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臉色微僵，心里默默嘆了一口氣。

    “姑姑，替我準備一疊蜜餞，就說我感謝淑妃娘娘上次的饋贈，特地送她的。”芙兮瞇了瞇眼，就算說不清，也要給她一點警示。我不害人但是絕不能讓別人傷害我和身邊的人。

    小棠這一中毒倒是驚動了楚軒帝，眾人守口如瓶，只說小棠吃錯了東西，楚軒帝賞了一些上好的藥材。

    那日，楊牧匆匆趕到別莊，楚軒帝和他足足在房間里呆了一個時辰，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商量什么。

    芙兮讓寒冰請楊牧過來一趟，楊牧倒沒有拒絕。

    “臣參見芙妃娘娘?！睏钅凉Ь吹膮?。

    芙兮勾了勾嘴角，“楊大人，只有我和你，這些虛禮都免了吧。”

    楊牧盈盈說道，“臣不敢。”

    芙兮呼了一口氣，“楊大人，想必你也不知都我現(xiàn)在的情況。將死之人，我現(xiàn)在就問一句，孩子在哪？”

    楊牧眸色沉了沉，“娘娘何必如此執(zhí)著。”

    “楊大人你有孩子嗎？”芙兮輕輕的問道。

    “微臣尚未成家?！睏钅劣袟l不紊的說道。

    “也難怪了，楊大人不會懂我的心情?！避劫庀胍郧閬泶騽訔钅?，“楊大人，我在冷宮一年，如果不是那個孩子，我也早就不在世了。五日之后，我也將毒發(fā)。在我死前只想知道那個孩子到底好不好？如此而已。難道楊大人真是鐵石心腸之人？”

    楊牧抿著嘴角，“娘娘又何必如此執(zhí)著呢？”

    芙兮看著他的眸光微微一愣，隨即蹲下身子。

    “娘娘萬萬不可！”楊牧連忙扶起她。

    “楊大人就當(dāng)我求求你了，我只要知道孩子在哪？我發(fā)誓絕不會告訴任何人?！?/br>
    楊牧蹙著眉心，沉默了半晌，“你知道了又如何?！?/br>
    “只要您愿意說，無論怎樣我都能接受。”

    楊牧微腫片刻，“孩子現(xiàn)在在段天朗身邊?！?/br>
    芙兮整個人不受控制的虛晃了一下，“你——你怎么能如此？”

    知道了孩子的去向，芙兮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靜。那一晚她一夜夢靨，她看到一個一歲大的孩子，遠遠地沖著她笑，可是當(dāng)她跑過去想要抱住他時，孩子突然被人抱走了。芙兮抬眼怔怔的望著那人，原來是段天朗。

    “不要——不要——”她朝著段天朗大喊著，可是段天朗只是抱著孩子漸漸遠去。

    楚軒帝本就眠淺，聽見她的哭喊，立馬叫醒她，“芙兒，醒醒，醒醒——”

    芙兮滿眼淚痕模模糊糊的睜開眼，楚軒帝扶起她，輕輕地順著她的背脊，“做夢了，莫怕。”

    芙兮的手不由自主的環(huán)住他的腰，那種后怕感一點一點吞噬著她。那個孩子她該怎么辦？

    第二天芙兮只留著小棠一人在身邊，她寫了一封信，在信中詳細地交代了一切，包括孩子腳背上的那塊胎記。日后憑著胎記希望穆北城能幫她找到孩子，將孩子撫養(yǎng)成人。

    “小棠，這封信藏好?！彼挠牡耐亲樱耙欢ㄒ偷接衿鞯?。”

    “小姐——”小棠聲含哭意。

    芙兮握著她的手，“毒發(fā)在即，這孩子注定要留在楚軒帝身邊了。我希望他丨她能平安長大就好?！?/br>
    “小棠會留下來照顧他丨她的?！?/br>
    芙兮搖了搖頭，“不，你不能留在宮中?！彼煅手?，“這個孩子我會請寒冰姑姑照拂的?！背幍蹖λ氖钦媲榈脑挘@個孩子必然不會有事。

    “小姐——”

    “我的那些銀子你都收拾好將來帶走。知道嗎？離了皇宮永遠不要再進宮了，讓我二哥替你找個好人家嫁了?！?/br>
    芙兮喘了一口氣，臉色微微慘白，“替我叫周太醫(yī)過來，我肚子有點疼?！?/br>
    小棠的心瞬間就提了起來，她趕緊把芙兮扶到床上，“小姐，我這就去叫周太醫(yī)?！?/br>
    周尋一看，“夫人要生了。昨夜夢靨動了胎氣?！毙液命S忠早早的安排好了穩(wěn)婆。芙兮忍著疼痛，目光瞥到手腕處的紫印，早產(chǎn)也好。

    “夫人，用力——”

    她聽著產(chǎn)婆的緊張叫喊，還有小棠的哭聲，眼前卻是越來越朦朧。

    “小姐，你不要死，小姐——”

    “芙兒，芙兒——”她聽著有人不顧一切地沖進來，卻看不清的他的臉。“芙兒，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們的孩子——”

    凄厲悲愴絕望的呼喚，可是她太累了，累的睜不開眼，只想好好的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就是小包子會出來啦~~~

    ☆、2221

    又一年大雪，南晉國因為提前做了準備，這一年雪災(zāi)造成的影響已經(jīng)縮到最小的破壞程度。

    百姓能夠安穩(wěn)的度過這漫長而寒冷的冬天，在心里上自然感激楚軒帝。

    兩年前，南晉和大遙兵戎相見，兩國都受到了損傷，邊界的百姓流離失所。最終以大遙的俯首臣稱而告終。

    穆雪一襲斗篷走進芙蓉樓，靴上的雪落在臺階上，留下一串印記。

    “話說晉遙浮水之戰(zhàn)，南晉5萬大軍對陣大遙15萬大軍，我朝軍力懸殊，破城在即，卻不想軒帝御駕親征和大遙皇帝交鋒，大戰(zhàn)百來回合，最后軒帝刺中段天儀心臟，段天儀戰(zhàn)死沙場。”

    “傳說軒帝在此次的戰(zhàn)役中也受了重傷?！?/br>
    “我還聽說啊，軒帝親征是為了報芙妃之仇。當(dāng)年軒帝微服出宮遇到大遙刺客，機緣巧合之下芙兮出手相救。軒帝對芙妃一見鐘情，奈何芙妃卻意外中了大遙宮廷劇毒，在一年后生下天心公主變離世。”

    “哎，我們這位皇帝還是位重情之人。”

    ……

    “走吧?！蹦卵┢鹕怼?/br>
    “不要，我還沒有聽完呢。姑姑——”小沐眨巴著大眼瞅著她，右手緊拽著她的袖子。

    “不行，現(xiàn)在就走。”穆雪第一次堅持著，“我去讓小二準備叫花雞、芙蓉糕我們帶走路上吃?！?/br>
    “姑姑，是不是你的仇家出現(xiàn)了？”小沐板著臉緊張又期待的說道。

    穆雪眼角抽了抽，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皼]有，我們得上路了?！?/br>
    小沐脾氣有些倔，主要是他不喜歡半途而廢。這故事他還沒有說完呢。姑姑到了南晉城就怪怪的，“姑姑，我腳疼。我們就在這家客棧落腳，明日再去好不好？你看看我的腳都凍僵了。”說著他抬起腳，一臉的可憐樣。

    穆雪嘆了口氣，“那好，我們回房間吃?！彼膊唤o小沐討價還價的機會，“小二，我們要住店?！?/br>
    小沐知道姑姑意志已決，他抱起鼓鼓的包袱跟在穆雪身后。五歲的娃穿著厚厚的棉衣，頭上戴著個很奇怪的耳罩，可*又不失大氣。

    回到房間。

    不一會兒，店小二送來了食物。小沐洗好了手，就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開動了。穆雪把斗篷掛到一邊，坐到他對面。

    “姑姑，這個叫花雞不錯。不過我還是覺得和你做的差遠了?！毙°鍙澲佳蹣泛呛堑恼f著。

    穆雪嘗了一口，還不錯，“把人扔到山里幾天你就不挑嘴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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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沐咬了一大口雞腿，吃的不亦樂乎，可是吃飯的禮節(jié)讓人卻覺得舒心。

    “少吃點rou，小孩子就要多吃蔬菜。吃點胡蘿卜?！焙翢o意外穆雪看到小沐漂亮的眉頭皺了又皺。

    “好孩子，吃胡蘿卜對眼睛好。”穆雪又夾了幾塊放到他碗里。

    小沐悶悶的說道，“姑姑，你是故意的。”

    “沒有，姑姑是為了小沐好?！蹦卵┱嬲\的說道。

    吃完了晚飯，穆雪倒了熱水替小沐洗漱，這孩子已經(jīng)脫了外套和靴子爬到床上去了。跑了一天的路，孩子也累了。穆雪只好用溫?zé)岬拿斫o他擦一擦。

    小沐閉著眼，喃喃的叫道，“爹爹——”

    穆雪眉色微微一動，她怔怔的望著小沐的眉眼，儼然一個縮小版的楚軒帝，尤其是蹙著眉的樣子，和楚軒帝如出一轍?！靶|西，多像我一點不好嗎？”

    “呵呵——呵呵——姑姑，我要吃大蝦?！?/br>
    穆雪哭笑不得，估摸著穆芙兮懷他的時候，在冷宮吃的不好，這孩子儼然就是一個十足的吃貨。除了早飯，午飯和晚飯rou都不少?！熬椭莱?。”她擦著他rourou的小腳丫，右腳面的胎記已經(jīng)張開了，似一條小飛龍，栩栩如生。

    穆雪收拾好之后睡到床上，小沐就自發(fā)的貼到她的懷里，雙手雙腳都往她身上擱。穆雪習(xí)慣性地擁著他。

    一夜好夢。

    第二天穆雪醒來的時候，小沐已經(jīng)穿戴整齊坐在桌邊，他的面前擺放著各色小點心，量不多，卻琳瑯滿目。

    “姑姑，快起來，我點了好多好吃的。嗯，店小二推薦了好多，原來南晉城有這么多好吃的。你不是說這里的東西很難吃的嗎？”小沐嘴里咬著糕點。

    穆雪漫不經(jīng)心的掃了一眼，剛要去洗臉，突然想起來什么，“小沐，這么多多少銀子？”

    “喔，姑姑你別擔(dān)心，小二哥一會兒來和你結(jié)賬?！毙°逵圃盏恼f道。

    穆雪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小沐，昨晚我忘了和你說了，我們只剩下住宿和啃饅頭的銀子了?！?/br>
    小沐慢慢的喝了一口水，“那就賒賬吧，回頭我們再來結(jié)?！?/br>
    穆雪嘴角抽了抽，“你以為這里是寧城啊?！彼龂@了一口氣，“算了，沒錢一會兒把你抵給店老板。我先去辦事，回頭再來贖你。”

    小沐不滿，“姑姑——”

    身上的銀子確實沒剩多少了。穆雪去了趟當(dāng)鋪，把一只金簪給當(dāng)了，這還是當(dāng)初她身上的陪葬品，不過也沒有記號，當(dāng)了也無事。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山窮的地步了，穆雪絕不會虧待自己，更加不會虧待小沐。

    這一路上，兩人游山玩水，由秋天走到冬天，什么事都做了。各種地方活動，祈福求雨、娶親做壽、救助難民……這兩人都會出現(xiàn)。

    當(dāng)初來南晉城，穆北城給了他們足夠的盤纏，誰能想到這兩人竟都花光了，淪落到當(dāng)首飾的地步。

    兩人走出當(dāng)鋪，穆雪又帶小沐去了店里添置了兩件冬衣。南晉城的冬天比寧城冷多了，她怕小沐受不了。

    “姑姑，這件好看嗎？”

    “嗯，不錯。這件要了?！?/br>
    店老板也是個聰明人，“呦，這位夫人，這耳朵上帶的倒是別致?！?/br>
    那是這是她獨創(chuàng)的，從現(xiàn)代剽竊的耳罩。

    “夫人不是南晉人吧？”店老板問道。

    “爺爺，我們是南晉人。只是我們住在外地，這個耳罩就是我們住的那個地方的?！毙°宓囊宦暊敔斪尩昀习遄旖嵌读硕?。這老板也才而立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