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另一個呢?”她問。 他沉默了一下,低聲道,“不*你?!?/br> 羅颯一時無言。 “好了,不說這個煩你了,你養(yǎng)好身體最重要,我回去給你燉點湯?!?/br> 他說完就往出走,清瘦的背影略顯孤單,羅颯心底忽地一酸。 這個人,從十幾歲就一直追隨左右,長大后,她的男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他身邊總是空著,有老同學甚至打趣他取向有問題。她習慣性地忽視他,可是當自己在另一個人那里被忽視后,她才意識到,這份情有多可貴。 她叫住他,“宋明亮,你愿意給我點時間嗎?” 男人驚喜過望,點頭道:“我有的就是時間,一輩子?!?/br> 寬敞的高干病房里擺滿同事朋友送的禮品,次日程彧也派人來探望??粗T大的花束和果籃,羅颯在短暫的悸動后,心里一寸寸變涼。 他竟連看都不愿來看她一眼。 這段感情,自始至終,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他從來都是隔岸觀火,從未入戲過。 然后,她竟慶幸在意識到這個前,就答應給宋明亮機會,這樣還不算輸?shù)锰仟N。 羅颯不知道,她心存怨念的那個人,剛經(jīng)歷了喪母之痛,正在默默地舔舐傷口。 程母“三七”前一日,白露買了各色彩紙,按照從電腦查出的方法,折了一堆小玩意,彩色的沙發(fā),床,電視機,花花綠綠擺在地板上,儼然一個房間的模型。 程彧看到,感動之余問:“這個能收到么?” “心誠則靈?!彼闷鹨粡埣堖f給他,“你也做幾個表表心意,我教你,不難的。” 程彧學她的樣子盤腿坐在地板上,略微笨拙地折了一朵花后,踟躕道:“我媽下葬的地方,離這里很遠?!?/br> 白露卻不以為意,“在十字路口也可以,只要方向?qū)托?,燒紙時記得解釋一下?!?/br> 看她深信不疑的樣子,程彧心頭掠過一層暖意,又拿起一張紙,隨著她的動作專注地折疊。 一周后羅颯出院,宋明亮每天到她公寓給她做飯。 住院幾天,她的胃被他養(yǎng)叼了,外面的東西還真吃不慣。誰能想到,這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官/二代,不僅是個宅男,還一手好廚藝,她是不是該給他加點分? 飯后他又自覺去洗碗,打掃房間,像個盡職的小媳婦,全部忙完后他收拾要走。外面正下著雨,羅颯從窗邊收回視線說,“別走了?!?/br> 晚上自然睡到一張床上。 宋明亮規(guī)規(guī)矩矩躺好,輕快地嘆息一聲,仿佛這樣就很滿足,讓人聽了有點心酸。 到了后半夜,開始打雷,羅颯往他懷里依偎,他笑:“你還怕這個?” 她答:“小時候怕?!眒ama去世早,爸爸常年出差,家里只有她跟保姆,她怕打雷跟保姆睡,卻被呼嚕聲吵得更睡不著。 這些年獨立慣了,此時有人依靠,方才覺得自己終究是個女人,還是需要一個懷抱的,只是,當男人在滾滾雷聲中小心翼翼地進入她身體時,她還是悄悄流了淚。 她情不自禁地想,那個人此時在干什么? 是不是正摟緊另一個女人,給她仗膽,給她安慰,也許,他們也在做著同樣的事。 又過了幾日,終于放晴,深秋的暖陽格外喜人,逼退了得寸進尺的寒意,也驅(qū)散了人們心頭的陰霾。 程彧終于舍得刮去跟隨多日的胡子,告別頹廢形象。 難得好天氣,白露在小童陪同下出去逛街。 路過一家孕嬰專營店時,她走進去,立即被掛了一整面墻的五顏六色的小鞋子吸引住,打量片刻后,她挑了一雙粉色的拿在手里。 軟軟嫩嫩的,像個玩具。 忍不住把手指伸進鞋子里,在柜臺上移動,想象著那一雙rou呼呼的小腳踩進去的樣子,不由得輕笑出聲。 不多時又進來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也過來看鞋子,隨口贊嘆:“這個不錯?!?/br> 熟悉的聲音讓白露心頭一跳。 她扭頭,看見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卷發(fā),臉頰有淡淡的蝴蝶斑,一雙明亮的眼睛和這臃腫平庸的形象有點違和,四目相對后,女人眨了下眼。 白露收回視線。 女人看中了她手里的鞋子,仰頭找了一圈后,惋惜道:“就剩一雙了?!?/br> 白露心里有數(shù),把手里的鞋子放下,“我不要了,給你吧?!?/br> 然后轉(zhuǎn)身去看別的。 余光瞥見那個孕婦拿起鞋子仔細欣賞,手指從鞋子里捏出一樣東西迅速地塞進口袋,然后拿著鞋去結(jié)賬。 白露下意識地看向門口,玻璃門外,小童正靠著車打電話,眼睛看向別處。 店里除了還有幾個顧客,各自看著手里東西無暇他顧。 她不知所謂地擺弄著手里的東西,直到那個孕婦在“丈夫”的陪同下走出店門,她才暗暗舒了口氣,再看這些林林總總的可*小玩意,卻完全沒了興致。可是為了不讓外面等著的人起疑,只好打起精神挑了兩雙小鞋子去付款。 而工作了一天的程彧臨正要回家時,卻接到一個頗為意外的電話。 來自沉寂多時的白雪。 自那日接了程彧給的鑰匙,小雪就住進那棟公寓,然后去公司報道,每天安安分分地去上班。 此時,她躺在浴缸里,一手撥著水面漂浮的玫瑰花瓣,一手握著手機半真半假道:“我想見你……你要是不來,明天這里就會多一具尸體?!?/br> 對方竟不吃這套,一言未發(fā)直接掛斷。 她瞪了手機半晌,又編輯了一條短信:那我就打給我姐了,只是,她現(xiàn)在的情況,受了刺激可不好。然后關機。 半小時后,門鈴響,小雪裹上浴巾去開門,門口站著一個面無表情的男人,是他的司機,男人言簡意賅地傳達:“程總在樓下。” 她換好衣服下樓,看到他的車,走到近前隔著車窗看到他在里面打電話,面色溫柔,她能猜到打給誰,她親*的二姐。 等她拉開車門坐進去后,那人臉上溫柔褪盡,換上疏離表情,“什么事?” 小雪緩緩出聲:“你利用了我?!?/br> 程彧不置可否,等她下文。 “以你的眼力,那么多天的時間,我的這點小心思恐怕早就被你洞悉了,可是你佯裝不知,縱容我走到最后一步,無非是想刺激她。你們感情不穩(wěn)定,就拿我當催化劑,如果我告訴她……” “你可以試試?!背虖懖惑@地接道。 她笑,“你以為我不敢嗎,就算我跟她鬧得再僵,我們終究是親姐妹,在她心里,你的分量,”她故意一頓,“未必比得上我。這種事兒就算沒實質(zhì),也會在心里留個疙瘩,想想就膈應……” 程彧打斷她:“她是你親姐,你就這么算計她?” “誰說我算計她。” 程彧眼神一凜,“算計我?你膽子不小?!?/br> 小雪小聲嘀咕,“我膽子大小,不過是根據(jù)你對她的心思來的?!?/br> 程彧聽到這句,眼神暗暗變了變,隨即平靜地問:“你想要什么?” 小雪定了定神,清晰道:“我想出國留學?!?/br> 他無聲地笑了下,“你完全可以通過你姐跟我提,如果她不同意,那我也只能尊重她的意見。至于你現(xiàn)在這做法,”他頓一下,“我是有這個能力,可我不是冤大頭,而且……” 他目光冷冽地掃視過來,一字一頓道:“我最討厭被人要挾。” 幾分鐘后,那人的車子已經(jīng)不見蹤影。白雪還杵在原地,一陣風吹過,后背冰涼,心中仍驚悸不已。 她知道自己不磊落,可從出生起就資源有限,哪樣不是花盡心思爭來的,小到菜里一塊rou,大到父母的關注,她早就習慣了這種思維,只要得到想要的,方法并不重要。 此時方才感到后怕,自己這哪是投機取巧,分明是與虎謀皮,那一眼,抹殺了她之前所有的心動和邪念。上樓時她的心還突突地跳,白露到底是找了個什么男人啊,被這種人看上,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配角戲比較多,劇情需要,都集中在這了,忍耐一下,后面就好了~ 明天還是這個點兒,晚八點左右,右~~~ ☆、46 天氣一日冷過一日,終于邁入冬季。 腹中寶寶將滿五個月,白露已經(jīng)很顯懷了,開始穿孕婦專用的背帶褲。嘔吐等各種不良反應終于消失,吃的都能吸收,體重也噌噌上來??墒蔷駹顟B(tài)卻大不如前,常??粗鴷托乃加坞x到不知何處去。 這天晚上她正心不在焉地看電視,程彧將一只厚厚的檔案袋遞到她眼前。 她疑惑地抬頭,“這是什么?” 他在她對面坐下,“前幾天你meimei來找過我,說是想留學,這里是她需要的東西,還有支票……” 白露愕然,隨即皺眉,“她找過你?她怎么能這樣?” 程彧點頭,“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不過,我希望這個決定由你來做。” 白露果斷把檔案袋推回給他,“不行?!?/br> 程彧挑挑眉,“你拒絕是因為不贊同她的做法,還是不支持她出國,”他頓一下,“還是單純不想欠我人情?” 白露一愣,她沒想那么多,想了想后正色道,“她這是在走捷徑,這樣縱容下去會很危險……想要出國讀書可以自己爭取機會,這算什么?” 程彧笑笑,“想聽聽我的意見嗎?她是你的家人,真要有了‘危險’你能袖手旁觀嗎?一味縱容肯定不行,但與其讓她去別處尋求捷徑,不如在我們控制之內(nèi),適當時候給點教訓讓她醒悟,也算是盡到責任了?!?/br> 他說完將袋子推回來:“不用急著做決定,東西你先收著?!?/br> 然后伸手拉她起身,“先不說別人的事了,跟我過來一下。” 白露心事重重地跟他上樓,徑直來到走廊盡頭,他推門進去。 她一眼就看到那架黑得纖塵不染的鋼琴,就見他從角落拖了把椅子過來,讓她坐。然后自己坐在鋼琴前,從容地掀開琴蓋。 白露訝異,“你會彈鋼琴?” 程彧好笑,“不然你以為這鋼琴是留給露露彈的么?” 白露動動嘴角,她以為是那個“她”,記得他說過“她”多才多藝,她掩飾地說:“從沒見你彈過。” 程彧點頭,半真半假道:“我一般兩年彈一次?!比缓罂犊貑枺骸跋肼犑裁矗俊?/br> 白露再次訝異,“你什么都會彈嗎?” 他笑,“當然不是,常見的應該沒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