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扭頭想走,突然又負氣起來。 走什么?憑什么呀!誰纏著誰呀!她兒子寶貝,可再寶貝那也是個變態(tài)。如今是她這個寶貝變態(tài)兒子纏著她,愛她愛的死去活來,活來死去。死到臨頭都還要打個電話跟她表白,他都不害臊,她有什么可臊的! 而且誰害誰呀! 她來看他,這叫慈悲,叫寬容。 你們這幫施害者家屬就磕頭謝恩吧! 深吸一口氣,她一撅嘴巴,重重敲了敲門。 敲了幾下,就聽見里面有人應了一聲。 “請進,里面人在。” 是陳邵陽的聲音,聽起來還算有精神,就是有點虛。 她抿了抿嘴,輕輕推開門。 單間病房開門就是個過道,穿過了過道才能看到病床。 病房里挺安靜,花梨一步步走進去,到了里面,就看見一個年輕的戴眼鏡的女青年坐在病床前,扭頭看了她一眼。 天哪,還真有人!八成就是他老婆!這真太讓人尷尬了。 陳邵陽倒是很鎮(zhèn)定,看見她,眼睛一亮,輕快的喚了一聲。 “花梨!” 花梨耷拉著腦袋,都不好意思看他。 病床前的女人站起身,和顏悅色對著陳邵陽說道。 “陳總,你有客,我看我還是先告辭了?!?/br> 陳邵陽微微一笑,點點頭。 “不好意思,小張。這是我的高中老同學,花梨。” “哇,高中老同學,那可真是好交情了。”小張應和到。 “是啊,好些時候沒見面了。”陳邵陽感慨道。 老同學見面,還是一男一女,多少曖昧多少情。小張也是過來人,連忙再次告辭,轉(zhuǎn)身退場而去。 還體貼的輕輕關上門。 這下,病房里就剩下陳邵陽和花梨兩個人了。 陳邵陽伸手撐著病床坐起來,指了指床前的椅子。 “愣著干什么,坐呀?!?/br> 花梨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抿了抿嘴,邁步上前,斯斯艾艾的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椅子還是熱的呢,她來了,就把人家趕走了。 她不說話,一眼一眼的瞅他。以前不敢看,后來不屑看,再后來沒得看。如今班長大人跌在泥地里成了渣,她看他就覺得挺新奇的。 被她看著,陳邵陽起初是微微笑,然后就突然羞澀起來,臉微微紅,可眉眼間的笑,卻化開了,淌得到處都是。 他一笑,花梨就覺得懊惱。 來干嘛呢!看把他樂成這樣! 她一懊惱,就有點口不擇言。嘴巴一撅,眼皮一翻,冷不丁開口。 “剛才那位……” “是下屬,小張,和我說工地復工的事來的。你別多想!”陳邵陽幾乎是忙不迭的解釋。 花梨瞥他一眼。 “我多想什么?哪兒輪得到我多想??!小姑娘挺勤快的嘛,我看可以委以重任呢?!?/br> 她輕描淡寫的說,但語氣說不出的怪。 陳邵陽一點也不惱,更不緊張,就是笑,嘴巴咧開了,牙齒都露出來。 花梨懊惱的看著他。 明媚的陽光從窗戶那頭照進來,整個病房里都亮堂堂的。他顯然是剛理過發(fā),但師傅手藝很一般,就是推了個極短的平頭。因為頭發(fā)短,所以可以清晰的看到頭皮上一道拉開的口子,結著血痂。 花梨皺了皺眉。 陳邵陽順著她的目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沒事,就是劃了一道而已,傷了皮??粗膳碌?,但其實連縫針都不必,淺著呢。你別擔心?!?/br> “我擔心什么。禍害遺千年,你哪兒那么容易死?!彼龕瀽灥恼f,目光劃下他的腿。 房間里開著空調(diào),所以被子就是象征性的蓋著,也只蓋了一半。他那條斷了的腿被包裹的結結實實,就吊在桿子上,跟晾風干rou似的。 “腿斷了?”花梨問。 “嗯,大梁砸的。沒事,已經(jīng)接上了?!标惿坳栒f的滿不在乎。 花梨撇開眼,就看向床頭柜。 柜子上擺著茶杯,餐具,還有一只剛削好的蘋果。旁邊小桌上則擺著幾只高檔果籃和許多保健品,還有一束鮮花和一只花籃。 不管是水果還是鮮花,或者是保健品,都挺新鮮,而且五色繽紛,很是熱鬧。 然而再熱鬧也沒人氣,鮮花著錦,全是給外人看的。 她扭轉(zhuǎn)頭,看向他。 “你的家人呢?” 陳邵陽笑瞇瞇的臉僵硬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苦笑。 “忙工作,沒工夫來?!?/br> 花梨皺起眉。 “你都這樣了……” “來了也沒用。我看見他們難受,看見我,他們也難受?!标惿坳柕故强吹瞄_。 “但終歸是一家人?!被ɡ孢€是難以釋懷。她沒家的人更知道家人有多重要。 “有名無實。”陳邵陽擺擺手。 正聊著,護士小姐過來查房發(fā)藥。一大摞,五顏六色,跟發(fā)巧克力糖豆似的。這個消炎的,這個清淤血的,這個壯骨的,還有保肝排毒的。 “怎么還有保肝的?”花梨不由問。 “還說!也不知你們給他吃什么藥,都吃成肝中毒了。得虧發(fā)現(xiàn)的及時,總算還能保住肝臟。不然,就等著移植吧!”護士小姐把花梨當成了家屬,打抱不平,吃藥把一大好帥哥給吃成了肝中毒,多可笑啊。 花梨是知道內(nèi)情的,看了看陳邵陽,沒吭聲。 等護士小姐走了,她趕緊說。 “可停了你那些藥吧。早晚把你吃死!” “早停了,我再變態(tài)也不會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算了,不治了,我這也算盡力了?!彼故菑纳迫缌?。 不治了,就說明他又要變成原來那個變態(tài)樣?;ɡ嫘南?,這不是又該自己遭殃。哎她勸他干嘛呢。 可不勸他,真讓他吃藥吃死去?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她也真做不出來。 得了,禍害誰不是禍害呢。她就當是舍身飼虎,積德行善。 嘿,她自己都要佩服自己,崇高偉大。 護士小姐剛走,醫(yī)院的護工又來。問要不要定飯!當然得訂,不訂吃什么。 他家里沒人,周圍同事要么受傷要么忙在工地,誰能照顧他。一想到堂堂陳大公子住了院就吃醫(yī)院里的大食堂,花梨真覺得陳邵陽是跌落泥塵,被埋汰了。 不過這一回她可管住了自己的嘴和心,再不多說多做。 她算他的誰呢,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大食堂怎么了?也沒吃死過人不是。憑什么陳大少爺就不能吃呢。 又聊了一會,花梨就告辭了。 陳邵陽倒是想送她,可惜斷了腿沒本事。只好坐在床上不停的說再見,有空多來。 花梨心想哪兒有空來,有空我也不來了。 我是你誰呀! ☆、第 62 章 花梨想得蠻好,可惜過了兩天,她就管不住自己的腳,趁著路過去看陳邵陽。 她堅決不承認自己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美其名曰是參觀欣賞大班長跌落泥坑的倒霉樣。往日里高不可攀的陳邵陽,現(xiàn)在成了病床上的瘸子廢物,不好好看看,怎么對得起她往日里吃得苦受的罪。 陳邵陽熱情洋溢的接待了她,看神情仿佛是極期盼她的到來。大班長一貫是個人精,真心要對人熱情起來,那真是春風化雨潤物無聲。 形勢倒轉(zhuǎn),花梨感覺自己仿佛是成了領導的領導,規(guī)格一路飆升,很有點飄飄然的感覺。 飄飄欲仙的慰問了傷員之后,可巧又趕上護工來問訂不訂飯,陳邵陽拒絕了。 花梨以為是有人送飯了,心想跌落泥坑也只是在她面前,十之j□j還是裝相。說到底他還是有權有勢又有貌,出了這個門多少人上趕著巴結他。 哪知滿不是這么回事! 等護工走了,陳邵陽就自己彎腰從柜子里拿出面包,讓她幫忙倒了杯開水,當著她的面就著開水啃面包。還暗含凄苦無奈的跟她抱怨醫(yī)院的飯是真難吃,沒滋味,全煮得爛熟,跟嬰兒米糊似的。 花梨一時得意就沒管住自己的嘴和心,說我給你送飯吧。你這樣,怎么養(yǎng)病養(yǎng)傷。 這話一出口,陳邵陽就笑了,一副jian計得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