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小雪關注點卻在另一處,“你,你真打算跟他耗一輩子?他說不定哪天就……” 白露打斷她,“我的選擇不需要你認同,你要是想去,就盡快給我個答復。我知道你不想欠我情,把這當成個交易就行,我用一個機會,換自己一個安心?!?/br> “我真不明白,他什么都有時你心不甘情不愿,現(xiàn)在他這樣了,你卻死心塌地守著他……” 白露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什么叫一家人么?” 次日起,白露就開始為家人而奮斗。 奶水已經(jīng)下來,還算充足,她每天早晨用吸奶器吸出滿滿一瓶,送到醫(yī)院給女兒當一天口糧。然后又在周姐陪同下,搭乘專線汽車趕往本地香火最旺的一座寺廟——慈恩寺。 周姐說這里很靈,她兒子高中三年她每個初一十五都要來拜一拜,結果兒子超常發(fā)揮考了個一本。白露欣然相信,照著周姐有樣學樣,虔誠地點香叩拜捐功德。 接下來的數(shù)日都是如此度過,直到女兒出院。 小家伙已經(jīng)發(fā)生質(zhì)的變化,頭發(fā)濃黑,皮膚白凈嬌嫩,眉眼跟她小時候一般無二,雖然身型還很袖珍,但已是嬰兒組的小美女了。穿上姥姥做的小紅褂子后,更是活靈活現(xiàn),宛如年畫上的小童子。 從自己身上掉的rou,硬是隔了兩個月才能團聚,白露抱著女兒親不夠的親。小家伙能吃能睡,不哭不鬧,最喜歡被mama抱著挨個房間走,每當看到肥貓時,她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都會好奇地一路追隨。 蘇轍來過一次,送來一個“禮物”。他走后白露拿著小熊來到女兒床邊,按了一下開關,小熊開始抖動跳舞,成功吸引了小家伙的視線。 在她那一段錄音后,響起音樂聲…… 是鋼琴。 熟悉的前奏讓白露瞬間淚如泉涌,很快又聽到熟悉的醇厚嗓音,低低地唱起:“月兒明,風兒靜,樹葉遮窗欞……” 比第一次唱時純熟許多,白露捂著嘴轉(zhuǎn)過身,只看得到單薄的肩膀一下下聳動。女兒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安靜地一直聽到完。 這一場震驚全國的黑色漩渦,吞沒了青城市大批官員的仕途甚至性命,公安稅務海關等系統(tǒng)涉嫌人員共計近百人,省里那位林書記更上一層樓的美夢也因此破碎。 直到大半年后,新上任的官員經(jīng)過磨合后才進入狀態(tài),而在這場風波中主持大局促進新舊班子融合的市委書記羅長浩則以身體為由主動卸任。 在一個不錯的秋日,他獨自坐了幾個小時的火車,來到省內(nèi)另一座城市。 打車來到郊區(qū)的一處公墓。 墓地面積不大,看起來很不起眼,但是打理的整潔干凈,四周栽種的不是青松翠柏,而是一排排挺拔的白楊,樹干筆直枝葉繁茂,帶著一股凜然之氣。 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羅長浩來到一座墓碑前。 這是合葬墓xue,碑上刻著“慈父俞思遠、慈母程敏芝之墓”。 沒有多余贅述,很符合墓中人簡潔大氣的性格。 憶起這位兄長生前的種種,羅長浩頃刻間便老淚縱橫,哽咽道:“大哥大嫂,我來看你們了,我來晚了……” 回應他的只有陣陣秋風,和沙沙的樹葉響動。 如果有來世,還要做兄弟。 那時,定不負你。 幾片枯黃的樹葉飄落在腳邊,那一天,不遠了。 小孩子的成長就是一場奇跡。 八個月的程遙小盆友已經(jīng)白白胖胖,能爬會笑,一笑起來嘴邊兩只小梨渦,甚是討喜。雖然活潑好動,但并不黏人,常常能自娛自樂地玩上半天。 白露現(xiàn)在的生活重心自然是女兒,但每個月還是會抽出兩天去燒香拜佛。周姐對此大力支持,反復強調(diào),心誠則靈。 這一天是農(nóng)歷初一,白露如往常般請了香,上香時默念,“誓斷一切惡,誓修一切善,誓度一切眾生……”這句口訣只聽周姐說了一遍,她就牢記在心。 上完香,她跪在蒲團上,開始一絲不茍地叩拜。 白露在大殿里駐留許久,走出寺院大門時見到一輛高高大大的吉普車,車身漆黑簇新,她隱隱有種預感,待車門打開,下來的果然是多日不見的蘇轍。 “你也來拜佛?”白露納悶地問。 蘇轍搖搖頭,“我是來找你的。聽說你這每個月都要來這……” “聽說?”白露眼里閃過一絲戒備。 蘇轍無奈笑笑,“你知道的,工作需要?!?/br> 因為程彧本人昏迷不醒,犯罪集團的另一重要成員何守城案發(fā)前就潛逃境外,真正落網(wǎng)的都是一些小羅羅,所以警方一直對白露進行暗中監(jiān)控。她已有察覺,外出時常常感覺到被人盯著,她懷疑連住處也被安了竊聽器,不過,她一直本本分分,也沒什么可怕的。 上車后,蘇轍說:“今天找你是有個好消息。” 他頓了頓,“你申請的探視權批準了?!?/br> 白露眼里立即綻放光彩,“真的?” “謝謝你?!?/br> 蘇轍憑借這次行動又立新功,得到晉升,時常會在不違背原則的前提下,利用職位便利幫她一些“小忙”。 “但是,”她的執(zhí)著和期待讓蘇轍心生不忍,不得不出言提醒,“我跟醫(yī)生溝通過,他們說他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點復蘇的跡象……” 白露卻不以為然,“對我來說,沒有壞消息就是好消息?!?/br> 她舒了一口氣,低喃道:“這就意味著有希望,我看過一部電影,里面有句臺詞說‘希望是個好東西。’” 蘇轍側臉看她,“肖申克的救贖?” “你也看過?” 蘇轍笑笑,“對了,世貿(mào)大廈落成儀式就在這周六舉行,你要去看嗎?” 周日這一天。 白露帶著女兒來到程彧所在病房。 門口有持槍警衛(wèi)。遙遙對什么都好奇,伸著小手就要去摸人家的槍,白露趕緊擋住。小壞蛋,膽子不小,第一次來就這么不客氣,當心剝奪你的探視權。 病房里,檢測儀器滴滴作響。 看到病床上的人時,白露淚水瞬間滾落。見他面色平靜,眉頭舒展,她不由想,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平靜的日子了吧。 女兒rou嘟嘟的小手伸過來,為她抹去淚水。 時間只有半小時,得好好利用。白露抱著女兒走上前,溫柔道:“遙遙,這就是爸爸?!?/br> 這可比照片上的爸爸生動多了,女兒一臉好奇,嘴里咿咿呀呀,身子往前似乎要跟爸爸親近點。 白露抱她靠近,她立即摸向爸爸的大手。 看著一大一小兩只手連在一處,白露心潮翻涌,輕聲道:“你感覺到了嗎?這就是你期待的孩子,我們的孩子?!?/br> 然后就見小家伙低下頭,她最近正在長牙,什么東西都想嘗一嘗,白露沒立即阻止,眼看著她在爸爸食指上咬出四顆小小印記,留下口水,然后沖mama一臉賊笑,露出小梨渦…… 幾天后,白露接到一個電話,來自許久不見的羅颯。 羅颯約她見個面,地點是世貿(mào)大廈一層新開的咖啡廳。 見面落座后,羅颯說:“這個地方是他一直想看到的?!?/br> 白露點頭,“我去探視時給他帶了照片?!?/br> 羅颯聞言神色微滯,然后釋然地笑笑,“我今天是來跟你告別的?!?/br> 白露驚訝,“你要去哪? “出國,出國旅行,陪我爸一起?!彼f著嘆口氣,“他這輩子一心撲在工作上,過得很枯燥,我希望在他在生命的最后時日能多看些風景?!?/br> 白露聽出不對勁,就見羅颯紅了眼圈低聲說:“癌癥,晚期。” 談話最后,羅颯坦誠道:“第一次見面時,我覺得你一無是處,后來始終認為你太弱,配不上他,現(xiàn)在看,你比我強很多,這里有你在,我就放心了?!?/br> 出門時她問:“送你回去?” 白露搖頭,“我坐公交?!?/br> 羅颯也不客套,爽朗道,“咱們兩個女人就別擁抱了,握個手吧?!?/br> 看著她戴上遮去半邊臉的墨鏡,開著那輛招搖的紅色車子略帶囂張地離去,白露不由想起兩年前的情形,心中感慨一番,這才朝公交車站走去。 直到上了車,走到最后一排找空位坐下,白露才緩緩展開一直握著的右手。 掌心一個揉皺的小小紙團。 展開后,上面寫著一串數(shù)字,像是電話號碼。 末尾一個漢字——何。 作者有話要說:一直有個惡趣味,在懸念處戛然而止,來個極具想象空間的開放式。 所以,可以把這個當成形式上的結局。 內(nèi)容上的結局還有兩或三章(其實不難猜出了吧,有伏筆哦) 不想叫番外了,叫后傳吧→ → 后傳一,初步打算以小蘇視角,一周內(nèi)更新,最遲下周六。 周末愉快~ ☆、5傳9后傳之蘇轍篇 三年后。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蘇轍坐在沙發(fā)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雜志,對面試衣間里傳來女人嘀嘀咕咕的交談聲,及時不時的嬉笑。 沒多久,門打開,眼前乍現(xiàn)一道白光。 蘇轍抬眼,眼里閃過驚艷。 相當?shù)捏@——艷。 試想一個從未穿過、至少在你面前從未穿過裙子的女人,忽然穿了裙子,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裙子,而且效果還那么的出人意料……蘇轍覺得自己有那么一瞬間的眩暈。 “戀*故事?” “對啊。” 兩分鐘后,蘇轍坐回沙發(fā),旁邊堂妹蘇小萌大眼睛里閃著八卦的光芒,催促道:“快說來聽聽嘛,反正婚禮上司儀也會讓你講的?!?/br> 蘇轍揚眉,“那你就等著跟大家一起聽唄?!?/br> “不行?!毙∶壬焓肿ニ觳玻拔沂悄鉳eimei,就得比別人先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