償我平生不足_分節(jié)閱讀_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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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眾人,除了閉門不出的蕙娘,見莫三一家三口要走,傷心難過下,就也沒留意他這古怪舉止。 次日一早,莫持修、莫靜齋到延春侯府門前來送,莫三又跟父兄再三寒暄,便領(lǐng)著凌雅崢的轎子離了京城,出了城門,便上了渡頭上停泊著的官船,除了三不五時(shí)下船見一見沿岸的鄉(xiāng)、姻、世、族,這四下里的親朋故交,便守在船上,睜大眼睛、豎起耳朵,等著瞧七月再說話,再露出“破綻”,偏不知是七月“警惕”了,還是凌雅崢替她隱瞞,任由他許下無數(shù)誓言,也沒見七月再開口說一個(gè)字。 待船離了京城,行了小半月,天氣便已轉(zhuǎn)暖,只見河邊蘆葦搖曳、白鳥飛翔,水面上又有魚兒跳動(dòng)、蜻蜓翩飛。 莫三瞧著有趣,便抱著她在船頭去看魚鳥,“小前輩是喜歡四季分明的北邊,還是四季如春的南邊?”兩只眼睛緊緊地瞅著七月。 七月明亮的眸子望著天上飛鳥,嘴里啊啊地出聲。 “說熱,熱?!蹦酢醵笃浯危职屯咴聦⒃诰┏抢餆o意間吐出的字,再說一遍。 “啊、啊?!钡貎陕?,七月扯著莫三臉頰,引著他去看停在船舷上的一只鷺鳥。 “小前輩喜歡鳥?”莫三趕緊地問。 七月又趴在欄桿上探頭去看水里的鯉魚。 “小前輩這是在掩飾?放心吧,你娘也跟是你是一樣的,爹爹我絕不會(huì)因小前輩經(jīng)歷不凡,就害怕、算計(jì)小前輩?!蹦谄咴露呧止局f。 七月被他聒噪得不耐煩,扭著脖子嘴里啊啊地叫著,就向走來的凌雅崢伸手。 凌雅崢伸手將七月接了過來,抱在懷中。 莫三趕緊地說:“你瞧瞧她,被我問得快露出破綻了,就趕著向你求救?!?/br> “露出什么破綻?”凌雅崢先也納悶過驚奇過幾日,但這么多日子過去了,不見七月再有什么異樣,就不似莫三這般緊張。 莫三興奮地道:“她先看飛鳥,我說,小前輩喜歡鳥,她又去看游魚。我說小前輩在掩飾,她便轉(zhuǎn)身故作委屈地喊你。” “是被你聒噪得吧?”凌雅崢一笑,望向懷里好奇地打量著飛鳥的七月,不由地又是一笑。 莫三搖頭說:“她一定是在掩飾,我是什么人?能瞧不出她的偽裝?” “你自然是極能干的人了。”凌雅崢敷衍著,見七月又哼哼,便將她往莫三懷中一送,“你猜得不錯(cuò),她在掩飾呢,可猜錯(cuò)了她掩飾的法子?!?/br> 莫三先不解,待聞見一股腥臭,才恍然大悟,笑道:“崢兒,你瞧,小前輩都被我逼到借著小解掩飾呢?!?/br> 凌雅崢啞然失笑,由著莫三進(jìn)船艙給七月?lián)Q尿布,見外面景色宜人,便多看了一會(huì)子,忽見一陣寒風(fēng)吹來,天上落下淅淅瀝瀝的小雨,忙轉(zhuǎn)身向船艙走去,聽見一聲稚嫩的阿嚏,忙走到床邊,望見莫三枕著枕頭躺著、任由七月穿著肚兜坐在穿上,嗔道:“也不怕凍著孩子。” 莫三笑道:“凍不著,她方才還喊熱呢?!痹捯粢宦洌宦犛忠灰宦曋赡鄣臒?。 “鼻涕都出來了?!绷柩艒樳艘宦?,拿著帕子給七月揩拭,摸她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稚嫩的嘴里還兀自喊著熱,不由地松了一口氣,“她哪里懂得熱是什么意思?” “她一定懂得?!蹦环刈鹕韥恚浦咴略诹柩艒様[布下?lián)Q了一身衣裳,又見凌雅崢埋怨地瞥他一眼,這才躺下說:“她是存心設(shè)計(jì)我,叫你埋怨我呢,這份心機(jī),豈會(huì)是尋常孩子會(huì)有的?” 凌雅崢見他固執(zhí)己見,也不耐煩多勸他。待到了延春,因忙著布置府邸、拜訪鄉(xiāng)鄰,見莫三喜歡抱著七月各處去逛,樂得將七月丟給他,自己個(gè)逍遙自在。 那邊廂,莫三以為七月也是重生之人,興許會(huì)在某處幫扶、點(diǎn)醒他一把,便趁著七月年幼,開門迎客、出門做客,每每要將七月帶在身邊。雖一直沒發(fā)現(xiàn)什么“破綻”,但隔三差五,總要為七月做下的一樁事或驚嘆或氣惱。如此,他便也繼續(xù)固執(zhí)己見,以“小前輩”稱呼七月。 直到十六年后,七月蒙著蓋頭歡天喜地地坐著關(guān)家打發(fā)來的轎子去了,莫三才忍不住對凌雅崢輕嘆:“真是看錯(cuò)那丫頭了!本當(dāng)她生來不凡,誰知竟是尋常女子。嫁個(gè)文不文武不武的關(guān)耀祖,也將她高興成那樣!” “怎么著才不尋常?”凌雅崢見怪不怪地問。 莫三背著手,站在山上望見接親的花船慢慢離開延春,才道:“好歹,要落幾滴眼淚才好。不過——” “不過什么?” “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七月打小聽她爹小前輩小前輩地喊著,進(jìn)了關(guān)家,能叫關(guān)紹安生?”說罷,莫三捋著胡須,得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