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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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們就看見萊恩如同一只敏捷的猴子似的,順著什么都沒有的墻壁,就像是突然領悟了飛檐走壁似的,猛地竄上了有四五米高的墻面,然后一個手肘重重擊向窗棱鎖槽,伴隨著咔嚓一聲鎖頭破裂的聲音,少年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將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小團,然后敏捷地從那小得不可思議的窗戶里擠了出去—— 萊恩成了整個餐廳之中第一個逃脫的人。 只不過現(xiàn)場,大概不會有第二個人有樣的能力徒手爬上那么高的墻。 “你去哪?”站在墻下面,萊巴特問。 “去找雷切,”萊恩面無表情地回答,“申請救援,你們?nèi)绻尾幌氯チ耍腿フ胰钕蜻h投降好了,沒有關系?!?/br> 言罷,少年徹底消失在了餐廳。 …… 而此時此刻的阮向遠,正蹲在一張椅子上,滿臉淡定地,咔咔倆下手腳利索地將一名鬼哭狼嚎的犯人歪掉的鼻梁扶正。 在他身邊的是拼命往自己嘴巴里塞面包的教皇,在忙著把自己噎死的時候,他也沒忘記往坐在他對面滿臉糾結(jié)的小丑嘴里塞同樣的食物,一邊含糊不清地說:“吃,吃飽了才有力氣去揍那些王八蛋?!?/br> “我不揍人?!毙〕鬀]好氣地將口中的面包拽出來。 教皇一愣,想了想后十分不負責地說:“那你站在旁邊看我揍人也是要花力氣的,少廢話,叫你吃你就吃!” 阮向遠聽不下去了,轉(zhuǎn)過頭扔下一句“吃個屁”,在他抓著餐廳師父蒸包子用的紗布撕成布條替一個血流成河的壯漢包扎的時候,鷹眼推門走了進來,黑發(fā)年輕人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后重新將注意力放回了自己手頭上的工作上,頭也不回地問:“出什么事了?”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柄椦坌Σ[瞇地說。 “聽好消息?!?/br> “萊恩他們大概快撐不住了?!?/br> “壞消息呢?……”阮向遠頓了頓,突然又說,“忽然不想知道壞消息了,不用告訴我,你自己藏著吧?!?/br> 鷹眼:“……” 小丑推開教皇,推了推滑到鼻梁上的眼鏡:“壞消息是什么?” 鷹眼聳聳肩:“我們組織培養(yǎng)的人才過于優(yōu)秀,所以雖然腦子不怎么好使,但是物理禁閉很顯然是阻擋不了萊恩的,他跑出去了?!?/br> “…………………………”阮向遠冷笑一聲,“干得漂亮,不謝謝你的苦心栽培沒關系吧?鷹眼?!?/br> “他去找雷切了,”鷹眼唇角邊的笑容越發(fā)清晰,“就像是一只迷途的小羔羊,終于沖破了困境要去找他的救贖——你說,作為他心中的那個神,雷切會不會給予他救贖?” “不會,因為雷切不是神?!比钕蜻h面無表情地說,手下,給別人包扎的力道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加大了些,想了想又有些惡毒地補充道,“充其量算個神經(jīng)病吧?!?/br> 當他們進行這個對話的時候,廚房里已經(jīng)到處站滿了人。 “這場內(nèi)戰(zhàn)看來要提前結(jié)束了,小狗?!?/br> “唔?” “萊恩是我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王牌殺手,”鷹眼懶洋洋地靠在櫥柜邊上,緩緩地說,“組織里的殺手,能出現(xiàn)背叛的行為已經(jīng)讓我十分驚訝了,只不過,我不認為這個孩子還能讓我驚訝第二次——當萊恩內(nèi)心所‘服從’的對象徹底露出真實的面孔,他就要被徹底毀了?!?/br> “不心疼?” “我被背叛了,”鷹眼終于不笑了,“你知道養(yǎng)一個聽話的殺手要花多少錢么?” “不知道,你也不要說給我聽,我不想被殺人滅口。” 鷹眼聳聳肩,目光在阮向遠從未停止救治的一雙白皙的手背上掃來掃去,忽然道:“真期待那個男人的回答,你呢?” “唔?!?/br> …… 令人意外的是,此時此刻,二號樓的王權者并沒有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呆在會議室中和他的高層們呆在一起,他反而是抱著一塊閃爍著的平板電腦,整個人很委屈地縮在那對于他來說似乎尺寸過于小了一些的飄窗之上,湛藍的瞳眸一瞬也不瞬地望著窗外,發(fā)呆。 ——至少斯巴特大叔將消息帶給雷切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沒有人知道此時男人在想些什么,只是,在斯巴特大叔的眼中,此時男人的側(cè)臉看上去寧靜而優(yōu)雅,寬闊的肩膀放松地依靠在飄窗的一側(cè),對于牢房之中忽然進了一個人,居然毫無反應。 斯巴特大叔頓了頓,一時間很想知道此時被雷切小心翼翼地抱在懷中的那個平板電腦里面,究竟有什么東西才值得男人這樣對待。 當靠在窗邊的男人轉(zhuǎn)過頭來,用那雙湛藍的瞳眸平靜地盯著他時,大叔這才想起自己出現(xiàn)在王權者的牢房究竟是什么目的——于是,他將萊恩已經(jīng)到了樓下以及少年來的意圖,一一告訴了面前的王權者。 雷切聽了,卻沒有多少反映。 男人修長的指尖,緩緩在懷中的平板電腦上一劃而過,忽然抬起頭瞅著斯巴特大叔,特別認真地問了個奇怪的問題:“斯巴特大叔,你信不信仙鶴報恩的故事真的會發(fā)生?“ “?。俊彼拱吞卮笫逵悬c兒跟不上思路地眨眨眼,“那個不是童話故事么?” “恩?!?/br> 男人應了聲,然后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忽然,那張英俊冷漠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溫柔的笑意。 “可是我相信了。”雷切認真地說,“它好像真的有發(fā)生啊……” “……” “啊,對了,”男人動了動眼皮,將臉重新扭開看向窗外,“跟萊恩說,我好像還是有點兒發(fā)熱,自己的事情,就自己解決吧。 196大結(jié)局 “——這就是他的回答?” 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面容蒼白的少年看上去幾乎就要和他所處于的雪景融為一體,當斯巴特大叔滿臉遺憾地將雷切的決定告訴萊恩的時候,少年不哭不鬧,臉上還是一副平日子那樣淡然的樣子,只是在最初的時候,輕輕顫動而后緩緩垂下的睫毛出賣了少年內(nèi)心的情緒。 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斯巴特大叔有些嘆息—— 他當然知道,眼前的漂亮年輕人并不適合做王權者,紅組織他有所耳聞,鷹眼那樣聰明的男人,是不會允許自己的手下?lián)碛谐蔀樯衔徽叩哪芰Φ摹欢?,至少作為一名手下來說,萊恩卻不失為一把銳利的武器——如今,這把銳利的武器,卻就這樣被雷切輕而易舉地在打磨至最鋒利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折斷了。 異常舍得。 不,準確地來說,應該是異常的任性才對。 其實他也不太能準確地說出他的上位者到底想做什么,至少從一開始男人的所作所為來看,斯巴特大叔幾乎就要以為他是認真地想要奪取三號樓的領導權……那些被雷切親自弄進絕翅館的少年,從最開始的米拉開始,雷切從始至終都在那么認真地進行著他的游戲——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男人忽然改變了他的主意呢? 大概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更有趣、更值得他去追逐的東西——? 斯巴特大叔微微一頓,站在萊恩面前,他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詫異,剛剛,他居然用了“追逐”這個詞? “你回去吧,”斯巴特大叔看著面前的萊恩,收回了自己的幾乎已經(jīng)飄遠的神智,讓自己看上去近乎于冷酷無情地說,“你應該也知道,其實自己并不合適作一名王權者,如果最開始就老老實實地站在鷹眼那邊,今天大概就不會吃那么多苦了?!?/br> 萊恩的臉上難得地出現(xiàn)一絲茫然。 而這一次,斯巴特大叔卻沒有再說什么,只留下一句“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了”之后,便轉(zhuǎn)身回到了二號樓。 萊恩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抬起頭,卻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看見三十一樓的窗子,而他要找的男人,大概此時此刻就懶洋洋地坐在那扇窗子后面吧?就像他喜歡的那樣,從最高處俯瞰著絕翅館的一切,神情慵懶地抽著他喜歡的那種煙草。 萊恩第一次見到雷切的時候,他就是這副這樣。 當他躡手躡腳地闖入那個號稱全世界警備最森嚴的別墅,看著那一片寧靜祥和的臥室,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得手的那一秒,卻聽見帶著笑意的聲音從他身后響起—— 男人說了什么來著? 萊恩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最后終于想起,在這場他職業(yè)生涯中唯一的一次失敗里,他的獵物就那樣懶洋洋地坐在臥室的飄窗上,半個身子沐浴在月光之中,他微微揚了揚下顎,笑著看站在房間中央震驚地瞪著綠色的眼睛看著自己的殺手,湛藍的瞳眸之中,是一派寧靜—— “抱歉,我不太喜歡抬頭看別人?!?/br> 明明是那個即將被捕殺的獵物,男人卻始終顯得那么從容。 后來萊恩才知道,這個叫雷切雷因斯的男人,他就是有這樣驕傲的資本。 萊恩記得,在進入絕翅館的第一天,他認認真真地告訴那個當時他并沒有放在眼里的黑發(fā)年輕人自己對于雷切的好感,并且坦然地告訴了他:“因為他很強。” ——是的,當時的萊恩并沒有撒謊,因為那個擁有一頭燦爛的紅色頭發(fā)的男人很強,無論是腦袋還是身手,所以,無論如何,就不自覺地想要追隨他的步伐了。 “……” 抬著頭,看著高高的建筑,琉璃瓦仿佛一層不染一般在陽光之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陽光很刺眼,建筑的一半開始再往上,就仿佛被籠罩在了一層生人勿進的結(jié)界當中,什么都看不清了——不知道為什么,這樣的光景忽然讓萊恩前所未有地有了一種空虛的無助感,他忽然不想再回到那個混亂的餐廳。 【喏,小萊恩,你看見了,早就對你說過,想要當一名上位者,并不是有拳頭就能解決一切的。】 ——不想再面對所有支持他的或者反對他的人,不想再參合關于絕翅館的任何一件事情。 【如果最開始就老老實實地站在鷹眼那邊,今天大概就不會吃那么多苦了。】 ——不想見到鷹眼,讓他嘲笑自己的叛變失敗。 【恭喜你,成為三號樓的王權者。】 ——不想見到雷切,因為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問出一句在他受到的洗腦教育之中,絕對不允許的“為什么”。 剛才那個大叔說,他可以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因為不再屬于“紅”,不再是外面的人口中那個聞之變色的頂尖殺手,也不再是雷切的一顆棋子,他不再屬于任何人,只屬于他自己。 而奇妙的是,萊恩卻并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他的一生都應該被人cao控著的,就好像一個永遠讓人抓在手中走路的孩子,此時此刻,忽然失去了牽引他站起來,然后穩(wěn)步向前的支撐力。 萊恩緩緩地將自己的手放入口袋,口袋之中的三號樓王權者徽章仿佛灼熱得幾乎要灼傷他,少年臉上微微一頓,快速地、神經(jīng)質(zhì)一般將自己的手從口袋中收回來,抬起手,用力地揉了揉發(fā)酸的眼角,之后,擁有漂亮臉孔的少年再也沒有抬起頭,試圖去再次尋找那看不見的方向,他轉(zhuǎn)過身,沿著雪地上那一串孤零零的腳印,萊恩只是用了三秒停頓,而后,毅然決然地順著原來的方向往回走。 …… 當萊恩回到餐廳的時候,正看見四號樓的王權者駕著一架梯子,按上去挺滑稽地趴在被他弄壞的那扇窗戶上往里面看。 四號樓的獄警站在梯子旁邊,并且遠遠地就看見了歸來的萊恩,獄警只是稍稍一愣,隨即抬起手壓了壓自己的帽檐,遠遠地,萊恩看見他的唇角動了動,然后大約過了三秒,站在梯子上的白堂就將自己的腦袋擰向了萊恩來的方向。 這時候,萊恩才看見,白堂手中拎著的是醫(yī)藥箱。 當他回頭的時候,手里還抓著一把醫(yī)用藥棉和一款繃帶。 萊恩那張萬年冰山臉終于有破功的跡象,唇角抽了抽,走到梯子底下完全無視了在一旁滿臉警備的大型忠犬獄警,抬著頭去看站在樓梯上的王權者:“……你在做什么?” 白堂大叔臉上那張笑瞇瞇的假面具也有些同樣掛不住,“給你的對手送藥”這種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正當他尷尬的時候,站在梯子下面的雷伊克清了清嗓音,用“你奈我何”的狂霸拽語氣說:“雷伊斯拜托我給你們送一點藥,以防館長消氣開門之后,里面死得一個都不剩。” 又是一個來幫他的人么? 萊恩有些不以為然地哦了聲,點了點頭,卻再也沒有多說哪怕一句話。然后在這兩名不速之客的驚訝目光之中,少年再一次表演了自己飛檐走壁的能力,輕輕松松地用和出來時候同樣敏捷的姿勢爬上餐廳的墻,一眨眼的功夫,已經(jīng)像一只無聲無息的貓兒似的重新縮進了餐廳里。 白堂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的樓梯,又看了看站在樓梯邊一臉嚴肅地扶著樓梯隨時防止他摔下來的雷伊克,忽然覺得作為一名多吃了幾年鹽的老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要是早知道萊恩在外面并且會用這么逆天的身手回歸餐廳,打死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跑來丟臉。 雷伊克依舊面無表情,習慣性地壓了壓獄警帽子的帽檐,抬起頭冷冷地看著四號樓的王權者:“扔完了么?” 白堂眨眨眼,舉了舉手中空空如也的醫(yī)藥箱,低頭看著年輕的獄警那張平靜的雙眼,幾乎是下意識地點點頭。 然后就看見雷伊克一只腳踩在樓梯上,伸手,將他像是抱孩子似的從樓梯上抱了下來。 腳踏實地地踩在堆積了一層冰雪的地面上,白堂低著頭開始思考自己究竟是老了還是變成了嬰兒這個矛盾的問題,最糟糕的是,這個時候,從餐廳圍墻的另一邊,響起了某個黑發(fā)年輕人歡快的聲音—— “謝啦,白堂大叔,祝你和雷伊克白頭偕老!” 四號樓的王權者臉上那層永遠笑瞇瞇的面具終于碎裂,紅了老臉,白堂顯得有些慌張地抬起頭,卻驚訝地看見,站在樓梯邊的獄警那張冰山臉上,居然有了一絲笑意。 雷伊克什么都沒說,只是伸手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目光柔和地說:“走,外面冷,回牢房再說。” ——遠遠地看過去,就像是絕翅館最常出現(xiàn)的景象,獄警和王權者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雪地上,然而只需要仔細看就能發(fā)現(xiàn),這一次,卻是獄警走在前面,王權者低著頭走在后面。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飄起了在絕翅館仿佛永遠也下不完的雪,周圍,只能聽見室外鞋踩在雪地上時,發(fā)出的嘎吱嘎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