的,何汝穆悠悠地想。 何汝穆跟著于薇逛了幾天,自然不只是于薇對他有了了解,他對于薇也有了了解。 比如她看似對古董很懂,實際上只懂陶瓷玉器,但單單在這兩方面,鑒賞能力和商業(yè)頭腦確實很精,稱得上是專家。 幾天來,常能聽到她不加掩飾地跟各種人通電話討價還價,只要提到陶瓷玉器,便變得尖酸刻薄,放下電話后,又立刻若無其事,好勝心非常強。 不曾給父母打過電話,也不曾留意過適合送老人的禮品,花錢不眨眼,又時常低語“又沒錢了”,但過后又繼續(xù)開好車買名品,偶爾言談里不自覺帶著凌人于上的自傲,像是父母過世,繼承遺產(chǎn)坐山吃山的富二代。 而接過的電話里,似乎沒有男性朋友,感情生活幾乎為零……只除了一個男人。 正想著,于薇的電話響了起來,就聽到于薇平淡無波地說:“林飛揚,再說一次,我和男人只談生意不談感情,而且我的生意你根本不懂,也別裝作一副懂的模樣來打擾我,你打來一次我就拉黑一次,你若有錢燒得慌,就繼續(xù)換手機卡打。” 何汝穆眼里噙著笑,聽著林飛揚被于薇毫不留情的拒絕,完全能料想到林飛揚抓狂卻又決不罷休的模樣。 何汝穆笑得愈發(fā)明顯。 這姑娘也真不懂男人,男人最喜歡有挑戰(zhàn)的女人了,她不懂? “比不比?”于薇放下電話,繼續(xù)鍥而不舍地問何汝穆,沒注意到他正在笑。 何汝穆饒有興致地點頭,“好?!?/br> 于薇立刻指著一個青瓷花瓶道:“假的?!?/br> 何汝穆點頭。 指著翡翠翎管,“假的?!?/br> 何汝穆點頭。 指著綠釉水盂,“假的。” 何汝穆點頭。 這時賣古玩的商家小伙兒的臉已經(jīng)綠了,突然,于薇拿起來了個白色的酒杯,驚喜道,“真的!這個是真的!看見沒,‘白如雪,聲如磬,潤如玉,薄如紙’,這個是真品毛瓷!” 小伙兒臉頓時一喜。 哪想何汝穆卻搖了頭,“假的,不夠高透,看著和當年劉平設計的7501瓷相似,但勾勒的線條是仿的。”7501瓷,也就是毛|主|席曾經(jīng)專用瓷器。 于薇在瓷器的鑒別這塊領域,幾乎是專家級別的,從未失過手,當下就跟何汝穆較真了起來。 “毛瓷多是梅花和桃花,當年設計陶瓷的人也不只是劉平,何先生你的一面之詞是不是太沒有說服力了?” 賣商小伙兒這會兒也焦急的不得不開口了,周圍都圍上人來了,哪有這么拆臺的買家,雖然看著他們倆確實像行家,但也太影響買賣了! “美女,你別聽他的,這個我絕對跟你保真,我這還有證書呢。我見您也識貨,我先給您看眼證書,再決定是否買?”從南京到北京,買的沒有賣的精,小伙兒自知以進為退最招客人了。 “不,”何汝穆的食指又點了起來,一下一下,節(jié)奏越來越快,扣人心弦,接著突然停住,緩緩而道,“不用找了,你這的東西,除了這個毛瓷杯是假的,其余都是真的,找了證書也說明不了什么,現(xiàn)在市面上的瓷器大多數(shù)都有證書,但真與假可是說不清的。” 小伙兒眼睛一瞪,立刻倒戈,“帥哥,您也是行家?”相比剛剛說他們家瓷器全是假的只有這一樣是真的美女,和此時說他們家全是真的只有這一樣是假的帥哥,自然選擇后者恭維。 何汝穆謙虛笑道,“行家稱不上,只研究過幾年?!?/br> 這會兒于薇突然反應過來了什么,無奈揮手說:“行行行,算你贏。老板,這仿的毛瓷多少錢啊,回去擺著當真的都行了?!?/br> “花錢買假的有意思嗎?”何汝穆扶著于薇的腰,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欲帶她走。 小伙兒立刻抓住于薇手腕,“唉唉,美女,買回去當擺設也好啊,看著也是高仿的,回頭跟您朋友說這是真的也有人信啊,倍兒有面子不是……便宜點給你,二百行不?” 于薇最后拿著裝好的毛瓷杯,繃著臉沒走幾步,就止不住地笑了起來。 心里帶了點小興奮,不計前嫌地仰頭對何汝穆致謝,“謝了啊何先生。”這玩意兒自然是真品,多虧何汝穆那幾句話了。 不過……這人很是jian詐啊。 那小販應該都以為這玩意兒是假的呢吧。 何汝穆不缺別人的“謝”字,神色淡淡地點了個頭,繼續(xù)往前走了。 于薇的心里忽然有了點小郁悶,緊跟著出的汗都多了。 在人群里又擠了一會兒,于薇頭開始有些暈了,不知道何汝穆什么時候把她放開的,身體有些打晃。 沒走兩步,突然一頭撞到了個硬物,“砰”,腰際又很快被人扶了一下。 于薇捂著腦袋抬起頭來。 何汝穆收回扶她的手,背到身后,神情淡漠。 “……有事?”于薇不確定地問。 何汝穆半垂視線,看著撞到他胸的于薇,“冰水呢?” 于薇微不可見地蹙起下眉頭,“嗯?” “剛剛讓你買的冰水,貝太太不是說你容易中暑?放在額頭上貼一會兒?!?/br> 于薇一愣,想起那天蘇好和她嘮叨時,他就站在旁邊來著。 但他不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嗎? 原來他都聽著呢? 而讓她去買的那水……不是他要用,是給她備著的? 于薇的心情驀地有些微妙。 似無若有地感覺到腰上還存有何汝穆剛剛留下的余溫。 但還未微妙到什么程度,突然見到有人拍了下何汝穆的肩膀。 作者有話要說: 還記得文案嘛? 何汝穆有個求而不得多年的女人,按理說她是女一;有個商界聯(lián)姻的未婚妻,按理說她是女二;有個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鄰家小妹,按理說她是女三。 猜猜這第一個出現(xiàn)的人是于薇的幾號情敵? ☆、無恥 “真的是你!”打扮得尤為青春的小姑娘,激動得兩只眼睛已經(jīng)在放光了,不等何汝穆說話,又一下子蹦到何汝穆身上,摟著他脖子一頓蹭,“二哥,我都想死你啦!” 何汝穆有一米八四,挺直地站在那里,上身尤為直挺,脖子都沒被小姑娘拉得垂下來,而小姑娘頂多也就一米六的身高,此時雙手雙腳的掛在他身上,就像是可愛的樹獺掛在高高的樹上。 人來人往間,不少人都在偷瞄著這二人,指指點點猜著什么。 于薇忽然很想笑,瞇著眼睛笑盈盈地看著這有趣地一幕。 卻突然看到何汝穆陰沉沉地乜斜了她一眼。 好像在問,很好笑嗎? 于薇從不怕威脅,沒有把笑憋回去,反而笑得愈深,本是中暑有點變白的臉,倒是回了不少血色。 “二哥,二哥你想我了沒?” 于薇只看到何汝穆的臉異常平靜,兩手抓著小姑娘的蠻腰,向下一拽,就把她從身上拽了下來。 何汝穆看了眼跟在小姑娘身后的兩個保鏢,半垂著深不見底的眼睛低頭問她,“你怎么在這?” “聽說這有古玩市場,我猜二哥肯定會來,就一直在這等你呢!”小姑娘特別的興奮,扯著牛仔背帶褲的兩個帶,仰頭眨巴著星星眼盯著何汝穆不停地看。 “等幾天了?” “不多,才三天!” 于薇默默地抬頭看了眼這下火般的天氣,再低頭看向一臉稚嫩粉滴滴的小姑娘,在這種天氣枯等三天? 何汝穆的女性行情怪好的啊。 但這姑娘成年了嗎? 小姑娘穿著牛仔背帶短褲和球鞋,頭發(fā)在腦后利落的扎起,臉上的笑容很干凈,卻也是活靈活氣的模樣。 身后跟著的兩個保鏢魁梧非常,穿著黑色的西裝,戴著黑色墨鏡,耳邊還別著隨時通話器,額頭上滲出了很多的汗水,卻依舊臉繃得死緊,不時地觀察周圍情況。 小姑娘雖然穿得簡單,似是剛邁入大學校園的學生,但手腕上戴著的手表,以及耳朵上兩個閃亮的耳釘,都是價值不菲的物什。 看著動作夸張,但站在何汝穆面前時,上身卻是很自然的挺直狀態(tài),氣質(zhì)比同齡人出眾很多,很明顯的是在家教嚴格的家庭里長大的。 于薇曾經(jīng)不止一次看見過有錢的小女孩被她mama推后背,大吼“給我挺直了”! 有錢且有權家的二小姐罷。 小姑娘叫何汝穆二哥,應該是上面還有一個大哥。 這種身份背景,于薇突然想起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