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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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朝槿十五歲那年將有血光之災。 初初聽見這個消息時,觀玉鑒著人,將那裝成宮女混進宮中的瘋女人打發(fā)了出去。 觀朝槿坐在他膝上,一雙眼睛澄澈通明,那女人被禁軍拖走前,還奮不顧身地回首盯著她的藍眼睛瞧。 只是還沒等觀玉鑒下令將那女人杖斃,觀朝槿就生了一場重病,差點沒能熬過去。 于是那女人又被帶回來。 她確實有本事,只是掐算了一刻鐘,便能從觀朝槿落榻的寢宮中翻找出一個巫蠱人偶,用燒紅的針刺透人偶心,扔進火盆里燒成灰。 又用化了符紙的水在觀朝槿鼻下一蘸,昏睡了七天的觀朝槿便奇跡般的好了。 女人叫樓厭,自詡是巫山神女的親傳弟子。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她在山中修行百年,此次是特意為了觀朝槿下山。 無論觀玉鑒信還是不信,因為那一宗救命之恩,到底是把樓厭供奉了起來?;实壑篮筮B夜召見樓厭,觀玉鑒攔不住,當晚她就金鑄官印,成了國師。 樓厭說,“我是你師尊?!?/br> 病好了的觀朝槿做鬼臉,“誰要你做我?guī)熥???/br> 樓厭倒也不怒,只管用細尖如雞爪般的手指,把遮住半邊面頰的劉海往后捋去。這瘋女人天生一對白瞳,跟女鬼白日出行似的,嚇得人心頭毛毛。 觀朝槿被駭了一跳,兩根手指還勾在嘴角,眼睛睜得圓滾滾,一時之間不知道誰是鬼。 她指了指眼睛,壓低了聲音,“你呢,現(xiàn)在要是不認我當師尊,以后你也得變成這副鬼樣子。” 從小她師尊就跟她講,一位優(yōu)秀的修道者,不能只有手段靈光,也要掌握恩威并施、威逼利誘。觀朝槿那時候才多大啊,七八歲的小豆丁,被嚇上一嚇不就含淚抱緊她大腿了嗎,真是—— 觀朝槿一愣,“……喔?!?/br> 意料之中的鬼哭狼嚎沒有出現(xiàn),樓厭有些納悶,觀朝槿用帕子擦擦手指,翻手把帕子往外一丟,再嫻熟地往前一撲一抱,果真抱緊她大腿了,跟個樹袋熊似的黏人,“這不正好?!” 樓厭木著臉,“……?” 你這小丫頭,莫不是燒壞腦袋了吧? 燒壞腦袋的觀朝槿看起來十分快活,眉飛色舞道,“這不就更方便我嚇人了嗎?我還嫌鬼臉不夠逼真呢!哎呀你看這瞧著跟鬼似的,出去多威風呀!” 樓厭回轉心思,狐疑道,“你罵我?” 觀朝槿這一年才八歲,口齒就已十分伶俐。 難說是不是游鷺懷她時,邊嗑瓜子兒邊舌辯群臣,斗得滿朝文武齊齊敗下陣來,讓這丫頭耳濡目染捯飭下來的一身好本領。 只見觀朝槿神色無辜,睜眼說瞎話,“國師大人明鑒,我哪敢??!” 國師掐了她包子臉一把,留下薄薄的紅印子。 觀朝槿嘴甜臉皮厚,說什么都是童言無忌,凡事卻也有一個看似散漫,實則不偏不倚的度,總之就是很讓人熨帖。 樓厭冷笑一聲,狂捏小孩軟綿綿的臉頰rou,“小小年紀舌頭倒挺溜??!你這個徒兒我收定了,等著被我揉圓搓扁吧,臭丫頭!” 觀朝槿機敏反駁,“明明是香丫頭!” 樓厭微笑,“這是重點嗎?” 無論怎么說,觀朝槿最后還是拜了當朝女鬼國師做師尊。 觀玉鑒逢雙上朝,觀朝槿雙日就跟著樓厭修道,單日則跟著定國公世子謝云舊學武,一日不落。 等到十三歲了,實在看不順眼永國公誤他女兒的皇帝御口一開,把觀朝槿趕去國子監(jiān)坐牢。 觀朝槿唉聲嘆氣,依依不舍地拜別了樓厭,等一離了她的視線,馬上撒蹄子飛奔至太子金輅。 小黃門尚且來不及擺上杌凳,只見這冤家一個起勁,踏上車輅便直往里間鉆去,十分快活鬧騰。 “皇兄——” 觀朝槿親親熱熱地和他抱了個滿懷,冕服都要被她擠皺了,觀玉鑒竟也不斥她舉止無端,反倒很高興。 兄妹兩個抱了一會兒,觀玉鑒揉了揉她的臉頰,觀朝槿便踩凳跳下車去,說要去上學啦,玉哥兒不必太想她——哪個敢叫太子玉哥兒! 若是給皇帝聽見了還不得扒她一層皮,可觀玉鑒愣是慣著,又瞧了一會,這才讓起輅,往東宮而去。 觀星殿里。 五年過去了,還是跟鬼似的樓厭掐指一算,哎呦了不得,此女在國子監(jiān)必有大作為! 樓厭教了這滑頭將近五年,自覺從來算無遺策。 果不其然,觀朝槿第一次進國子監(jiān),就像打耳光一樣打響了名號。 這耳光實實在在地扇在了諸多蔭學監(jiān)生的臉上,一時間樓厭當年沒能聽到的鬼哭狼嚎,海潮般響徹在了整個國子監(jiān)—— 彼時京城紈绔風氣惡劣,有幾個膽大包天的紈绔小兒,偷偷翻墻出來著人以財帛誘來幾個平民,學飛禽走獸鉆火圈、飛刀投籌,險些鬧出了人命。 這話是洄懸道聽途說,轉頭講給她聽的。觀朝槿聞言,臉色陰了一瞬,轉頭便鉆進了蘭橈房里。 蘭橈詫異地放下書,“殿下?” “蘭師妹,借我衣裳?!彼噶酥缸约?,想了想,又認真地比劃著,“最好要一身白?!?/br> “殿下又要嚇人了?” 觀朝槿笑得肩子直顫,“本殿下為民除害!” 公子哥兒是混賬,她能比混賬更混賬! 往雅間半開的窗牖向下一瞧,燕脂河都浮滿粉脂金屑,當有個小紈绔仰頭看清這琴師樣貌時,手中青瓷茶盞頓時磕碎,眾人被驚得看過來。 只見那人抖如篩糠兩股戰(zhàn)戰(zhàn),竟好似白日見了鬼。觀朝槿長甲撥弦一聲,像個女鬼似的陰惻惻地環(huán)顧一圈——這眼神,這舉止,頗得樓厭真?zhèn)鳌?/br> 俄而大笑道,“賜歡仍許醉,此會興如何?諸位貴客還愣著作甚,盡情舞樂?。 ?/br> “此曲乃是十面埋伏,可堪入耳?” 觀朝槿自幼習琵琶,從來只學瀛洲古調(diào),從六歲開始,收慢板、快板、文板俱已熟練,只剩大曲十面埋伏從未展于外人眼前,如今便宜了這群紈绔。 她興致勃勃,一連彈了十面埋伏、平沙落雁、梅花點脂,攏共三支。 期間有人想提前退席,俱被洄懸摁回座上。 洄懸朝那人淳樸一笑,手掌卻如銅鑄般紋絲不動,連如廁解手都不許去,直把人急得想哭。 大公主進國子監(jiān)頭一天就公然翹了課,祭酒氣得胡子都掉了三根。 他們硬生生在這兒熬了一夜,觀朝槿沒睡,他們也沒敢打盹,帶來的家仆更沒能回府通風報信。 結果第二日,他們連國子監(jiān)都沒來得及回,太子就在朝上發(fā)難,狠狠參了這群公子哥兒親爹頭上的烏紗帽一本。 好巧不巧,彈劾的還是魏黨一派的枝干。 此黨號稱?;庶h,追隨皇帝的步伐嚴格發(fā)瘋,堅持立觀馀春為太子——這時觀朝槿正舒舒服服窩在圈椅上打盹,聽了這話睡意全無,只管捧腹大笑。 最后樂極生悲給點心噎住了,洄懸急得猛錘公主殿下后心眼子,公主殿下咳嗽一聲,顫顫巍巍地伸出兩指,捏住這位缺心眼表弟的衣袖: “別……錘……了……” “洄懸,你要,咳,你要謀殺本宮啊?” 洄懸收手,低眉順眼,“洄懸不敢。” 觀朝槿窩在圈椅里無理取鬧,“我看你敢得很??!臭洄懸,我要給哥哥告狀……你什么表情?天啊現(xiàn)在就嫌棄表姐我了我真是不要活啦……” 洄懸連忙跳過來,雙臂一張環(huán)住圈椅里的觀朝槿表忠心,“洄懸不會嫌棄表姐的!” 洄懸不嫌棄表姐,皇帝卻十分嫌惡他。 定國公十分懂得見縫插針,當即伙同觀玉鑒,在朝上結結實實告了魏黨一狀,用詞之激烈,用典之內(nèi)斂,就差指著皇帝的臉說,“你這烏龜王八蛋!” 可是皇帝就是不能奈他如何。 他的權力,已經(jīng)快被他的太子和公主架空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