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然而,就在她飛快思索的時候,一股溫?zé)岬囊后w噴射到了她的身上! 沈知離仰頭,就看見一只竹笛從她身前黑袍人的胸口探出! 竹笛抽出,血液放射狀噴濺,那男子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努力伸手試圖捂住胸口上不住流血的傷口,可惜于事無補(bǔ)。 畫面像是一下放緩,沈知離看著那人瞪大了眼睛,接著身形筆直的倒在了她身邊。 在那人的身后,是滿身狼狽的花久夜。 他的手里握著一只染血的鐵笛,神情是一種極端的森冷,眼眸里一片猩紅,嗜血的氣息濃重到讓人不寒而栗。 花久夜舔了一下濺到唇角的血液,冰冷的細(xì)長眸掃過沈知離面前的人影。 “愚蠢?!被ň靡沟?,“把她帶到我的身邊,我還會再有顧忌么?” “……我可是見神殺神見鬼殺鬼的毒妖花久夜?!?/br> 那聲音仿佛千年寒冰,如同攜著冷冽到了極點(diǎn)的寒風(fēng),奇寒無比。 一瞬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顫了顫。 沈知離利用這短暫的一瞬爬起,繞到花久夜身后,有人反應(yīng)過來想要去拉住沈知離,那只奪命的竹笛已經(jīng)輕而易舉的貫穿他的胸膛,一嘭血花在花久夜的手中綻開,美得絢爛。 剛喘了一口氣,沈知離就看到了她這一生中見過的最血腥也最駭人的場面。 花久夜舉起笛子,嘴角的笑容殘酷,身形一晃,已經(jīng)繞到一個人面前。 那只笛子飛快的插入,拔出,對方的胸口便只剩下一個血洞。 接著下一個…… 花久夜的腳步快得像是只有殘影,手上的動作簡單直接,似乎已經(jīng)只會這兩個機(jī)械化的舉動,卻又讓人避無可避。 他身上的血依然在流淌,甚至他的身形都在微微搖晃,可是手上的動作卻堅定的像是已經(jīng)演練過千百遍。 殺戮,純?nèi)坏臍⒙尽?/br> 不過眨眼的時間,已經(jīng)尸橫遍野。 濃烈的血腥味一陣陣沖上沈知離的鼻端,她竭力忍住那種作嘔的**。 深吸一口氣,沈知離抬起頭,卻看見花久夜頹然的單膝跪地,低低的喘息聲被無限放大。 沈知離的心猛然沉了一下。 他在硬撐。 雖然剛才的殺戮勢不可擋,可他依然還是在硬撐。 她想起有關(guān)于花久夜的傳聞。 ——單槍匹馬燒了南疆圣殿,被南疆四大蠱師追殺了整整五個月,結(jié)果非但逃脫,還致使四大蠱師兩死兩傷……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沈知離忽然不忍心再想下去。 兩個老者已經(jīng)坐不住了,張口就要大叫。 雖然這里已經(jīng)幾乎死光,可外面還不知有多少人手。 沈知離急急起身,就看見花久夜手中的笛子已經(jīng)打著旋劃過兩人的喉管。 叫聲驀然一止。 撐著地面站起身,花久夜毫不留情從一人喉中拔出笛子,鮮血四溢。 另一個老者捂住劇痛的喉嚨:“不是我,不是我,你meimei真的不是我下的命令,是他是他……”他用手指著另外一側(cè)的同伴:“對你meimei……的人有的還在外頭,你……” 花久夜提起地上的刀,迅疾的切割下另外一個老者的四肢,又從老者的懷里掏出上藥替他抹上。 仍活著的老者討好地看著花久夜:“花公子,其實(shí)這些都是王上下的命令,我們不過奉命行事……” 咧嘴一笑,花久夜毫不猶豫舉刀對他重復(fù)了剛才的動作,在掙扎中將笛子戳進(jìn)老者的喉嚨里。 他唇畔笑容妖異到近乎猙獰。 “你也一樣?!毖?dú)庠谘垌蟹浚骸皞^她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br> 沈知離拉住花久夜的衣袖:“師兄,夠了!” 花久夜驀然轉(zhuǎn)頭,聲音陰狠:“不夠,還不夠!他們能還給我meimei的性命么?。磕蔷陀肋h(yuǎn)不夠!” 沈知離:“再不走,我們都會死!” 說這話實(shí)際已經(jīng)遲了。 拉著花久夜披上黑袍出去不到半刻,就有人上前攔住他們。 花久夜身上的血腥味濃重到根本掩蓋不住,更何況他也沒有半分想要掩飾的意思。 滔天的殺意一波一波洶涌的襲來,他握著刀揮砍劈刺,甚至毫不在意落在身上的刀劍,顯然已經(jīng)殺紅了眼睛。 花久夜的狀態(tài)很不正常,可沈知離根本阻止不了。 踏著尸體一路跑到了門口,花久夜才停下手,猛然轉(zhuǎn)身往回走道:“你先出去。” 沈知離連忙拽住花久夜:“你傻了么!” 花久夜只吐了一個字:“蛇。” 他的蛇還在里面關(guān)著。 隱約有人聲傳來。 “死人了!有人潛進(jìn)來!” “不對,是有人從刑殿逃出來!” 沈知離急切道:“這個時候還管什么蛇!” 花久夜:“我不能丟下它?!?/br> 從那天起他就發(fā)誓不會丟下任何他想要珍惜的。 然而,走了不到一步,花久夜只覺后腦鈍痛,神智瞬間不清。沈知離丟下手中石頭,半攙扶著帶花久夜走出。 外頭一片烈日炎炎,仍是白天。 那白光射入沈知離的眼中,讓她一時覺得有些刺目。 裹緊黑袍,突然一只手拉過沈知離的衣袖,用力將她拖向小巷。 沈知離一愣,就看見一個眼熟的布衣女子,不由脫口道:“柳瑟?” 女子點(diǎn)頭,一邊拽一邊沖沈知離低聲急切道:“恩人,快跟我走!我知道一條小路出去!” ****************************************************************************** 半個時辰后,一間破宅內(nèi)。 柳瑟不好意思地搓著手:“那個,恩公,我知道這里有些簡陋?!?/br> 何止是有些,簡直就是用茅草隨便搭搭的。 沈知離勉強(qiáng)笑道:“能有便不錯了,多謝你了。” 說話間她探了探花久夜的脈,臉色更沉,沈知離對南疆蠱毒完全不了解,但能感受到花久夜那從五臟六腑里透出的虛弱。 掀開被褥,只見花久夜的臉上和手上的肌膚同時浮現(xiàn)出一層詭異的圖騰,眼角微微滲血。 柳瑟定睛一看,突然“啊”了一聲。 沈知離奇怪:“你怎么了?” 卻聽柳瑟顫聲道:“這位公子身上的,難道是蠱皇?” 見沈知離遲疑著點(diǎn)頭,柳瑟定了定神,又道:“公子這癥狀恐怕是使用蠱皇過度遭到了反噬……” 沈知離:“很嚴(yán)重?” 柳瑟停頓了一下:“蠱皇乃是最尊貴的存在,只有……才有,一旦植種成功便與宿主的壽命相連,克服百蠱,但倘若過度使用不止會被反噬壽命也會……” 沈知離:“會短命?” 柳瑟沉重的點(diǎn)了一下頭。 沈知離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心里一時間什么滋味都有。 床板上的花久夜突然驚醒,一把攥住沈知離的手腕。 沈知離被攥得生疼,剛想甩脫出來,卻聽見花久夜無意識的呢喃:“……哥哥對不起你,小雅小雅……” 顯然他還沒醒,神色顯得極其痛苦與煎熬,手也攥得極緊。 他恐怕是把她當(dāng)成他的meimei花久雅。 沈知離的心一下軟了。 柳瑟上街買了飯食帶來,回來時柳瑟動作更加小心翼翼,對沈知離道:“外面貼滿了姑娘和公子的通緝畫像,姑娘切勿隨便出去……” 沈知離剛想答話,柳瑟身后突然閃出一個嬌小的身影。 她一見床上的花久夜,立刻推開沈知離撲了上去:“爹、爹……”接著,一臉鼻涕眼淚的往上蹭。 沈知離:“……” 柳瑟:“……” 良久,沈知離嘆氣:“原來那個負(fù)心人真的是師兄么?” 話音未落,柳瑟已經(jīng)拉過花骨朵,急切道:“快回來,瞎說什么!”轉(zhuǎn)頭又對沈知離解釋:“姑娘不要誤會!雖然這位公子的確和我夫君有些相像,但并不是的,他……也不會這么狼狽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br> 沈知離松了口氣,剛說一句:“沒關(guān)……”便被打斷。 花骨朵委屈癟嘴:“娘親,我好想要爹……” 柳瑟心疼的摟著花骨朵:“骨朵乖,爹他會來找我們的……” 花骨朵眼眶紅了起來,大叫道:“娘親,你騙人!你跟我說了這么多次,可是爹……他明明就是爹!騙人騙人,他就是的……” 說著花骨朵一把掙脫開柳瑟的懷抱,兩步?jīng)_過去拉住花久夜的另外一只手,兩頰鼓起著對沈知離惡狠狠道:“你這個狐貍精,快放開我爹的手!” 沈知離不可置信:“……你、你說什么?” 花骨朵大著膽子高聲重復(fù):“狐貍精狐貍精狐貍精狐貍精狐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