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王君浩眼神復雜地看了陶笉然一眼, 才道：“但憑節(jié)度使大人做主?！?/br>
    陶笉然聞言, 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又是這種尷尬的氣氛, 自從戚博翰登基之后，陶笉然就感覺以翁元基為首的這群人, 好像對自己有種若有若無的敵意。

    陶笉然猜不透他們的想法, 但既然人家的都不想跟自己做朋友了，那他也沒必要湊上去，陶笉然又公事公辦地跟王君浩說了幾句話, 巡查了一遍營地，直到天擦黑才回到自己府中。

    沂州天黑得早, 加上資源貧乏，就連隔壁知州府的燈油存量都不多, 晚上幾乎沒有人家會點燈。陶笉然也不好浪費物資, 哄了寶兒和貝兒睡下之后，才躺到床上規(guī)劃起了未來的發(fā)展，但卻不是關于沂州的。

    關于沂州的計劃他早就做完了，如今他要打算的，是自己的未來。

    翁元基在跟戚博翰談過話之后, 對自己的敵意已經(jīng)小了許多, 但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不對自己產(chǎn)生敵意上。戚博翰未來必定會是千古一帝, 而他想要跟戚博翰比肩，不能再跟以往那么無知無覺地過下去了，他需要組建自己的勢力，也要幫戚博翰組建新的勢力, 來跟老心腹抗衡。

    通過今天短暫的相處，邱裕成了一個很好的人選。邱裕出身寒門，是通過科舉考出來的人才，只是由于家里沒有背景，打通不了關節(jié)，熬了這么多年，只能在沂州做個知州。

    別看知州這個位置光鮮無比，但地處邊境的知州那可是把命都栓褲腰帶上的活。

    前兩年匈奴大軍兩次入關，沂州一度十室九空。沂州能有現(xiàn)在的模樣，可全靠邱裕和一群同僚在苦撐。

    綜上所述，邱裕有能力，但是沒有背景，而且對戚博翰有一定的忠心程度。

    陶笉然在系統(tǒng)的備忘錄里寫寫畫畫，不知不覺地就睡過去了。第二天一早醒來，陶笉然還沒來得及陪寶兒和貝兒吃早餐，就聽到小吏來通報，邱裕和農(nóng)民們已經(jīng)在農(nóng)田旁等他了！

    陶笉然為邱裕辦事效率吃了一驚，連忙揣上個大餅，就在路上邊走邊吃，往農(nóng)田趕去。

    邱裕挑選的這片弄農(nóng)田，是在城外五里多地的地方，距離水源也有將近五里地，取水有些困難。

    自從前兩年匈奴第一次入關后，沂州人口減少，這片土地就荒廢下來了。雖然兩年多沒耕種，但這里也不至于太過荒廢，平整一下還是能很快就用上的。這個選址也可謂是用心良苦了，既沒有占了現(xiàn)有的農(nóng)田，也不至于太多耽誤棉花的種植。

    陶笉然趕到的時候，就看見邱裕、李通判，還有昨天見過的錢長史、邱主簿都來了，另外還有十名農(nóng)人打扮的男子，想來就是他們找來的農(nóng)戶了。

    陶笉然連忙小跑上前道：“大家久等了?！?/br>
    “不敢不敢?！鼻裨＿B忙擺擺手，又連忙給陶笉然介紹十名農(nóng)人，“大人，這十名皆是府內(nèi)種田的好手，家中畝產(chǎn)一直是府內(nèi)最高的，想必也能很好地照顧好棉花?！?/br>
    陶笉然聞言，有些訝異：“讓他們來種棉花，會不會影響他們家里的春耕？”

    “大人放心，這十人家中皆是人丁興旺，少他們一個不少。”這個人選也是邱裕精心挑選的，比起陶笉然，他可是更在意沂州的糧食產(chǎn)量的，不管做什么都要保證州內(nèi)的糧食起碼能自給自足，否則要從外面買糧食的話，那高昂的成本，州內(nèi)沒幾戶人家能承受得起。

    陶笉然這才放心下來，又跟十名農(nóng)戶一一打招呼，才對他們問道：“這五十畝地，要把它們?nèi)糠┓试靿劊枰嗑?？?/br>
    那十名農(nóng)戶都十分拘謹，聞言互相對視了幾眼，才有人低著頭小聲道：“大約需要五日?！?/br>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附和。

    這倒是讓陶笉然有些意外，這平均一人五畝地，竟然能一天整一畝嗎？！這也太厲害了吧！不過陶笉然沒將這想法說出口，只道：“那就辛苦你們了，需要什么幫助只管提，等將來棉花種出來后，給你們算五成抽成。”

    這土地是無主，自然是算官府的，現(xiàn)在相當于把地租給他們種。除了種的東西跟尋常糧食不太一樣之外，跟其他的佃農(nóng)沒太大的區(qū)別，而五成的抽成對于佃農(nóng)來說已經(jīng)很多了！而且邱裕已經(jīng)跟他們說過棉花的作用，這五畝田種出來的棉花，雖然只有五成，但來年家里人應該保暖不成問題了！

    思及此，十人都很是激動，陶笉然給每人發(fā)了一張棉花田需要整成什么樣的圖紙，稍微講解了一番后，便手讓他們趕緊開始干活。

    書上說，施肥造墑需要在棉花播種前15天完成，如今已是二月三日，最快也要二十三日才能播種，這日子著實已經(jīng)算晚了。

    還有水源的問題，也需要快點解決。陶笉然眉頭緊皺，思索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邱裕等人也在一旁陪著傻站，連忙道：“各位若是有事，先各自離去吧?！?/br>
    邱裕對三名下屬點點頭，三人便紛紛告辭了，如今春耕有許多事宜要他們主持，昨天為迎接陶笉然已經(jīng)浪費了半日，此時不敢再耽擱。

    陶笉然看邱裕留了下來，也覺得這樣正合適，他初來乍到，還有很多問題要問，而且能趁機拉攏一下這個人才。

    “邱大人，不知沂州的漚肥的法子推廣得如何？”

    當初王君浩來沂州，帶了不少小冊子過來，其中就包括漚肥的教程和水車的圖紙。如今王君浩來沂州已經(jīng)將近一年，不知道肥料在應付完春耕后，還有沒有剩余的用在這棉花田上。

    邱裕以為陶笉然是在考察自己的功績，連忙答道：“已經(jīng)在各個村落推廣完畢，最遲的村落在春耕時已經(jīng)能使用上糞肥了。”

    沂州的漚肥條件可是得天獨厚，因為沂州百姓他們會養(yǎng)羊！有畜牧就代表有許多糞便，可以用于漚肥！不同于其他地方，一大家子每天的排泄物，漚出來的肥都只是勉強夠用，沂州要是缺肥，那可真就是邱裕的鍋了。

    陶笉然又問了十名農(nóng)戶家中的漚肥情況，得知不用擔心肥料問題后，便思考起了水源。

    沂州氣候干燥，境內(nèi)有一條沂水河，水流量不到一萬，支流也很少。沂州官府在農(nóng)閑時，都會組織去挖新河道。但是由于官府拿不出多少工錢，沂州人口也不多，所以收效甚微。

    沂州府毗鄰沂水河的主干道，在主干道兩旁有著沂州最為肥沃的農(nóng)田。但這棉花田，離沂水河的主干道有十多里的距離，離沂水河最大的人工支流，小沂河也有五里，想要開鑿新河道，顯然時間不太夠，水車在這時候也派不上多少用場。

    陶笉然思索無果，剛想到處轉(zhuǎn)轉(zhuǎn)找找靈感，忽然跟著他來沂州的一名小廝呼哧呼哧地跑了過來：“老爺，管家讓小的給您帶句話，工匠們已經(jīng)到府里了！”

    聞言，陶笉然眼睛一亮。俗話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這群工匠在寧安的時候給他做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說不定能從他們那里得到一些靈感！

    陶笉然連忙告別邱裕，往府里跑去。

    這次來的工匠有五十人，其中木匠十人，水泥匠十人，還有燒磚燒瓷燒玻璃打鐵等，幾乎囊括了整個工匠屆的工種了。他們的家眷都留在了京城，等一年后，他們跟著陶笉然回京城，便要在京城定居，也相當于給陶笉然成立了個研發(fā)小基地。

    節(jié)度使的府邸雖然不精致，但是占地面積還是蠻大的，五十名工匠住進來，陶笉然直接將半個府的面積劃分給了他們，讓他們自己改造成自己需要的作坊。

    不過在此之前，陶笉然在給眾人接風洗塵完畢后，便迫不及待地提出了水源的問題。

    “小人曾見過人用竹子破開兩半，頭尾銜接，引來山泉水的，只是……”一名木匠說完，就搖了搖頭。沂州沒有竹子，連樹也不多，將來他們木匠要干活，找原材料還要費勁半天呢，哪里能弄來竹子。

    “小人觀沂州地勢平坦，不如做個大木桶，用牛車運水？”一名木匠又道。

    陶笉然對這個方案不置可否。沂州很窮，牛都沒幾頭。而且若是木桶小了，來回的途中浪費的時間，跟人力挑水有什么區(qū)別？若是木桶大了，又怕牛承重不了。

    工匠們又各抒己見，但提出的方案不是成本太高就是耗時太久，始終沒有能讓陶笉然眼前一亮的法子。

    見天色已晚，陶笉然正準備讓大家先去歇息，一個水泥匠忽然開口道：“沒有竹子，用水泥如何？”

    “可人家用竹子引來的是山泉，需要地勢的配合，才能引來水流啊?！敝疤崞鹬褡拥哪窘炒鸬?。

    “可以用水車?！彼嘟炒鸬?，“用水泥做成半開的管道，再用水車挑起水流，讓管道從高往下引去農(nóng)田處?！?/br>
    這次他們這群工匠也不是空手來的，寧安產(chǎn)的水泥足足帶了兩大車，做個五里長的管道還是綽綽有余的。

    陶笉然目光灼灼地看著提出水泥的工匠：“好！此時交由你主辦。也不用做得多精細，撐個一兩年，到時勢必是要挖河道的。這件事你們?nèi)羰亲龅煤茫刂赜匈p！”